明史列传第一百十九于孔兼的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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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元辅王锡爵星驾趣朝,一见礼部尚书罗万化、仪制郎于孔兼,即戒之弗言,慨然独任的翻译~

而元辅王锡爵星驾趣朝,一见礼部尚书罗万化、仪制郎于孔兼,即戒之弗言,慨然独任,臣等实喜且慰。
出处:《明史·250章· 卷二百三十一·列传第一百十九》。《明史》,二十四史中的最后一部,共三百三十二卷,包括本纪二十四卷,志七十五卷,列传二百二十卷,表十三卷。
作者:(清)张廷玉
翻译为现代汉语是:而首席辅臣王锡爵星夜赶到朝廷,见到礼部尚书罗万化、仪制郎于孔兼,就告诫他们不要说,慷慨独自担当。我等实在感到欣慰。
注释:此句为顾允成与同官张纳陛、工部主事岳元声合作上疏劝谏之言。顾允成(1554年-1607年),明末思想家,“东林八君子”之一。1593年(万历二十一年),皇帝下诏“三王并封”,顾允成与张纳陛、岳元声合疏直谏,认为绝不可行。
王锡爵(1534-1611年),明代首辅,著名政治家。授翰林院编修,累迁詹事府右谕德、国子祭酒、詹事、礼部右侍郎、文渊阁大学士。万历年间,官至太子太保、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为内阁首辅。

列传第一百十八
  蔡时鼎 万国钦(王教) 饶伸(兄位 刘元震 元霖) 汤显祖(李琯)立(卢明诹) 杨恂(冀体 朱爵) 姜士昌(宋焘) 马孟祯 汪若霖
  蔡时鼎,字台甫,漳浦人。万历二年进士。历知桐乡、元城,为治清严。征授御史。太和山提督中官田玉兼分守事,时鼎言不可,并及玉不法状。御史丁此吕以劾高启愚被谪,时鼎论救,语侵杨巍、申时行。报闻。已,巡盐两淮。悉捐其羡为开河费,置属邑学田。
  还朝,会戚畹子弟有求举不获者,诬顺天考官张一桂私其客冯诗、童维宁及编修史钶子记纯,又滥取冒籍者五人。帝怒,命诗、维宁荷枷,解一桂、钶官。时行等为之解。帝益怒,夺钶职,下诗、维宁吏。法司廷鞫无验,忤旨被让。卒枷二人一月,而调一桂南京。时鼎以事初纠发不由外廷,径从中出,极言“宵人蜚语直达御前,其渐不可长;且尽疑大臣言官有私,则是股肱耳目举不可信,所信者谁也?”帝怒,手札谕阁臣治罪。会时行及王锡爵在告,许国、王家屏仅拟停俸,且请稍减诗、维宁荷校之期,以全其命。帝不从,责时鼎疑君讪上,降极边杂职。又使人诇知发遣冒籍者多宽纵,责府尹沈思孝对状。国、家屏复上言:“人君贵明不贵察。苟任一己见闻,猜防苛密,纵听断精审,何补于治;且使奸人乘机得中伤善类,害胡可言!愿停察访以崇大体,宥言官以彰圣度。”帝不怿,手诏诘让。是日,帝思时行,遣中使就第劳问。而国等既被责,具疏谢,执争如初。会帝意稍解,乃报闻。时鼎竟谪马邑典史,告归。居二年,吏部拟序迁,不许。御史王世扬请如石星、海瑞、邹元标例,起之废籍,不报。已,起太平推官,进南京刑部主事,就改吏部。
  十八年冬,复疏劾时行,略言:“比年天灾民困,纪纲紊斁,吏治混淆。陛下深居宫阙,臣民呼吁莫闻。然群工进言,犹蒙宽贷。乃辅臣时行则树党自坚,忌言益甚。不必明指其失,即意向稍左,亦辄中伤。或显斥于当时,或徐退于后日。致天下谀佞成风,正气消沮。方且内托之乎雅量,外托之乎清明,此圣贤所以重似是之防,严乱德之戒也。夫营私之念重,则奉公之意必衰;巧诈之机熟,则忠诚之节必退。自张居正物故,张四维忧去,时行即为首辅。惩前专擅,矫以谦退;鉴昔严苛,矫以宽平。非不欲示休休之量,养和平之福,无如患得患失之心胜,而不可则止之义微。貌退让而心贪竞,外包容而中忮刻。私伪萌生,欲盖弥著。夫居正之祸在徇私灭公,然其持法任事,犹足有补于国。今也改革其美,而绍述其私;尽去其维天下之心,而益巧其欺天下之术。徒思邀福一身,不顾国祸,若而人者,尚可俾相天下哉!”因历数其十失,劝之省改。疏留中。寻进南京礼部郎中。卒官。贫不具含殓,士大夫赙而治其丧。
  万国钦,字二愚,新建人。万历十一年进士。授婺源知县。征拜御史。言事慷慨,不避权贵。十八年,劾吏部尚书杨巍,被诘让。里居尚书董份,大学士申时行、王锡爵座主也,属浙江巡按御史奏请存问。国钦言份谄事严嵩,又娶尚书吴鹏已字子女,居乡无状,不宜加隆礼,事遂寝。
  初,吏部员外郎赵南星、户部主事姜士昌疏斥政府私人。给事中李春开以出位纠南星、士昌,而其党陈与郊为助。刑部主事吴正志上疏,言春开、与郊媚政府,干清议,且论御史林祖述保留大臣之非。于是御史赫瀛集诸御史于朝堂,议合疏纠正志,以台体为辞。国钦与周孔教独不署名。瀛大恚,盛气让国钦。国钦曰:“冠豸冠,服豸服,乃日以保留大臣倾善类为事,我不能苟同。”瀛气夺,疏不果上,而正志竟谪宜君典史。奄人袁进等殴杀平民,国钦再疏劾之。
  十八年夏,火落赤诸部频犯临洮、巩昌。七月,帝召见时行等于皇极门,咨以方略,言边备废弛,督抚乏调度,欲大有所振饬。时行以款贡足恃为言。帝曰:“款贡亦不足恃。若专务媚敌,使心骄意大,岂有餍足时?”时行等奉谕而退。未几,警报狎至,乃推郑洛为经略尚书行边,实用以主款议也。国钦抗疏劾时行,曰:“陛下以西事孔棘,特召辅臣议战守,而辅臣于召对时乃饰词欺罔。陛下怒贼侵轶,则以为攻抄熟番。临、巩果番地乎?陛下责督抚失机,则以为咎在武臣。封疆偾事,督抚果无与乎?陛下言款贡难恃,则云通贡二十年,活生灵百万。西宁之败,肃州之掠,独非生灵乎?是陛下意在战,时行必不欲战;陛下意在绝和,时行必欲与和。盖由九边将帅,岁馈金钱,漫无成画。寇已残城堡,杀吏民,犹谓计得。三边总督梅友松意专媚敌。前奏顺义谢恩西去矣,何又围我临、巩?后疏盛夸战绩矣,何景古城全军皆覆?甘肃巡抚李廷仪延贼入关,不闻奏报,反代请赎罪。计马牛布帛不及三十金,而杀掠何止万计!欲仍通市,臣不知于国法何如也。此三人皆时行私党,故敢朋奸误国乃尔。”因列上时行纳贿数事。帝谓其淆乱国事,诬污大臣,谪剑州判官。初,国钦疏上,座主许国责之曰:“若此举,为名节乎,为国家乎?”国钦曰:“何敢为名节,惟为国事耳。即言未当,死生利害听之。”国无以难。
  二十年,吏部尚书陆光祖拟量移国钦为建宁推官,饶伸为刑部主事。帝以二人皆特贬,不宜迁,切责光祖,而尽罢文选郎中王教、员外郎叶隆光、主事唐世尧、陈遴玮等。大学士赵志皋疏救,亦被谯责。国钦后历南京刑部郎中,卒。
  王教,淄川人。佐光祖澄清吏治。给事中胡汝宁承权要旨劾之,事旋白。竟坐推国钦、伸,斥为民。
  饶伸,字抑之,进贤人。万历十一年进士。授工部主事。十六年,庶子黄洪宪典顺天试,大学士王锡爵子衡为举首,申时行婿李鸿亦预选。礼部主事于孔兼疑举人屠大壮及鸿有私。尚书朱赓、礼科都给事中苗朝阳欲寝其事。礼部郎中高桂遂发愤谪可疑者八人,并及衡,请得覆试。锡爵疏辨,与时行并乞罢。帝皆慰留之,而从桂请,命覆试。礼部侍郎于慎行以大壮文独劣,拟乙置之。都御史吴时来及朝阳不可。桂直前力争,乃如慎行议,列甲乙以上。时行、锡爵调旨尽留之,且夺桂俸二月。衡实有才名,锡爵大愤,复上疏极诋桂。伸乃抗疏言:“张居正三子连占高科,而辅臣子弟遂成故事。洪宪更谓一举不足重,居然置之选首。子不与试,则录其婿,其他私弊不乏闻。覆试之日,多有不能文者。时来罔分优劣,蒙面与桂力争,遂朦胧拟请。至锡爵讦桂一疏,剑戟森然,乖对君之体。锡爵柄用三年,放逐贤士,援引憸人。今又巧护己私,欺罔主上,势将为居正之续。时来附权蔑纪,不称宪长。请俱赐罢。”
  疏既入,锡爵、时行并杜门求去。而许国以典会试入场,阁中遂无一人。中官送章奏于时行私第,时行仍封还。帝惊曰:“阁中竟无人耶?”乃慰留时行等,而下伸诏狱。给事中胡汝宁、御史林祖述等复劾伸及桂,以媚执政。御史毛在又侵孔兼,谓桂疏其所使。孔兼奏辨求罢。于是诏诸司严约所属,毋出位沽名,而削伸籍,贬桂三秩,调边方,孔兼得免。伸既斥,朝士多咎锡爵。锡爵不自安,屡请叙用。起伸南京工部主事,改南京吏部。引疾归,遂不复出。熹宗即位,起南京光禄寺少卿。天启四年累官刑部左侍郎。魏忠贤乱政,请告归。所辑《学海》六百余卷,时称其浩博。
  兄位。累官工部右侍郎。母年百岁,与伸先后以侍养归。
  先是,任丘刘元震、元霖兄弟俱官九列,以母年近百岁,先后乞养亲归,与伸兄弟相类。一时皆以为荣。元震,字元东,隆庆五年进士。由庶吉士万历中历官吏部侍郎。天启中,赠礼部尚书,谥文庄。元霖,万历八年进士。历官工部尚书。福王开邸洛阳,有所营建。元霖执奏,罢之。卒,赠太子太保。
  汤显祖,字若士,临川人。少善属文,有时名。张居正欲其子及第,罗海内名士以张之。闻显祖及沈懋学名,命诸子延致。显祖谢弗往,懋学遂与居正子嗣修偕及第。显祖至万历十一年始成进士。授南京太常博士,就迁礼部主事。十八年,帝以星变严责言官欺蔽,并停俸一年。显祖上言曰:“言官岂尽不肖,盖陛下威福之柄潜为辅臣所窃,故言官向背之情,亦为默移。御史丁此吕首发科场欺蔽,申时行属杨巍劾去之。御史万国钦极论封疆欺蔽,时行讽同官许国远谪之。一言相侵,无不出之于外。于是无耻之徒,但知自结于执政。所得爵禄,直以为执政与之。纵他日不保身名,而今日固已富贵矣。给事中杨文举奉诏理荒政,征贿巨万。抵杭,日宴西湖,鬻狱市荐以渔厚利。辅臣乃及其报命,擢首谏垣。给事中胡汝宁攻击饶伸,不过权门鹰犬,以其私人,猥见任用。夫陛下方责言官欺蔽,而辅臣欺蔽自如。失今不治,臣谓陛下可惜者四:朝廷以爵禄植善类,今直为私门蔓桃李,是爵禄可惜也。群臣风靡,罔识廉耻,是人才可惜也。辅臣不越例予人富贵,不见为恩,是成宪可惜也。陛下御天下二十年,前十年之政,张居正刚而多欲,以群私人,嚣然坏之;后十年之政,时行柔而多欲,以群私人,靡然坏之。此圣政可惜也。乞立斥文举、汝宁,诫谕辅臣,省愆悔过。”帝怒,谪徐闻典史。稍迁遂昌知县。二十六年,上计京师,投劾归。又明年大计,主者议黜之。李维祯为监司,力争不得,竟夺官。家居二十年卒。
  显祖意气慷慨,善李化龙、李三才、梅国桢。后皆通显有建竖,而显祖蹭蹬穷老。三才督漕淮上,遣书迎之,谢不往。
  显祖建言之明年,福建佥事李琯奉表入都,列时行十罪,语侵王锡爵。言惟锡爵敢恣睢,故时行益贪戾,请并斥以谢天下。帝怒,削其籍。甫两月,时行亦罢。琯,丰城人。万历五年进士。尝官御史。既斥归,家居三十年而卒。
  显祖子开远,自有传。
  逯中立,字与权,聊城人。万历十七年进士。由行人擢吏科给事中。遇事敢言。行人高攀龙,御史吴弘济,南部郎谭一召、孙继有、安希范咸以争赵用贤之罢被斥,中立抗疏曰:“诸臣率好修士,使跧伏田野,诚可惜也。陛下怒言者,则曰‘出朕独断’,辅臣王锡爵亦曰‘至尊亲裁’。臣谓所斥者非正人也,则断自宸衷,固陛下去邪之明;即拟自辅臣,亦大臣为国之正。若所斥者果正人也,出于辅臣之调旨,而有心斥逐者为妒贤;即出于至尊之亲裁,而不能匡救者为窃位。大臣以人事君之道,当如是乎?陛下欲安辅臣,则罢言者;不知言者罢,辅臣益不自安。”疏入,忤旨,停俸一岁。
  寻进兵科右给事中。有诏修国史,锡爵举故詹事刘虞夔为总裁。虞夔,锡爵门生也,以拾遗劾罢。诸御史言不当召。而中立诋虞夔尤力,并侵锡爵,遂寝召命。未几,文选郎顾宪成等以会推阁臣事被斥,给事中卢明诹救之,亦贬秩。中立上言:“两年以来,铨臣相继屏斥。尚书孙鑨去矣,陈有年杜门求罢矣,文选一署空曹逐者至再三,而宪成又继之。臣恐今而后,非如王国光、杨巍,则不能一日为冢宰;非如徐一槚、谢廷寀、刘希孟,则不能一日为选郎。臧否混淆,举错倒置,使黜陟重典寄之权门,用舍斥罚视一时喜怒,公议壅阏,烦言滋起。此人才消长之机,理道废兴之渐,不可不深虑也。且会推阁臣,非自十九年始。皇祖二十八年廷推六员,而张治、李本二臣用;即今元辅锡爵之入阁,亦会推也。盖特简与廷推,祖宗并行已久。廷推必谐于佥议,特简或由于私援。今辅臣赵志皋等不稽故典,妄激圣怒,即揭救数语,譬之强笑,而神不偕来,欲以动听难矣。方今疆埸交耸,公私耗敝,群情思乱,识者怀忧。乃朝议纷纭若尔,岂得不长叹息哉!”帝怒,严旨责让,斥明诹为民,而贬中立陕西按察司知事。引疾归,家居二十年卒。熹宗时,赠光禄少卿。
  卢明诹,黄岩人。万历十四年进士。
  杨恂,字伯纯,代人。万历十一年进士。授行人,擢刑科给事中。锦衣冗官多至二千人,请大加裁汰,不用。累迁户科都给事中。朝鲜用兵,冒破帑金不赀。恂请严敕边臣,而劾武库郎刘黄裳侵耗罪。黄裳卒罢去。寻上节财四议,格不行。
  王锡爵谢政,赵志皋代为首辅。御史柳佐、章守诚劾之。志皋乞罢,不许。御史冀体极论志皋不可不去。帝怒,责对状。体抗辞不屈,贬三秩,出之外,以论救者众,竟斥为民。恂复论志皋,并及张位。其略曰:“今之议执政者,佥曰拟旨失当也,贪鄙无为也。是固可忧,而所忧有大于是者。许茂橓罢闲锦衣,厚赍金玉为奸,被人缉获。使大臣清节素孚,彼安敢冒昧如此!乃缉获者被责,而行贿者不问。欲天下澄清,其可得耶?可忧者一。杨应龙负固不服,执政贪其重饵,与之交通。如近日綦江捕获奸人,得所投本兵及提督巡捕私书。其余四缄及黄金五百、白金千、虎豹皮数十,不言所投。臣细询播人,始嗫嚅言曰‘求票拟耳’。夫票拟,辅臣事也,而使小丑得以利动哉?可忧者二。推升者,吏部职也。迩来创专擅之说以蛊惑圣聪,陛下入其言而疑之。于是内托上意,外诿廷推,或正或陪,惟意所欲。苟两者俱无当,则驳令更推;少不如意,谴谪加焉。倘谓简在帝心,非政府所预,何所用者非梓里姻亲,则门墙密契也?如是而犹曰吏部专擅乎?可忧者三。言官天子耳目,纠绳献纳,其职也。迩来进朋党之说以激圣怒,陛下纳其谮而恶之。于是假托天威,肆行胸臆。非显斥于建白之时,则阴中于迁除之日。倘谓断自宸衷,无可挽救,何所斥者非宿昔积怨,则近日深仇也?如是而犹谓言官结党乎?可忧者四。首辅志皋日薄西山,固无足责。位素负物望,乃所为若斯;且其机械独深,朋邪日众,将来之祸,更有难言者。请罢志皋而防位,严饬陈于陛、沈一贯,毋效二人所为。”疏入,忤旨。命镌一级,出之外。志皋、位疏辨,且乞宥恂,于陛、一贯亦论救。乃以原品调陕西按察经历。引疾归。久之,吏部尚书蔡国珍奉诏起废。及恂,未召卒。
  冀体,武安人。被废,累荐不起,卒于家。
  其时以论志皋获谴者又有朱爵,开州人。由茌平知县召为吏科给事中。尝论时政阙失,因疏志皋、位寝阁壅蔽罪,不报。寻切谏三王并封,且论救朱维京、王如坚等,复劾志皋、位私同年罗万化为吏部。坐谪山西按察知事,卒于家。天启中,赠太仆少卿。
  姜士昌,字仲文,丹阳人。父宝,字廷善。嘉靖三十二年进士。官编修。不附严嵩,出为四川提学佥事。再转福建提学副使,累迁南京国子监祭酒。请罢纳粟例,复积分法,又请令公侯伯子弟及举人尽入监肄业,诏皆从之。累官南京礼部尚书。尝割田千亩以赡宗族。
  士昌五岁受书,至“惟善为宝”,以父名辍读拱立。师大奇之。举万历八年进士,除户部主事,进员外郎。请帝杜留中,录遗直,举召对,崇节俭。寻进郎中。以省亲去。还朝,言吏部侍郎徐显卿构陷张位,少詹事黄洪宪力挤赵用贤,宜黜之以警官邪;主事邹元标、参政吕坤、副使李三才素著直谠,宜拔擢以厉士节。又请复连坐之法,慎巡抚之选,旌苦节之士,重赃吏之罚。疏入,给事中李春开劾其出位。遂下诏禁诸司毋越职刺举。已,因风霾,请早建国本。贵妃父郑承宪乞改造父茔,诏与五千金。士昌言:“太后兄陈昌言止五百金,而妃家乃十之,何以示天下?”弗纳。稍迁陕西提学副使,江西参政。
  三十四年,大学士沈一贯、沈鲤相继去国。明年秋,士昌赍表入都,上疏曰:
  皇上听一贯、鲤并去,舆论无不快一贯而惜鲤。夫一贯招权罔利,大坏士风吏道,恐天下林居贞士与己龃龉,一切阻遏,以杜将来。即得罪张居正诸臣,皇上素知其忠义、注意拔擢者,皆摈不复用,甚则借他事处之。其直道左迁诸人、久经迁转在告者,一贯亦摈不复用。在廷守正不阿、魁磊老成之彦,小有同异,亦巧计罢之。且空部院以便于择所欲用,空言路以便于恣所欲为,空天下诸曹与部院、言路等,使人不疑。至于己所欲用所欲为者,又无不可置力而得志;所不欲者,辄流涕语人曰“吾力不能得之皇上”。善则归己,过则归君,人人知其不忠。
  夫鲤不肥身家,不择利便,惟以众贤效之君,较一贯忠邪远甚。一贯既归,货财如山,金玉堆积;鲤家徒壁立,贫无余赀,较一贯贪廉远甚。一贯患鲤邪正相形,借妖书事倾害,非皇上圣明,几至大误。臣以为辅臣若一贯憸邪异常,直合古今奸臣卢巳、章惇而三矣。然竟无一人以鲤、一贯之贤奸为皇上正言别白者,臣窃痛之。
  且一贯之用,由王锡爵所推毂。今一贯去,以锡爵代首揆,是一贯未尝去也。锡爵素有重名,非一贯比。然器量褊狭,嫉善如仇。高桂、赵南星、薛敷教、张纳陛、于孔兼、高攀龙、孙继有、安希范、谭一召、顾宪成、章嘉祯等一黜不复。顷闻锡爵有疏请录遗佚。谓宜如其所请,召还诸臣,然后敦趣就道,不然,恐锡爵无复出理也。至论劾一贯诸臣,如刘元珍、庞时雍、陈嘉训、朱吾弼,亦亟宜召复,以为尽忠发奸者之劝。至于他臣,以触忤被中伤异同致罢去者,请皆以次拂拭用之。
  说者谓皇上于诸臣,虽三下明诏,意若向用,实未欲用者,臣独以为不然。皇上初尝罢傅应祯、余懋学、邹元标、艾穆、沈思孝、吴中行、赵用贤、朱鸿谟、孟一脉、赵世卿、郭惟贤、王用汲等,后又尝谪魏允贞、李三才、黄道瞻、谭希恩、周弘禴、江东之、李植、曾乾亨、冯景隆、马应图、王德新、顾宪成、李懋桧、董基、张鸣冈、饶伸、郭实、诸寿贤、顾允成、彭遵古、薛敷教、吴正志、王之栋等,旋皆擢用。顷年改调铨曹邹观光、刘学曾、李复阳、罗朝国、赵邦柱、洪文衡等于南京,亦俱渐还清秩。而邹元标起自戍所,累蒙迁擢,其后未有一言忤主,而谓皇上忽复怒之,而调之南,而锢不复用,岂不厚诬皇上也哉。盖皇上本无不用诸臣之心,而辅臣实决不用诸臣之策也。说者谓俗流世坏,宜用洁清之臣表率之。然古今廉相,独推杨绾、杜黄裳,以其能推贤荐士耳。王安石亦有清名,乃用其学术驱斥诸贤,竟以祸宋。为辅臣者可不鉴于此哉。
  其意以阴讽李廷机。廷机大恚,疏辨曰:“人才起用,臣等不惟不敢干至尊之权,亦何敢侵吏部职。”士昌见疏,复贻书规之,廷机益不悦,然帝尚未有意罪士昌也。会朱赓亦疏辨如廷机指,帝乃下士昌疏,命罪之。吏部侍郎杨时乔、副都御史詹沂请薄罚,不许。诏镌三秩为广西佥事。御史宋焘论救,复诋一贯,刺廷机。帝益怒,谪焘平定判官,再谪士昌兴安典史。
  士昌好学,励名检。居恒愤时疾俗,欲以身挽之。故虽居散僚,数有论建,竟龃龉以终。士昌谪之明年,礼部主事郑振先劾赓等大罪十二,亦镌三秩,调边方用。
  宋焘,泰安人。万历二十九年进士。自庶吉士授御史,任气好搏击。出按应天诸府,疏斥首辅朱赓。廷臣继有请,皆责备辅臣,其端自焘发也。及坐谪,旋请假归。卒于家。天启初,赠士昌太常少卿,焘光禄少卿。
  马孟祯,字泰符,桐城人。万历二十六年进士。授分宜知县。将内召,以征赋不及四分,为户部尚书赵世卿所劾,诏镌二秩。甫三日,而民逋悉完。邹元标、万国钦辈亟称之。续授御史。文选郎王永光、仪制郎张嗣诚、都给事中姚文蔚、陈治则,以附政府擢京卿,南京右都御史沈子木年几八十未谢政,孟祯并疏论之。大学士李廷机被劾奏辨,言入仕以来,初无大谬。孟祯驳之曰:“廷机在礼部昵邪妄司官彭遵古,而聂云翰建言忤时,则抑之至死。秉政未几,姜士昌、宋焘、郑振先皆得罪。姚文蔚等滥授京堂,陈用宾等屡拟宽旨。犹不谓之谬哉?”王锡爵辞召,密疏痛诋言者。孟祯及南京给事中段然并上疏极论。寻陈佥商之害,发工部郎陈民志、范钫黩货罪。又陈通壅蔽、录直臣、决用舍、恤民穷、急边饷五事。请召用邹元标、赵南星、王德完,放廷机还田里。皆不报。
  三十九年夏,怡神殿灾。孟祯言:“二十年来,郊庙、朝讲、召对、面议俱废,通下情者惟章奏。而疏入旨出悉由内侍,其彻御览与果出圣意否,不得而知,此朝政可虑也。臣子分流别户,入主出奴,爱憎由心,雌黄信口,流言蜚语,腾入禁庭,此士习可虑也。畿辅、山东、山西、河南,比岁旱饥。民间卖女鬻儿,食妻啖子,铤而走险,急何能择。一呼四应,则小盗合群,将为豪杰之藉,此民情可虑也。”帝亦不省。
  吏部侍郎萧云举佐京察,有所庇,孟祯首疏攻之。论者日众,云举引去。山海参将李获阳忤税监,下狱死,孟祯为讼冤,因请贷卞孔时、王邦才、满朝荐、李嗣善等之在狱者,且言:“楚宗一狱,死者已多,今被锢高墙者,谁非高皇帝子孙,乃令至是。”皆弗听。四十二年冬,考选科道,中书舍人张光房、知县赵运昌、张廷拱、旷鸣鸾、濮中玉,以言论忤时,抑不得与。孟祯不平,具疏论之。是时三党势张,忌孟祯谠直,出为广东副使。移疾不赴。天启初,起南京光禄少卿,召改太仆。以忧归。魏忠贤得志,为御史王业浩所论,遂削籍。崇祯初,复官。
  孟祯少贫。既通显,家无赢资。惟衔赵世卿抑己,既入台即疏劾世卿,人以为隘。
  汪若霖,字时甫,光州人。父治,保定知府。若霖举万历二十年进士,授行人。三十三年,擢户科给事中。言“有司贪残,率从轻论,非律;边吏竭脂膏,外媚敌,内媚要津,而京军十万半虚冒,非计。”兵部尚书萧大亨被劾求去,吏部议留,若霖力诋部议。云南民变,杀税使杨荣,诏从巡抚陈用宾言,命四川丘乘云兼领。若霖言:“用宾养成荣恶,今不直请罢税,而倡议领于四川,负国甚。乞亟斥用宾,追寝前命。”皆不报。
  进礼科右给事中。自正月至四月不雨,若霖上疏曰:“臣稽《洪范传》,言之不从,是谓不晙,厥罚恒旸。今郊庙宜亲,朝会宜举,东宫讲习宜开,此下累言之,而上不从者也。又有上言之而中变者:税务归有司,权珰犹侵夺;起废有明诏,启事犹沉阁是也。有上屡言之而久不决、下数言之而上不断者:中外大僚之推补,被劾诸臣之进退是也。凡此皆言不从之类。积郁成灾,天人恒理。陛下安得漠然而已哉!”时南京户、工二部缺尚书,礼部缺侍郎,廷推故尚书徐元泰、贵州巡抚郭子章、故詹事范醇敬。若霖言:“三人不足任,且举者不能无私。请自今廷推勿以一人主持,众皆画诺。宜籍举主姓名,复祖宗连坐之法。”诏申饬如若霖言,所推悉报寝。兵部主事张汝霖,大学士朱赓婿也。典试山东,所取士有篇章不具者。若霖疏劾之,停其俸。中官杨致中枉法拷杀指挥郑光擢,若霖率同官列其十罪,不报。朱赓独相,朝事益弛。若霖言:“陛下独相一赓,而又画接无闻,补牍莫应,此最大患也。方今纪纲坏,政事壅,人才耗,庶职空,民力穷,边方废,宦竖横,盗贼繁,士大夫几忘廉耻礼义,而小民愁苦冤痛之声彻于宇内。辅臣宜慨然任天下重,收拾人心,以效之当宁。如徒谦让未遑,或以人言,轻怀去就,则陛下何赖焉?”赓乃缘若霖指,力请帝急行新政。帝亦不省。五月朔,大雨雹。若霖谓用人不广,大臣专权之象,具疏切言之。已而京师久雨,坏田庐。若霖复言大臣比周相倚,小臣趋风,其流益甚;意复诋赓及新辅李廷机辈也。三十六年,巡视库藏,见老库止银八万,而外库萧然,诸边军饷逋至百余万。疏请集议长策,亦留中。
  先是,吏部列上考选应授科道者,知县新建汪元功、进贤黄汝亨、南昌黄一腾与焉。赓党给事中陈治则推毂元功、汝亨。若霖劾二人嚣竞,吏部因改拟部曹。治则怒劾一腾交构。帝以言官纷争,留部疏。廷臣屡请乃下,而责若霖首昌烦言,并元功、汝亨、一腾各贬一级,出之外。廷臣论救,皆不省。若霖遂出为颍州判官,卒。
  赞曰:明至中叶以后,建言者分曹为朋,率视阁臣为进退。依阿取宠则与之比,反是则争。比者不容于清议,而争则名高。故其时端揆之地,遂为抨击之丛,而国是淆矣。虽然,所言之是非,阁臣之贤否,黑白判然,固非私怨恶之所得而加,亦非可尽委之沽直好事,谓人言之不足恤也。

  于孔兼,字元时,金坛人。万历八年进士。授九江推官。入为礼部主事,再迁仪制郎中。疏论都御史吴时来晚节不终,不当谥忠恪,因请谥杨爵、陈瓒、孟秋。乃夺时来谥,而谥爵忠介。大学士王家屏以争册立求去。孔兼上言:“陛下徇内嬖之情,而摇主鬯之器。不纳辅臣之言,反重谏官之罚。且移怒吏部,削籍三人。夫万国钦获罪申时行,饶伸获罪王锡爵,非获罪于陛下也。辅臣于数千里外,能遥制朝权若此,毋乃陛下以此示恩,欲其复来共成他图耶!自陛下有近日之举,而善类寒心,邪臣鼓掌。将来逢君必巧,豫教无期,申生、杨广再见于今,此宗庙之不利,非直臣等忧也。”帝得疏,怒甚。已,竟留中。
  明年正月,有诏并封三王。孔兼与员外郎陈泰来合疏争曰:“立嫡之训,自古有之。然历考祖宗以来,未有虚东宫之位以候嫡子者。昔陛下正位东宫,年甫六岁,仁圣皇太后方在盛年,先皇帝曾不少待,陛下岂不省记乎?地逼则嫌生,礼殊则分定。愿收还新谕,建储、封王一时并举,宗社幸甚。”未报。孔兼又言:“陛下坚持待嫡之说,既疑群臣谤讪,又谓朝纲倒持,遂欲坐谏者以无礼于君之罪。夫谓元子当立不容缓者,君子也。此有礼于君者,王如坚诸人是也。谓并封可行逢上意者,小人也。此无礼于君者,许梦熊一人是也。今欲以无礼之罪,而加之有礼于其君者,何以服人心,昭国法?臣又惟巫蛊之谤启于尧母;承乾之诛成于偏爱。自古乱臣,未有不窥人君之隙而逢迎以遂其奸者。始锡爵之两谕并拟,其负国误君大矣。既不能转移君心决计于初,乃以杜门求去为计。夫前无失策,一去可以成名。失而后争,争而不得,虽去不足塞责矣。人谓锡爵言无不尽,特苦陛下听断之不行。臣则云陛下悔心已萌,特忧锡爵感孚之未至。若姑云徐徐,坐视君父之过举,锡爵纵不为宗社计,独不为身名计乎?”会廷臣多谏者,其事竟寝。
  亡何,考功郎中赵南星坐京察削籍。孔兼、泰来各疏救。帝积前恨,谪孔兼安吉判官,泰来饶平典史。孔兼投牒归。家居二十年,杜门读书,矩矱整肃,乡人称之无间言。
  泰来,字伯符,平湖人。年十九,举万历五年进士,授顺天教授,进国子博士。见执政与言路相水火,上书规之,坐是五年不调。南京礼部郎中马应图,泰来同邑,又同年生也,十三年,上疏讥切执政,又力诋给事中齐世臣,御史龚懋贤、蔡系周、孙愈贤、吴定,而盛称吴中行、赵用贤、沈思孝、李植诸人。忤旨,谪大同典史。给事中王致祥、御史柴祥等希执政意,复连章劾应图,且言泰来为点定奏章。帝以应图既贬不问。泰来引疾归。久之,起礼部主事,进员外郎。疏请建储,不报。逾年遂卒,年三十六。天启中,孔兼、泰来俱赠光禄少卿。
  于氏为金坛望族。孔兼祖湛,户部侍郎。兄文熙,大名兵备副使。再从弟仕廉,南京户部侍郎,有清望。史孟麟,字际明,宜兴人。万历十一年进士。授庶吉士,改吏科给事中。疏劾少詹事黄洪宪典试作奸,左都御史吴时来沮抑言路。执政庇之,格不行。员外郎赵南星、主事姜士昌相继劾两人,并及副都御史詹仰庇。执政滋不说。吏科都给事中陈与郊素附执政,属同官李春开三疏讦南星、士昌妄言。帝止下春开疏,而留南星、士昌奏不发。给事中王继光、万自约不平,复抗章论时来等,词甚峻切。孟麟亦上疏力攻春开,语并侵执政,因求罢,不许。孟麟竟自引归。春开亦谢病去,后以考察罢。孟麟寻召为兵科右给事中。
  二十年,大学士赵志皋、张位言:“凡会议会推,并令廷臣类奏,取自上裁,用杜专权。”孟麟疏争曰:“自臣通籍以来,窃见阁臣侵部院之权,言路希阁臣之指,官失其守,言失其责久矣。陛下更置辅臣,与天下更始,政事归六部,公论付言官,天下方欣欣望治,奈何忽有此令?曩太祖罢中书省,分设六部,恐其专也;而官各有职,不相侵越,则又惟恐其不专。盖以一事任一官,则专不为害;即使败事,亦罪有所归。此祖宗建官之意也。今令诸臣各书所见,类奏以听上裁,则始以一部之事,分而散之于诸司;究以诸司之权,合而收之于禁密。事虽上裁,旨由阁拟。脱有私意奸其间,内托上旨,外诿廷言,谁执其咎?又脱有冯保、张居正者,夤缘为奸,授意外廷,小人趋承,扶同罔上,朝廷不得察其非,当官不能争其是,又谁执其咎?臣窃谓政权分之六部,不可以为专。惟六部不专,则必有专之者。是乃收揽威权之渐,必不可从也。”忤旨,不纳。
  再迁吏科都给事中。三王并封议起,孟麟、于孔兼等诣王锡爵邸争之。又进《或问》一篇,别白尤力。尚书孙鑨、考功郎中赵南星掌癸巳京察,孟麟实佐之。南星以谗言斥,孟麟亦引疾归。召拜太仆少卿,复以疾去。
  孟麟素砥名节,复与东林讲会,时望益重。家居十五年,召起故官,督四夷馆。会睹梃击事,疏请册立皇太孙,绝群小觊觎之望。且救御史刘光复。帝怒,谪两浙盐运判官。熹宗立,稍迁南京礼部主事。累擢太仆卿,卒。
  薛敷教,字以身,武进人。祖应旗,字仲常。嘉靖十四年进士。由慈溪知县屡迁南京考功郎中,主京察。大学士严嵩尝为给事中王晔所劾,嘱尚宝丞诸杰贻书应旗,令黜晔。应旗反黜杰,嵩大怒。应旗又黜常州知府符验,嵩令御史桂荣劾应旗挟私黜郡守,谪建昌通判。历浙江提学副使。应旗雅工场屋文字,与王鏊、唐顺之、瞿景淳齐名。其阅文所品题,百不失一。以大计罢归,顾宪成兄弟方少,从之学,敷教遂与善,用风节相期许。及举万历十七年进士,与高攀龙同出赵南星门,益以名教自任。
  会南京御史王藩臣疏劾巡抚周继,不具揭都察院,为其长耿定向所劾。左都御史吴时来因请申饬宪规,藩臣坐停俸。敷教上言:“时来壅遏言路,代人狼噬。而二三辅臣,曲学险诐,又故绳庶寀,以崇九列,塞主上聪明。宜严党邪之禁,更易两都台长,以清风宪。”疏上,大学士申时行等疏言:“故事,御史建白,北京即日投揭台长,南京则以三日。藩臣废故事,薄罚未为过。必如敷教言,将尽抑大臣而后可耶?”副都御史詹仰庇劾敷教煽惑人心,淆乱国是。诏敷教归,省过三年,以教职用。大学士许国以敷教其门生,而疏语侵己,尤愤,自请罢斥。因言:“迩来建言成风,可要名,可躐秩,又可掩过,故人竞趋之为捷径,此风既成,莫可救止。方今京师讹言东南赤旱,臣未为忧,而独忧此区区者,彼止一时之灾,此则世道之虑也。”时来亦乞休,力诋敷教及主事饶伸。帝慰留国、时来。都给事中陈与郊复上疏极诋建言诸臣,帝亦不问。
  二十年夏,起敷教凤翔教授,旋迁国子助教。明年,力争三王并封,又上书王锡爵。寻以救南星,谪光州学正。省母归,遂不复出。敷教禔身严苦,垢衣粝食,终身未尝受人馈。家居二十年,力持清议,大吏有举动,多用敷教言而止。后与宪成兄弟及攀龙辈讲学。卒,赠尚宝司丞。
  安希范,字小范,无锡人。万历十四年进士。授行人。迁礼部主事,乞便养母,改南京吏部。二十一年,行人高攀龙以赵用贤去国,疏争之,与郑材、杨应宿相讦。攀龙谪揭阳典史。御史吴弘济复争,亦被黜。希范上疏曰:“近年以来,正直之臣不安于位。赵南星、孟化鲤为选郎,秉公持正,乃次第屏黜。赵用贤节概震天下,止以吴镇竖子一疏而归,使应宿、材得窥意指,交章攻击。至如孙鑨之清修公正,李世达之练达刚明,李祯之孤介廉方,并朝廷仪表。鑨、世达先后去国,祯亦坚怀去志,天下共惜诸臣不用,而疑阁臣媢嫉,不使竟其用也。高攀龙一疏,正直和平,此陛下忠臣,亦辅臣诤友。至如应宿辨疏,涂面丧心,无复人理。明旨下部科勘议,未尝不是攀龙非应宿。及奉处分之诏,则应宿仅从薄谪,攀龙又窜炎荒。辅臣误国不忠,无甚于此。乃动辄自文,诿之宸断。坐视君父过举,弼违补衮之谓何!苟俟降斥之后,阳为申救,以愚天下耳目,而天下早已知其肺腑矣。吴弘济辨别君子小人,较若苍素,乃与攀龙相继得罪。臣之所惜,不为二臣,正恐君子皆退,小人皆进,谁为受其祸者。乞陛下立斥应宿、材,为小人媚灶之戒;复攀龙、弘济官,以奖忠良;并严谕阁臣王锡爵,无挟私植党,仇视正人。则相业光而圣德亦光矣。”时南京刑部郎中谭一召、主事孙继有方以劾锡爵被谴。希范疏入,帝怒,斥为民。希范恬静简易,与东林讲学之会。熹宗嗣位,将起官,先卒。赠光禄少卿。
  吴弘济,字春阳,秀水人。希范同年进士。由蒲圻知县擢御史。连劾福建巡抚司汝济、大理卿吴定、戎政侍郎郝杰、蓟辽总督顾养谦,不纳。三王并封诏下,偕同官抗疏争。既而以论应宿、攀龙事,贬二秩调外。王锡爵等疏救,给事、御史、执政疏每上,辄重其罚,竟斥为民。未几卒。熹宗时,赠官如希范。
  谭一召,大庾人。孙继有,余姚人。一召疏曰:“辅臣锡爵再辅政以来,斥逐言者无虚月。攀龙、弘济之黜,一何甚也。自赵南星秉公考察,锡爵含怒积愤。故南星一挂弹章而斥,于孔兼、薛敷教、张纳陛等以申救而斥,孟化鲤等以推张栋而斥,李世达、孙鑨又相继罢去矣。怒心横生,触事辄发,又安知是非公论耶!”继有疏曰:“吴弘济救攀龙则黜,黄纪贤、吴文梓救弘济则罚,郑材倾陷善类,而黜罚不加,何其舛也。今所指为攀龙罪者,以攀龙谓陛下不亲一事,批答尽出辅臣。然疏内初无此语,何以服攀龙心?然此犹小者耳。本兵、经略,安危所系,乃以匪人石星、宋应昌任之,岂不误国家大计哉!”与一召疏并上。帝怒曰:“近罪攀龙,出朕独断。小臣无状,诋诬阁臣,朋奸党恶,不可不罪。其除一召名,谪继有极边杂职。”给事中叶继美疏救二人及希范。帝益怒,并除继有名,遣官逮希范、一召,夺继美俸一年。锡爵力救,诏免逮。诸人遂废于家。继有终知府。
  刘元珍,字伯先,无锡人。万历二十三年进士。初授南京礼部主事,进郎中,亲老归养。起南京职方,厘汰老弱营军,岁省银二万有奇。
  三十三年京察,吏部侍郎杨时乔、都御史温纯,尽黜政府私人钱梦皋等。大学士沈一贯密为地,诏给事、御史被黜者皆留,且不下察疏。元珍方服阕需次,抗疏言:“一贯自秉政以来,比昵憸人,丛集奸慝,假至尊之权以售私,窃朝廷之恩以市德,罔上不忠,孰大于是!近见梦皋有疏,每以党加人。从古小人未有不以朋党之说先空善类者。所关治乱安危之机,非细故也。”疏奏,留中。一贯亟自辨,乞明示独断之意,以释群疑。梦皋亦诋元珍为温纯鹰犬。疏皆不报。未几,敕谕廷臣以留用言官之故,贬元珍一秩,调边方。一贯佯救,给事、御史侯庆远、叶永盛等亦争之,不从。时员外郎贺灿然、南京御史朱吾弼相继论察典。而主事庞时雍则直攻一贯欺罔者十,误国者十,且曰:“一贯之富贵日崇,陛下之社稷日坏。顷南郊雷震,正当一贯奏请颁行敕谕之时。意者天厌其奸,以警悟陛下,俾早除谗慝乎!”帝得疏怒,命并元珍、灿然贬三秩,调极边。顷之,庆远及御史李柟等申救。帝益怒,夺其俸,谪元珍等极边杂职。俄御史周家栋指陈时政,语过激。帝迁怒元珍等,皆除其名。然察疏亦下,诸被留者皆自免去。
  光宗即位,起元珍光禄少卿。时辽、沈既没,故赞画主事刘国缙入南四卫,以招抚军民为名,投牒督饷侍郎,令发舟南济。议者欲推为东路巡抚,元珍上疏言:“国缙乃李成梁义儿,成梁弃封疆,国缙为营免,遂基祸本。杨镐、李如柏丧师,国缙甫为赞画,即奏保二人,欲坐杜松以违制。创议用辽人,冒官帑二十万金募土兵三万,曾不得一卒之用。被劾解官,乃忽拥数万众,欲问道登、莱,窜处内地。万一敌中间谍阑入其间,何以备之?”疏下兵部巡抚议,遂寝。
  未几,元珍卒官。初,元珍罢归,以讲学为事。表节义,恤鳏寡,行义重于时。
  时雍,汶上人。万历二十年进士。知丹徒县,历户、兵二部主事。既除名,未及起用而卒。
  叶茂才,字参之,无锡人。万历十七年进士。除刑部主事,以便养改南京工部。榷税芜湖,课登,辄纵民舟去。既而课羡,请以饷边卒,不取一钱。就改吏部,进郎中,三迁南京大理丞。复引疾。四十年,起南京太仆少卿。时朝士方植党争权。祭酒汤宾尹、修撰韩敬既败,其党犹力庇之。御史汤世济者,敬邑人也,疏陈时政,阴诋发敬奸弊者。茂才驰疏驳之。其党给事中官应震辈遂连疏力争。茂才更具揭发其隐,因移疾乞休。世济益恚,偕同年金汝谐、牟志夔攻之不已。茂才再疏折之,竟自引去。当是时,党人悉踞言路,凡他曹有言,必合力逐之。茂才既去,党人益专,无复操异议者。天启初,召为太仆少卿,改太常,皆不赴。四年,擢南京工部右侍郎。明年抵官。甫三月,以时政日非,谢病归。友人高攀龙被逮,赴水死,使者将逮其子,茂才力救免之。未几卒。
  茂才恬淡寡嗜好。通籍四十年,家食强半。始同邑顾宪成、允成、安希范、刘元珍及攀龙并建言去国,直声震一时,茂才只以醇德称。及官太仆,清流尽斥,邪议益棼,遂奋身与抗,人由是服其勇。时称“东林八君子”,宪成、允成、攀龙、希范、元珍、武进钱一本、薛敷教及茂才也。
  赞曰:成、弘以上,学术醇而士习正,其时讲学未盛也。正、嘉之际,王守仁聚徒于军旅之中,徐阶讲学于端揆之日,流风所被,倾动朝野。于是搢绅之士,遗佚之老,联讲会,立书院,相望于远近。而名高速谤,气盛招尤,物议横生,党祸继作,乃至众射之的,咸指东林。甘陵之部,洛、蜀之争,不烈于是矣。宪成诸人,清节姱修,为士林标准。虽未尝激扬标榜,列“君宗”、“顾”、“俊”之目,而负物望者引以为重,猎时誉者资以梯荣,附丽游扬,薰莸猥杂,岂讲学初心实然哉?语曰“为善无近名”,士君子亦可以知所处矣。


明史列传第一百十九于孔兼的翻译
夫万国钦获罪申时行,饶伸获罪王锡爵,非获罪于陛下也。辅臣于数千里外,能遥制朝权若此,毋乃陛下以此示恩,欲其复来共成他图耶!自陛下有近日之举,而善类寒心,邪臣鼓掌。将来逢君必巧,豫教无期,申生、杨广再见于今,此宗庙之不利,非直臣等忧也。”帝得疏,怒甚。已,竟留中。 明年正月,有诏并封三王。孔...

《新元史》卷二百二十三·列传第一百十九(5)
自今当令监察御史即省部稽照,书姓名于卷末,苟有遗兔,易于归罪。仍命侍御史检视之,失则连坐。”帝从之,乃笞监察御史四人。是后,监察御史赴省部,掾令史与之抗礼,但遣小吏持文簿置案而去,监察御史遍阅之,而台纲废矣。桑哥又言:“国家经费既广,岁入恒不偿所出,往岁计之...

《新元史》卷二百二十三·列传第一百十九(6)
监察御史言:“沙不丁、纳速剌丁灭里、乌马儿、王巨济、杨琏真伽、沙的、教化的,皆桑哥党,今或系狱,或释之,臣所未谕。”帝曰:“纳速剌丁灭时在狱,沙丁朕姑释之耳。”明年二月,玉昔帖木儿等言:“纳速剌丁灭里、忻都、王巨济党比桑哥,恣为不法,楮币...

《金史》卷一百十九 列传第五十七
明年,哀宗走归德,改陈州为金兴军,驰使褒谕,以奴申为节度使。俄拜参知政事,行尚书省于陈。于是,奴申立五都尉以将其兵,建威来猪粪、虎威蒲察合达、振武李顺儿、振威王义、果毅完颜某,凡招抚司至者皆使隶都尉司。 是时,交战无虚日,州所屯军十万有余。奴申与官属谋曰:“大兵日至,而吾州粮有尽,奈何?”...

明史,卷250,列传第一百九十三 翻译 光宗即位,擢…甚厚。 初,西宫李选...
明光宗即位,提拔王安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对他十分优厚。当初,西宫的李选侍仗着皇帝的恩宠,对熹宗的生母王才人百般欺凌,王安心中对此忿忿不平。擢:提拔 秉笔太监是明朝宫中仅次于掌印太监的实权太监,在宫内中的权势数一数二,王安在历史上也算是个正义心比较强的人,在《明朝那些事儿》中,王安...

求明史列传 王复译文
请皇帝将府谷、响水等十九个边境堡垒移置到靠近长城的重要地点。而自安边营到庆阳,自定边营到环州,每二十里修筑一座墩台,总计三十四座,按照地形高低挖掘壕沟或者夯筑土墙。这样就能以初步实现各个墩台之间情报的互通,方便边境的防守。”对于经营守御宁夏,则上书说:“中路从灵州向南的地区,本来就没有...

明史列传第一百九十三 陈矩翻译
陈矩,安肃人。万历中,为司礼秉笔太监。二十六年提督东厂。(陈矩,安肃人,万历年间,为司礼秉笔太监,万历二十六年掌管东厂大权)不会是这句吧?若不是,请给出具体词句,再行翻译

宋史 列传第一百九十一翻译
其图第一、第二题云“梁氏”,第十后题云“郑氏”,又称不知梁氏、郑氏名位所出。今书府有《三礼图》,亦题“梁氏”、“郑氏”,不言名位。厥后有梁正者,集前代图记更加详议,题《三礼图》曰:“陈留阮士信受《礼》学于颍川綦册君,取其说,为图三卷,多不按《礼》文而引汉事,与郑君之文违错。”正...

明史列传 王复译文
请迁移府谷、响水等十九个堡垒,置于接近边疆的重要之地。而从安边营至庆阳,从定边营至环州,每二十里筑墩台一个,共计三十四个。随着地势修建壕沟和城墙,以求声息相闻,易于防守抵御。”奏章呈上去后,皇帝都听从了他的建议。改派王复到工部。王复严格遵守法令制度,声名超过在兵部。当时中官请求修筑...

明史列传第一百六十九赵豫的翻译
(节选自《明史·列传第一百六十九》) 扩展资料: 《明史》是二十四史中的最后一部,共三百三十二卷,包括本纪二十四卷,志七十五卷,列传二百二十卷,表十三卷。它是一部纪传体断代史,记载了自明太祖朱元璋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至明思宗朱由检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二百多年的历史。 《明史》列传之体例采用类传形式...

新县17538061626: 明史 -- 列传第一百十八翻译 -
绽嘉脉络:[答案] 下方责言官欺蔽,而辅臣欺蔽自如.失今不治,臣谓陛下可惜者四:朝廷以爵禄植善类,今直为私门蔓桃李,是爵禄可惜也.... 锡爵素有重名,非一贯比.然器量褊狭,嫉善如仇.高桂、赵南星、薛敷教、张纳陛、于孔兼、高攀龙、孙继有、安希范、谭一...

新县17538061626: ...御史陈九德劾前选郎高简罔上行私,并论龙衰暮,乃下简诏狱.龙引疾,未报.诏杖简六十遣戍,龙黜为民.龙已有疾,舆出国门卒.(选自《明史•列传... -
绽嘉脉络:[答案] (1)C 属:通“嘱”,嘱托. (2)A ②表明唐龙疾恶如仇,不讲人情;⑥表明唐龙坚持正义,不惟命是从. (3)B “率兵多次... 宥:宽恕.句子翻译为:恰逢九庙建成,广施恩泽(大赦天下),唐龙开列充军应赦者一百四十人,大都获得宽恕. 答案: (...

新县17538061626: 以资三千金代下户之不能输赋者文言文翻译? -
绽嘉脉络: 【原文】以资三千金代下户之不能输赋者 【试解析】以出资三千金代为下面贫户不能交纳赋税的人(代为缴纳). 本文出自明史列传·卷一百零九: 宾官南都三十年,每遇旱潦,辄请振贷,时出家财佐之.初以御史家居,及丁忧归,连三年大饥,咸捐资以振.至天启五年,复捐粟三千石振贫民,以资三千金代下户之不能输赋者.抚按录上其先后事,时已加太子少保,诏进太子太保,旌其门.以年高,三被存问.崇祯六年卒,年九十一.谥清惠.

新县17538061626: 关于《明史·列传第一百六十九》选段的翻译 -
绽嘉脉络: 译文: 方克勤,字去矜,宁海人.元朝末年,台州盗贼兴起,吴江县知府金刚奴奉行省府之命招募水兵来抵抗盗贼.方克勤前往献计献策没被采纳,于是就被迫逃到山里面加入盗贼队伍.洪武(年号)皇帝第二年重新划分设置县郡,(方克勤)...

新县17538061626: 明史列传片段翻译 -
绽嘉脉络: 陶安侍奉帝王十几年,与朝中儒士有老交情了,亲自做门帖子送给他们,内容是“你们是朝中谋略的中流砥柱,这里是国中文章的最高峰”当时的人以这为荣.有的御史弹劾陶安隐藏过失,皇上旧诘问他(御史):“陶安怎么会这样?那么你是怎么知道的?”对曰:“在市井之间听说的.”皇帝闻言大怒,马上旧罢免了他(御史). 事:侍奉,辅佐 荣:以....为荣 或:有的 黜:罢免

新县17538061626: 圭裳之锡固足酬功,而砺带之盟不克再世,亦可慨矣夫.解释 -
绽嘉脉络: 《明史》全文注解:卷一百三十一 列传第十九 诸将当草昧之际,上观天命,委心明主,战胜攻取,克建殊勋,皆一时之智勇也.及海内宁谧,乃名隶党籍,或追论,或身坐,鲜有能自全者.圭裳之锡固足酬功,而砺带之盟不克再世,亦可慨矣夫.大意是朱元璋得天下后,诛杀功臣.指能够共患难,而很难同富贵.圭裳,是官职,砺带指封爵.用官职与封爵的赏赐虽然足以成为功勋的酬劳,但却不能传世延续,是多么令人感慨啊.

新县17538061626: ...一案以 涟 、 光斗 为罪魁,议开棺僇尸.有解之者,乃免. 忠贤 既诛,赠 光斗 右都御史,录其一子.已,再赠太子少保.福王时,追谥忠毅.(节选自《... -
绽嘉脉络:[答案] 小题1:C小题2:B小题3:B小题4:①左光斗非常气愤,草拟奏疏,弹劾魏忠贤与魏广徽有三十二条当斩的罪行.〔关健词:愤甚 草 劾〕[来源:学科网]②共...

新县17538061626: 明史 列传第一百六十九 -
绽嘉脉络: 张 淳,字希古,桐城人.隆庆二年中进士,任命为永康知县.(永康)官吏和百姓平时太多*猾,接连告官有七个县令被罢免.张淳到任,日夜翻阅公事文书.(当 时)打官司的有几千人,(张淳)判决像流水一样迅速顺利,官吏百姓大为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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