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王维的诗,主旨,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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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王维的诗,主旨,翻译~

山水诗
一、“神韵”与禅
唐代以王维为代表的山水诗派,在中国诗歌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山水诗派的创作及其艺术精神,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了中国诗歌的特质。
清代著名诗论家王士祯(渔洋)论诗“独以神韵为宗”(《清史稿》卷266),标举“神韵”,作为其诗论体系的核心范畴。无论是否明确地使用这个概念,渔洋处处是以“神韵天然”作为评诗的价值尺度的。以他的“神韵”说来衡量诗史,最为符合渔洋审美理想的就是以王维、孟浩然为代表的唐代山水诗派的创作风格。在渔洋诗论中,对王维、孟浩然、常建等人创作,是非常推崇的。
同时,我们不难发现,王士祯的“神韵”说与禅学有十分深刻的联系。从渔洋的诗论中可以看出,渔洋以禅论诗,并非是在一般的比喻层次上,而是将禅的特征内化到“神韵说”的美学内涵中去。在这点上,王渔洋比严沧浪的“以禅喻诗”又大大推进了一步。
王士祯在论及山水诗派诸家创作时,常常以“入禅”的独特情境来形容诗的妙谛。如他说:“唐人五言绝句,往往入禅,有得意忘言之妙,与净名默然,达磨得髓,同一关捩。观王(维)裴(迪)《辋川集》及祖咏《终南残雪》诗,虽钝根初机,亦能顿悟。”(《香祖笔记》)这里侧重指出王维、裴迪等人的五言绝句与禅悟相关的“得意忘言之妙”。又说:“严沧浪以禅喻诗,余深契其说,而五言尤为近之,字字入禅。他如‘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以及太白‘却下水精帘,玲珑望秋月’,常建‘松际露微月,清光犹为君’,浩然‘樵子暗相失,草虫寒不闻’,刘眘虚‘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妙谛微言,与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蚕尾续文》)论旨与前语相近,都是推崇一种超越语言局限的浑化境界。渔洋还论山水诗派诸人差别说:“会戏论唐人诗,王维佛语,孟浩然菩萨语,刘眘虚、韦应物祖师语,柳宗元声闻辟支语。”(《居易录》)都以佛事喻之,而论其他诗人“杜甫圣语,陈子昂真灵语,张九龄典午名士语,岑参剑仙语,韩愈英雄语,李贺才鬼语,卢仝巫觋语,李商隐、韩偓儿女语”等等,都不涉佛教。实际上是透露出王孟一派诗人与佛禅的内在渊源。
王士祯以“入禅”论王孟一派诗人,并且以之为“神韵”在创作上的典范,并非主观虚拟,并非凭空比附,而是从这派诗人的身世与创作中总结出来的。也就是说,以王孟为代表的唐代山水诗派,无论是在思想观念上,还是艺术风貌上,都与佛禅有客观的渊源关系。揭示其间的内在因缘,对我们了解这派诗人的艺术传统,确实是有一定裨益的。
二、山水诗派诸人与禅的瓜葛
我们所说的山水诗派,包括盛唐时期到中唐时期以山水为审美对象来表现诗人内心世界的一些诗人,不仅是王维、孟浩然、裴迪、常建、储光羲等主要活动于盛唐的诗人,而且也包括如刘长卿、韦应物、柳宗元等主要活动于中唐的诗人。在时间上,这些诗人往往都经历了唐王朝由盛转衰的沧桑变故,很难做机械的划分;在艺术上,他们的题材大致相近,手法、风格又有一脉相承之处。而且,他们大多数都与禅学、禅僧有密切关系,思想观念上深受禅风的熏陶。
王维之笃于佛,染于禅,已是治文学史的学者们的常识,勿庸赘述。清人徐增曾将王维与李、杜相比较,指出其诗与佛禅的关系:“白以气韵胜,子美以格律胜,摩诘以理趣胜。太白千秋逸调,子美一代规模,摩诘精大雄氏(指释迦牟尼)之学,字字皆合圣教。”(《而庵说唐诗》)说王维诗“字字皆合圣教”,虽然渲染过甚,但却道出其诗深于佛禅的特点。
关于孟浩然,论者们极少提及他与佛禅的关系,可资考证的文字材料也很少。但是最有力的论据莫过于他本人的诗作。从孟诗中我们很容易看出,孟浩然与禅僧往来颇为密切。与他经常唱酬的禅僧就有“湛法师”、“空上人”、“皎上人”等。诗人还常栖宿于禅寺僧房,与禅师们讲论禅理。题写于禅寺的诗作有《题终南翠微寺空上人房》、《宿业师山房期丁大不至》、《游明禅师西山兰若》、《题大禹寺义公禅房》、《陪姚使君题惠上人房》、《登龙兴寺阁》、《登总持寺浮图》等二十余首。从这些诗作中,可以看到孟浩然是深受禅风熏染的。
在这派诗人中,裴迪、常建、刘眘虚、綦毋潜等,都与禅僧多有往还,诗风也深受禅的影响。裴迪是王维的挚友,也是他的“法侣”。所谓“法侣”,也就是禅门中的同道。裴迪现存诗二十九首,《辋川集》二十首是与王维唱和之作,其中颇多禅韵。而其余九首中,与禅寺禅僧们有直接关系的就有《青龙寺昙壁上人院集》、《游感化寺昙兴上人山院》、《夏日过青龙寺谒操禅师》、《西塔寺陆羽茶泉》等四首。在诗中多次表达了对于禅门的向往,如“浮名竟何益,从此愿栖禅。”(《游感化寺昙兴上人山院》)“灵境信为绝,法堂出尘氛。自然成高致,向下看浮云。”(《青龙寺昙壁上人院集》)“有法知不染,无言谁敢酬。”(《夏日过青龙寺谒操禅师》)等等。都可以说明裴迪与禅有较深的关系。常建的诗也以富有禅意而为人知。其中最有名的是《题破山寺后禅院》,明显地表现出诗人对禅学的涵养工夫。綦毋潜在这派诗人中不太惹人注意,但是他的诗作却颇能体现出山水诗派的艺术特色。綦毋潜存诗只有26首,但与禅有直接关系、并在诗题上明确标示的,就在10首以上。如《题招隐寺绚公房》、《题灵隐寺山顶禅院》、《过融上人兰若》等。《唐才子传》评其诗:“足佳句,善写方外之情。历代未有。”“方外之情,正是栖心释梵、远离尘俗的情味。刘眘虚,也是山水诗派的诗人。他于开元十一年(723)进士及第后曾任洛阳尉、夏县令等职,”性高古,脱略势利,啸傲风尘。”“交游多山僧道侣。”(《唐才子传》)一方面是与禅僧多有往来,另一方面也就使其诗“善为方外之言。”(同上)诗中如“心照有无界,业悬前后生。”(《登庐山峰顶寺》)等句,流露出他的禅学修养。储光羲是山水诗派中较为重要的诗人,其诗中与禅僧、佛寺直接有关的有十余首,如《题辨觉精舍》、《题慎言法师故房》、《苑外至龙兴院作》、《题虬上人房》等。号称“五言长城”的著名诗人刘长卿,人们很少把他和王孟一派诗人联在一起,实际上,就艺术上看,刘长卿正是这派诗人中的劲旅。他的诗作,更多地表现出由盛唐而入中唐的士大夫的心态。长卿诗中那种清冷幽邃的山水画面,是经历了“安史之乱”的惊悸之后的士大夫心灵的外化。刘长卿的诗,有更深更泛的禅迹。与禅寺禅僧有直接关系的篇什有近三十首之多。从中也可看出,他与禅门关系之深。禅的幽趣,完全渗透于山水清晖的描写之中。如《和灵一上人新泉》、《送灵澈上人》、《游林禅师双峰寺》都是如此。韦应物是中唐著名诗人,一直被视为王孟一派的有力后进。“王、孟、韦、柳”并称,说明中唐时期韦应物和柳宗元对从陶、谢发端的山水诗艺术精神的继承与发展。韦诗中与禅寺禅僧有直接关系的也有近三十首之多。从诗中可以看出,诗人的禅学意识是自觉的,也是很浓厚的。如诗中说“心神自安宅,烦虑顿可捐”(《赠李儋》)分明是“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坛经》)的禅学观念在人生观中的推衍。“缘情生众累,晚悟依道流”(《答崔主簿问兼简温上人》)是佛教十二缘起说的回响。柳宗元对佛教的信奉,更为人们所熟知。尤其是被贬永州之后,对于佛教有了更深的领悟。他说:“吾自幼好佛,求其道,积三十年,世之言者罕能通其说。于零陵,吾独有得焉。”(《送巽上人赴中丞叔父召序》)柳诗中如《晨诣超师院读禅经》、《禅堂》等作,都是借禅宗的观念来使自己达于“忘机”的境地。
综上所说,唐代山水诗派的诗人们,大多数与禅宗有着密切的关系,浸染于禅悦之风中,他们同禅僧有或多或少的交游。由此使我们不能不考虑到,禅的观念,禅的思想方法,对于这派诗人的艺术风貌,是否有着较为内在、深刻的影响呢?易言之,唐代山水诗派的艺术特征中是否有着禅的基因呢?答案是肯定的。
三、空明诗境与淡远风格
从质实到空明,这里中国古典诗歌艺术上的一个跃迁,这个跃迁的实现,主要是在盛唐时期,而主要是体现在以王孟为代表的山水诗人中。这方面王维的诗作是最为典型的。如有名的《终南山》一诗:“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入处宿,隔水问樵夫。”这首诗描写终南山的雄浑气势。“白云”两句,把山中的云霭,写得闪烁不定,飘渺幽约,诗的意境阔大雄浑,但又有一种空明变幻的样态。《泛前陂》一诗也是如此:“秋空自明回,况复远人间,畅以沙际鹤,兼之云外山。澄波澹将夕,清月浩万闲。此夜任孤棹,夷犹殊未还。”也创造出十分空明灵动的境界。这类诗作在王维集中比比皆是。如:“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汉江临泛》)“高城眺落日,极浦映苍山。”(《登河北城楼作》)“寥廓凉天净,晶明白日秋。圆光含万象,醉影入闲流。”(《赋得秋日悬清光》)都有着空明摇曳而又雄奇阔大的境界!
不仅是摩诘诗,山水诗派其他诗人的创作也多有这种诗境。如孟浩然的《宿建德江》:“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宿立公房》:“何如石岩趣,自入户庭间。苔间春泉满,萝轩夜月闲。”《宿业师山房期丁大不至》:“夕阳度西岭,群壑倏已暝。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常建的《题破山寺后禅院》:“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宿王昌龄旧居》:“松际露微月,清光犹为君。”《渔浦》:“碧水月自阔,岁流净而平。”储光羲的《钓鱼湾》:“潭清疑水浅,荷动知鱼散。”等等,这类空明澄澹的诗境,在山水诗派中的作品是俯拾即是的。
与唐诗相比,魏晋南北朝诗尽管在形式美感的追求上下了很大功夫,但还较为质实,缺乏空明灵动的神韵。而盛唐诗之所以被推崇,很大程度上是因其有了这样的诗境。严沧浪谓:“盛唐诸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花,言有尽而意无穷。”(《沧浪诗话·诗辩》)主要指这样一种诗境。
由质实到空明,决不止是一个诗歌的风格问题,也不止是个意境问题,而是诗歌艺术在更高层次上实现着它对于人类的价值。人们不再以客观摹写自然山水为目的,而是使山水物象成为心灵的投影。正如黑格尔所说:“在艺术里,这些感性的形式和声音之所以呈现出来,并不只是为着他们本身或是他们直接现于感官的那种模样、形状而是为着要用那种模样去满足更高的心灵的旨趣,因为它们有力量从心灵深处唤起反应和回响。这样,在艺术里,感性的东西是经过心灵化了,而心灵的东西也借感性化显现出来了。”(《美学》)第一卷中译本49页)对于空明诗境,我是从这个角度来认识它们的价值的。
那么要问,禅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回答是佛教禅宗的“空观”对诗人艺术思维的渗透。“空”是佛教第一要义。在佛家看来,“四大皆空”、“五蕴皆空”,只有把主体与客体尽作空观,方能超脱生死之缘。但要把实实在在的事物说成是虚无的,无疑是难以自圆其说的。于是便“以幻说空”。大乘般若采用“中观”的思想方法,有无双遣,把一切事物都说成是既非真有,又非虚无的一种幻想。正如僧肇在《不真空论》所说:“诸法假号不真。譬如幻化人,非无幻化人,幻化人非真人也。”僧肇以“幻化人”为喻,说一切都非有非无,而是一种“幻化”。在哲学上,这当然是地道的唯心主义。但它对文学创造所形成的影响,便是复杂的了,难于用“唯物”和“唯心”来划界。
王维信奉佛教,主要是禅宗,而禅宗主要是发展了大乘般若学。对于这种有无双遣的理论,王维深谙其妙,在《荐福寺光师房花药诗序》中,他写道:“心舍于有无,眼界于色空,皆幼也。离亦幻也。至人者不舍幻,而过于有无之际。故目可尘也,而心未始同,心不世也,而身未尝物,物方酌我于无垠之域,亦过殆矣。”王维是以这种“幻化”的眼光来看人生,看世界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非有非无,亦有亦无,一切都在有无色空之际。这种思想方法,渗透在诗歌艺术思维中,便产生了空明摇曳、似有若无的审美境界。
山水诗派诗歌艺术风格,总的说来,以淡远最为突出,诗人以恬淡之心,写山水清晖,意境悠远,词气闲淡。前代诗论家不约而同地谈到这派诗人的淡远风格。胡震亨引《震泽长语》中说:“摩诘以淳古澹泊之音,写山林闲适之趣,如辋川诸诗,真一片水墨不着色画。”无非是言其“淡”。胡应麟把王孟与高岑相比较:“王孟闲淡自得,高岑悲壮为宗。”(《诗薮》)胡震亨又引徐献忠评孟浩然语:“襄阳气象清远,心悰孤寂,故其出语洒落,洗脱凡近,读之浑然省近,真彩自复内映。虽藻思不及李翰林,秀调不及王右丞,而闲澹疏豁,悠悠自得之趣,亦有独长。”(《唐音癸签》)“淡远”,是这派诗人的共同风格特征。
举几个具体作品为例。王维的《归嵩山作》:“清川带长薄,车马去闲闲。流水如有意,暮禽相与还。荒城临古渡,落日满秋山。迢递嵩高下,归来且闭关。”《山中寄诸弟妹》:“山中多法侣,禅悦自为群,城郭遥相望,唯应见白云。”的确可以称之为“水墨不着色画”,“淡”是最突出的特征。这种“淡”,不仅是语言色泽上的“淡”,更多的是创作主体心境的“淡”。
关于孟浩然的诗作,更是以“淡”著称。明人胡应麟以“简淡”概括浩然风格,评孟诗云:“孟诗淡而不幽,时杂流丽,闲而匪远,颇觉轻扬。可取者,一味自然。”(《诗薮·内编》)如《北涧泛舟》:“北涧流恒满,浮舟触处通。沿洄自有趣,何必五湖中。”《寻菊花潭主人不遇》:“行至菊花潭,村西日已斜。主人登高去,鸡犬不在家。”都是冲淡的。孟的一些名作如《秋登兰山寄张五》、《夏日南亭怀辛大》、《宿建德江》等篇,都以“淡”见称。闻一多先生形容得好:“孟浩然不是将诗紧紧地筑在一联或一句里,而是将它冲淡了,平均地分散在全篇中,甚至淡到令人疑心到底有诗没有。”(《唐诗杂论·孟浩然》)
王孟一派诗人基本上都有“淡”的诗风,那么,这与禅存在着什么联系吗?
禅所达到的,并非事物本身,而是禅本体,但它不略脱事相,而是即物超越。禅宗有“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的要旨,所谓“无相”,并非完全剥离“相”,而是“于相而离相”,也就是寄寓于“相”而超越之。正因为如此,禅宗主张任运自在,随处领悟,反对拘执束缚,更反对雕琢藻绘,一切都在本然之中,一切都是淡然无为,而不应是牵强著力的。禅家公案强调这种淡然忘机、不系于心的精神。“僧问:如何是僧人用心处?师曰:用心即错!”(《五灯会元》卷11)禅在自然而然中,不可以用心著力。又如:“问:如何是学人著力处?师曰:春来草自清,月上已天明。”(同上)意谓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如春日青草、月上天明一样自然。
“平淡”或“冲淡”的风格,来源于一切不系于心的主体心态,任运自在,不执着,不刻挚,如天空中的游云一般。山水派诗人,多有如此心态。摩诘所谓“万事不关心”是正面的表白。“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正是禅家“不住心”、“无常心”的象征。柳宗元《渔翁》诗中:“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也正是“不于境上生心”的禅学观念的形象显现。“淡远”“平淡”的风格,实际上是与无所挂碍、无所系缚、任运自如的主体心态有密切关系的。
四、幽独情怀与静寂氛围
唐代山水诗派主要以山水景物作为审美对象,作为创作题材,但实际上是在山水中“安置”诗人的幽独的心灵。这派诗人的篇什咏读既多,你就会发现在山水物象的描绘中,诗人那绋独孤寂的身影,似乎无所不在。最为突出的便是刘长卿的作品,常常出现的是自来自去,幽独自处的身影。有时不是写诗人自己,是写别人的形象,但细读之,就会发现那不过是诗人心灵的投影。如《送灵澈上人》:“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荷笠带夕阳,青山独归远。”这似乎是写灵澈禅师,实际上却是诗人幽独情怀的外射。再如《江中对月》:“空洲夕烟敛,望月秋江里。历历沙上人,月中孤渡水。”在一片澄明而迷蒙的月光中、秋江里,“沙上人”静消消地独自渡江,诗人偏爱这类意象,不能不说是由创作主体的幽独心态决定的。在长卿诗中,即使是仅从字面上看,就可以随处看到“孤”“独”这类诗句。如“独行风袅袅,相去水茫茫”,“悠悠白云里,独往青山客”、“片帆何处去,匹马独归迟”,“江海无行迹,孤舟何处寻”,“人语空山答,猿声独戊闻”。“芳时万里客,乡路独归人”。实际没有办法多举,到处都是,诗人的幽独情怀是一望即知的。
岂止是刘长卿,这派诗人多在山水描写中寄寓幽独心境。孟浩然《涧南即事贻皎上人》:“约竿垂北涧,樵唱入南轩,书取幽栖事,将寻静者论。”《岁除夜有怀》:“乱山残雪夜,孤烛异乡人。”王维《答张五弟》:“终南有茅屋,前对终南山,终年无客常闭关,终日无心长自闲。”《秋夜独坐》:“独坐悲双鬓,空空欲二更。”《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韦应物《寺居独夜寄崔主簿》:“幽人寂不寐,木叶纷纷落。寒雨暗更深,流莺度高阁。坐使青灯晚,达伤夏衣薄。宁知岁方晏,离群更萧索。”《善福寺阁》:“残霞照高阁,青山出远林。晴明一登望,潇洒此幽襟。”韦的名作“《滁州西涧》:“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似写“幽草”,实则是“幽独人自伤怀抱。”柳宗元《禅堂》:“发地结青茅,团团抱虚白,山花落幽户,中有忘机客,涉有本非取,照空不待析。万籁俱缘生,杳然喧中寂。心境本同如,鸟飞无遗迹。”不仅写出了自己被贬之后的幽独处境,而且道出了禅观对这种心境的影响。
这么多表现幽独情怀的诗篇出现决非偶然,几乎成为这派诗人的共同心态。回过头来又可以使我们意识到他们更多地以山水为题材写诗,并非为了摹写山水形貌,而是为了在一方山水物象中,寄寓幽独的情怀。他们渲染山水的宁静与远离尘世喧闹,正是为了寄托一颗幽寂的诗魂!
与此密切联系的,就是唐代山水诗人创作中那种共同的特点,静谧的氛围。诗人们在写山水物象时不约而同地烘托山水之静,而没有谁在写它的喧嚷。实际上写山水也正是为了写这种遗弃尘世的静谧。同时写风声、水声、虫声、林声……,却是为了更加反衬其静。王维《过香积寺》、“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泉声,更显得深山古刹的静谧。《秋夜独坐》中:“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过感化寺昙兴上人山院》:“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这些诗中的果落、虫鸣、鸟声,恰恰是为了反衬山林的极度静谧。诗人是孤独的,似乎这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他用心谛听着大自然的心律。孟浩然、常建、刘长卿等人的诗作,也都以十分静谧的氛围来写山水。如孟诗《寻香山湛上人》:“松泉多逸响,苔壁饶古意,谷口闻钟声,林端识香气。”《宿业师山房期丁大不至》:“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樵人归欲尽,烟鸟栖初定。”常建《白湖寺后溪宿云门》:“洲渚晚色静,又观花与蒲。入溪复登岭,草浅寒流速。圆月明高峰,青山因独宿。松阴澄初夜,曙色分远月。”刘长卿《秋日登吴公台上寺》:“野寺来人少,云峰水隔深。夕阳依旧垒,寒磬满空林。”《寻南溪常山道人隐居》:“一路经行处,莓苔见履痕。白云依静渚,春草闭闲门。”这类例子甚多,是没有办法尽数列举的。静谧的氛围,是山水诗人的一个突出特点。
这与禅有什么关系?有的。禅宗之“禅”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禅那”的修习方式,突出地表现为反对、废弃坐禅,但有一点是一脉相承的,那就是对“心”的修养——不过修养方式不同罢了。禅宗不再限于静坐凝心,专注观境的形式,进一步摆脱了心对物的依附关系,把心视为万能之物。
禅毕竟是避世的,它尽管可以混迹于尘俗之中,但要取得一份心灵的自在,“参禅学道,须得一切处不生心。”(《黄蘖宛陵录》)“于一切法不取不舍”(《坛经》),对一切事物采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态度,实际上还是一种“鸵鸟政策”。禅又是一种对于自己内心世界的返照,于外间世界的风云变幻不取不舍,而以本心为独立自足的世界。这种对内心世界的返照和体认,必然带来的体验的独特性。参禅者的内心是孤寂的、幽独的。唐代山水诗派诗人们的幽独情怀,是与“安史之乱”前后的社会巨大变革有极大关系的。唐王朝从鼎盛的峰巅跌入了一个幽深的峡谷,亲身经历了这场大变乱的诗人们,热情凝结了,心态幽冷了,由外向投射转入主观内省。其社会原因是主要的。但是,诗人们在与禅的接近中,与禅的反照内心一拍即合,于是在幽独情境的描写抒发中,就参入了相当多的禅的底蕴,像柳宗元的《禅堂》、《晨诣超师院读禅经》、王维的《鹿柴》、《过香积寺》、《终南别业》等,都是相当显豁的例子。
禅家尽管一再宣称“行住坐卧,无非是道”,而实际上,还主要是在静谧山林中建立寺院,在生灭不已的朝晖夕阴、花开花落中“妙悟”禅机的。禅僧乐于与大自然打交道,倾心于禅的士大夫也乐于栖息于山林,至少是暂时获得一份心灵的宁静。王孟一派诗人,把山写得如此空明静谧,实非偶然,这与他们的禅学习染有直接关系。
其实,山水中的静谧氛围,并非全然是客观描写,主要是一种心境的建构。“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坛经》)禅是以心为万物之本体的,所谓“静”,只是一种心灵之静。大乘佛学以“心静”为“静土”,“菩萨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境,则佛土净”(《维摩诘经·佛国品》),把“净”易为“静”,道理全然是一样的。“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陶公的《饮酒》,说明此意最为恰当,又安知其中没有大乘的影迹?
禅与唐代山水诗派的关系很深,也难一一说明;而山水诗派的艺术精神,其形成因素也决非一端,禅的影响也只是一个侧面,然而,从这个视角所进行的透视,会有补于对唐代山水诗的深一层理解。
山水诗:
《鹿柴》王维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影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春晓》孟浩然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鸟鸣涧》王维
人闲桂花落, 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 时鸣春涧中。
《竹里馆》王维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宿建德江》孟浩然
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山中》王维
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
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山居秋瞑》王维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过故人庄》孟浩然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饮酒》陶渊明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

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潺。
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
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
夏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



酬张少府
晚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
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
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
群问穷通理,渔歌入浦深。



渭城曲
渭城朝雨邑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鹿柴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竹里馆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送别

山中相送罢,日暮掩柴扉。
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



相思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山居秋暝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归嵩山作

清川带长薄,车马去闲闲。
流水如有意,暮禽相与还。
荒城临古渡,落日满秋山。
迢递嵩高下,归来且闭关。



终南山

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
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过香积寺

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
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
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
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



送梓州李使君

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
山中一夜雨,树杪百重泉。
汉女输〔木童〕布,巴人讼芋田。
文翁翻教授,不敢倚先贤。



汉江临眺

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
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



终南别业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兴来美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送别

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
君言不得意,归卧南山陲。
但去莫复闻,白云无尽时。



秋夜曲

桂魄初生秋露微,轻罗已薄未更衣。
银筝夜久殷勤弄,心怯空房不忍归!



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青溪

言入黄花川,每逐青溪水。
随山将万转,趣途无百里。
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
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苇。
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
请留盘石上,垂钓将已矣。



渭川田家

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
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荆扉。
雉〔句隹〕麦苗秀,蚕眠桑叶稀。
田夫荷锄立,相见语依依。
即此羡闲逸,怅然吟式微。



西施咏

艳色天下重,西施宁久微。
朝为越溪女,暮作吴宫妃。
贱日岂殊众,贵来方悟稀。
邀人傅脂粉,不自著罗衣。
君宠益娇态,君怜无是非。
当时浣纱伴,莫得同车归。
持谢邻家子,效颦安可希!



送綦毋潜落第还乡

圣代无隐者,英灵尽来归。
遂令东山客,不得顾采薇。
既至金门远,孰云吾道非?
江淮度寒食,京洛缝春衣。
置酒长安道,同心与我违。
行当浮桂棹,未几拂荆扉。
远树带行客,孤城当落晖。
吾谋适不用,勿谓知音稀。



杂诗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送朱大入秦

避人五陵去, 宝剑值千金。
分手脱相赠, 平生一片心。



和贾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

绛帻鸡人送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
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向凤池头。



酬郭给事

洞门高阁霭馀辉,桃李阴阴柳絮飞。
禁里疏钟官舍晚,省中啼鸟吏人稀。
晨摇玉佩趋金殿,夕奉天书拜琐闱。
强欲从君无那老,将因卧病解朝衣。



奉和圣制从蓬莱向兴庆阁道中留春雨中春望之作应制

渭水自萦秦塞曲,黄山旧绕汉宫斜。
銮舆迥出千门柳,阁道回看上苑花。
云里帝城双凤阙,雨中春树万人家。
为乘阳气行时令,不是宸游玩物华。



积雨辋川庄作

积雨空林烟火迟,蒸藜炊黍饷东□(挢蛿去三点水加草头)。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
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
野老与人争席罢,海鸥何事更相疑。



和贾舍人早朝

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
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到凤池头。



送张五归山

送君尽惆怅,复送何人归。
几日同携手,一朝先拂衣。
东山有茅屋,幸为扫荆扉。
当亦谢官去,岂令心事违。



新晴野(一作晚)望

新晴原野旷。极目无氛垢。
郭门临渡头。村树连溪口。
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后。
农月无闲人。倾家事南亩。



黄花川

危径几万转,数里将三休。
回环见徒侣,隐映隔林丘。
飒飒松上雨,潺潺石中流。
静言深溪里,长啸高山头。
望见南山阳,白露霭悠悠。
青皋丽已净,绿树郁如浮。
曾是厌蒙密,旷然销人忧。



崔濮阳兄季重前山兴

秋色有佳兴,况君池上闲。
悠悠西林下,自识门前山。
千里横黛色,数峰出云间。
嵯峨对秦国,合沓藏荆关。
残雨斜日照,夕岚飞鸟还。
故人今尚尔,叹息此颓颜。



老将行

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
射杀山中白额虎,肯数邺下黄须儿!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汉兵奋迅如霹雳,虏骑崩腾畏蒺藜。
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
自从弃置便衰朽,世事蹉跎成白首。
昔时飞箭无全目,今日垂杨生左肘。
路旁时卖故侯瓜,门前学种先生柳。
苍茫古木连穷巷,寥落寒山对虚牖。
誓令疏勒出飞泉,不似颍川空使酒。
贺兰山下阵如云,羽檄交驰日夕闻。
节使三河募年少,诏书五道出将军。
试拂铁衣如雪色,聊持宝剑动星文。
愿得燕弓射大将,耻令越甲鸣吾君。
莫嫌旧日云中守,犹堪一战取功勋!



桃源行

渔舟逐水爱山春,两岸桃花夹古津。
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不见人。
山口潜行始隈〔阝奥〕,山开旷望旋平陆。
遥看一处攒云树,近入千家散花竹。
樵客初传汉姓名,居人未改秦衣服。
居人共住武陵源,还从物外起田园。
月明松下房栊静,日出云中鸡犬喧。
惊闻俗客争来集,竞引还家问都邑。
平明闾巷扫花开,薄暮渔樵乘水入。
初因避地去人间,及至成仙遂不还。
峡里谁知有人事?世中遥望空云山。
不疑灵境难闻见,尘心未尽思乡县。
出洞无论隔山水,辞家终拟长游衍。
自谓经过旧不迷,安知峰壑今来变?
当时只记入山深,青溪几曲到云林。
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



洛阳女儿行

洛阳女儿对门居,才可容颜十五馀。
良人玉勒乘骢马,侍女金盘脍鲤鱼。
画阁朱楼尽相望,红桃绿柳垂檐向。
罗帷送上七香车,宝扇迎归九华帐。
狂夫富贵在青春,意气骄奢剧季伦。
自怜碧玉亲教舞,不惜珊瑚持与人。
春窗曙灭九微火,九微片片飞花琐。
戏罢曾无理曲时,妆成只是薰香坐。
城中相识尽繁华,日夜经过赵李家。
谁怜越女颜如玉,贫贱江头自浣纱!



早春行

紫梅发初遍,黄鸟歌犹涩。
谁家折杨女,弄春如不及。
爱水看妆坐,羞人映花立。
香畏风吹散,衣愁露沾湿。
玉闺青门里,日落香车入。
游衍益相思,含啼向彩帷。
忆君长入梦,归晚更生疑。
不及红檐燕,双栖绿草时。



从岐王过杨氏别业应教杨子谈经所、淮王我酒过。

兴间略鸟缓,坐久落花多。
经转回银烛,林开散工可。
严城时未启,前路拥第歌。



从岐王在宴卫家山地应教

座客香貂满,宫娃绍使张。
涧花轻粉色,山月少灯光。
积翠纱富睛,飞泉绣产原。
还将歌舞出,归路莫愁长。



同崔员外秋育寓直

建礼高秋夜,承明候晓过。
九门寒温彻,万井晤钟多。
月回藏珠斗,云消出绝河。
更渐衰朽质,南陌共鸣何。


寄荆州张丞相

所思竟何在,帐望深荆门。
举世无相识,终身思旧思。
方将与农圃,艺植老丘园。
目尽南飞雁,何由寄一言。



酬虞部苏员外过蓝田别业不见留之作

贫居依谷口,乔木带荒村。
石路枉回驾,山家难候门。
渔舟胶标浦,猪火烧寒原。
唯有白云外,疏钟闻夜猿。



送张判官赴河西

单车曾出塞,报国敢邀勋。
见逐张征虏,今思霍冠军。
沙平连白云,蓬卷入黄云。
慷慨倚长剑,高歌一进君。



送丘为落第归江东

传君不得意,况复柳条春。
为客黄金尽,还家白发新。
五湖三亩宅、万里一归人。
知尔不能荐,羞称献纳座。



送友人前归

万里春应反,三江雁亦稀。
连天汉水广,孤客郢城归。
郧国稻苗秀,楚人范米肥。
悬知倚门望,遥识老菜衣。

(一)、经营结构之美
王维的山水田园诗在结构上吸取了绘画技法的特点。南朝谢赫始唱的《画之六法》云:“一曰气韵生动,二曰骨法用笔,三曰应物象形,四曰随类赋彩,五曰经营位置,六曰传移模写。”而“经营位置”是“画之总要”(张彦远《历代名画记》),画家善于把许多个别景象通过“经营位置”组合成一个整体,王维的山水田园诗也深谙此法。如《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

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媛。倚仗柴门外,临风听暮蝉。
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

整首诗犹如从一个定点拍摄出来的照片,这个定点就是“柴门外”。诗人以此为立足点,游目驰骋,广摄四旁,剪辑了寒山、秋水、落日、暮蝉、孤烟等富有季节和时间特征的景物,再剪接入诗人与裴迪两个隐士活动的特写镜头,组合成一幅墨色清淡、悠远静谧的辋川秋日黄昏图。这种经营位置的功夫是深得画理的。又如《渭川田家》,作者运用散点透视的方法描绘了一幅怡然自乐的田家晚归图,在前八句中罗列了许多农村生活中的个别迹象,看上去似乎很散乱,但是第九句中用“闲逸”二字一点,就把那些个别迹象贯串起来了,组成一幅和谐而又具体生动的完整画面。

这种带有绘画特色的结构也体现在组诗的创作上,如著名的《辋川集》二十首,作者描绘了辋川二十景,即孟城坳、华子冈、文杏馆、斤竹岭、鹿柴、木兰柴、茱萸片、宫槐陌、临湖亭、南诧、欹湖、柳浪、栾家濑、金屑泉、白石滩、北诧、竹里馆、辛夷坞、漆园、椒园等。这二十首绝句大都清新自然,俨然入画,历历在目。若从单首的组织来看,基本上是运用焦点定视的方法,即有一个固定的审视范围并具有固定的视角,通过这一视角来切割出辋川园林别墅的某一角落入画的景象。如有的写诗人与来客泛舟到湖心亭饮酒赏荷:轻轻迎上客,悠悠湖上来。当轩对樽酒,四面芙蓉开。(《临湖亭》)有的写诗人吹箫送友登岸而去的场景:吹箫临极浦,日暮送夫君。湖上一回首,青山卷白云。(《欹湖》)有的写独坐幽竹深处,弹琴长啸: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竹里馆》)还有的写秋山之夕照、柳浪之倒影,宫槐之荫径,茱萸之开花、芙蓉之落红等等,无一不是取其一点而不及其余,把最入画的一景框定下来,使人口诵之而心生无限之向往。若从整体的联缀来看,又是中国画特有的散点透视的巧妙运用,即时时变动视点,不断变换视角,也就是我们在中国画中常见的面面观、步步看的观察方法,在运动中剪接不同视角所得的视觉印象,使之合为一个完整的、在总体视觉范围内的意象的大致形象基调。这二十首绝句就这样组合成一幅“山谷郁盘,云飞水动,意出尘外,怪生笔端”○3的辋川别墅图,其园林之精巧别致,山水之清秀,境界之静美,真是爽心悦目。也难怪后世文人墨客在观赏王维的遗画《辋川图》时,多借助辋川集二十首所写内容来抒写赏玩画图之所得。如吴仲圭右丞辋川图诗○4:

潇洒开元士,神图绘辋川。树深疑宅小,溪静见沙圆。
径竹分清霭,庭槐敛暮烟。此中有高卧。欹枕听飞泉。

画里诗仍好,萦回自一川。湖晴岚气爽,浪静柳阴圆。
赋咏成珠玉。经营起雾烟。当年满朝士,若个在林泉。

总之,这二十首诗,每一首都是一幅独立的精美绝伦的绘画小品,组合起来又是和谐的井然有序的园林全景,与我国古代的“通景画”十分相似,使我们不禁想起了五代的《韩熙载夜宴图》,宋《千里江山图》、《清明上河图》等绘画的构图格式,上述组诗二十首绝句的意象构筑在本质上与此是多么相近。

王维山水田园诗还在画面的空间感作了精心设计。我国古代绘画非常讲究画面布局的虚实、大小、远近、疏密、浓淡等关系的处理。王维的山水田园诗成功地运用了这些技巧。《汉江临泛》是一首融画法入诗的力作,首联“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以大泼墨手法渲染出汉江雄浑壮阔的景色,作为画幅的背景,诗人将目力所不能及之景,予以概写,收漠漠平野于纸端,纳浩浩江流于画幅,为整个画面渲染了气氛;颔联“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以山光水色作为画幅的远景,则亦实亦虚:前句状滔滔江水的流长邈远,后句则以苍茫山色烘托出江势的浩瀚空阔。诗人用墨甚淡,其效果却远胜于重彩浓抹的油画和色彩绚丽的水彩画。首联状众水交汇,密不间发;颔联则苍茫寥阔,疏可走马,画面上疏密相间,错综有致。接着诗人的笔墨从“天地外”收拢,由远及近,绘出眼前波澜壮阔之景:“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这两句更具浪漫主义的雄奇的夸张和想象,以虚实相间的飘逸流动的笔法形象地写出了人的视错觉(动与静的错位)造成的美感:城郭宛若是在水中央的小舟,浪拍云天,恰似天空在翩然起舞。再如《终南山》全篇以虚实结合,“以少总多”(刘勰语)、移步换形的手法,仅寥寥四十个字就描绘出偌大一座终南山的奇峰广脉之雄伟,深壑云烟之幽秀,景象变幻之瑰丽。

(二)光色映衬之美
1、丰富多样中的倾向性。 马克思说:“色彩的感觉是一般美感中最大众化的形式。”○5美国阿恩海姆在《色彩论》中说:“色彩能有力地表达感情。……红色被认为是令人激动的,因为它使我们想到火、血和革命的涵义。绿色唤起对自然的爽快的想法,而蓝色则像水那样清凉。”○6诗人总是苦心孤诣地去寻求那些富于色彩的语言,以期淋漓尽致地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强有力地感染读者的情绪。在色彩的运用上,王维的山水田园诗很好的吸取了绘画的长处。大自然的景色是丰富多彩的,诗人便采用多样化、整体化的色彩,逼真生动地展现出自然界中的形形色色,又用统一的基调组成完整和谐的画面,使景物跃然纸上,情态飞动。如《田园乐》(其六):“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春烟”,诗人在勾勒景物的基础上进而着色,“红”、“绿”两个颜色字的运用,使景物鲜明怡目,给读者一幅柳暗花明的图画。“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加上“杨柳依依”,景物宜人。着色之后再加一层渲染:深红或浅红的花瓣沾着隔夜的雨滴,色泽更加柔和可爱;雨后空气澄鲜,碧绿的柳丝笼在一片若有若无的水烟中,更婀娜迷人。经层层渲染、细致描绘,诗境自成一幅工笔重彩的国画,其整体色调偏于暖。《辋川别业》“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然”,也与此仿佛,更妙的是诗人着一“染”与“然”(燃)字,就夸张化地浓敷出了草色绿之深,桃花红之艳,其视觉感受是极为强烈的。诗人还讲究色调的对比与映衬,如《积雨辋川作》“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转黄鹂”,水田之“绿”与飞白鹭之“白”,夏木之“青”与啭黄鹂之“黄”,比照本极鲜明,再加上“漠漠”“阴阴”两组叠字则益虚益深,为原有的固有色加上了一个条件色,就具有了很浓的装饰画的味道。还有像《新晴野望》中的“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后”与《春园即事》中的“开畦分白水,间柳发红桃”以及《白石滩》“清浅白石滩,绿蒲向堪把”,都注意了冷色与暖色的对比映衬,并注意到亮度转换的巧妙处理,每句的意象虽单用一种色调,两句之间又有鲜明的反差,但是这样不同颜色的两组意象的并置投射在人的视觉“荧屏”上所呈现的是“一种互相作用的复合效果”,○7使意象色彩空间的构型更具张力。再如《山中》:
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这幅由白石磷磷的小溪、鲜艳如火的红叶和蓊郁无边的浓翠所组成的山中冬景,色泽斑斓鲜明,而整幅画的底色倾向于苍翠。“这种写法纯用白描,靠精选的细节触发读者的联想。表面上似乎是朴素的叙述,实际上是异常生动的直觉。”○8诗人敏锐的将自己的直觉印象通过色彩这一有意味的符号形式传达给读者,给读者以画意。

2、敷色点彩中的情味美。 王维在色彩的运用上并不拘泥于随类赋彩的传统法则,而率先走上了传情达意的道路,使色彩情调化。他善于研究和发现在不同的时间、环境下,客观对象的某种色彩与人的某种情绪的联系,因而能通过恰当地描绘物象的色彩来渲染情绪,抒发感情,烘托意境,从而使诗的画意更耐玩味。如《皇甫岳云溪杂题五首》种的《萍池》:
春池深且广,会待轻舟回。靡靡绿萍合,垂杨扫复开。
萍池中轻舟回荡,归舟之后,绿萍漫慢慢合拢,忽然又被垂杨扫开。春池、绿萍、垂杨神态生动,又用了同一种色调。“绿色给人以一种真正的满足”(歌德),俄国的康定斯基也曾说:“绿完全平静和安定不动,是所有颜色中最安定的。它不向任何方向移动,没有相当于诸如欢乐、悲哀或热情的感染力。”王维此诗中的满眼绿色,有如缕缕温馨的春风清新人的头脑,荡涤了心头的几多烦躁郁闷。为了表达恬静平和的生活环境,飘渺的意态和清朗、明净的境界,王维往往采用绿、青、浅蓝、银灰、白等色调,来营造一种幽静、澄澈、空明、冲淡的氛围。如“清浅白石滩,绿蒲向堪把。家住水东西,浣纱明月下。”(《白石滩》)“檀栾映空曲,青翠漾涟漪。暗入商山路,樵人不可知。”(《斤竹岭》)“空谷归人少,青山背日寒。羡君栖隐处,遥望白云端”(《酬比部杨员外暮宿琴台朝跻书阁率尔见赠之作》),“言入黄花川,每逐青溪水”(《青溪》)“千里横黛色,数峰出云间”(《崔濮阳兄季重前山兴》),及《竹里馆》《宫槐陌》《木兰柴》《欹湖》等都以青绿色为基调。

3、光影交织中的立体感。 王维的山水田园诗比较讲究光影的摄入与映衬,很多诗中都反复描摹了朝晖夕阴、月光云影和松林清泉日月光晕烘托之下的折光投影。光影的巧妙编织,使画面流光溢彩,更具立体感。如“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山居秋暝》)皓皓月光朗照下的森森松林、淙淙流泉、苍苍山石以及蓊蓊郁郁的树影,清流的折光组成一幅韵味幽远的山水画。又如“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送刑桂州》)使人看到淡淡的斜晖投射在广阔的江面,汹涌的怒潮,仿佛使得天地也为之阴暗起来。“澄波淡将夕,清月皓方间”(《泛前后》)一幅夕阳在地,微波荡漾,皓月临空,清辉照人的画面又呈现出来。类似的还有“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竹里馆》),“残雨斜日照,夕岚飞鸟还”(《崔濮阳兄季重前山兴》),“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渭川田家》),“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终南山》)等等,都是注意准确捕捉自然界景象瞬间的光线明暗变化,然后驱遣彩笔,绘出精美绝伦的画卷而让人心旌摇曳,叹为观止。

(三)音声律动之美
王维不仅工诗画,而且善音乐。《集异记》曾称赞他“性闲音律,妙能琵琶”。《史鉴类编》中说:“王维之作,如上林春晓,芳树微烘;百啭流莺,宫商迭奏;黄山紫塞,汉馆秦宫。芊绵伟丽于氤氲杳渺之间。真所谓有声画也。非妙于丹青者。其孰能之。矧乃辞情闲畅,音调雅驯。至今人师诵之。为楷式焉。”王世贞说他的诗“顿挫抑扬,自出宫商之表”。他精通音乐,做过大乐臣,不仅善于把音乐中的节奏美,运用到诗作中去,使其诗韵律悠扬,令人涵咏不尽;而且作为一名音乐家,他对自然景物的声响感受特别敏锐,因而他的山水田园诗常常流淌着大自然的天籁之音:鸡鸣犬吠、暮鼓晨钟、莺歌燕语、猿啼蝉噪、落叶飞花、流泉风雨、弹琴鼓瑟……多数都是极鲜活的有声画。如“月渡天河光转湿,鹊惊秋树叶频飞”(《秋思二首》)与“嫩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山居即事》),用清新含蓄而饶有韵致的笔调,写出了自然景物的细微变化和音响,令人恍然觉得每一句诗中铸造的意象刹那间都活动了起来。再如《春中田园作》:

屋中春鸠鸣,村边杏花白。持斧伐远杨,荷锄觇泉脉。
归燕识故巢,旧人看新历。临觞忽不御,惆怅远行客。

在这首诗中,春鸠之鸣啾,燕子之呢喃与斧伐之“坎坎”、锄觇之“锵锵”混合成一首悠扬的春天奏鸣曲;雪白耀眼的杏花纷纷扬扬,鸠歌燕舞,农人忙着整桑治水……一幅春意盎然的田园风情画就栩栩如生地展现在我们的眼前了。在这幅充满乡土生活气息的世俗画卷里,意象的铺排是循着音声的律动徐徐展开的,尽管整幅画面始终是淡淡的色调,然而有了鸣禽人声就变得热闹多了,使读者在视觉与听觉的双重刺激中悟及“东风暗换年华”的人生哲理。这是借音响来突出渲染画面物象的动感,传达一种积极向上的健康的精神状态。而“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过香积寺》)则是声与色相映,一个“咽”字就惟妙惟肖地模拟出流泉在嶙峋的危石间艰难穿行的幽咽之声,又与上一句“深山何处钟”所写的隐隐钟声呼应,渲染了深山丛林的幽邃与僻静。还有的如“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雀乳青苔井,鸡鸣白板扉”(《田家》),“晓钟鸣上苑,疏雨过春城”(《待储光羲不至》),“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青溪》),“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遇感化寺云兴上人山院》),“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高原》),“谷静秋泉响,岩深青霭残”(《东溪玩月》)等等,也都是借大自然的种种声息来衬托心境之恬静、闲远、平和、淡泊,恰如钱钟书先生所说的“寂静之幽深者,每以得声音衬托而觉愈深。”○9

(四)气韵生动之美
我国古典艺术特别是诗与画,从来强调“传神”,要求“以形写神”、“气韵生动”,与西方艺术强调对客观事物的模拟相比较,中国古代艺术更侧重于思想感情的表现。清朝唐岱的《绘事发微》认为“画山水贵于气韵。气韵者,非云烟雾霭也,是天地间之真气也。凡物,无气不生…… 然有气则有韵,无气则板呆矣”基于气韵说的画论认为,一幅画若没有《画之六法》中的“气韵生动”,即使它在其它五法方面无可非议,也仍然不过是出自“众工”之手的死画,而不是活画、真画。正如元杨维桢认为,画贵于传神,而不在于传形。而气韵生动则正是传神(《图画宝鉴序》),它不单是视觉官能的怡情对象或装饰性的东西,它还是陶冶人们精神,给人们带来充实性,丰富性或圆熟性,从而给人以美的印象、美的感受的一种精神性力量。作为南宗山水画开山祖师的王维,他的山水田园诗在模山范水、描画田园佳景时多于简易闲淡之间寓深远无穷之味。看似随意而写,不事雕琢;然而写得真切生动,含蓄隽永;不露斧凿之痕,却有精巧蕴藉之妙。如《归嵩山作》:

清川带长薄,车马去闲闲。流水如有意,暮禽相与还。
荒城临古渡,落日满秋山。迢迢嵩高下,归来且闭关。

首诗景的展开很有层次,前六句可以说是一句一景,一景一画,每句中都有一个主导意象:清川、车马、流水、暮禽、荒城(古渡)、落日(秋山),在意象的频闪(同时兼有隐性声象的叠加,如车马之辘辘、流水之浅浅、暮禽之鸣叫等)映现之间,我们恍然觉得这山水禽鸟,这秋山残照都刹那间活了起来,它们简直就附着了人的性情意绪与精神气质,而不仅仅是逼真酷似。尤其是“荒”、“落”、“暮”、“秋”、“古”等极具韵味的形容词的修饰,还有“临”、“满”两个动词的妙用,使以上一系列意象的组合所形成的内蕴更具张力,这其中有凄清寥落,有安详从容,更有恬静澹泊。又如《山居秋暝》中诗人选取泉水、明月、青松、翠竹、青莲来写照个人的高洁情操,描绘浣女渔夫无忧无虑的淳朴生活的图景,蕴涵对政通人和的理想境界的憧憬。山中秋日夜晚的景色笼罩在一片薄纱似的月华下,透露出幽远清绝的气韵。

清代王士祯《艺苑卮言》中说:“人物以形模为先,气韵超乎其表;山水以气韵为主,形模寓乎其中,乃为合作。若形似无生气,神采至脱格,皆病也。”王国维的《人间词话》说:“诗人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故能观之。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王维的山水田园诗正是以气韵来拟形模,遗貌而取神;常常在山光水色、松风月影中注入个人仰观宇宙、俯察人生、领悟生命所得的感触,堪谓“妙谛微言,与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带经堂诗话》卷三)值得人“细细熟玩”,获得审美愉悦。

(一)、经营结构之美
王维的山水田园诗在结构上吸取了绘画技法的特点。南朝谢赫始唱的《画之六法》云:“一曰气韵生动,二曰骨法用笔,三曰应物象形,四曰随类赋彩,五曰经营位置,六曰传移模写。”而“经营位置”是“画之总要”(张彦远《历代名画记》),画家善于把许多个别景象通过“经营位置”组合成一个整体,王维的山水田园诗也深谙此法。如《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

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媛。倚仗柴门外,临风听暮蝉。
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

整首诗犹如从一个定点拍摄出来的照片,这个定点就是“柴门外”。诗人以此为立足点,游目驰骋,广摄四旁,剪辑了寒山、秋水、落日、暮蝉、孤烟等富有季节和时间特征的景物,再剪接入诗人与裴迪两个隐士活动的特写镜头,组合成一幅墨色清淡、悠远静谧的辋川秋日黄昏图。这种经营位置的功夫是深得画理的。又如《渭川田家》,作者运用散点透视的方法描绘了一幅怡然自乐的田家晚归图,在前八句中罗列了许多农村生活中的个别迹象,看上去似乎很散乱,但是第九句中用“闲逸”二字一点,就把那些个别迹象贯串起来了,组成一幅和谐而又具体生动的完整画面。

这种带有绘画特色的结构也体现在组诗的创作上,如著名的《辋川集》二十首,作者描绘了辋川二十景,即孟城坳、华子冈、文杏馆、斤竹岭、鹿柴、木兰柴、茱萸片、宫槐陌、临湖亭、南诧、欹湖、柳浪、栾家濑、金屑泉、白石滩、北诧、竹里馆、辛夷坞、漆园、椒园等。这二十首绝句大都清新自然,俨然入画,历历在目。若从单首的组织来看,基本上是运用焦点定视的方法,即有一个固定的审视范围并具有固定的视角,通过这一视角来切割出辋川园林别墅的某一角落入画的景象。如有的写诗人与来客泛舟到湖心亭饮酒赏荷:轻轻迎上客,悠悠湖上来。当轩对樽酒,四面芙蓉开。(《临湖亭》)有的写诗人吹箫送友登岸而去的场景:吹箫临极浦,日暮送夫君。湖上一回首,青山卷白云。(《欹湖》)有的写独坐幽竹深处,弹琴长啸: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竹里馆》)还有的写秋山之夕照、柳浪之倒影,宫槐之荫径,茱萸之开花、芙蓉之落红等等,无一不是取其一点而不及其余,把最入画的一景框定下来,使人口诵之而心生无限之向往。若从整体的联缀来看,又是中国画特有的散点透视的巧妙运用,即时时变动视点,不断变换视角,也就是我们在中国画中常见的面面观、步步看的观察方法,在运动中剪接不同视角所得的视觉印象,使之合为一个完整的、在总体视觉范围内的意象的大致形象基调。这二十首绝句就这样组合成一幅“山谷郁盘,云飞水动,意出尘外,怪生笔端”○3的辋川别墅图,其园林之精巧别致,山水之清秀,境界之静美,真是爽心悦目。也难怪后世文人墨客在观赏王维的遗画《辋川图》时,多借助辋川集二十首所写内容来抒写赏玩画图之所得。如吴仲圭右丞辋川图诗○4:

潇洒开元士,神图绘辋川。树深疑宅小,溪静见沙圆。
径竹分清霭,庭槐敛暮烟。此中有高卧。欹枕听飞泉。

画里诗仍好,萦回自一川。湖晴岚气爽,浪静柳阴圆。
赋咏成珠玉。经营起雾烟。当年满朝士,若个在林泉。

总之,这二十首诗,每一首都是一幅独立的精美绝伦的绘画小品,组合起来又是和谐的井然有序的园林全景,与我国古代的“通景画”十分相似,使我们不禁想起了五代的《韩熙载夜宴图》,宋《千里江山图》、《清明上河图》等绘画的构图格式,上述组诗二十首绝句的意象构筑在本质上与此是多么相近。

王维山水田园诗还在画面的空间感作了精心设计。我国古代绘画非常讲究画面布局的虚实、大小、远近、疏密、浓淡等关系的处理。王维的山水田园诗成功地运用了这些技巧。《汉江临泛》是一首融画法入诗的力作,首联“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以大泼墨手法渲染出汉江雄浑壮阔的景色,作为画幅的背景,诗人将目力所不能及之景,予以概写,收漠漠平野于纸端,纳浩浩江流于画幅,为整个画面渲染了气氛;颔联“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以山光水色作为画幅的远景,则亦实亦虚:前句状滔滔江水的流长邈远,后句则以苍茫山色烘托出江势的浩瀚空阔。诗人用墨甚淡,其效果却远胜于重彩浓抹的油画和色彩绚丽的水彩画。首联状众水交汇,密不间发;颔联则苍茫寥阔,疏可走马,画面上疏密相间,错综有致。接着诗人的笔墨从“天地外”收拢,由远及近,绘出眼前波澜壮阔之景:“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这两句更具浪漫主义的雄奇的夸张和想象,以虚实相间的飘逸流动的笔法形象地写出了人的视错觉(动与静的错位)造成的美感:城郭宛若是在水中央的小舟,浪拍云天,恰似天空在翩然起舞。再如《终南山》全篇以虚实结合,“以少总多”(刘勰语)、移步换形的手法,仅寥寥四十个字就描绘出偌大一座终南山的奇峰广脉之雄伟,深壑云烟之幽秀,景象变幻之瑰丽。

(二)光色映衬之美
1、丰富多样中的倾向性。 马克思说:“色彩的感觉是一般美感中最大众化的形式。”○5美国阿恩海姆在《色彩论》中说:“色彩能有力地表达感情。……红色被认为是令人激动的,因为它使我们想到火、血和革命的涵义。绿色唤起对自然的爽快的想法,而蓝色则像水那样清凉。”○6诗人总是苦心孤诣地去寻求那些富于色彩的语言,以期淋漓尽致地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强有力地感染读者的情绪。在色彩的运用上,王维的山水田园诗很好的吸取了绘画的长处。大自然的景色是丰富多彩的,诗人便采用多样化、整体化的色彩,逼真生动地展现出自然界中的形形色色,又用统一的基调组成完整和谐的画面,使景物跃然纸上,情态飞动。如《田园乐》(其六):“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春烟”,诗人在勾勒景物的基础上进而着色,“红”、“绿”两个颜色字的运用,使景物鲜明怡目,给读者一幅柳暗花明的图画。“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加上“杨柳依依”,景物宜人。着色之后再加一层渲染:深红或浅红的花瓣沾着隔夜的雨滴,色泽更加柔和可爱;雨后空气澄鲜,碧绿的柳丝笼在一片若有若无的水烟中,更婀娜迷人。经层层渲染、细致描绘,诗境自成一幅工笔重彩的国画,其整体色调偏于暖。《辋川别业》“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然”,也与此仿佛,更妙的是诗人着一“染”与“然”(燃)字,就夸张化地浓敷出了草色绿之深,桃花红之艳,其视觉感受是极为强烈的。诗人还讲究色调的对比与映衬,如《积雨辋川作》“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转黄鹂”,水田之“绿”与飞白鹭之“白”,夏木之“青”与啭黄鹂之“黄”,比照本极鲜明,再加上“漠漠”“阴阴”两组叠字则益虚益深,为原有的固有色加上了一个条件色,就具有了很浓的装饰画的味道。还有像《新晴野望》中的“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后”与《春园即事》中的“开畦分白水,间柳发红桃”以及《白石滩》“清浅白石滩,绿蒲向堪把”,都注意了冷色与暖色的对比映衬,并注意到亮度转换的巧妙处理,每句的意象虽单用一种色调,两句之间又有鲜明的反差,但是这样不同颜色的两组意象的并置投射在人的视觉“荧屏”上所呈现的是“一种互相作用的复合效果”,○7使意象色彩空间的构型更具张力。再如《山中》:
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这幅由白石磷磷的小溪、鲜艳如火的红叶和蓊郁无边的浓翠所组成的山中冬景,色泽斑斓鲜明,而整幅画的底色倾向于苍翠。“这种写法纯用白描,靠精选的细节触发读者的联想。表面上似乎是朴素的叙述,实际上是异常生动的直觉。”○8诗人敏锐的将自己的直觉印象通过色彩这一有意味的符号形式传达给读者,给读者以画意。

2、敷色点彩中的情味美。 王维在色彩的运用上并不拘泥于随类赋彩的传统法则,而率先走上了传情达意的道路,使色彩情调化。他善于研究和发现在不同的时间、环境下,客观对象的某种色彩与人的某种情绪的联系,因而能通过恰当地描绘物象的色彩来渲染情绪,抒发感情,烘托意境,从而使诗的画意更耐玩味。如《皇甫岳云溪杂题五首》种的《萍池》:
春池深且广,会待轻舟回。靡靡绿萍合,垂杨扫复开。
萍池中轻舟回荡,归舟之后,绿萍漫慢慢合拢,忽然又被垂杨扫开。春池、绿萍、垂杨神态生动,又用了同一种色调。“绿色给人以一种真正的满足”(歌德),俄国的康定斯基也曾说:“绿完全平静和安定不动,是所有颜色中最安定的。它不向任何方向移动,没有相当于诸如欢乐、悲哀或热情的感染力。”王维此诗中的满眼绿色,有如缕缕温馨的春风清新人的头脑,荡涤了心头的几多烦躁郁闷。为了表达恬静平和的生活环境,飘渺的意态和清朗、明净的境界,王维往往采用绿、青、浅蓝、银灰、白等色调,来营造一种幽静、澄澈、空明、冲淡的氛围。如“清浅白石滩,绿蒲向堪把。家住水东西,浣纱明月下。”(《白石滩》)“檀栾映空曲,青翠漾涟漪。暗入商山路,樵人不可知。”(《斤竹岭》)“空谷归人少,青山背日寒。羡君栖隐处,遥望白云端”(《酬比部杨员外暮宿琴台朝跻书阁率尔见赠之作》),“言入黄花川,每逐青溪水”(《青溪》)“千里横黛色,数峰出云间”(《崔濮阳兄季重前山兴》),及《竹里馆》《宫槐陌》《木兰柴》《欹湖》等都以青绿色为基调。

3、光影交织中的立体感。 王维的山水田园诗比较讲究光影的摄入与映衬,很多诗中都反复描摹了朝晖夕阴、月光云影和松林清泉日月光晕烘托之下的折光投影。光影的巧妙编织,使画面流光溢彩,更具立体感。如“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山居秋暝》)皓皓月光朗照下的森森松林、淙淙流泉、苍苍山石以及蓊蓊郁郁的树影,清流的折光组成一幅韵味幽远的山水画。又如“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送刑桂州》)使人看到淡淡的斜晖投射在广阔的江面,汹涌的怒潮,仿佛使得天地也为之阴暗起来。“澄波淡将夕,清月皓方间”(《泛前后》)一幅夕阳在地,微波荡漾,皓月临空,清辉照人的画面又呈现出来。类似的还有“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竹里馆》),“残雨斜日照,夕岚飞鸟还”(《崔濮阳兄季重前山兴》),“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渭川田家》),“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终南山》)等等,都是注意准确捕捉自然界景象瞬间的光线明暗变化,然后驱遣彩笔,绘出精美绝伦的画卷而让人心旌摇曳,叹为观止。

(三)音声律动之美
王维不仅工诗画,而且善音乐。《集异记》曾称赞他“性闲音律,妙能琵琶”。《史鉴类编》中说:“王维之作,如上林春晓,芳树微烘;百啭流莺,宫商迭奏;黄山紫塞,汉馆秦宫。芊绵伟丽于氤氲杳渺之间。真所谓有声画也。非妙于丹青者。其孰能之。矧乃辞情闲畅,音调雅驯。至今人师诵之。为楷式焉。”王世贞说他的诗“顿挫抑扬,自出宫商之表”。他精通音乐,做过大乐臣,不仅善于把音乐中的节奏美,运用到诗作中去,使其诗韵律悠扬,令人涵咏不尽;而且作为一名音乐家,他对自然景物的声响感受特别敏锐,因而他的山水田园诗常常流淌着大自然的天籁之音:鸡鸣犬吠、暮鼓晨钟、莺歌燕语、猿啼蝉噪、落叶飞花、流泉风雨、弹琴鼓瑟……多数都是极鲜活的有声画。如“月渡天河光转湿,鹊惊秋树叶频飞”(《秋思二首》)与“嫩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山居即事》),用清新含蓄而饶有韵致的笔调,写出了自然景物的细微变化和音响,令人恍然觉得每一句诗中铸造的意象刹那间都活动了起来。再如《春中田园作》:

屋中春鸠鸣,村边杏花白。持斧伐远杨,荷锄觇泉脉。
归燕识故巢,旧人看新历。临觞忽不御,惆怅远行客。

在这首诗中,春鸠之鸣啾,燕子之呢喃与斧伐之“坎坎”、锄觇之“锵锵”混合成一首悠扬的春天奏鸣曲;雪白耀眼的杏花纷纷扬扬,鸠歌燕舞,农人忙着整桑治水……一幅春意盎然的田园风情画就栩栩如生地展现在我们的眼前了。在这幅充满乡土生活气息的世俗画卷里,意象的铺排是循着音声的律动徐徐展开的,尽管整幅画面始终是淡淡的色调,然而有了鸣禽人声就变得热闹多了,使读者在视觉与听觉的双重刺激中悟及“东风暗换年华”的人生哲理。这是借音响来突出渲染画面物象的动感,传达一种积极向上的健康的精神状态。而“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过香积寺》)则是声与色相映,一个“咽”字就惟妙惟肖地模拟出流泉在嶙峋的危石间艰难穿行的幽咽之声,又与上一句“深山何处钟”所写的隐隐钟声呼应,渲染了深山丛林的幽邃与僻静。还有的如“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雀乳青苔井,鸡鸣白板扉”(《田家》),“晓钟鸣上苑,疏雨过春城”(《待储光羲不至》),“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青溪》),“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遇感化寺云兴上人山院》),“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高原》),“谷静秋泉响,岩深青霭残”(《东溪玩月》)等等,也都是借大自然的种种声息来衬托心境之恬静、闲远、平和、淡泊,恰如钱钟书先生所说的“寂静之幽深者,每以得声音衬托而觉愈深。”○9

(四)气韵生动之美
我国古典艺术特别是诗与画,从来强调“传神”,要求“以形写神”、“气韵生动”,与西方艺术强调对客观事物的模拟相比较,中国古代艺术更侧重于思想感情的表现。清朝唐岱的《绘事发微》认为“画山水贵于气韵。气韵者,非云烟雾霭也,是天地间之真气也。凡物,无气不生…… 然有气则有韵,无气则板呆矣”基于气韵说的画论认为,一幅画若没有《画之六法》中的“气韵生动”,即使它在其它五法方面无可非议,也仍然不过是出自“众工”之手的死画,而不是活画、真画。正如元杨维桢认为,画贵于传神,而不在于传形。而气韵生动则正是传神(《图画宝鉴序》),它不单是视觉官能的怡情对象或装饰性的东西,它还是陶冶人们精神,给人们带来充实性,丰富性或圆熟性,从而给人以美的印象、美的感受的一种精神性力量。作为南宗山水画开山祖师的王维,他的山水田园诗在模山范水、描画田园佳景时多于简易闲淡之间寓深远无穷之味。看似随意而写,不事雕琢;然而写得真切生动,含蓄隽永;不露斧凿之痕,却有精巧蕴藉之妙。如《归嵩山作》:

清川带长薄,车马去闲闲。流水如有意,暮禽相与还。
荒城临古渡,落日满秋山。迢迢嵩高下,归来且闭关。

首诗景的展开很有层次,前六句可以说是一句一景,一景一画,每句中都有一个主导意象:清川、车马、流水、暮禽、荒城(古渡)、落日(秋山),在意象的频闪(同时兼有隐性声象的叠加,如车马之辘辘、流水之浅浅、暮禽之鸣叫等)映现之间,我们恍然觉得这山水禽鸟,这秋山残照都刹那间活了起来,它们简直就附着了人的性情意绪与精神气质,而不仅仅是逼真酷似。尤其是“荒”、“落”、“暮”、“秋”、“古”等极具韵味的形容词的修饰,还有“临”、“满”两个动词的妙用,使以上一系列意象的组合所形成的内蕴更具张力,这其中有凄清寥落,有安详从容,更有恬静澹泊。又如《山居秋暝》中诗人选取泉水、明月、青松、翠竹、青莲来写照个人的高洁情操,描绘浣女渔夫无忧无虑的淳朴生活的图景,蕴涵对政通人和的理想境界的憧憬。山中秋日夜晚的景色笼罩在一片薄纱似的月华下,透露出幽远清绝的气韵。

清代王士祯《艺苑卮言》中说:“人物以形模为先,气韵超乎其表;山水以气韵为主,形模寓乎其中,乃为合作。若形似无生气,神采至脱格,皆病也。”王国维的《人间词话》说:“诗人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故能观之。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王维的山水田园诗正是以气韵来拟形模,遗貌而取神;常常在山光水色、松风月影中注入个人仰观宇宙、俯察人生、领悟生命所得的感触,堪谓“妙谛微言,与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带经堂诗话》卷三)值得人“细细熟玩”,获得审美愉悦。
王维的大多数山水田园之作,在描绘自然美景同时,流露出闲居生活中闲逸萧散的情趣。或静谧恬淡,或气象萧索,或幽寂冷清,表现了诗人对现实漠不关心甚至禅学寂灭的思想情绪。加之艺术技巧很高,颇为后人所推崇。王维送别、纪行一类诗中,常有写景佳句,如“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使至塞上》)等,历代传诵不衰。
王维的诗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他对自然美的感受独特而细致入微,笔下山水景物特具神韵,略事渲染而意境悠长,色彩鲜明优美,极有画意。他写景动静结合,善于细致地表现自然界光色和音响变化,他的写景诗,常用五律、五绝,篇幅短小,语言精美,音节舒缓,宜于表现山水幽静和心情恬适。王维是盛唐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他继承和发扬了谢灵运开创的山水诗而独树一帜,使山水田园诗成就达到高峰,在中国诗歌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王维其他方面也有佳作。有的反映军旅和边塞生活,有的表现侠义,有的揭露时弊。一些赠别亲友和写日常生活的小诗,如《送元二使安西》、《相思》、《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送沈子福归江东》等,古今传诵。这些小诗都是五绝或七绝,情真语挚,不用雕饰,有淳朴深厚之美,与李白、王昌龄的绝句相媲美,代表盛唐绝句最高成就。他的应制诗、唱和诗及宣扬佛理的诗偶有名篇佳句,多不足取。王维五律和五、七绝造诣最高,亦擅其他各体,在唐代诗坛很突出。其七律或雄浑华丽,或澄净秀雅,为明七子师法。七古形式整饬,气势流荡。散文清幽隽永,极富诗情画意,如《山中与裴秀才迪书》。王维生前身后均享有盛名,有“天下文宗”、“诗佛”美称。对后人影响巨大。
正是由于他常以一位禅者的目光览观万物,才使他的诗有了一种其他诗人所难以企及的静美、澄旷、寂悦。特别是他在描写大自然中一刹那间的纷纭动象,是那样的清净与静谧,禅韵盎然,如:“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飞鸟,时鸣春涧中。”(《鸟鸣磵》)“飒飒秋雨中,浅浅石榴泻。跳波自相溅,白鹭惊复下。”(《栾家濑》)以及名句“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山居秋暝》)等,往往荡涤读者之胸襟,给人以恬澹宁和的无尽遐思。 鹿柴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赏析一】
这是王维后期的山水诗代表作——五绝组诗《辋川集》二十首中的第四首。鹿柴(zhài寨),是辋川的地名。
诗里描绘的是鹿柴附近的空山深林的傍晚时分的幽静景色。第一句“空山不见人”,先正面描写空山的杳无人迹。王维似乎特别喜欢用“空山”这个词语,但在不同的诗里,它所表现的境界却有区别。“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山居秋暝》),侧重于表现雨后秋山的空明洁净;“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鸟鸣涧》),侧重于表现夜间春山的宁静幽美;而“空山不见人”,则侧重于表现山的空寂清泠。由于杳无人迹,这并不真空的山在诗人的感觉中竟显得空廓虚无,宛如太古之境了。“不见人”,把“空山”的意蕴具体化了。
如果只读第一句,也许会觉得它比较平常,但在“空山不见人”之后紧接“但闻人语响”,却境界顿出。“但闻”二字颇可玩味。通常情况下,寂静的空山尽管“不见人”,却非一片静默死寂。啾啾鸟语,唧唧虫鸣,瑟瑟风声,潺潺水响,相互交织,大自然的声音其实是非常丰富多彩的。然而,现在这一切都杳无声息,只是偶而传来一阵人语声,却看不到人影(由于山深林密)。这“人语响”,似乎是破“寂”的,实际上是以局部的、暂时的“响”反衬出全局的、长久的空寂。空谷传音,愈见空谷之空;空山人语,愈见空山之寂。人语响过,空山复归于万籁俱寂的境界;而且由于刚才那一阵人语响,这时的空寂感就更加突出。
三四句由上幅的描写空山传语进而描写深林返照,由声而色。深林,本来就幽暗,林间树下的青苔,更突出了深林的不见阳光。寂静与幽暗,虽分别诉之于听觉与视觉,但它们在人们总的印象中,却常属于一类,因此幽与静往往连类而及。按照常情,写深林的幽暗,应该着力描绘它不见阳光,这两句却特意写返景射入深林,照映的青苔上。猛然一看,会觉得这一抹斜晖,给幽暗的深林带来一线光亮,给林间青苔带来一丝暖意,或者说给整个深林带来一点生意。但细加体味,就会感到,无论就作者的主观意图或作品的客观效果来看,都恰与此相反。一味的幽暗有时反倒使人不觉其幽暗,而当一抹余晖射入幽暗的深林,斑斑驳驳的树影照映在树下的青苔上时,那一小片光影和大片的无边的幽暗所构成的强烈对比,反而使深林的幽暗更加突出。特别是这“返景”,不仅微弱,而且短暂,一抹余晖转瞬逝去之后,接踵而来的便是漫长的幽暗。如果说,一二句是以有声反衬空寂;那么三四句便是以光亮反衬幽暗。整首诗就象是在绝大部分用冷色的画面上掺进了一点暖色,结果反而使冷色给人的印象更加突出。
静美和壮美,是大自然的千姿百态的美的两种类型,其间本无轩轻之分。但静而近于空无,幽而略带冷寂,则多少表现了作者美学趣味中不健康的一面。同样写到“空山”,同样侧重于表现静美,《山居秋暝》色调明朗,在幽静的基调上浮动着安恬的气息,蕴含着活泼的生机;《鸟鸣涧》虽极写春山的静谧,但整个意境并不幽冷空寂,素月的清辉、桂花的芬芳、山鸟的啼鸣,都带有春的气息和夜的安恬;而《鹿柴》则不免带有幽冷空寂的色彩,尽管还不至于幽森枯寂。
王维是诗人、画家兼音乐家。这首诗正体现出诗、画、乐的结合。无声的静寂、无光的幽暗,一般人都易于觉察;但有声的静寂,有光的幽暗,则较少为人所注意。诗人正是以他特有的画家、音乐家对色彩、声音的敏感,才把握住了空山人语响和深林入返照的一刹那间所显示的特有的幽静境界。而这种敏感,又和他对大自然的细致观察、潜心默会分不开。 (刘学锴)

王维

君自故乡来, 应知故乡事。
来日绮窗前, 寒梅著花未?

诗中的抒情主人公(“我”,不一定是作者),是一个久在异乡的人,忽然遇上来自故乡的旧友,首先激起的自然是强烈的乡思,是急欲了解故乡风物、人事的心情。开头两句,正是以一种不加修饰、接近于生活的自然状态的形式,传神地表达了“我”的这种感情。“故乡”一词迭见,正表现出乡思之殷;“应知”云云,迹近噜�,却表现出了解乡事之情的急切,透露出一种儿童式的天真与亲切。纯用白描记言,却简洁地将“我”在特定情形下的感情、心理、神态、口吻等表现得栩栩如生,这其实是很省俭的笔墨。
关于“故乡事”,那是可以开一张长长的问题清单的。初唐的王绩写过一篇《在京思故园见乡人问》,从朋旧童孩、宗族弟侄、旧园新树、茅斋宽窄、柳行疏密一直问到院果林花,仍然意犹未尽,“羁心只欲问”;而这首诗中的“我”却撇开这些,独问对方:
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仿佛故乡之值得怀念,就在窗前那株寒梅。这就很有些出乎常情。但又绝非故作姿态。
一个人对故乡的怀念,总是和那些与自己过去生活有密切关系的人、事、物联结在一起。所谓“乡思”,完全是一种“形象思维”,浮现在思乡者脑海中的,都是一个个具体的形象或画面。故乡的亲朋故旧、山川景物、风土人情,都值得怀念。但引起亲切怀想的,有时往往是一些看来很平常、很细小的情事,这窗前的寒梅便是一例。它可能蕴含着当年家居生活亲切有趣的情事。因此,这株寒梅,就不再是一般的自然物,而成了故乡的一种象征。它已经被诗化、典型化了。因此这株寒梅也自然成了“我”的思乡之情的集中寄托。从这个意义上去理解,独问“寒梅著花未”是完全符合生活逻辑的。
古代诗歌中常有这种质朴平淡而诗味浓郁的作品。它质朴到似乎不用任何技巧,实际上却包含着最高级的技巧。象这首诗中的独问寒梅,就不妨看成一种通过特殊体现一般的典型化技巧,而这种技巧却是用一种平淡质朴得如叙家常的形式来体现的。这正是所谓寓巧于朴。王绩的那首《在京思故园见乡人问》,朴质的程度也许超过这首诗,但它那一连串的发问,其艺术力量却远远抵不上王维的这一问。其中消息,不是正可深长思之的吗?

鹿柴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赏析一】
这是王维后期的山水诗代表作——五绝组诗《辋川集》二十首中的第四首。鹿柴(zhài寨),是辋川的地名。
诗里描绘的是鹿柴附近的空山深林的傍晚时分的幽静景色。第一句“空山不见人”,先正面描写空山的杳无人迹。王维似乎特别喜欢用“空山”这个词语,但在不同的诗里,它所表现的境界却有区别。“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山居秋暝》),侧重于表现雨后秋山的空明洁净;“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鸟鸣涧》),侧重于表现夜间春山的宁静幽美;而“空山不见人”,则侧重于表现山的空寂清泠。由于杳无人迹,这并不真空的山在诗人的感觉中竟显得空廓虚无,宛如太古之境了。“不见人”,把“空山”的意蕴具体化了。
如果只读第一句,也许会觉得它比较平常,但在“空山不见人”之后紧接“但闻人语响”,却境界顿出。“但闻”二字颇可玩味。通常情况下,寂静的空山尽管“不见人”,却非一片静默死寂。啾啾鸟语,唧唧虫鸣,瑟瑟风声,潺潺水响,相互交织,大自然的声音其实是非常丰富多彩的。然而,现在这一切都杳无声息,只是偶而传来一阵人语声,却看不到人影(由于山深林密)。这“人语响”,似乎是破“寂”的,实际上是以局部的、暂时的“响”反衬出全局的、长久的空寂。空谷传音,愈见空谷之空;空山人语,愈见空山之寂。人语响过,空山复归于万籁俱寂的境界;而且由于刚才那一阵人语响,这时的空寂感就更加突出。
三四句由上幅的描写空山传语进而描写深林返照,由声而色。深林,本来就幽暗,林间树下的青苔,更突出了深林的不见阳光。寂静与幽暗,虽分别诉之于听觉与视觉,但它们在人们总的印象中,却常属于一类,因此幽与静往往连类而及。按照常情,写深林的幽暗,应该着力描绘它不见阳光,这两句却特意写返景射入深林,照映的青苔上。猛然一看,会觉得这一抹斜晖,给幽暗的深林带来一线光亮,给林间青苔带来一丝暖意,或者说给整个深林带来一点生意。但细加体味,就会感到,无论就作者的主观意图或作品的客观效果来看,都恰与此相反。一味的幽暗有时反倒使人不觉其幽暗,而当一抹余晖射入幽暗的深林,斑斑驳驳的树影照映在树下的青苔上时,那一小片光影和大片的无边的幽暗所构成的强烈对比,反而使深林的幽暗更加突出。特别是这“返景”,不仅微弱,而且短暂,一抹余晖转瞬逝去之后,接踵而来的便是漫长的幽暗。如果说,一二句是以有声反衬空寂;那么三四句便是以光亮反衬幽暗。整首诗就象是在绝大部分用冷色的画面上掺进了一点暖色,结果反而使冷色给人的印象更加突出。
静美和壮美,是大自然的千姿百态的美的两种类型,其间本无轩轻之分。但静而近于空无,幽而略带冷寂,则多少表现了作者美学趣味中不健康的一面。同样写到“空山”,同样侧重于表现静美,《山居秋暝》色调明朗,在幽静的基调上浮动着安恬的气息,蕴含着活泼的生机;《鸟鸣涧》虽极写春山的静谧,但整个意境并不幽冷空寂,素月的清辉、桂花的芬芳、山鸟的啼鸣,都带有春的气息和夜的安恬;而《鹿柴》则不免带有幽冷空寂的色彩,尽管还不至于幽森枯寂。
王维是诗人、画家兼音乐家。这首诗正体现出诗、画、乐的结合。无声的静寂、无光的幽暗,一般人都易于觉察;但有声的静寂,有光的幽暗,则较少为人所注意。诗人正是以他特有的画家、音乐家对色彩、声音的敏感,才把握住了空山人语响和深林入返照的一刹那间所显示的特有的幽静境界。而这种敏感,又和他对大自然的细致观察、潜心默会分不开。 (刘学锴)

王维的大多数山水田园之作,在描绘自然美景同时,流露出闲居生活中闲逸萧散的情趣。或静谧恬淡,或气象萧索,或幽寂冷清,表现了诗人对现实漠不关心甚至禅学寂灭的思想情绪。加之艺术技巧很高,颇为后人所推崇。王维送别、纪行一类诗中,常有写景佳句,如“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使至塞上》)等,历代传诵不衰。
王维的诗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他对自然美的感受独特而细致入微,笔下山水景物特具神韵,略事渲染而意境悠长,色彩鲜明优美,极有画意。他写景动静结合,善于细致地表现自然界光色和音响变化,他的写景诗,常用五律、五绝,篇幅短小,语言精美,音节舒缓,宜于表现山水幽静和心情恬适。王维是盛唐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他继承和发扬了谢灵运开创的山水诗而独树一帜,使山水田园诗成就达到高峰,在中国诗歌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王维其他方面也有佳作。有的反映军旅和边塞生活,有的表现侠义,有的揭露时弊。一些赠别亲友和写日常生活的小诗,如《送元二使安西》、《相思》、《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送沈子福归江东》等,古今传诵。这些小诗都是五绝或七绝,情真语挚,不用雕饰,有淳朴深厚之美,与李白、王昌龄的绝句相媲美,代表盛唐绝句最高成就。他的应制诗、唱和诗及宣扬佛理的诗偶有名篇佳句,多不足取。王维五律和五、七绝造诣最高,亦擅其他各体,在唐代诗坛很突出。其七律或雄浑华丽,或澄净秀雅,为明七子师法。七古形式整饬,气势流荡。散文清幽隽永,极富诗情画意,如《山中与裴秀才迪书》。王维生前身后均享有盛名,有“天下文宗”、“诗佛”美称。对后人影响巨大。
正是由于他常以一位禅者的目光览观万物,才使他的诗有了一种其他诗人所难以企及的静美、澄旷、寂悦。特别是他在描写大自然中一刹那间的纷纭动象,是那样的清净与静谧,禅韵盎然,如:“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飞鸟,时鸣春涧中。”(《鸟鸣磵》)“飒飒秋雨中,浅浅石榴泻。跳波自相溅,白鹭惊复下。”(《栾家濑》)以及名句“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山居秋暝》)等,往往荡涤读者之胸襟,给人以恬澹宁和的无尽遐思。


竹里馆主旨归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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