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李进祥的<<换水>> 文学评论范文

作者&投稿:翟潘 (若有异议请与网页底部的电邮联系)
赏100分,那位大师可以帮忙啊!读李进祥的小说《换说》写一篇文学评论!字数1500以上~

换 水
清水河一带回民习俗是出远门要换水。
换水是方言,就是沐浴洗大净,其意接近洗澡,但从内容到形式都与洗澡有很大不同。洗澡要随意些,可以是泡,也可以是淋,先洗头还是先洗脚都无所谓,洗净为目的。换水就严肃得多了,须是活水,先洗哪后洗哪,哪个部位洗几次,用哪只手,都是有严格规定的。按规矩,七天须换一次水,上寺礼拜、过乜贴要换水,出远门也须换水
起来换个水,咱们一早儿就动身,马清说。马清说这话时,丝毫没有平日里做过那事儿之后的慵懒,倒是杨洁没有动。以前,每次天亮前都是杨洁催马清起来换水,马清要么赖在被窝里不动,要么勉强起来和杨洁一起洗,洗着洗着有时还犯病,抱住杨洁再做一回,杨洁恼恼笑笑地也就依了
杨洁是马清的媳妇,结婚刚三个月,最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咋话,还想做一回?马清边问边动手。

啥呀!杨洁甩开了马清的手。

真走?你不是都答应了吗?咋又没主意了?

我只是……

你又来了!城里也是人待的地方,城里人也没长着红毛绿胡子,我们又不偷又不抢,城里人能把咱们吃了?我在城里打工这些年,不也好好的?盖房子、娶你,还不都是从城里挣来的钱?靠土里刨,再等八辈子吧……马清一口气倒出了一大堆,这些天反复说给杨洁,说得很顺溜也似乎很有说服力。

杨洁披了衣服起来捅火热水。虽说春天了,粮食都种到地里,凌晨寒气还是很重。

马清也很快起床了。

壶里的水嵫嵫地响,屋里几个月来,很少有过的安静,杨洁心里有些莫名的虚

到城里也能换水吗?话一出口,连杨洁自己也觉得问得可笑。马清果然笑起来,你以为城里人都跟脏狗娃子一样?大大小小到处是澡堂子,还有桑那浴,洗头、洗脚都是专门的店。家家都有热水器,开关一按,热水就来。水都是甜水,不像清水河水是咸的,你以为城里人脸蛋子咋那么白净,全是甜水洗出来的。你要是到城里,用甜水洗上一段,准保比城里女人还白。

听你一说,城里啥都好,那你咋不找个城里女人,过城里生活去,又跑回来干啥呢?杨洁有些娇嗔地说,借此掩饰自己问题的愚蠢。这些天,杨洁老问这样蠢的问题。看到桃树开花了,她就问,城里有桃树吗?开花吗?马清就说,别说桃树,一年四季啥时候都有桃子,只要掏钱,啥时候都能买上。我是说桃花!杨洁反驳一句。马清就说,桃花当然也有,花店里啥花都有,还有玫瑰花,二十块钱一朵。城里人过情人节的时候,男人都给女人送玫瑰花。你也给城里的小姐送过吧?杨洁呛了马清一句。哪能呢?我以后挣上钱了专给你送,马清说。我才不稀罕呢!我又不是你情人,爱送谁送谁去,杨洁说
也有杨洁问住马清的时候。城里有月亮、有星星吗?杨洁问。当然有了,应该有的,不过,我在城里真的一次都没见过,马清说,城里灯光太亮了,把星星、月亮都遮住了。杨洁这时候就得意了。看,城里也有看不到的东西吧!说得城里真像天堂一样。话虽这么说,杨洁还是决定随马清到城里去。实际上,她也向往城里人的生活,虽然她最远只到过县城,但从电视上,她还是看到城里人的生活。她只是有些心虚,才一遍又一遍地问马清。好像马清的话是榔头,一下一下把杨洁心中的那个信念夯实了。

水壶的嵫嵫声变成了混浊的大响,水热了。两人就依次换水。照例是杨洁先洗,她洗得比平日还要认真,漱口、呛鼻、抹头……每个动作都很到位,很庄重,把马清都感染了,他把吊罐挂到屋顶垂下的钩须上,退出了水房。他听到水声流得也很庄重、悠长,像他第一次出门打工经过清水河时听到的水声。他心里起了一层层的波,这些年打工的经历突然像一条河一样在他心里活泛泛地淌出来。他突然明白了杨洁这会儿的心情,觉得第一次与她有了心意相通的感觉。这些天,虽然两人很缠绵,但没有这种感觉。他忽然生出一种怜惜,一种骨肉水乳般的亲情。我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让她受伤害,我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他在心里给自己说
换过水,收拾好东西,辞了家人,两人就上路了。三轮车,班车,火车,一天一夜,才到了要去的城市。马清似乎轻车熟路,又有些想在媳妇面前表现,啥都懂。杨洁只紧随马清,上车、落座、下车,又上车、落座、下车,她比结婚那天更显得兴奋和慌乱。但事情比马清想象的容易得多,他的工作很快就找好了,还是去年干的那家建筑公司。住处也没费多少劲,建筑工地附近有许多待拆的平房,人都搬空了,房租也不高。杨洁只随马清在工棚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就搬到新租的家里。杨洁把租到的房子叫家,马清也这样叫。新家上下水都还没停,有床,有几样旧柜子,还有一个旧煤炉。马清领着杨洁在附近小店置办了几样简单的锅碗,新家居然真有了家的味道。一切都比想象的还顺利,杨洁真有做梦的感觉。

新家离马清干活的工地不远,站在院子里甚至能看到工地上的脚手架。马清开始上工了,他是瓦工,站在脚手架上砌砖、抹灰时,也能看到新家小院。他第一次有了归属感,感觉自己成了这座城市的一份子,连干活都有劲儿了,有责任心了;甚至感觉在给自己干活,给自己盖楼房。最初一段,他甚至连老家都没想起。以前干活间隙,他会不由自主地向老家方向看几眼。明知看不见啥,但看几眼心里也就踏实了。现在,他的眼里只有新家小院。中午下了工,他迅速地收拾好抹子和瓦刀,就往自己的新家里奔。每次回到家,杨洁总是打好了洗脸水,准备好了饭菜。饭菜很简单,一是要节俭,还有个原因是他们不知道哪里卖清真牛羊肉。蔬菜是地里长出来的,回民汉民都能吃,肉可不能随便吃。尽管是素菜,两人还是吃得很有味儿。

每天睡觉前,杨洁都让马清洗个头,还帮他擦擦身子。杨洁说,水泥蚀性大,看蚀出病来,马清就随她擦洗。马清想买个热水器,杨洁挡着不让买,说,你烧的?这房子又不是我们自个儿的,装上了到时候再拆?等我们有了自个儿的房子再装也不迟。杨洁一句话就像一股气,一下子吹胀了马清的一个梦想:要在这座城里弄套自己的房子。马清知道这个梦想很遥远,但他有决心,他有的是力气,也不缺智慧,他相信那个梦想一定能实现。但是眼前他只想买个热水器,他知道杨洁爱干净,爱洗。在家里的时候,杨洁就给他讲到清水河里挑水的事,还讲起看没人在清水河里偷着洗澡的事。马清也是在清水河里泡大的,一提到清水河,他也有说不完的故事。两人讲着讲着就乐了,现在没电视看,两人又一遍一遍地讲那些事,照样乐。马清讲起在河里比赛撒尿的事,杨洁就闹了,骂他,你这坏小子!往河里撒尿,下游的人还担水呢!杨洁就在下游。马清也笑,我尿的尿你都洗了澡了,难怪你成了我媳妇。杨洁就捶他。杨洁说,水流百步自净呢,还是活水好,杨洁的话有些幽情。她有些想家了,马清想。杨洁的确有些想家,她自个儿以为主要是没啥事儿可干,每天除了洗衣做饭就是等马清回来,她是个干惯了活的人,这样的日子还真有些不习惯

你们工地上要小工吗?杨洁有一回问马清

要呀!咋话?

我去吧?

一个女人家,咋能干那些活呢?马清明显不答应。杨洁好说歹说,马清始终反对她跟着打工。他想让杨洁过城里女人的日子,不想让她受苦受累。他知道眼下自己还没能力让她过好日子,但至少能做到不让她受苦受累。马清疼惜杨洁。

天气慢慢地热了,马清盖的楼也越来越高,新家在他的视线中越来越小,但他能真切地体会到杨洁的存在,他也努力地想办法让她过得愉快些。他从旧电器铺子里花一百元钱买了台旧电视机,用易拉罐自制了天线,虽然收的台不多,又冒雪花,但杨洁没那么心慌了;他还从工地上拣了条搅拌机的里胎,自制了个太阳能热水器,通上自来水,晒上一天,下午就有热水洗澡了。马清的每一项创造总能得到杨洁的夸奖,也能让她高兴一阵子,他就很满足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住上大房子,看上大彩电,用上真正的太阳能热水器!马清给杨洁说。

杨洁就笑着点头,她相信他能,他也相信自己能。

我们回家吧!杨洁说。杨洁说这话时刚在家换了最后一次水,头发还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梢流到脸上,似乎是一脸泪。他们租住的新家明天就要拆了,住了半年,忽然搬走,有些感伤,杨洁就说要搬家了,得换个水。实际上,杨洁是想回家了,马清没应声,也没动。回家吧,家里有房子,有土地,别人能过,我们也能过。回家,啊?杨洁又说。

现在这个样子,咋能回去?马清有些恼怒,又有些无奈地说。



马清的一条胳膊残了。

马清是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伤残的。他已经养成砌会儿墙,往家望几眼的习惯。那里有他牵挂的人,是他在这座城里生存、奋斗下去的一个理由,是他努力在这座城里扎下的一条根。可是楼层一天天地高起来,周围的楼房也一天天高起来,新家一天比一天小,几乎要看不见,快被一群大楼吞没了,有时要使劲伸脖子才能看到一半儿。那一回,他怎么努力也找不到,就有些着急,似乎他的小院连同杨洁都被群起的高楼挤没、吃掉了,他努力地耸起身子,伸长脖子,还是看不到。也许高处风大,他突然从脚手架上栽下来,幸好没有直直地栽下去,要不早就没命了。外面纱网一挡,他往下只掉了两层楼的距离,一条胳膊卡在架杆上停住了。几个工友把他拉下来,看到他只破了些皮,都说说笑笑地散了。他惊魂稍定,只感到右胳膊疼得厉害,一点劲儿也使不上,就给工头打了招呼,回到家。他没事人似的尽量轻松地给杨洁说了,她还是吓白了脸,摸遍了他全身,还是不放心,说到医院看看。马清笑着说没事,明天就可以上工了。可当天晚上,他右胳膊忽然肿得老粗,疼得直吸凉气。杨洁又说到医院看看,马清忍着痛说没事,睡一夜就好了。杨洁一夜一直用热毛巾给他敷,到天亮肿还没消。杨洁就有些急,她不知道大医院在哪,只在买菜时看到过挂着红十字门帘的小诊所,就跑去把诊所的大夫请来了。大夫摸摸捏捏了一会儿,说没事,骨头没折,外伤,药用上,几天就好。大夫穿着白大褂,模样神情都很有医术的样子,杨洁就放心了。她跟着大夫又到诊所抱回了一大堆药,洗的,贴的,吃的,按大夫说的,又是洗又是贴又是敷,她的心也踏实了。也许吃了止痛药的缘故,马清真感觉没那么疼了,就硬挣着去给工头打了招呼。工头起初看到马清胳膊肿成那样,也有些慌。哪个工头都怕工人出事。听马清说没事,也连声说,好!好!好!你先休息几天,工资照开,早缓好早上工。
过了些天,马清胳膊肿气真消了,他和杨洁都长出了一口气,只是马清试着举胳膊还举不起来,他觉得再过上几天就会好,没有给杨洁说,他不想让她多担心。几天来,杨洁给他喂吃喂喝,他感觉很温馨,想着把杨洁带来带对了,要是没有她,自己不知还咋样呢。这样一想,他觉得一定要对杨洁好,要让她过上好日子,胳膊稍好些就去上工

应是>吧!

娃哈哈!当然不限制拉!当然如果您有登峰造极的文学水平,用几个字表达无穷的意境,就等人膜拜把!
over!

原发于《回族文学》|选载于《小说选刊》2006第6期|【短篇小说】

□李进祥

作者简历 :

李进祥 回族,宁夏同心县人,1968年生,大学本科学历,小学高级教师。1998年开始业余文学创作,著有长篇小说《孤独成双》,系列短篇小说《清水河人物》等,宁夏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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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河一带回民习俗是出远门要换水。
换水是方言,就是沐浴洗大净,其意接近洗澡,但从内容到形式都与洗澡有很大不同。洗澡要随意些,可以是泡,也可以是淋,先洗头还是先洗脚都无所谓,洗净为目的。换水就严肃得多了,须是活水,先洗哪后洗哪,哪个部位洗几次,用哪只手,都是有严格规定的。按规矩,七天须换一次水,上寺礼拜、过乜贴要换水,出远门也须换水。
起来换个水,咱们一早儿就动身,马清说。马清说这话时,丝毫没有平日里做过那事儿之后的慵懒,倒是杨洁没有动。以前,每次天亮前都是杨洁催马清起来换水,马清要么赖在被窝里不动,要么勉强起来和杨洁一起洗,洗着洗着有时还犯病,抱住杨洁再做一回,杨洁恼恼笑笑地也就依了。
杨洁是马清的媳妇,结婚刚三个月,最是如胶似漆的时候。
咋话,还想做一回?马清边问边动手。
啥呀!杨洁甩开了马清的手。
真走?
你不是都答应了吗?咋又没主意了?
我只是……
你又来了!城里也是人待的地方,城里人也没长着红毛绿胡子,我们又不偷又不抢,城里人能把咱们吃了?我在城里打工这些年,不也好好的?盖房子、娶你,还不都是从城里挣来的钱?靠土里刨,再等八辈子吧……马清一口气倒出了一大堆,这些天反复说给杨洁,说得很顺溜也似乎很有说服力。
杨洁披了衣服起来捅火热水。虽说春天了,粮食都种到地里,凌晨寒气还是很重。
马清也很快起床了。
壶里的水嵫嵫地响,屋里几个月来,很少有过的安静,杨洁心里有些莫名的虚。
到城里也能换水吗?话一出口,连杨洁自己也觉得问得可笑。马清果然笑起来,你以为城里人都跟脏狗娃子一样?大大小小到处是澡堂子,还有桑那浴,洗头、洗脚都是专门的店。家家都有热水器,开关一按,热水就来。水都是甜水,不像清水河水是咸的,你以为城里人脸蛋子咋那么白净,全是甜水洗出来的。你要是到城里,用甜水洗上一段,准保比城里女人还白。
听你一说,城里啥都好,那你咋不找个城里女人,过城里生活去,又跑回来干啥呢?杨洁有些娇嗔地说,借此掩饰自己问题的愚蠢。这些天,杨洁老问这样蠢的问题。看到桃树开花了,她就问,城里有桃树吗?开花吗?马清就说,别说桃树,一年四季啥时候都有桃子,只要掏钱,啥时候都能买上。我是说桃花!杨洁反驳一句。马清就说,桃花当然也有,花店里啥花都有,还有玫瑰花,二十块钱一朵。城里人过情人节的时候,男人都给女人送玫瑰花。你也给城里的小姐送过吧?杨洁呛了马清一句。哪能呢?我以后挣上钱了专给你送,马清说。我才不稀罕呢!我又不是你情人,爱送谁送谁去,杨洁说。
也有杨洁问住马清的时候。城里有月亮、有星星吗?杨洁问。当然有了,应该有的,不过,我在城里真的一次都没见过,马清说,城里灯光太亮了,把星星、月亮都遮住了。杨洁这时候就得意了。看,城里也有看不到的东西吧!说得城里真像天堂一样。话虽这么说,杨洁还是决定随马清到城里去。实际上,她也向往城里人的生活,虽然她最远只到过县城,但从电视上,她还是看到城里人的生活。她只是有些心虚,才一遍又一遍地问马清。好像马清的话是榔头,一下一下把杨洁心中的那个信念夯实了。
水壶的嵫嵫声变成了混浊的大响,水热了。两人就依次换水。照例是杨洁先洗,她洗得比平日还要认真,漱口、呛鼻、抹头……每个动作都很到位,很庄重,把马清都感染了,他把吊罐挂到屋顶垂下的钩须上,退出了水房。他听到水声流得也很庄重、悠长,像他第一次出门打工经过清水河时听到的水声。他心里起了一层层的波,这些年打工的经历突然像一条河一样在他心里活泛泛地淌出来。他突然明白了杨洁这会儿的心情,觉得第一次与她有了心意相通的感觉。这些天,虽然两人很缠绵,但没有这种感觉。他忽然生出一种怜惜,一种骨肉水乳般的亲情。我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让她受伤害,我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他在心里给自己说。
换过水,收拾好东西,辞了家人,两人就上路了。三轮车,班车,火车,一天一夜,才到了要去的城市。马清似乎轻车熟路,又有些想在媳妇面前表现,啥都懂。杨洁只紧随马清,上车、落座、下车,又上车、落座、下车,她比结婚那天更显得兴奋和慌乱。但事情比马清想象的容易得多,他的工作很快就找好了,还是去年干的那家建筑公司。住处也没费多少劲,建筑工地附近有许多待拆的平房,人都搬空了,房租也不高。杨洁只随马清在工棚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就搬到新租的家里。杨洁把租到的房子叫家,马清也这样叫。新家上下水都还没停,有床,有几样旧柜子,还有一个旧煤炉。马清领着杨洁在附近小店置办了几样简单的锅碗,新家居然真有了家的味道。一切都比想象的还顺利,杨洁真有做梦的感觉。
新家离马清干活的工地不远,站在院子里甚至能看到工地上的脚手架。马清开始上工了,他是瓦工,站在脚手架上砌砖、抹灰时,也能看到新家小院。他第一次有了归属感,感觉自己成了这座城市的一份子,连干活都有劲儿了,有责任心了;甚至感觉在给自己干活,给自己盖楼房。最初一段,他甚至连老家都没想起。以前干活间隙,他会不由自主地向老家方向看几眼。明知看不见啥,但看几眼心里也就踏实了。现在,他的眼里只有新家小院。中午下了工,他迅速地收拾好抹子和瓦刀,就往自己的新家里奔。每次回到家,杨洁总是打好了洗脸水,准备好了饭菜。饭菜很简单,一是要节俭,还有个原因是他们不知道哪里卖清真牛羊肉。蔬菜是地里长出来的,回民汉民都能吃,肉可不能随便吃。尽管是素菜,两人还是吃得很有味儿。
每天睡觉前,杨洁都让马清洗个头,还帮他擦擦身子。杨洁说,水泥蚀性大,看蚀出病来,马清就随她擦洗。马清想买个热水器,杨洁挡着不让买,说,你烧的?这房子又不是我们自个儿的,装上了到时候再拆?等我们有了自个儿的房子再装也不迟。杨洁一句话就像一股气,一下子吹胀了马清的一个梦想:要在这座城里弄套自己的房子。马清知道这个梦想很遥远,但他有决心,他有的是力气,也不缺智慧,他相信那个梦想一定能实现。但是眼前他只想买个热水器,他知道杨洁爱干净,爱洗。在家里的时候,杨洁就给他讲到清水河里挑水的事,还讲起看没人在清水河里偷着洗澡的事。马清也是在清水河里泡大的,一提到清水河,他也有说不完的故事。两人讲着讲着就乐了,现在没电视看,两人又一遍一遍地讲那些事,照样乐。马清讲起在河里比赛撒尿的事,杨洁就闹了,骂他,你这坏小子!往河里撒尿,下游的人还担水呢!杨洁就在下游。马清也笑,我尿的尿你都洗了澡了,难怪你成了我媳妇。杨洁就捶他。杨洁说,水流百步自净呢,还是活水好,杨洁的话有些幽情。她有些想家了,马清想。杨洁的确有些想家,她自个儿以为主要是没啥事儿可干,每天除了洗衣做饭就是等马清回来,她是个干惯了活的人,这样的日子还真有些不习惯。
你们工地上要小工吗?杨洁有一回问马清。
要呀!咋话?
我去吧?
一个女人家,咋能干那些活呢?马清明显不答应。杨洁好说歹说,马清始终反对她跟着打工。他想让杨洁过城里女人的日子,不想让她受苦受累。他知道眼下自己还没能力让她过好日子,但至少能做到不让她受苦受累。马清疼惜杨洁。
天气慢慢地热了,马清盖的楼也越来越高,新家在他的视线中越来越小,但他能真切地体会到杨洁的存在,他也努力地想办法让她过得愉快些。他从旧电器铺子里花一百元钱买了台旧电视机,用易拉罐自制了天线,虽然收的台不多,又冒雪花,但杨洁没那么心慌了;他还从工地上拣了条搅拌机的里胎,自制了个太阳能热水器,通上自来水,晒上一天,下午就有热水洗澡了。马清的每一项创造总能得到杨洁的夸奖,也能让她高兴一阵子,他就很满足。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住上大房子,看上大彩电,用上真正的太阳能热水器!马清给杨洁说。
杨洁就笑着点头,她相信他能,他也相信自己能。
我们回家吧!杨洁说。杨洁说这话时刚在家换了最后一次水,头发还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梢流到脸上,似乎是一脸泪。他们租住的新家明天就要拆了,住了半年,忽然搬走,有些感伤,杨洁就说要搬家了,得换个水。实际上,杨洁是想回家了,马清没应声,也没动。
回家吧,家里有房子,有土地,别人能过,我们也能过。回家,啊?杨洁又说。
现在这个样子,咋能回去?马清有些恼怒,又有些无奈地说。
马清的一条胳膊残了。
马清是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伤残的。他已经养成砌会儿墙,往家望几眼的习惯。那里有他牵挂的人,是他在这座城里生存、奋斗下去的一个理由,是他努力在这座城里扎下的一条根。可是楼层一天天地高起来,周围的楼房也一天天高起来,新家一天比一天小,几乎要看不见,快被一群大楼吞没了,有时要使劲伸脖子才能看到一半儿。那一回,他怎么努力也找不到,就有些着急,似乎他的小院连同杨洁都被群起的高楼挤没、吃掉了,他努力地耸起身子,伸长脖子,还是看不到。也许高处风大,他突然从脚手架上栽下来,幸好没有直直地栽下去,要不早就没命了。外面纱网一挡,他往下只掉了两层楼的距离,一条胳膊卡在架杆上停住了。几个工友把他拉下来,看到他只破了些皮,都说说笑笑地散了。他惊魂稍定,只感到右胳膊疼得厉害,一点劲儿也使不上,就给工头打了招呼,回到家。他没事人似的尽量轻松地给杨洁说了,她还是吓白了脸,摸遍了他全身,还是不放心,说到医院看看。马清笑着说没事,明天就可以上工了。可当天晚上,他右胳膊忽然肿得老粗,疼得直吸凉气。杨洁又说到医院看看,马清忍着痛说没事,睡一夜就好了。杨洁一夜一直用热毛巾给他敷,到天亮肿还没消。杨洁就有些急,她不知道大医院在哪,只在买菜时看到过挂着红十字门帘的小诊所,就跑去把诊所的大夫请来了。大夫摸摸捏捏了一会儿,说没事,骨头没折,外伤,药用上,几天就好。大夫穿着白大褂,模样神情都很有医术的样子,杨洁就放心了。她跟着大夫又到诊所抱回了一大堆药,洗的,贴的,吃的,按大夫说的,又是洗又是贴又是敷,她的心也踏实了。也许吃了止痛药的缘故,马清真感觉没那么疼了,就硬挣着去给工头打了招呼。工头起初看到马清胳膊肿成那样,也有些慌。哪个工头都怕工人出事。听马清说没事,也连声说,好!好!好!你先休息几天,工资照开,早缓好早上工。
过了些天,马清胳膊肿气真消了,他和杨洁都长出了一口气,只是马清试着举胳膊还举不起来,他觉得再过上几天就会好,没有给杨洁说,他不想让她多担心。几天来,杨洁给他喂吃喂喝,他感觉很温馨,想着把杨洁带来带对了,要是没有她,自己不知还咋样呢。这样一想,他觉得一定要对杨洁好,要让她过上好日子,胳膊稍好些就去上工。
肿完全消了,也不觉得痛了,但感到胳膊还是很直,弯一点就再弯不过来,洗脸举不到脸上,吃饭也喂不到嘴边。马清心中有些慌,但努力地掩饰着不让杨洁发现。不过他想,干几天活,活动开也许就好了。他就到工地上去上工。工头看到他没事,一脸的高兴,反复问他,真没事了!他说真没事了。工头就说,停工这些天的工资就顶医疗费,以前的一切都一笔勾销。还跟他签了个合同,签过合同的马清就又上了脚手架,也许是摔了的缘故,他感到有些紧张,手脚都抖得厉害。重新拿出瓦刀、抹子,心绪才稍稳了些。他干了两三年瓦工了,活路很熟练,拿起瓦刀,他就有了自信。可是,他勉强把灰浆抹到砖上,左手把砖按到墙上了,右手却无法做出敲砖刮灰的动作,努力了几次都不行,他呆在脚手架上了。他坚持着没下脚手架,但他只能用左手再敲砖刮灰,这样一来,速度降了一半多,别人都砌得老高了,只有他这一块还是个豁口。第三天,工头就找了他,这回脸色很难看,说,不行就算了,你这样影响工期呢,你先回去休息,等好了再来,我们随时都欢迎你。工头把他领下脚手架,领到办公地,把工钱算清,客气地说,先休息吧,不过这回没工资,你干不下去,合同就自动解除了。说着还把合同书拿出来晃了晃。马清也没争啥,就出来了,他心里有些犯迷糊,脚步沉沉地走到家里,重重地倒在床上。杨洁有些怕了,撵过来问他,他说工地上不要他了。为啥?杨洁追问了句。马清说,我干不成活儿了。他说出这句话,眼泪忽然就流出来了。杨洁听过老人传下的言语,男儿眼泪贵如金,她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几个男人淌眼泪。看到马清淌眼泪,杨洁慌了,她一把把他的头搂在怀里,马清浑身因抽泣而颤抖,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杨洁这一刻就有母亲搂着孩子的感觉,也正是这一刻,她忽然间有了一种责任感,一定要把马清的胳膊治好,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杨洁拉着马清,一路走一路问,终于找到了一家真正的医院。排队挂号,找大夫检查、拍片子,做这一切的都是杨洁,好像她是在城里混了多少年,而马清才到城里一样。马清有些胆怯,又有些机械地随着。
检查的结果如马清所担心的那样,大夫说,骨卯错位了,当时没还上,已经长住了,现在必须手术。杨洁问,能治好吗?大夫说没问题,能治好。马清问,手术费贵吗?大夫说,不贵,也就五六千块钱。
大夫的话是一根针,轻轻一刺,马清和杨洁都泄气了,上哪弄五六千块钱去?这几个月是挣了几千块钱,他们只留下生活费,其它的陆续都寄回去了,结婚,盖房子欠了些债等着还呢。
这样一检查,马清的心倒定了,他每天都出去找活,这些年在外面打工,背过煤,扛过麻袋,啥苦活累活他都干过,都能干。可这回再找,有些活他知道干不了;有些活他觉得能干,可干上两天,要么是工头,要么是主人家就嫌他手不灵便,辞了他。他只能三天两头找活路、三天两头被辞退,挣的钱连两口之家也养活不了。
杨洁也悄悄地出去找活儿,她不知道能在这座城市干些啥,城市对她来说还是一团雾。她惟一熟悉的是附近那个小痢市场,那有些摆摊卖菜的,看样子也是从各地农村来的,女人居多。买了几个剧菜,有几个也能点个头、打个招呼。有个甘肃来的胖张嫂还跟她拉过几回家常,知道她没事干,还劝她也去摆菜摊呢。甘肃离她老家不远,话音也差不多,杨洁觉得亲近些,买菜尽量找胖张嫂。可她知道马清不同意,她自己也怯,就没去摆菜摊。这回,杨洁就决定试着去摆个菜摊。她没去找胖张嫂帮忙,她觉得这样做有抢张嫂饭碗的嫌疑。她摸索着到菜贩子那里批发了几样菜,找了个空摊位摆开了,直到这时,她才想到没有秤,也没有提袋。她就想,要有人买她的菜,就先借临近摊子上的秤用一用。她一直低着头,也一直没人问她的菜。终于有了个声音,冲着她的,却不是要买菜,是要摊位。咋话了?咋随便占别人的摊位?想耍横咋的?还没见过敢抢老子摊位的……是个男的,黑黑壮壮的,面相不善。杨洁红着脸收拾起自己炉菜,让出摊位。她又找了个空摊位,刚想再把菜摆开,旁边一个卖菜的女人过来说,你是新来的吧?这摊位上有人呢,你租的摊位在哪里就摆在哪里,不能随便占别人的。
这摊位还要租?杨洁奇怪地问。
那女人笑了,不租谁还能白给你,除非你是管理员相好的,这城里寸土寸金,屁大的这点摊位一年要交五千块钱呢!城里人真他妈狠!那女人说话很粗鲁,很显然出来混了多年了。杨洁这才知道想摆个菜摊也不是随便就能摆的。她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了。就在这时,甘肃胖张嫂过来了,杨洁越慌乱了,低了头刚想抱着菜捆跑开,被张嫂拦住了。早看到你了,怕你不好意思,才没跟你招呼,我第一次摆摊也这样,惯了就好了,张嫂说。杨洁红了脸没出声,不过张嫂毕竟熟些,她心里这会儿倒有了可以依靠的感觉。
张嫂拉着杨洁问了些情况,还给她出了个主意,要是不想租摊位,就买个三轮车,弄个流动菜摊。末了还把杨洁批来的菜原价转了去,说放到明天就卖不成了。这世上还是有好心人,杨洁心里对张嫂充满了感激。可是买三轮车没钱,她也不会骑,她又犯难了。忽然,她想起清水河里挑水的事,眼前一亮。她不知哪里买扁担,就找了根木棍,两头拴—亡绳子,下面拴两个竹筐,就成了个菜担子。第二天,杨洁又到小菜市上批了些菜,担子挑着,走街串巷。第一天还叫不出声,过了两天,就叫出声了。女人要是放泼了,比男人韧性大得多。杨洁的菜还卖得不错,马清这时候也不好反对了。不过,杨洁没想着长期干这个,更没想过发财什么的,她只想挣够五六千块钱,把马清的胳膊治好。
但杨洁并不了解城市。一天,她挑着菜担子在一个巷子叫卖,几个穿制服的过来了。在杨洁看来,穿制服的都是警察一类的,都是专抓坏人的,她还冲他们笑了笑。可穿制服的却一直阴着脸,一个还厉声向她喝问,谁让你在这里乱叫卖?没等杨洁反应过来,另一个上来就夺过她手里的秤,还有一个两脚就把她的两个菜筐都踢翻了,辣子、西红柿滚得满地。杨洁突然疯了一样冲上去,抓住一个穿制服的手,狠狠地咬住了,痛得那人尖声大喊。另外两个费了好半天劲才把她拉开。杨洁事后才知道那些穿制服的是城管,专管乱摆摊设点。她也没想到自己会那样泼,敢咬那些人的手。结果是,她被推推搡搡地弄到城管,罚了款,还差点被送到派出所。
菜摊摆不成了,杨洁不知道还能干些啥,而正在这时,他们租住的房子也要拆了,杨洁真想回去了。
可马清不回去,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能回去,这样回去了,他一辈子在村里人面前抬不起头,在女人面前也抬不起头,他有些不甘心。还有一个原因,他弟弟考上大学了,家里来信说,学费要上万,要他想办法先凑五千。他没敢把胳膊残了的事告诉家里人,只说是工资还没结,要家里先借上,他一领了工资就寄回去。兄弟上学是大事,他不想兄弟以后也像他一样打工受苦。他还得在城里熬下去。
换个水,我们回家吧!
马清主动提出回家是半年以后了。这半年他们又租了一个房子,马清换了十几个工作后终于有了份固定的事做。杨洁也是先到一家兰州人开的清真拉面馆洗盘子端盘子,又到一家理发店给顾客洗头,最后也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固定的工作。杨洁没说在干啥,马清也没问她在干啥,也没告诉她自己在干啥。
马清是在一家饭店里当清洁工,扫地抹地冲厕所。应聘时他主动说出自己右胳膊残疾,他知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长久,不想被人三天两头辞退。没想到老板一听倒高兴了,说残疾怕啥,他刚从农村出来,在一家铸件厂干,被铁锭砸折了腿,照样创出了一番事业。说,小伙子别灰心,好好干,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说着还卷起裤管,露出了半截假肢。马清就这样被录用了。他没想着要挣下老板那样大的一份产业,这时候,他连在城里置份家业的妄想也不敢存了,只想着能把盖房子结婚借的旧账还了,把兄弟上学借的新账也还了。一米八的大男人趴在地上擦地板,他最初感到很窝囊,但慢慢地就习惯了,挣钱要紧,面子总有能拉下来的时候。厕所尽管是水冲的,又镶着白瓷砖,但臭味依然很重,尤其水管堵住的时候,更是一股恶臭,但时间长了,他也闻惯了。他只是没有告诉,也几乎是没有机会告诉她。在他做清洁工的这段,杨洁也换了新工作,每天天黑前出门,第二天早上才回,而马清恰恰是早上出门,晚上十点后才回,两个人几乎没见过几次面。
尽管这样,马清每次回去都要洗个澡。他租住的地方不远处有个澡堂子,很简陋,每次三块钱。马清心痛那三块钱,但他更不想把一身臭味带回家,不能让杨洁闻出一点儿。他每次洗澡都严格按照换水的程序,浑身每一处都洗得很到位,他觉得只有这样洗,才能洗干净。他每次冲洗的时间比较长,城里的水甜,但水也软,没有劲道,总觉得洗不干净,不像清水河里的水,咸水,却似乎有股冲力,洗到哪儿,哪儿就干净了。他把一套衣服也放在澡堂子,浑身洗干净了,再换上干净衣服才回家。第二天早上上工的时候,他再顺路到澡堂子换上工作服。虽然见不到杨洁,他还是坚持这样做,一次也没马虎过。
杨洁也似乎每次回家前都要洗个澡。马清没怎么见过,他是从杨洁的枕头上闻出来的。马清每天睡觉都要搂着杨洁的枕头,枕头上有一股洗发水的味道,还有些湿痕,弄不清那是头发上的水,还是她淌的眼泪。杨洁性格很柔弱,但马清很少见她流眼泪。结婚那天,送亲的人要回家,杨洁都没流泪。有一次已经半夜了,杨洁回来,淌着眼泪,一遍又一遍地洗澡,没有热水,就用冷水洗。马清问她,她不说,只是流着眼泪洗,他只能由着她。睡下了,马清想把她搂在怀里再问,一伸手触到她,杨洁像刺扎了一样地尖叫起来,卷起被子一个人转过身去了,浑身一直颤抖着。马清不知道她是咋了,以为她知道他干的工作,嫌弃他了,也就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地睡了。
马清还发现杨洁爱打扮了,他也是从放在家里的衣服和化妆品上看出来的。衣服很新潮,他无法与杨洁联系起来,她是很朴素的。他曾想过要把杨洁带到城里,让她穿最时髦的衣服,但这会儿他想象不出她穿上那些衣服的样子。杨洁模样儿俊,身材也好,穿上这样的衣服一定很好看,但在马清的想象中,这样杨洁就不是杨洁了,成了另外一个女人,一个陌生的女人。他还发现眉笔和一管口红。他更想不到描了眉毛、涂了口红的杨洁会是啥样子。他突然想到了这些年走南闯北,城里打工,见过的那些女人,涂着红嘴,抹着厚厚的脂粉,被称为“鸡”,大多数是农村来的。男人卖力气卖汗水,女人卖身子,农村人就是命贱。打工的男人也有找那些鸡的,马清却不想把辛苦挣来的钱往她们身上花。
一天晚上,马清回到家,奇怪的是杨洁也在,似乎专门在等他,还专门给他做了晚饭。等马清吃过饭,杨洁忽然拿出一沓钱来,兴奋地说,明天我们就去医院给你看胳膊,看好了回家。马清问哪来那么多钱,杨洁的脸色就变了,说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是凭苦身子挣的。马清说,那就先寄出去还账吧,我的胳膊没事,也不影响干活。听了这话,杨洁的眼光就黯淡了。
又一天马清回家,屋子很凌乱,杨洁还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她一脸潮红,散乱的头发湿漉漉的,好像病了。马清过去一摸,杨洁的头烧得烫手。咋话了?马清问。可能是重感冒,杨洁吃力地说。这一段,两个不怎么见面,陌生了许多,也客气了许多,反倒不像夫妻了。我领你上医院吧,马清说。没事的,杨洁喘着气说,巷口那儿有个小诊所,你去买点感冒药就行了。一提小诊所,马清的气就上来了,说,小诊所能看个屁,还是上医院吧。杨洁死活不肯去,马清只好出去买药,附近没有正规药房,天又晚了,马清最后还是到小诊所买了几样感冒药回来,给杨洁吃了。杨洁还是不见好转,后半夜越重了,烧得迷迷糊糊的,一会儿尖叫,一会儿胡喊,一会儿大笑。马清没听杨洁那样笑过,笑声中有一股浪味儿,这让他厌恶,但看到她病成这样,心里又有一股疼惜。
折腾到天亮,杨洁还不见好转,马清着急了,硬把杨洁送到近处一家医院。他背着她先到内科,大夫看了,说到妇科去。到妇科,大夫看了,又指到性病专科。
杨洁在医院住了五天,清醒一阵,迷糊一阵。第四天醒过来,她就嚷着要出院,马清硬怔持着又住了一天,杨洁说啥也不住了。医生不让,说这病一时半会儿治不好,得住段才行。杨洁说没钱了,医生这才给办了出院手续。
又回到他们租的房子,屋里又冷又乱,没一点儿家的味道。马清把杨洁扶到床上,用被子给她裹好,就赶忙生火。城里早春寒气很重。火生起来,寒气才一点点地被挤出屋外,马清又灌了壶水搭在炉子上,水壶一会儿嵫嵫地有了响声。好长时间两人没一起这样待过了,一时间都没了话。还是杨洁先开口,去年春天来城里,算起来一年了,这一年真像做了个梦。杨洁自说自话,话音幽幽,马清没接话。过了会儿,杨洁又说,我准备再攒几个钱给你看胳膊呢,我这又花掉了。马清还是没接话。
水壶嵫嵫地响着。
换个水,我们回家吧。马清很突然地冒出一句。
杨洁有些吃惊地瞅着他。你说的是真话?
真话,我们回家,明天就回。
我们这个样子,还能回去吗?
啥话都别说,先回家再说。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
水热了,屋里也热了,两人开始换水,还是杨洁在前,马清在后。两人都恍然想起一年前两人换水进城的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杨洁刚出院,体弱,马清就给她倒水,水在杨洁的身上流下他看到杨洁浑身青伤紫印,似乎还有烟头烫烧过的痕迹。马清的眼泪忽然就出来了,哽咽着说,都是我不好,不该把你带出来,咱回家,清水河的水好,啥病都能洗好!咱回家!杨洁一脸一身的水珠,看不出是水还是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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