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皖战争与第一次直奉战争

~ 1916年6月6日，袁世凯去世，北洋军与护国军停止了冲突。随后，孙中山在1917年8月25日召集部分原中华民国国会议员在广州恢复国会，成立了“非常国会”，并选举孙中山为广东军政府大元帅，南北对峙的局面形成。北洋政府的总理兼陆军总长段祺瑞主张统一，孙中山则提倡北伐，护法战争由此爆发，至11月战争逐渐平息。此后数年，南北双方在川渝出发，经湖南、江西至福建对峙。孙中山忙于整合南方军政力量，而北洋系内部则分化为以段祺瑞为首的皖系和以冯国璋为首的直系。

段祺瑞掌握北洋政府大权，其关键人物是被称为“小扇子”的徐树铮。段祺瑞的起家部队为陆军第4师、第5师，驻扎在东南沿海，但其战斗力已消退。段祺瑞通过从日本秘密借款，重组了3个师、4个混成旅作为主力。冯国璋领导的直系主力驻扎在长江流域，江苏督军李纯、江西督军陈光远、湖北督军王占元均为直系骨干。冯国璋主张和平统一，而段祺瑞则鼓吹武力统一，并试图削弱直系力量以获取利益。冯国璋能力平庸，尽管直系部队在战斗力上远胜于皖系，但在直皖之争中仍处于下风。1919年12月，冯国璋病逝，曹锟、吴佩孚成为直系新领袖。

1920年1月，吴佩孚要求撤防停战，并与护法军共同组建“救国同盟军”，计划推翻皖系，驱逐大总统徐世昌，以实现南北统一。4月，直奉结盟，形成“反段联盟”。5月25日，吴佩孚率直系部队从湘南撤防，抵达保定，参加由曹锟召集的军事会议，直系与奉系共同策划与皖系决战。7月8日，段祺瑞宣布讨伐曹吴，双方在北京东南、西南两侧战线全面开战。奉军第27师和第28师各出一旅，以“保护京奉路”为名入关支援直军。到7月19日，皖军全线溃败，段祺瑞宣布下野，直奉军阀联合控制了北京政府。

张作霖与段祺贵、段祺瑞关系密切，但因“军费截留”问题，奉系与徐树铮关系破裂，进而与段祺瑞产生矛盾。直皖战争加剧了直奉之间的紧张关系。直奉在直皖战争前与皖系政府对抗，主张停止内战，反对段祺瑞、徐树铮的战争政策。段祺瑞、徐树铮为了实现武力统一，向日本大肆借款，被称为“西原借款”，同时也出卖国家主权。直奉在反对内战、主张和平的同时，也得到了民众的广泛支持。

直皖战争后，吴佩孚一改“和平统一”的立场，开始四处开启战争，以武力强行统一。张作霖为首的奉系则希望利用插手北京政坛的机会，截留税款和军费，为自己谋取经济利益。吴佩孚和张作霖两人利用北京政府作为各自的利益工具，吴佩孚不停催促北京政府以“中华民国中央政府”的名义对外借款，而张作霖则将“中央财政”当作奉系的提款机。两人之间的矛盾迅速激化。

军阀割据给国家主权、领土完整、社会经济发展以及百姓生活带来了严重伤害。尽管“统一”是民心所向，但实现统一的方式和领导者至关重要。吴佩孚虽有一定军事才华，但缺乏施政纲领和政治理念，治国理政能力平庸。他性格狂妄自大，赏罚不公，与直系高级将领关系紧张，缺乏人格魅力。

不论是段祺瑞、徐树铮，还是吴佩孚，都忙于武力统一，忽视了国家治理。他们依赖外国借款和军援来维持庞大的军队，严重损害了国家财政。段祺瑞、徐树铮与日本关系密切，大量借款、军援均来自日本。吴佩孚与英、美政经势力关系密切，经常寻求英美使领馆的借款和军火援助。

除了依赖外部援助，各路军阀，尤其是吴佩孚这类只负责作战的军阀，对地方经营极为粗放。例如，在第二次直奉战争前，吴佩孚向冯玉祥询问粮饷事宜时坦承“统由各军随地筹办”。冯玉祥的追问导致吴佩孚直接回答“兵站是用不着办的，你们只管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在第二次直奉战争前，吴佩孚命令湖北督军萧耀南为其筹款百万，萧耀南则通过暴力召集“汉口商会”募资。吴佩孚所部直军在过往未曾经营根据地，所到之处直接查封粮仓、房屋和车船。

奉系虽然号称有20多万大军，但实际上力量薄弱。张作霖在1916年通过张勋复辟事件驱逐了冯德麟，才彻底掌握奉天一省。1917年，通过运作使鲍贵卿担任黑龙江督军，并向黑龙江派驻军队，奉系势力才开始向黑龙江渗透。1919年，驱逐了在吉林盘踞11年的孟恩远势力，张作霖才彻底消化了黑龙江，并开始向吉林渗透。到1920年直皖战争时，东三省内部尚未稳固。

奉军主力只有第27师、第28师和第29师，分别为张作霖、冯德麟和吴俊升的起家部队，都来自清末巡防营。除冯德麟部在日俄战争中有一定规模的对俄作战，其他两师都仅在奉天省内和洮南围剿土匪和蒙匪，未曾经历过大规模近代化战争，高级将领多为绿林出身。此时东北百废俱兴，人才奇缺。张学良晚年回忆，山东、河南、安徽等地被直军占领，但连县长都派不出来。

张作霖自知奉军实力不足，无意参与关内军阀混战，只想利用北京政府作为奉系的提款机。张作霖曾因严饬第53旅军纪败坏而使旅长汤玉麟反目。他在北京政府安插亲信，对中央财政上下其手，驻扎在京津的奉军也对当地百姓进行偷窃、抢劫。1921年12月，奉系支持持亲奉、亲日立场的梁士诒出任国务总理。梁士诒在军费分配问题上偏向奉系，拒绝向吴佩孚支付此前承诺的军费300万元。

1922年1月，吴佩孚指责梁士诒擅自借日款，梁士诒则辩称需筹款赎回胶济铁路。吴佩孚不予理睬，要求梁士诒下野。张作霖则威胁要以武力“讨回公道”。直系内部，只有吴佩孚和冯玉祥主张开战，而奉系内部，张景惠、张作相、孙烈臣和王永江都力劝张作霖避免开战。杨宇霆坚决主张开战。

杨宇霆曾与徐树铮合谋，冒领北洋政府陆军部拨款370万元用于招兵。张作霖免去了徐树铮副司令之职，并以“勾结外援、内树党羽”之名将杨宇霆撤职。但张作霖最终爱才心切，将杨宇霆重新请回，并任命其为东三省巡阅使署总参议。直奉战争一触即发，杨宇霆主张对直系主动开战，称吴佩孚求战心切，奉军应先发制人在京津一带与直军打“消耗战”，即便战至玉石俱焚，也不至伤害家乡父老。他还宣称吴佩孚财政不修，粮饷、军火不足，而东北近年来财政充裕，一旦战事相持，吴佩孚必粮草不济，奉军可不战而胜。

1922年4月10日，张作霖出动13万奉军入关向直军开战。5月初，奉军阵亡2万，逃亡万余，被俘4万多人，已全线崩溃。经英国领事馆调停，6月18日，直奉签订停战协定，以榆关为分界线，奉军撤出关外，直军除酌留一部分驻防榆关，其余撤回原防，第一次直奉战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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