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棍大威——这个七夕节的礼物,差点要了他的命

作者&投稿:金变 (若有异议请与网页底部的电邮联系)
~ 前两天,我在朋友圈看到大威发的照片,那是一个海边,夕阳余辉把远处的海水染成一片金色,然后我在海水退去的沙滩上,看到了一个坐着轮椅的人影。看到那幅画面,我鼻子一酸,忽然想起了大威。记忆中的大威,总是穿着笔挺的警服站成一根棍子,我们总说大威,你丫就是一警棍。而大威总爱一本正经地说,是爷们,就挺直腰杆做人。

其实原版是挺直腰杆做题,说起来,这里面还有段故事。

认识大威还是在高中的时候,那时候上数学课,大家都觉得没意思,想看闲书的同学,就会偷偷把闲书藏在桌洞里,然后正襟危坐,不时假装盯着黑板上的公式,摆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架势,趁老师不注意的空档,赶紧瞄一眼桌洞里的书。

大威却不同,他看闲书十分投入,整个脑袋恨不得扎到桌洞里,嘴里还念念有词,看到关键处,不禁潸然泪下,就差拍案叫绝了。说实话,作为同桌的我,真被他的精神所感动,心想这股劲如果用在学习上,别说考大学,念个博士都没问题。

但毕竟老师可不是感性动物,尤其是数学老师。大威的投入直接导致两个结果,一是老师规定上课期间,所有同学必须把双手放在桌面上,所有同学都没法再看闲书了。二是大威同学得到了站着听课的特权。

对此,我百思不得其解,看个闲书,至于这么投入吗?后来大威跟我解释说,不是他不给老师面子,而是因为他一次只能思考一个问题,听课就是听课,看书就是看书。同时想两件事,大脑就会混乱。

说也奇怪,自从站着听讲以来,大威精神高度集中,数学成绩简直突飞猛进,从班里倒数后十名一跃成为前三名。数学老师颇受启发,直接创造了一种新式教学法,叫站立(战栗)式听讲法。美其名曰,提升思考新高度。先以我们班作为试点,计划下学期在全校铺开。

幸亏我们班数学成绩在学期末排名下降,救了广大劳苦学子,不然极有可能出现站着做高考试卷的壮观场面。

不过大威十分感恩那位数学老师,站立式听讲法不但让他考上了心仪的警校,同时也让他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估计大威的心情就像第一个学会直立行走的猿人一样,变换一个角度,瞬间觉得世界尽在掌控。那以后,他常说一句话,是爷们就挺直腰杆做人(题)。

从那以后,我们才知道大威一次只能思考一件事这个特点,我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一根筋。

关于大威的这个特点,在他成为一名帝都阿sir后,也给他带来不少麻烦。一次饭局上,酒过三巡,大威的同事主动爆料。

大威实习时,在所里接警,有一个15岁的小姑娘来报案说钱包被偷了。记笔录时,大威问小姑娘丢了多少钱,小姑娘说本来钱包里有一千块钱,后来她去超市买了点东西,大概花了几十块,具体花了多少钱忘了。大威当时还忙着一个专案,而且小姑娘是未成年人,记笔录时需要有家长在场,于是他简单问了超市的地址和购物时间,就让小姑娘回家叫家长去了。

那天晚上,小姑娘带着母亲来派出所记笔录,母亲去了趟卫生间,小姑娘先进了大威的办公室,结果等母亲进入大威办公室时,就看到大威正兴高采烈的跟自己女儿说:查到了,查到了,我知道你钱包里还剩下多少钱了。

小姑娘当时脸就红了。母亲一听破案有眉目,赶紧上前握着大威的手说,小伙子,你太优秀了,我女儿的钱包能找到吗?

大威看阿姨激动的表情也备受鼓舞,重新清了清嗓子说:哎,阿姨,您甭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去了您女儿购物的超市,调了半天录像,终于让我看到了,您女儿当时买了两盒避孕套和一瓶凡士林,一共花了六十六,也就是说,她被盗了九百三十四,哎,您看,我还调了购物小票呢……

当时,没等大威说完,小姑娘就跑了。大威还要找购物小票,那位母亲的脸瞬间变了三种颜色,由红到紫,最后变成黑色。临走时,她撂下一句话:小伙子,我们撤案。

后来,这事成了所里的笑柄。大威因为这事,郁闷了三天,第四天,报案的那个小姑娘来所里兴师问罪,她还搬来了一个救兵,是一个文文静静的美女,大威后来才知道,这是小姑娘的姐姐,她叫苏岚。

这次轮到大威不好意思了,据说那天他的脸比那姐妹俩还红,一个劲的要请那姐俩吃饭。不知是被大威的真情打动,还是想报复下大威,那姐俩还真去了。

关于吃饭的具体细节,大威没有透露,不过那次之后,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大威没有参加任何一次聚餐,老老实实混迹于食堂,可见那次请客的惨烈程度。

不过,后来我们再见到大威时,终于明白这个吝啬鬼为什么这么心甘情愿的挨宰。苏岚成了他的女朋友,也就是说,那个丢钱包的女孩成了大威的小姨子。后来,我们经常背着苏岚调侃大威,说他小姨子丢钱包那天其实是替苏岚去买的东西。每次这么说,大威也不急,就顾着呵呵傻笑。他还说,其实苏岚的妹妹也挺可爱,谁还没有过青春啊。

这样过了一年,大威和苏岚俨然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七夕节的前一个礼拜,大威和我们一起喝酒,席间,谈起他和苏岚的婚事。大威说想在七夕节向苏岚求婚。但一直想不起来买个什么礼物好,毕竟戒指也太俗气了,难道就没有其他恒久远永流传的东西吗?我说:我倒是想起两个礼物。大威眼睛立刻闪出光来,追问我是什么。我说:避孕套和凡士……嘿,嘿,你轻点,轻点……

不过,大威为这事确实烦透了心,整天精神恍惚的,几次开车差点追尾。

我知道大威的毛病,老劝他说:哥们,工作时千万别想事,你要光荣了,苏岚给谁当警嫂去啊。

又过了一周,正是七夕节那天,我正陪女友逛街,突然接到大威的电话。他说他在医院。

到医院时,大威刚刚从手术室出来,我看大威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身体僵直,俨然还是一根好警棍,可是没了精神。看着他身边郑重其事的围着一圈机器,我忽然觉得嗓子有点发紧,说:怎么了,爷们?大威嗓子有点哑,但还能跟我逗贫,我心里舒服多了,他说:今天本来休息,打算给苏岚买个礼物,结果路上接到所长电话,说去抓一个运毒的,在朝阳公园那边,收线儿时,我看那孙子长得跟马云似的,心想立功的时候到了,就屁颠屁颠冲上去了,结果,丫有一刺客同伙,瞬间我就成嘲讽技能全开的战士了,还有队友及时跟上了,不然我就送一血了。

我说:冲你丫这嘴,也不是当战士的料,肯定一巫师,开战时,就站边上逼逼,一会儿就给人上满负面BUFF。嘿,别贫了,到底伤哪了?

听到这句,我看大威眼里的光明显暗淡了一些,他叹了口气,继续说:医生说伤了脊椎,也许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这下你们没法喊我是警棍了。

说实话,我当时有点没忍住,转了下身,抹了抹眼睛,又转过身,挤出点笑脸说:你丫别开玩笑了,你想搁这躲清净,所里也饶不了你啊,踏实养着,肯定能治好。

正说着,苏岚进了病房,就愣在原地,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儿,一看这姑娘就没经过事儿,整个人都傻了。我心想这心理素质怎么当警嫂啊,有点看不下去了,于是我悄悄退出病房,关门时,我看大威更不像个爷们了,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了。

大威在医院住了半年时间,出院时,我去接他,发现他整整胖了一圈,精神倒不错。苏岚就站在他身后,推着轮椅,身形消瘦了不少。我见大威这状态,放心多了,还不忘调侃他:行啊,爷们,看来伙食不赖啊,还有啤酒呢吧,看你肚子。

大威说:你别说,还真有啤酒,就是没你下酒,喝着没味儿。

苏岚听大威说喝酒,眉头又皱紧了,说:别吹了,医生可不让你喝酒。

大威两手一摊,说:瞧,家教有点严,见笑,见笑。

我笑着附和:应该的,应该的,看把人家累的。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大威像小孩子一样,仰脸朝天,看着苏岚笑了笑,平静的说:打算先去趟不丹,苏岚一直想去,憋了半年,我们都快憋疯了。

我说:单位那边呢?

大威说:单位那边给我定了工伤,可能直接内退了,总之没法再穿警服了。说完,大威把脸扭到一边,眼里亮晶晶闪光,嘴上却笑起来:反正我也想开了,正好有时间搞搞我的写作,不然上高中时的闲书白看了。

我说:我靠,你还有脸说,那时候你一个人看书,害得全班陪你罚站。正说着,我看苏岚眼睛又红了,我轻咳了一声,继续说:嗯,挺好,其实我一直挺服你文笔的,真的。

一个星期后,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到机场送大威。苏岚去办登机手续时,我推着大威的轮椅,我看着他后背软塌塌地靠在轮椅上,两只腿无力地搭在踏板上,心里不禁有些凄凉。我说:大威,其实你又何必这么拼呢?

大威深吸了一口气,又轻快的吐出来,然后淡淡地说:其实,咱就一普通人,说实话,没冲上去之前,我心里也没底,能不怕吗?这帮玩毒的,都是亡命徒。但我觉得都是被逼出来的,只要你一穿上警服,就由不得你怕,我相信把任何一个人放在那种环境下,只要队长一声令下,你肯定会冲上去。这事儿怎么说呢,就像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我说:悠着点哎,哥们,真把自己当英雄了,用不用我给你叫几个记者啊?

大威一听更来劲了:哎,你甭说,我现在越想越觉得我挺厉害的,其实,当时我冲上去前几下还挺利落的,基本把在学校里学的都用上了,不夸张的说,一个冲锋加三个大招,就把那小子撂倒了。唯一的疏忽就是,我给这家伙上手铐时,你猜怎么着,我看着手铐子,突然想起给苏岚的七夕节礼物了,我想要是买个手镯多好,就像手铐一样,牢牢拷她一辈子,我心说,这创意好啊,太绝了,结果,我突然觉得后腰一凉,就动不了了,幸亏我的队友支援快,不然你喝酒,就只能摇敬哥一杯了。

我说:嘿,原来你小子一直掖着一段没说,那苏岚知道这事儿吗?

大威说:她不知道,说它干嘛,好像我大威逼婚似的。

我说:行啊,小子,现在嘴硬,将来跪键盘时,别找我啊。

大威说:说啥呢?到啥时候,咱也是一爷们。

苏岚推着大威过安检口时,我看到苏岚手上确实戴着一对精致的玉镯。那时,大威正好回头挥手,我看他坐在轮椅上,还是佝偻着背,但笑得却很灿烂,他冲我们喊:回来,请你们喝酒。看我们有点犯愣,他又像孩子般仰起脸,看了看苏岚,又冲我们喊:喜酒,必须得来。

最后那句,我们听到了,接着安检大厅里爆发出各种口哨声,欢呼声,笑声……

我记得,那天,天真的很蓝,载着大威和苏岚的飞机义无反顾的冲向云端,就像当初大威义无反顾的冲向毒贩。

看着远去的飞机,我心想:大威,你虽然再也不能挺直腰杆做人了,但是你依然是最man的……爷们。

爷们,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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