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鬼才严世蕃（中）：权利之子和猜谜达人

~ 明嘉靖朝奸相严嵩之子严世蕃，善揣摩人心、晓时务机辩，悉国典文法，更长于青词，号称嘉靖朝第一鬼才。上文《大明鬼才严世蕃（上）奢靡淫乱、花样百出，成为西门庆原型 》说道，他虽然形貌丑陋，但是富可敌国、生活糜烂，是西门庆的原型。那么，这样一个“鬼才”，是如何一步步获取权柄，赢得无尽财富和美女的呢？

这要从他的顶头上司，嘉靖皇帝说起：

明武宗正德皇帝一生好“玩”，结果“玩”着玩着自己落水得病，之后不治身亡，膝下无子。朝廷从藩王中选来选去，选中了十多岁的嘉靖皇帝。原本以为这是个少年人不当事，内阁文臣们正在力图让国家进入自己规划的“天子垂拱而治”，文人士大夫管理天下的“大好局面”。

结果却小看了嘉靖皇帝，他把权力把玩得比谁都溜，仅仅坐在深宫之中摆弄权术，就打破了历经几朝文官集团把控朝政的局面，巩固了君主专制。

到了嘉靖朝，什么这集团、那集团都不好使，最高权力只属于一个人——大明皇上。因而，离皇上近的人，就是离权利最近的人。

但是嘉靖皇帝凭借一己之力加强了皇权，岂是一般人能够接近的？为了凸显自己的神秘，同时又不造成暴君形象，嘉靖结合自己笃信道教的形象，发明了控制朝臣的新玩意：猜谜小纸条！

每当有指示，他往往不明说，而是从他居住的西苑递出一个小纸条给内阁，纸条的内容多彩但不丰富，一般寥寥数语，而且前后不搭嘎。朝臣们需要想破头脑去解读，也需要用尽自己的智慧为皇帝服务，朝廷都围绕着纸条打转，权利，就这样紧紧围绕着纸条背后的嘉靖皇帝运转。

由此一来，无论忠臣奸臣、无论能臣昏官，都不过是他权利棋盘上的棋子。

直到，一个比嘉靖皇帝还聪明的人出现：严世蕃。但是要说严世蕃，不得不先说一下他爹严嵩。

严世蕃和嘉靖皇帝是同代人，他只比皇上小六岁。

嘉靖皇帝有个好堂哥，自己把自己玩死了，留下皇位。严世蕃有个好爸爸：严嵩。严嵩之所以能当上大奸臣，首先得有自己的本事。话说严嵩二十出头参加科举，二十五岁得中二甲第二名（总第五名，赐进士出身）。这下子严嵩就马上有个好前途了？不不不，他病了，大病一场，没有办法履行职能，所以只能退官回家，这一回就是十年。

这十年就废了么？不不不，刚好这十年宦官刘瑾专权，天下鸡飞狗跳，严嵩，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挂了十年以后，刘瑾已经垮台，严嵩身体也复原了，回到翰林院当他的修撰，这一当又是十几年。这十几年前途又废了么？不不不，这十几年正德朝文官集团和皇帝争夺权力，心学兴起理学和心学争斗不休，到了嘉靖上台朝臣更是换了一拨又一拨，严嵩，好好修书，跟他都没关系。

直到礼部尚书夏言获得嘉靖皇帝信任，开始展露锋芒。夏言上台，茫然四顾，在先前几十年的政治斗争中朝廷一地鸡毛，找不出什么可用之才，这时候，忽然发现自己一个小老乡严嵩，两榜进士出身，在南京修书呢，这一地鸡毛之中反而一尘不染。

怎么办？提拔！

在夏言的运作下，严嵩开始一路高走，嘉靖四年升国子监祭酒，十一年升南京礼部尚书，十三年改南京吏部尚书，十五年到北京任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

嘉靖十七年，作为礼部尚书的严嵩，支持嘉靖皇帝关于“礼议”的意见，献策让嘉靖皇帝的父亲入祖庙成为“先帝”，终结了大礼议。夏言因为反对嘉靖搞道教那一套被停职，严嵩加少保、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入阁，仍掌礼部事。

话说严嵩步步高升，自然少不了严世蕃的好处。特别是严嵩曾经当上国子监祭酒，那就更好办了。在嘉靖十年，严世蕃入国子监读书，一方面成为严嵩门下，一方面取得了不科举就可做官的特权，随着严嵩步步高升，严世蕃先后任职左军都督府都事、后军都督府经历、京师顺天府治中。严嵩入阁以后，严世蕃逐级高升，直至太常寺少卿。

但是，危机出现了。严嵩当年靠着夏言上位，又挤开了夏言，而此时，嘉靖皇帝的平衡之术又犯了，夏言，回来了。

嘉靖二十一年春，夏言任一品官满九年，嘉靖皇帝以褒赞忠臣为名义，给了夏言赏赐，并恢复了他的全部官阶，还在在礼部为他举办宴会。这下严嵩可有点慌。虽然皇帝不一定喜欢夏言，但夏言在，自己还玩个啥呀？

严世蕃告诉父亲：识人之术，要看我。虽然朝廷上斗争一套一套的，但都不是根本。皇上才是朝廷斗争的BOSS级大玩家，今天我们用朝堂手段把夏言弄走，明天皇上又会把夏言弄回来牵制朝堂。没用的。那么什么是有用的呢？一是牵涉边境军事，皇上才会改变思路；二是夏言耳根子软，可以麻痹利用。

机会很快，当时鞑靼蒙古正入侵河套，夏言向朝廷举荐陕西总督曾铣出兵。但是严家父子买通皇帝身边的太监，称夏言等人“轻启边衅”，还指使门下陕西、宁夏边关将领诬告陕西总督曾铣明明打了败仗还不报告，而且贪污军饷、贿赂夏言。

这下深宫之中的嘉靖皇帝感觉有点慌，所谓贪不贪污不要紧，但是对于嘉靖皇帝来说，最要命的在于：大家平时文斗还可以，朕一人就斗垮你们几百人，但是涉及到边关战斗，你夏言这唱一出战争戏，是不是真的别有用意？

这一下正中严世蕃之怀：夏言，再次下台。

但是所谓老而不死是为妖怪，三年后，夏言又被启用，这下夏言对严嵩可是留足了心眼。怎么办？严世蕃父子很干脆，跑去夏言府上痛哭认错，夏言一时心软，也不追究了。

但是，严世蕃父子一方面糊弄夏言，一方面加紧对陕西总督曾铣动手，逐渐坐实了他的罪名，导致曾铣被杀，妻子流放。这一来，联想起之前严家父子的操作，夏言在嘉靖面前怎么也洗不清，跟着进了监狱。严世蕃觉得，这还不够，于是在宫内散布传言说夏言诽谤皇上，而嘉靖不经意间“偶然得知”了这个传言，夏言，死局已定。

夏言死后，严嵩顺利出任首辅。

上文说道，严嵩虽然少年高中，但是蹉跎了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等到他再出任首辅的时候，是个快七十的老头了，开着会都会睡着，精力已经明显不行了。

之前说严世蕃有个好爸爸严嵩，严嵩也有个好儿子严世蕃，这个时候严世蕃也已经成为朝堂高官，自然挺身而出帮助押宋处理政务。

明朝内阁制度实行以来，内阁在接到奏章后作出批答，再由皇帝审定，成为“票拟”，严世蕃已经看透了嘉靖，他的票拟自然都很合皇上胃口，再次升官，一路到工部尚书，朝廷事务逐渐都转移到了严世蕃手上。

严世蕃自己当了工部尚书，国家的重大工程都到了自己手上，把嘉靖需要的修道建筑弄得妥妥的，嘉靖很高兴。

光这样还不够，之前我们就说过，嘉靖不见朝臣，喜欢用小纸条猜谜。

现在处理小纸条的任务，基本都落在了严世蕃身上，严世蕃基本一猜一个准。

那么，局面就掉过来了，以前是嘉靖皇帝用小纸条控制朝臣，现在变成了严世蕃用小纸条控制皇帝：

嘉靖皇帝的一切喜怒哀乐都在严世蕃的掌握之中，那天下所有人，都要开始看严世蕃的眼色行事。

话说严家父子受到嘉靖皇帝喜爱，还因为他们有一项技能：写青词。

当时嘉靖信奉道教，好长生术，宫中每有斋醮，就命词臣起草祭祀文章。这些文章用朱笔写在青藤纸上，谓之“青词”。

史书上说，严嵩出品，能够得到嘉靖赞赏的青词很多，但其实基本都是出自严世藩之手。严嵩也有个称号叫做“青词宰相”。

不过后来严家父子政务繁忙，嘉靖皇帝身边又来了会写青词的人：徐阶。

严世蕃的极乐人生，即将终结在这个人手上。

那么，徐阶终究要怎么样才能搬倒严家父子？即将更新《严世蕃（下）》。

参考资料：

清 张廷玉 《明史》

当年明月 《明朝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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