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引 苏盈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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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引》 苏盈 著
竹马青梅,抵不过命运的洪流
族人尽灭,她在鲜血的浸染之中获得了预知的能力。四岁的她遇到了最爱的人,命运却说,她与他只有一个能存在于这世间。她费尽心机,一步步为他铺好走上皇位的道路,心中却深知,她终将死在他的剑下……

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
他已把天下我在手心,却握不住他一生中最想要的东西。他最好的时光,已经永远结在那一年的梅树指头,再不复返。
———引第一章[处暑]七月中,处,止也。
瑾言又想起了她,当时他们都还年少,喜欢在宫中的梅子树下玩耍,时值五月,梅子青青,坠满了枝头。她指着青梅得意道:若是在我们家乡,梅子四月就熟啦,那段时间总下雨,青梅沾着细雨,绿得发亮,比皇后娘娘头上戴的绿石头好看多了。”
瑾言连忙捂住了她嘴,生怕这话被有心人听了去。
她不服气,抬眼瞪着他,眸子亮亮的,看的他心头一跳,又觉得手心被什么湿滑柔软的东西添了一下,顿时满脸通红的收回了手,回过神,板起脸来教训她:“那不是绿石头,是进贡来的翡翠。!”
她闻言便折了一枝青梅,插到发髻上,学着宫里妃子们的姿势,掐起小腰,摇头晃脑的说:“我就觉得青梅好看,你说我这样难道不好看吗?”
她咯咯的笑着,乌发间碧绿的梅子摇啊摇,好似要掉下来,教导礼仪的宫女们看了定要觉得惨不忍睹,但瑾言看着,觉得那青青的梅子比什么翡翠都好看。 那时他还是身分高贵的二皇子瑾言,她是南蛮之地永黎族的小公主。他的父皇派兵攻打永黎族,军队凯旋而归,把年仅四岁的她俘回宫中。
瑾言还记得她进宫那天,父皇叫来了宫中所有的皇子公主,宣布这以后就是他们的妹妹,永黎公主。
那时她一身红衣,在蓝天,高墙琉璃瓦间站着,犹如一朵盛开的花。被灭了自己全族的仇人牵着,从宫门的那一头走来,她灿烂的笑着,眼睛分外明亮,瑾言甚至能在她瞳孔里看见自己的样子。 暖暖的日光里,四岁的永黎看着他,清脆的问道,你干嘛一直看着我啊?六岁的瑾言红了脸反驳道:胡说,谁看你了!”
就你,就你一直看着我,因为我也一直看着你呢!皇帝笑了,四周的兄弟姐妹笑了,在场的臣子笑了,连守候在旁边的奴才也笑了,冷峻的宫殿里盈满笑声,一时间皇宫好像成了寻常白姓家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彼此当少年,莫负好时光!
后来想起,这确是他一生最好的时光!
爆裂的火花惊醒他的沉思,恍然想起此处并非宫中,这里是漠北军营。驻扎着振威大将军凌慕旗下三十万大军,漠北位于国境最北,荒蛮寒凉,处暑刚过,入夜后便觉寒冷至极。呼啸的北风里夹杂着沙粒和铁绣的血味,如同将死之人低低的乌咽,回荡在空旷的大漠上,苍茫寂寥。 篝火边一堆人在取暖。风中似乎隐约听见胡族低沉的号角声。他们的战马不安的嘶鸣,这群原野上的野狼,无一不对城墙内的国土虎视眈眈。
“阿岩,不过来烤火吗?”有人招呼道,“到你巡夜还有很久呢,这儿还有酒,来喝点暖暖身子。”
阿岩是他的化名,取“言”的谐音。他属于大将军帐下,从皇城随军队行至漠北,至今已经三年,随军打过几次帐,表现不俗,被封校尉一职,虽然和以往的身份完全不可相提并论,他却感到很踏实。
阿岩走过去神色不变的喝了一大口,烈酒下肚,身子立即烧了起来。
漠北的酒,与宫中的琼浆自然无法比拟,却是最适合沙场上男儿的酒,一如前线赴死般刚烈。出征前仰头喝尽一碗,把碗摔碎在地,长啸一声,何等豪气万丈。宫中美酒反倒显得绵软无力,漠北的酒喝多了,也渐渐想不起那甜腻甘醇。
阿岩又喝了一大口,平日士兵聚起来总会说些胡话,今夜不知为何,却分外安静,看似都心事重重。
埋头喝了会闷酒,先前招呼阿岩的汉子开了口:兄弟们,我有个事要告诉你们,你们听了可别怪我没骨气。”他顿了顿,又灌了一大碗酒,如此反复几次,才红着眼说“明日起,要选五百匹战马,送回皇宫,宰了做成菜肴!”
说完,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摸起泪来。
阿岩认得这人,负责照料军中马匹,行事粗鲁,对待马儿却很心细,差事一直做的很好,军中战马无比珍贵,尤其是漠北战士们的马,为了对抗胡人的悍马。特意精选出来严加训练,每一匹都壮实剽悍,陪伴士兵们出生入死,与士兵的感情非同一般。
“那该死的妖女!大将军写了折子回报战事,提到之前咱们一队侦察兵中了圈套深陷险境被困,忍痛杀了战马充饥,存活下来把情报带回军中,妖女听了后竟然向皇上讨马肉吃,还非战马不吃,说战马的肉质结实,最为爽口!而且她试过后,只爱吃马脖子贴近喉管的那一小片肉!”
另一人接上话头:“她还发明了一道菜,要一百匹战马脖子上那片肉才做得一盘,要取这肉,必须把喉管拖出,以小刀起肉,一匹马只能取一次,何等残忍!”
有一人冷冷道:“皇上还夸那妖女聪慧机巧,一道菜都那么花心思,这不,就下令要到我们军中抢马来着,皇上真是中了她的邪,她说什么都信!真是昏君!”
阿岩不吭声地喝着酒,听着士兵们一言一语,越骂越激昂,好些话都是说了要被砍头的,但漠北山高皇帝远,士兵们一度怨气,又喝了酒,哪里想那么多。
“永黎公主天赋异禀,她的本事,当然不是你们可以比的。”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灰色粗布衣衫的年青男子,他不知何时坐在了众人中间,腿上横着一张破烂的琴,他把酒碗放在一旁。拨动琴弦,琴音粗哑,杂乱无章,却一下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阿岩的实现随着其他人一起落在男子身上,他喝着酒,拨弄着难听的琴音,侃侃而谈: “上古有氏族名为九黎,他们的首领是蚩尤,有八十一个部落,族人拥有神力,能呼风唤雨。后来蚩尤败于黄帝,九黎族也随之覆灭,小部分旁支得以幸存退到南方隐居,成为南方苗蛮各族的先民,永黎便是其中之一,他们有窥视命轮、预知未来的能力,当今皇上正是忌惮这点,才派兵灭了永黎。”
帐中士兵只知永黎公主妖惑圣上,捣乱朝政,当年歼灭永黎族是偷偷派兵,世间知情者不多,这时听人说起缘由,不由都听的人了神。
阿岩假装低头喝酒,从碗边悄悄看那年轻男子,他在军营中混迹已久,只觉得这人面貌相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男子目光与阿岩对上,匆匆一瞥又抿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永黎公主之名取自被灭的族名,并非她的本名。当年皇上正是为了抢夺她,他是永黎中能力最强的一位,传说只要以血培育,便能预知天下事。永黎公主所做的预言至今从未曾落空过,她言中过旱灾、水涝、虫祸,也严重过数次谋反和叛乱,当年胡人有入侵之心,却掩饰的极好,若不是永黎公主说了句‘他们现在送我们这么好的东西,是想要拿我们的城池来换啊’,皇上也不会提前让大将军在漠北部署,及时击退胡人的突袭。”
这时有人借着醉意,语气激昂地说:“按你的意思,我们反倒要感激这位永黎公主?可她嗜血残忍,我听说她每次占卜,都要先杀人取乐,见了血才会说出预言,她不仅随意屠杀百姓宫女,还杀了怀有身孕的贤妃,贤妃以貌美著称,唇不点而朱,她就这样杀了怀孕的贤菲,说是用她的血做的胭脂色泽最好......这样的妖女,我们该感激她吗?”
阿岩忍不住看了这人一眼,他生得高大,面容英武,左眼上覆了一道刀疤,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怕,脸上满是愤恨不平之色,两眼通红。
“我不是要你们感激她,是要你们小心她。”男子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这里虽然是漠北军营,人多耳杂,有忠直的士兵,也有皇上的监军,还可能有奸细,你们刚才说的那些大不敬的话,若是传入某些人耳中,首先受害的便是大将军,大将军忠义耿直,平时待大家不薄,你们是迫不及待要送大将军上断头台吗?你们就是这样报答大将军的吗?”
此话一出,口出狂言的人无不浑身一寒,惊出一身冷汗,酒都醒了。看着男子的眼神也更为恭敬了,唯唯诺诺的说了些多谢提点的话,正好值班时间也到了,一行人纷纷退出帐外。 阿岩趁机问养马的汉子,刚才那人是谁,那汉子想了想,说:“我也不清楚,听大将军叫他‘温涵’,见他长跟在大将军身边,又都作文士打扮,也许是个军师吧。之前其他兄弟提起这人最近经常混在士兵中一起喝酒,没想到今天我们也遇上了,多得他提醒,不然我们就惨啦。”
阿岩却不觉得这是巧合,最近军心浮动,士兵对朝廷的决策身份不满,军中怨气日渐高涨,军心不稳不仅无法对敌,更可怕的是怕有人借机煽动谋反,温涵以喝酒为名,实质巧妙地告诉了士兵情势的无奈、分析了利弊,既安定了军心,又令士兵更信服大将军,可谓一箭双雕。北风吹得帐幕猎猎作响,军营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好像有什么悄悄在酝酿着,火光照不亮广阔的夜空,头顶的黑夜那么深,没有一点星光,看得久了,便有种好像天永远都不会亮的感觉。
处暑之后便是秋,接着是冬,一年又将过去,而他会在这个不见到她的边疆继续苟活,或者战死。
处,止也,可人心不同四季节气,并无规律可循,更多是情难自抑。
战马又如何,残忍又如何,恨又如何,怨又如何。这个天下早已和他没有关系,二皇子?二皇子已经死了,从她说“我与你,世间只可存一人”那天起,他就心甘情愿为她死了。
寒露
九月节,露,气寒冷而将凝结也。
父皇带回永黎的目的,瑾言一直知道,从永黎六岁起,父皇便偶尔命人当着她面屠杀畜生,又让她以鲜血泡浴,永黎一开始哭的呼天抢地,第一次被迫目睹屠宰时,甚至惊吓的晕了过去,却又被用醒神香弄醒继续。
她虽然说除了预言,却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于是她必须观看的“祭礼”变得更为残忍,屡屡让她呕吐不已,后来,永黎不再昏厥,也不再呕吐,渐渐变得麻木,但她所预言的事情,依然无足轻重。
瑾言知道那时永黎总是整夜整夜的做噩梦,夜晚她在空旷冷寂的寝宫中哭喊着醒来,即使白天里也惶惶不安,她在这皇宫中举目无亲,除了瑾言没有其他人亲近她、怜惜她。
巍峨的皇城是一头沉默噬人的怪兽,如果自己也不管她,她会死的吧,瑾言为了让她开心,变着法子哄她,甚至有好几个晚上,他冒着违反宫规的罪名在夜里偷偷陪着她,喊着她的小名,只为让她在噩梦中惊醒时,不至于那么孤独。
年少的时光就这样渐渐逝去,十二岁的永黎公主,那份尚未熟透的美貌逐渐比他的异能更令人关注,虽然礼教宫女们已经花尽心思教导她,但蛮族出身的永黎公主,依旧是严谨的深宫中最大的麻烦。
瑾言还记得她爬树的样子,披着兽皮做的小袄,油量的辫子咬在嘴里,猴子一样在树之间爬来爬去,灵活的好像她身上穿的不是皇帝钦赐徳华丽宫装——那上好的缎子,艳丽的朱红,用彩色的丝线绣满蝴蝶,可是正宗皇室公主都少有的款式。难怪宫里的人都在说,皇上对永黎公主的恩宠,令人不安啊!
但永黎不知道,她只顾着把一颗一颗梅子摘下来,扔给树下一脸焦急的瑾言,看见他皱起眉,就放声大笑。等她想下来了,便闭着眼睛往下一跳,每一次瑾言都得吓得要命,连滚带爬地过去接住她。

虽然皇子们从小习武,又在皇城卫军中历练,但瑾言还小,要接住一个公主还是勉强,总是两人一起摔在地上,像两只打架的小貂般滚成一团。永黎把头顶在他胸口乱拱,笑个不停。
已经开始被卷入那权力争斗的二皇子瑾言只有在这时会觉得开心,十四岁的他已经要承担身为皇子的?力,各种势力开始逼迫他往上爬,年少时真挚纯净的好时光早已不复存在。
瑾言突然笑道;“我最喜欢永黎高高兴兴,无忧无虑的样子。”
她乖巧地回答:“好,阿言想永黎是什么样的,永黎就永远是什么样的。”
那是瑾言并不知道她与他根本无法共存,他只望永黎永远是一枚青涩的梅子,挂在枝头,不必落尽尘埃。
那日瑾言回到自己宫中,生母淑妃坐在花厅里品茶,仪态端庄的笑着问:“和永黎公主一起玩去了?宫中皇子那么多,她就爱黏你一个,谁都看得出她喜欢你,言儿,你喜欢她吗?”
瑾言深知母妃并非表面那么和颜悦色,死在她手里的人不知有多少,他小心翼翼地说:“父皇说永黎是妹妹,在宫中无依无靠,要我们和她多亲近一些而已。”
淑妃把儿子所有细微的表情动作都收入眼底,她从一个小门户出身的官家女儿爬到如今位置,谗言观色的功夫炉火纯青,瑾言以为的天衣无缝,在淑妃眼里其实漏洞百出。
最近皇上有意要选立太子,瑾言和皇长子瑾崇却是最被看好的两位,瑾言沉静、聪慧、骑射狩猎、学业功课都是最好的。可惜极为低调,威仪不足;皇长子瑾崇是皇后之子,虽各方面不如瑾言,但器宇轩昂,母家实力雄厚,若是按立长不立幼的老规则,瑾崇成为太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淑妃知道瑾言对皇位没有执念,但她不一样,后宫争斗不比沙场溅血仁慈,这些年她没有一天过得安心,为了自己,她怎么也要把瑾言推到太子的位置上。
她放下茶盏,说:“既然你与永黎只有兄妹之情那就好了皇上对永黎的好谁都看得出来,那可不是对女儿的好,什么珍稀玩意儿都给她,也许过几年永黎十八岁了,就会把她收进后宫吧。”
说着看了脸色发白的瑾言一眼,端起茶盏,吹开浮起的茶叶,缓缓道:“若真有这么一天也不必吃惊,反正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更何况这天下间的所有东西,又有什么是不能属于皇上的呢?”
话说到此,聪明人大家都明白,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又有什么是不能属于皇上的呢?
话说到此,聪明人大家都明白,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爬到那个至尊的王座上去。
本该是金秋的九月,漠北战况却极为紧张,半月前探子回报胡人有一只百人队伍在偷偷靠近,大将军马上调派出一支精兵奔赴抵抗,但这只兵马却没有回来,像凭空蒸发了一样。探子又回报附近发现胡人踪迹,大将军派出第二支队伍,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大将军惊疑之下决定按兵不动,就在这时,一只胡人的精锐部队突然袭击了巡视的队伍,大将军一怒之下派出第三支队伍,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这支队伍依旧彻底消失在漠北的风沙中。
此次大将军不顾众人相劝,亲身披甲上阵,率领一支精锐连夜出击。
(好像少了一句...)无关人等一律不得入内,正当有人要责问,温涵抢先说道:“是我叫来的,都坐下。”
温涵作文人打扮,儒雅清俊,不过二十出头,应该是最被军人看清的,此时却没有人反对他,虽然有人不忿,但还是一一坐下。 阿岩捡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刚坐下,就听见温涵说道“朝中传来消息,五皇子死了,罪名是擅闯后宫,惊扰了永黎公主。”
阿岩心中一震,哑声问“五......皇子是怎么死的?”
温涵拨动琴弦,淡淡道:“放血而死。永黎公主想的法子,皇上下的令。把五皇子绑在碎波池的白玉台上,双腕与脚跟各割一刀,让血一直流,一直流到碎波池被染得一片赤红。” (又少了一句,抱歉....)才有了闯宫一事。”
他又悲又恨,第一次如此希望自己还在宫中,可以直面质问她,五弟今年才十六!永黎,二皇子已经死了,五弟不会和你争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为何要下这么狠的手!
漠北荒芜之地,阴气渐重露凝而白,丝丝的寒意伴随着温涵的话语,让他四肢百骸冷得发麻。

是个悲剧,间隔大概六七年了,我喝青梅绿茶时还是能想起来,女主死了,男主登基,只因年少时他说想上位,她倾尽所有助他,背负所有骂名。请杀了这个妖女,将军把剑递到他手上。这时候才是最痛苦的吧,明知真相,明知心向,天下却让他不得不挥起手中的剑。

斗罗大路,九鼎记,长生界,凡人修仙,屠神之路

彼此当年少,
莫负好时光。
他已把天下我在手心,却握不住他一生中最想要的东西。他最好的时光,已经永远结在那一年的梅树指头,再不复返。
———引
一.处暑
七月中,处,止也。
瑾言又想起了她,当时他们都还年少,喜欢在宫中的梅子树下玩耍,时值五月,梅子青青,缀满了枝头,她指着青梅得意道:“若是在我家乡,梅子四月就熟啦,那段时间总下雨,青梅沾着细雨,绿得发亮,比皇后娘娘头上戴的绿石头好看多了。”
瑾言连忙捂住了她嘴,生怕这话被有心人听了去。
她不服气,抬眼瞪着他,眸子亮晶晶的,看的他心头一跳,又觉得手心上被什么湿滑柔软的舔了一下,顿时满脸通红地收回了手,回过神,板起脸来教训她:“那不是绿石头,是进贡来的翡翠!”
她闻言便折了一枝青梅,插到发髻上,学着宫里妃子们的姿势,掐起小蛮腰,摇头晃脑地说:“我就觉得青梅好看,你说,我这样难道不好看吗?”
她咯咯地笑,乌发间碧绿的梅子摇啊摇,好似要掉下来,教导礼仪的宫女们看了肯定要觉得惨不忍睹,但瑾言看着,却觉得那青青的梅子比什么翡翠都好看。
那时他还是身份高贵的二皇子瑾言,她是南蛮之地永黎族的小公主,他的父皇派兵攻打永黎族,军队凯旋而归,把年仅四岁的她俘回宫中。
瑾言还记得她进宫那天,父皇叫来了宫中所有的皇子公主,宣布这以后就是他们的妹妹,永黎公主。
那时她一身红衣,在蓝天,高墙,琉璃瓦之间站成一朵盛开的花。被灭了自己全族的仇人牵着,从宫门的那一头走来,她灿烂地笑着,眼睛分外黑亮,他甚至能看到自己映在她瞳孔里的样子。
暖暖的日光里,四岁永黎看着他,嗓音清脆地问,你干嘛一直看着我啊?
六岁的瑾言红了脸反驳道,胡说,谁看着你了!
就你!就你一直看着我。永黎圆瞪着眼,理直气壮地说,因为我也一直看着你呢!
皇帝笑了,四周的兄弟姐妹笑了,在场的臣子们笑了,连侍候在旁的奴才们也偷偷地笑了冷峻宏伟的宫殿里盈满笑声,一时间,森严帝皇家好像成了寻常的百姓家,欢声笑语,和乐融融。
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
后来想起,这确是他一生最好的时光。
爆裂的火花惊醒他的沉思,恍然才记起此处并非宫中,这里是漠北的军营,驻扎着振威大将军凌穆旗下三十万大军,漠北位于国境最北,荒蛮寒凉,野草从生,处暑刚过,入夜后便已觉寒凉。呼啸的北风里夹着沙粒和铁锈的血味,听起来如同将死之人低低的呜咽,回荡在空旷的大漠上,苍茫寂寥。
篝火便一堆人围着取暖,风中似乎还隐约可听见胡族低沉的号角,他们的战马躁动不安地嘶鸣,这群原野上的野狼,无一刻不对城墙内的国土虎视眈眈。
“阿岩,不过来烤火吗?”有人招呼道,“到你巡夜还有很久呢,这儿还有酒,来喝点暖暖身子。”
阿岩是他在军中的化名,取“言” 的谐音,他属大将军帐下,从皇城跟随军队行至漠北,至今已三年。随军打过几次仗,表现不俗,获校尉一职,随和他以往尊荣的身份完全不可相提并论,他却感到很踏实。
阿岩走过去和士兵们坐在一起,接过一只破口的瓦碗,里面装的是最低等的烈酒,闻着都呛,阿岩神色不变地喝了一大口,烈酒下肚,身子立即烧了起来。
漠北的酒,与宫中的琼浆玉液自然无法比拟,却是最合适沙场上男儿的酒,一如前线赴死的刚烈。出征前仰头喝尽一碗,把碗摔碎在地,长啸一声,何等豪气万丈,宫中美酒反倒显得绵软无力,漠北的酒喝多了,也渐渐想不起那甜腻甘醇。
阿岩又喝了一大口,平日士兵们聚起来总会说些胡话,今夜不知为何,却分外安静,看似都心事重重。
埋头喝了会闷酒,先前招呼阿岩的汉子先开了口:“兄弟们啊,我有个事儿要告诉你们,你们听了,可千万别怪我没骨气。”他顿了顿,又灌了一大碗酒,如此反复几次,才红着眼说,“明日起,要选五百匹战马,送回皇宫,宰了做成菜肴。”
说完,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抹起眼泪来。
阿岩认得这人们负责照料军中马匹,行事粗鲁,对待马儿却很心细,差事一直做得很好。军中战马无比珍贵,尤其漠北战士们的马,为了对抗胡人的悍马,特意精选出来严加训练,每一匹都壮实骠勇,陪伴士兵们出生入死,与士兵的感情非同一般。
“那该死的妖女!大将军写了折子回报战事,提到之前咱们一队侦察兵中了圈套深陷险境被困,忍痛杀了战马充饥,存活下来把情报带回军中,妖女听了后竟然向皇上讨马肉吃,还非战马不吃,说战马的肉质结实,最为爽口!而且她试过后,只爱吃马脖子贴近喉管的那一小片肉!”
另一人接上话头:“她还发明了一道菜,要一百匹战马脖子上那片肉才做得一盘,要取这肉,必须把喉管拖出,以小刀起肉,一匹马只能取一次,何等残忍!”
有一人冷冷道:“皇上还夸那妖女聪慧机巧,一道菜都那么花心思,这不,就下令要到我们军中抢马来着,皇上真是中了她的邪,她说什么都信!真是昏君!”
阿岩不吭声地喝着酒,听着士兵们一言一语,越骂越激昂,好些话都是说了要被砍头的,但漠北山高皇帝远,士兵们一度怨气,又喝了酒,哪里想那么多。
“永黎公主天赋异禀,她的本事,当然不是你们可以比的。”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灰色粗布衣衫的年青男子,他不知何时坐在了众人中间,腿上横着一张破烂的琴,他把酒碗放在一旁。拨动琴弦,琴音粗哑,杂乱无章,却一下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阿岩的视线随着其他人一起落在男子身上,他喝着酒,拨弄着难听的琴音,侃侃而谈:

“上古有氏族名为九黎,他们的首领是蚩尤,有八十一个部落,族人拥有神力,能呼风唤雨。后来蚩尤败于黄帝,九黎族也随之覆灭,小部分旁支得以幸存,退到南方隐居,成为南方苗蛮各族的先民,永黎便是其中之一,他们有窥视命轮,预知未来的能力,当年的皇上正是忌惮这点,才派兵灭了永黎。”
帐中士兵只知永黎公主妖惑圣上,捣乱朝政,而当年歼灭永黎是偷偷派兵,世间知情者不多,这时听人说起缘由,不由都听入了神。
阿岩假装低头喝酒,从碗边悄悄看那年轻男子,他在军营中混迹已久,只觉得这人面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男子目光与阿岩对上,匆匆一瞥又抿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永黎公主之名取自被灭的族名,并非她的本名。当年皇上派兵正是为了抢夺她,她是永黎中能力最强的一位,传说只要以血培育,便能预知天下事。永黎公主所做的预言至今从未曾落空过,她言中过旱灾,水涝,虫祸,也言中过数次谋反和叛乱,当年胡人有入侵之心,却掩饰得极好,若不是永黎公主说了句‘他们现在送我们这么好的东西,是想要拿我们的城池来换啊’,皇上也不会提前让大将军在漠北部署,及时击退胡人的突袭。”
这是有人借着醉意,语气激昂地说:“按照你的意思,我们反倒要感激这位永黎公主?可她嗜血残忍,我听说她每次占卜,都要先杀人取乐,见了血才会说出预言,她不仅随意屠杀百姓宫女,还杀了怀有身孕的贤妃,贤妃以美貌著称,唇不点而朱,她就杀了怀孕的贤妃,说是用她的血做的胭脂色泽最好......这样的妖女,我们该感激她吗?!”
阿岩忍不住看了这人一眼,他生得高大,面容英武,左眼上覆了一道刀疤,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怕,脸上满是愤恨不平之色,两眼通红。
“我不是要你们感激她,是要你们小心她。”男子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这里虽然是漠北军营,人多耳杂,有忠直的士兵,也有皇上的监军,还可能有奸细,你们刚才说的那些大不敬的话,若是传入某些人耳中,首先受害的便是大将军,大将军忠义耿直,平时待大家不薄,你们是迫不及待要送大将军上断头台吗?你们就是这样报答大将军的吗?”
此话一出,口出狂言的人无不浑身一寒,惊出一身冷汗,酒都醒了。看着男子的眼神也更为恭敬了,唯唯诺诺地说了些多谢提点的话,正好值班时间也到了,一行人纷纷退出帐外。
阿岩趁机问养马的汉子,刚才那人是谁,那汉子想了想,说:“我也不清楚,听大将军叫他‘温涵’,见他常跟在大将军身边,又都作文士打扮,也许是个军师吧。之前其它的兄弟提起这人最近经常混在士兵中一起喝酒,没想到今天我们也遇上了,多得他提醒,不然我们就惨啦。”
阿岩却并不觉得这是巧合,最近军心浮动,士兵对朝廷的决策十分不满,军中怨气日渐高涨,军心不稳不仅无法对敌,更可怕的是怕有人借机煽动谋反,温涵以喝酒为名,实质巧妙地告诉了士兵情势的无奈、分析了利弊,既安定了军心,又令士兵更信服大将军,可谓一箭双雕。
北风吹得帐幕猎猎作响,军营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好像有什么在悄悄酝酿着,火光照不亮广阔的夜空,头顶的黑夜那么深,没有一点星光,看的久了,便有种好像天永远不会亮的感觉。
处暑之后便是秋,接着是冬,一年又将过去,而他会在这个见不到她的边疆继续苟活,或者战死。
处,止也,可人心不同四季节气,并无规律可循,更多是情难自抑。
战马又如何,残忍又如何,恨又如何,怨又如何。这个天下早已和他没有关系,二皇子?二皇子已经死了,从她说“我与你,世间只可存一人”那天起,他就心甘情愿为她死了。

二.寒露
九月节,露,气寒冷而将凝结也。
父皇带回永黎的目的,瑾言一直知道,从永黎六岁起,父皇便偶尔命人当着她面屠杀畜生,又让她以鲜血泡浴,永黎一开始哭得呼天抢地,第一次被迫目睹屠宰时,甚至惊吓得晕了过去,却又被醒神香弄醒继续。
她虽然说出了预言,却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于是她必须观看的“祭礼”变得更为残忍,屡屡让她呕吐不已,后来,永黎不再昏厥,也不再呕吐,渐渐变得麻木,但她所预言的事情,依旧无足轻重。
瑾言知道那是永黎总是整夜整夜地做噩梦,夜晚她在空旷冷寂的寝宫中哭喊着醒来,即便白天里也惶惶不安,她在这皇宫中举目无亲,除了瑾言没有其他人亲近她,可怜她。
巍峨的皇城是一头沉默嗜人的怪兽,如果自己也不管她,她会死的吧,瑾言为了让她开心,变着法子哄她,甚至有好几个晚上,他冒着违反宫规的罪名在夜里偷偷地陪着她,喊着她的小名,只为让她从噩梦中惊醒时,不至于那么孤独。
年少的时光就这样渐渐逝去,十二岁的永黎公主,那份尚未熟透的美貌逐渐比她的异能更令人关注,虽然礼教宫女们已经花尽心思教导她,但蛮族出身的永黎公主,依旧是严谨的深宫中最大的麻烦。
瑾言还依稀记得她爬树的样子,披着兽皮做的小袄,油亮的辫子咬在嘴里,猴子一样在树枝间爬来爬去,灵活地好像她身上穿的不是皇帝钦赐的华丽宫裳——那上好的缎子,艳丽的朱红,用彩色的丝线绣满蝴蝶,可是正宗皇家公主都少有的款式。难怪宫里的人都在说,皇帝对永黎公主的恩宠,令人不安啊!
但永黎不会知道,她只顾着把一颗一颗梅子摘下来,扔给树下一脸焦急的瑾言,看见他皱起眉,就放声大笑。等她想下来了,便闭着眼睛往下一跳,每一次瑾言都吓得要命,连滚带爬地过去接住她。

虽然皇子们从小习武,又在皇城卫军中历练,但瑾言还小,要接住一个公主还是勉强,总是两人一起摔在地上,像两只打架的小貂般滚成一团。永黎把头顶在他胸口乱拱,笑个不停。
已经开始被卷入权利斗争的二皇子瑾言只有在这时会觉得心安,十四岁的他已经要承担身为皇子的压力,各种势力开始逼迫他往上爬,年少时真挚纯净的好时光早已不复存在。
瑾言突然笑道:“我最喜欢永黎高高兴兴,无忧无虑的样子。”
她乖巧地答:“好,阿言想永黎是什么样的,永黎就永远是什么样的。”
那是瑾言并不知她与他根本无法共存,他只望永黎永远是一枚青涩的梅子,挂在枝头,不必落进尘埃。
那日瑾言回到自己宫中,生母淑妃坐在花厅里品茶,仪态端庄地笑着问:“和永黎公主一起去玩了?宫中皇子那么多,她就爱黏你一个,谁都看得出她喜欢你,言儿,你喜欢她吗?”
瑾言深知母妃并非表面那么和颜悦色,死在她手里的人不知有多少,他小心翼翼地说:“父皇说永黎是妹妹,在宫中无依无靠,要我们和她多亲近一些而已。”
淑妃把儿子所有细微的表情动作都收入眼底,她从一个小门户出身的官家女儿爬到如今位置,察言观色的功夫炉火纯青,瑾言以为的天衣无缝,在淑妃眼里其实漏洞百出。
最近皇上有意要选立太子,瑾言和皇长子瑾崇却是最被看好的两位,瑾言沉静,聪慧,骑射狩猎,学业功课都是最好的,可惜极为低调,威仪不足;皇长子瑾崇是皇后之子,虽各方面不及瑾言,但器宇轩昂,母家实力雄厚,若是按立长不立幼的老规矩,瑾崇成为太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淑妃知道瑾言对皇位没有执念,但她不一样,后宫争斗不比沙场血溅仁慈,这些年她没有一天过得安心,为了自己,她怎么也要把瑾言推到太子的位置上。
她放下茶盏,说:“既然你与永黎只有兄妹之情那就好了,皇上对永黎的好谁都看的出来,那可不是对女儿的好,什么珍稀玩意儿都给她,也许过几年永黎十八岁了,就会把她收进后宫吧。”
说着看了脸色发白的瑾言一眼,端起茶盏,吹开浮起的茶叶,缓缓道:“若真有这么一天也不必吃惊,反正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更何况这天下间的所有东西,又有什么是不能属于皇上的呢?”
话说到此,聪明人大家都明白,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爬到那个至尊的王座上去。
本该是金秋的九月,漠北战况却极为紧张,半月前探子回报胡人有一只百人队伍在偷偷靠近,大将军马上调派出一支精兵奔赴抵抗,但这只兵马却没有回来,像凭空蒸发了一样。探子又回报附近发现胡人踪迹,大将军派出第二支队伍,也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大将军惊疑之下决定按兵不动,就在这时,一支胡人的精锐部队突然袭击了巡视的队伍,大将军一怒之下派出第三支队伍,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这支队伍依旧彻底消失在漠北的风沙中。此次大将军不顾众人相劝,亲身披甲上阵,率领一支精锐连夜出击。
大将军出征后的第三天深夜,阿岩被叫到了商议军情的帐中,他还没走近军帐,就已经感受到那股紧绷得几乎要爆发的压抑气氛。这时候作为皇帝心腹的监军正在好眠,而帐中却聚集了各位真正忧国的将领,每个人脸上都是焦虑的神色,在帐中来回踱步,温涵抱一把破琴坐着,神色叫人看不透。
阿岩身披轻甲,行过礼,然后立于帐中,顿时所有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军衔不高,商议军情乃机密,无关人等一律不得入内,正当有人要责问,温涵抢先说道:“是我叫来的,都坐下。”
温涵做文人打扮,儒雅清俊,不过二十出头,应该是最被军人看轻的,此时却没有人反对他,虽然有人不忿,但还是一一坐下。
阿岩拣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刚坐下,就听见温涵说道:“朝中传来消息,五皇子死了,罪名是擅闯后宫,惊扰了永黎公主。”
阿岩心中一震,哑声问:“五......皇子是怎么死的?”
温涵拨动琴弦,淡淡道:“放血而死。永黎公主想的法子,皇上下的令。把五皇子绑在碎波池中的白玉台上,双腕和脚跟各割一刀,让血一直流,一直流到碎波池被染得一片赤红。”
阿岩死死咬住牙关,攥紧的拳头不停颤抖,五弟......他的五弟,生性率真,无意权势。他出生时他还抱过他,襁褓中的婴孩白白嫩嫩,眼仁黑得发亮,被他一抱就笑,想当年他瞪着大眼,言之凿凿地说,若二皇兄相当皇帝,我就给你当大将军,杀敌四方!
阿岩忍着眼眶发热,又问:“那他因何而死?”
温涵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永黎公主要夷平二皇子瑾言以前所住的清平宫,五皇子坚决反对,才有了闯宫一事。”
他又悲又恨,第一次如此希望自己还在宫中,可以直面质问她,五弟今年才十六!永黎,二皇子已经死了,五弟不会和你争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为何要下这么狠的手!
漠北荒芜之地,阴气渐重露凝而白,丝丝的寒意伴随着温涵的话语,让他四肢百骸冷的发麻。
这是在座有人叹了一声:“如今太子愚昧,为求自保一昧奉承讨好永黎公主;三皇子性格刚烈,两年前因行刺永黎公主被赐死;四皇子早夭,如今五皇子又......宫中就只剩下未满周岁的六皇子......诶,若是二皇子还在就好了,只可惜......”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不禁点头附和,温涵接着说:“此事还未了,永黎公主见了血池很高兴,又得了一条预言。”他顿了顿,“她说‘天佑我朝,必退胡人’,皇上听了很高兴,下了圣旨要我军必须在入冬前打一场胜仗以示天威,可大将军至今未回,情况不容乐观。”
帐中一下沉寂下来,温涵突然问阿岩:“仁勇校尉,你有什么看法?”
阿岩按捺下翻涌的情绪,沉声道:“此事蹊跷,那探子必然和胡人有勾结,用假消息引诱我军出击,然后埋伏突袭,大将军察觉不对按兵不动,胡人故意现身滋事,再诱惑我军。所以我建议先杀了那探子,再派一支队伍出发。”然后,他像是下了决心般,说:“大将军于我有恩,若各位不嫌弃,我愿意率领这支队伍。”
许久,帐内仍旧无声,只听见琴弦“咚”的一声,温涵说道:“好。”

三·霜降
九月中,寒气肃凛。
瑾言曾问过永黎,父皇灭了她全族,又那样对她,为何她竟然不恨?
那是他们正摆脱了宫人,偷偷摸摸地蹲在御花园某个偏僻的地方,在一棵梅子树下奋力挖坑,把刚封口的青梅酒埋进去。
永黎原本埋头刨着土,闻言抬头说:“什么是恨?小时候的事,我都不太记得了,被逼着看那些东西时,也会难过,会很不舒服。”顿了顿,又说,“可是,一想到阿言,就觉得,这些都是可以忍耐的。”
这时永黎已经有了少女纤细柔美的轮廓,瑾言看着她,突然有些出神,正想伸手替她擦去泥迹,就听见她惊呼了一声。
牡丹红的宫装,不知何时被勾破了,永黎捏着袖子上的一根线头,好奇地一拉扯,那根线头嗖嗖地被扯成很长一条,永黎觉得好玩,不断的拉扯,瑾言看着她一脸新奇意外的表情也觉得有趣,便不去阻止。
结果冷不防被她抓住了手,把那条红线缠到了他手指头上,一圈一圈地绕。
“诶,你干什么呢?”
“我听宫女们说,两个人之间若是绑了红线,就一定能在一起。”她认认真真地绕着红线,表情无比虔诚,“永黎想和阿言过一辈子,所以要用红线绑着你。”
瑾言被她说得心中一热,夕阳艳丽的余晖中,两人雪白的脸颊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瑾言低头看着她专注的模样,轻声道:“永黎,我会当上皇帝的。”
永黎的动作顿了顿,定定看着他们之间的那条红线,突然说道:“是,阿言会当上皇帝的。”
见瑾言一脸不在乎,永黎认真的说:“我说的事情都会是真的!”
“好,好,那承你贵言。”瑾言笑着拍拍她的头顶,虽然觉得她也许只是随口说说,却仍为此感到高兴,就好像彼此间许好了承诺。
那天埋下的青梅酒,本来是打算冬天时作为给皇上的寿礼,但皇帝大寿当日,永黎一身红色薄纱舞衣登场,恰到好处地袒露着少女柔嫩的肌肤,雪一样的肤光从薄纱底下透出来,叫人心痒难耐。
满朝文武,嫔妃云集,永黎公主在宴席中翩翩起舞,她柔软地扭着腰肢飞快旋转,一圈又一圈,轻薄的红纱漫天飞舞,裙角坠的铃铛响个不停,伴着她咯咯地笑声,仿佛快要飞起来的仙女,好看的叫人移不开眼睛,只是隐隐的,有种冶艳的邪气。
她转着转着,突然一头栽向皇帝的怀里,皇帝搂着她,像搂住一只小鸟儿,她笑得花枝乱颤,一身香汗淋漓,皇帝的眼中无法掩饰地露出欣赏与渴望的目光,叫满座的大臣妃嫔都变了脸色。
皇帝逗着永黎,问:“我的好永黎,舞跳的太好了,给你什么赏赐才好呢?”
她咯咯地笑道:“永黎想看莲花,要看满池的红莲。”
而他坐在席间,不敢相信地看着一切,被红线缠过的那根手指,像被勒紧了一般痛起来。
处死了探子,阿岩的计划在夜里行动,他要了二百精兵,临行前温涵指着其中一个特别醒目的高大男人说:“那是我安排给你的副手,他是个不怕死的。”
阿岩看过去,认出是那晚喝酒时口出狂言,左眼有疤的男人。
温涵说:“他叫安易,是贤妃的亲弟弟,本是皇城卫军的一个将领。贤妃被害时他冒死反抗,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姐姐死在眼前,脸上的疤也是那时留下的。永黎公主说他悲痛欲绝的样子好看,皇帝便开恩发配他到漠北充军,但我看,他情愿那时和贤妃一起死了。”
阿岩问:“漠北军营中还有多少人深藏不露?”
“不是深藏不露,而是......”温涵手指竖在唇边,声音极轻说,“藏龙、卧虎。”
阿岩沉默地看他一眼,翻身上马。
出了城门,阿岩命令安易带全部人前进,他只带数人跟在后方。两人分头行动,安易的队伍果然很快就遇上胡人的散兵,安易假装中计追上,来到一座废弃在大漠中的小城。
阿岩远远看着安易追着胡人散兵逃进城中,原本空无一人的城墙上突然冒出一群胡人,他们关起了城门,将所有人马困在城中。

城中传出兵戈相击的声音,然而胡人的部队人数并不多,但占据了守城优势,没多久厮杀声逐渐平息。
阿岩知道安易遵他嘱咐,若是被困不需奋力反抗,以保存战力为主佯作投降。同时他立刻派人带口信回去禀报大营,自己带着其他人潜伏,伺机吧出来巡查的胡人士兵射杀。等到夜幕降临,另一队人马带着阿岩口信中提到的物件偷偷前来,而迟迟不见探子归来的胡人也开始骚动不安。
阿岩命人把一个个灌满油的小陶罐丢向城头,不容胡人回神,铺天盖地的火箭接踵而至,埋伏已久的漠北军猛然杀出,辽阔寂静的大漠上,顿时杀声震天。
城内被困的士兵听见动静,里应外合,极快地击溃了这支胡人队伍。
城门大开,安易扶着大将军凌穆走出,凌穆受了伤,但并无大碍,当他看见城门外站着一身戎装的阿岩时,身体猛一颤,却终究没说什么,径自上了马。
跟随在后的是幸存的士兵,他们面带倦色,却掩饰不住幸存的狂喜。深秋夜里寒气肃凛,凝露成霜,但阿岩看着欣喜的士兵,竟也不觉得冷了。
这些豁出性命守卫江山的士兵,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活着回家吃上一顿热饭,抱一抱襁褓中的孩儿,过安定的日子。可如今朝廷苛税,贪官横行,世道昏黑,若战死,那是为了什么而死?若活着回去,等着他们的只会是另一种绝望。
这三年来,他到底在固执什么?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为她,值得吗?应该吗?
他猛然收紧了五指,体内,皇族的血在翻涌。心底有声音在叫嚣,你是展翅的大鹏,而非折翼的鹰隼!
凌穆领着先前失踪的队伍凯旋归来,大大振奋了军心,那一夜漠北军的欢呼响遍大漠。凌穆带伤与温涵在军营中谈论许久,上书一封捷报送回皇城,只简单提到军中有后起之秀,乃国之福气,其余并无细述。
之后阿岩被提拔为昭武校尉,安易为昭武副尉。
而此时深秋已过,隆冬将至,胡人大军继续逼近。
夏末有妖姬妹喜,爱听绢帛撕裂之声,那时丝绸极为贵重,一匹价值千金,皇帝桀便命人收罗最好的绫罗绸缎,在妹喜面前一匹一匹撕开,只为博她一笑。
永黎公主要的莲花虽然不比绢金贵,却比绢帛要难得多。那时正值初冬,举国上下根本找不出一株莲花,更何况色泽纯正的红莲本就稀少。南方晚冬,皇帝命人搜罗莲花快马送来,良驹跑死不少,送至宫中的莲花依旧不和永黎公主的意。
有大臣看不过眼,进言道,要让红莲在冬季开花乃不合时宜之事,何苦逆天而行。
永黎公主听闻后,笑盈盈对皇帝说,正是以为不合时宜,才显得皇上对永黎格外疼爱啊!
那时他与大皇子一派正斗得激烈,可听闻此事后还是冒险去见了永黎,劝她不要无理取闹。
永黎一身艳丽的红衣,坐在奢华的大殿之上,却像个顽劣的孩子般不依不饶,嘟着嘴道:若是有心,花总会开,他们只是没有全心为永黎办事!
皇帝为了让永黎高兴,下旨宫中大举改造,要引温泉水入池种植莲花,眼看这样下去只会劳民伤财,瑾言献计,让巧匠用红绸赶制出精巧的莲花,漂于水上,隆冬时节放眼看去,满池红莲,倒也真是十分赏心悦目,连皇帝都夸赞不已。
正当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时,永黎公主颦着秀眉,闷闷不乐:二皇兄果真有心,可莲花虽好,色不够正。她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突然灿烂一笑,拍手道:永黎听说,古人铸剑,若想造出好剑,要以人祭之。
此言一出,顿时满朝哗然,正直忠义之人自然是绝不肯做这种事的,但朝堂之上从来不会缺少奸臣小人,皇帝被美色和谗言迷昏了心神,下令要选出年岁正好的少女,用血染莲花。
瑾言又硬着头皮提议,若永黎公主执意于此,那不如用死囚之血,不必滥杀无辜。
永黎公主杏眼圆瞪,哭着说,死囚之血肮脏污秽,会玷污了她的红莲。
最后,在皇帝默许下,奸臣献上百名芳华正茂的貌美少女,用她们的血染就了成千上万朵红莲。
瑾言永远忘不了那年冬天,千鲤池上搭起了奢华的舞台,银装素裹中,池里血染的莲花灼灼,白雪红莲,仿佛是雪里烧起了一片烈火,永黎在台上起舞,凄艳、绝丽、极美,也极残酷。
观者无不心醉神迷,却又心寒不已,永黎公主一舞停歇,突然朗声道:“蕲州怀王有异心,不日必反。
说罢,她似是隔着重重红莲向瑾言投来一瞥,她顿时觉得浑身冰冷,好似重来没有认识过眼前之人。
从那一日起,皇帝下令,各州各郡,每年需献少年少女数名,供永黎公主祈福。
此令一出,举国震惊,天下不复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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