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的 肥皂 主要讲了一件什么事

作者&投稿:莫龙 (若有异议请与网页底部的电邮联系)
鲁迅的小说<<肥皂>>的主要内容~

《肥皂》全文如下:


四铭太太正在斜日光中背着北窗和她八岁的女儿秀儿糊纸锭,忽听得又重又缓的布鞋底声响,知道四铭进来了,并不去看他,只是糊纸锭。但那布鞋底声却愈响愈逼近,觉得终于停在她的身边了,于是不免转过眼去看,只见四铭就在她面前耸肩曲背的狠命掏着布马挂底下的袍子的大襟后面的口袋。


他好容易曲曲折折的汇出手来,手里就有一个小小的长方包,葵绿色的,一径递给四太太。她刚接到手,就闻到一阵似橄榄非橄榄的说不清的香味,还看见葵绿色的纸包上有一个金光灿烂的印子和许多细簇簇的花纹。秀儿即刻跳过来要抢着看,四太太赶忙推开她。


“上了街?……”她一面看,一面问。


“唔唔。”他看着她手里的纸包,说。


于是这葵绿色的纸包被打开了,里面还有一层很薄的纸,也是葵绿色,揭开薄纸,才露出那东西的本身来,光滑坚致,也是葵绿色,上面还有细簇簇的花纹,而薄纸原来却是米色的,似橄榄非橄榄的说不清的香味也来得更浓了。


“唉唉,这实在是好肥皂。”她捧孩子似的将那葵绿色的东西送到鼻子下面去,嗅着说。


“唔唔,你以后就用这个……。”


她看见他嘴里这么说,眼光却射在她的脖子上,便觉得颧骨以下的脸上似乎有些热。她有时自己偶然摸到脖子上,尤其是耳朵后,指面上总感着些粗糙,本来早就知道是积年的老泥,但向来倒也并不很介意。现在在他的注视之下,对着这葵绿异香的洋肥皂,可不禁脸上有些发热了,而且这热又不绝的蔓延开去,即刻一径到耳根。她于是就决定晚饭后要用这肥皂来拚命的洗一洗。


“有些地方,本来单用皂荚子是洗不干净的。”她自对自的说。


“妈,这给我!”秀儿伸手来抢葵绿纸;在外面玩耍的小女儿招儿也跑到了。四太太赶忙推开她们,裹好薄纸,又照旧包上葵绿纸,欠过身去搁在洗脸台上最高的一层格子上,看一看,翻身仍然糊纸锭。


“学程!”四铭记起了一件事似的,忽而拖长了声音叫,就在她对面的一把高背椅子上坐下了。


“学程!”她也帮着叫。


她停下糊纸锭,侧耳一听,什么响应也没有,又见他仰着头焦急的等着,不禁很有些抱歉了,便尽力提高了喉咙,尖利的叫:


“絟儿呀!”


这一叫确乎有效,就听到皮鞋声橐橐的近来,不一会,絟儿已站在她面前了,只穿短衣,肥胖的圆脸上亮晶晶的流着油汗。


“你在做什么?怎么爹叫也不听见?”她谴责的说。


“我刚在练八卦拳……。”他立即转身向了四铭,笔挺的站着,看着他,意思是问他什么事。


“学程,我就要问你:‘恶毒妇’是什么?”


“‘恶毒妇’?……那是,‘很凶的女人’罢?……”


“胡说!胡闹!”四铭忽而怒得可观。“我是‘女人’么!?”


学程吓得倒退了两步,站得更挺了。他虽然有时觉得他走路很像上台的老生,却从没有将他当作女人看待,他知道自己答的很错了。


“‘恶毒妇’是‘很凶的女人’,我倒不懂,得来请教你?——这不是中国话,是鬼子话,我对你说。这是什么意思,你懂么?”


“我,……我不懂。”学程更加局促起来。


“吓,我白化钱送你进学堂,连这一点也不懂。亏煞你的学堂还夸什么‘口耳并重’,倒教得什么也没有。说这鬼话的人至多不过十四五岁,比你还小些呢,已经叽叽咕咕的能说了,你却连意思也说不出,还有这脸说‘我不懂’!——现在就给我去查出来!”


学程在喉咙底里答应了一声“是”,恭恭敬敬的退出去了。


“这真叫作不成样子,”过了一会,四铭又慷慨的说,“现在的学生是。其实,在光绪年间,我就是最提倡开学堂的,可万料不到学堂的流弊竟至于如此之大:什么解放咧,自由咧,没有实学,只会胡闹。学程呢,为他化了的钱也不少了,都白化。好容易给他进了中西折中的学堂,英文又专是‘口耳并重’的,你以为这该好了罢,哼,可是读了一年,连‘恶毒妇’也不懂,大约仍然是念死书。吓,什么学堂,造就了些什么?我简直说:应该统统关掉!”


“对咧,真不如统统关掉的好。”四太太糊着纸锭,同情的说。


“秀儿她们也不必进什么学堂了。‘女孩子,念什么书?’九公公先前这样说,反对女学的时候,我还攻击他呢;可是现在看起来,究竟是老年人的话对。你想,女人一阵一阵的在街上走,已经很不雅观的了,她们却还要剪头发。我最恨的就是那些剪了头发的女学生,我简直说,军人土匪倒还情有可原,搅乱天下的就是她们,应该很严的办一办……。”


“对咧,男人都像了和尚还不够,女人又来学尼姑了。”


“学程!”


学程正捧着一本小而且厚的金边书快步进来,便呈给四铭,指着一处说:


“这倒有点像。这个……。”


四铭接来看时,知道是字典,但文字非常小,又是横行的。他眉头一皱,擎向窗口,细着眼睛,就学程所指的一行念过去:


“‘第十八世纪创立之共济讲社之称’。——唔,不对。——这声音是怎么念的?”他指着前面的“鬼子”字,问。


“恶特拂罗斯(Oddfellows)。”


“不对,不对,不是这个。”四铭又忽而愤怒起来了。“我对你说:那是一句坏话,骂人的话,骂我这样的人的。懂了么?查去!”


学程看了他几眼,没有动。


“这是什么闷胡卢,没头没脑的?你也先得说说清,教他好用心的查去。”她看见学程为难,觉得可怜,便排解而且不满似的说。


“就是我在大街上广润祥买肥皂的时候,”四铭呼出了一口气,向她转过脸去,说。“店里又有三个学生在那里买东西。我呢,从他们看起来,自然也怕太噜苏一点了罢。我一气看了六七样,都要四角多,没有买;看一角一块的,又太坏,没有什么香。我想,不如中通的好,便挑定了那绿的一块,两角四分。伙计本来是势利鬼,眼睛生在额角上的,早就撅着狗嘴的了;可恨那学生这坏小子又都挤眉弄眼的说着鬼话笑。后来,我要打开来看一看才付钱:洋纸包着,怎么断得定货色的好坏呢。谁知道那势利鬼不但不依,还蛮不讲理,说了许多可恶的废话;坏小子们又附和着说笑。那一句是顶小的一个说的,而且眼睛看着我,他们就都笑起来了:可见一定是一句坏话。”他于是转脸对着学程道,“你只要在‘坏话类’里去查去!”


学程在喉咙底里答应了一声“是”,恭恭敬敬的退去了。


“他们还嚷什么‘新文化新文化’,‘化’到这样了,还不够?”他两眼钉着屋梁,尽自说下去。“学生也没有道德,社会上也没有道德,再不想点法子来挽救,中国这才真个要亡了。——你想,那多么可叹?……”


“什么?”她随口的问,并不惊奇。


“孝女。”他转眼对着她,郑重的说。“就在大街上,有两个讨饭的。一个是姑娘,看去该有十八九岁了。——其实这样的年纪,讨饭是很不相宜的了,可是她还讨饭。——和一个六七十岁的老的,白头发,眼睛是瞎的,坐在布店的檐下求乞。大家多说她是孝女,那老的是祖母。她只要讨得一点什么,便都献给祖母吃,自己情愿饿肚皮。可是这样的孝女,有人肯布施么?”他射出眼光来钉住她,似乎要试验她的识见。


她不答话,也只将眼光钉住他,似乎倒是专等他来说明。


“哼,没有。”他终于自己回答说。“我看了好半天,只见一个人给了一文小钱;其余的围了一大圈,倒反去打趣。还有两个光棍,竟肆无忌惮的说:‘阿发,你不要看得这货色脏。你只要去买两块肥皂来,咯支咯支遍身洗一洗,好得很哩!’哪,你想,这成什么话?”


“哼,”她低下头去了,久之,才又懒懒的问,“你给了钱么?”


“我么?——没有。一两个钱,是不好意思拿出去的。她不是平常的讨饭,总得……。”


“嗡。”她不等说完话,便慢慢地站起来,走到厨下去。昏黄只显得浓密,已经是晚饭时候了。


四铭也站起身,走出院子去。天色比屋子里还明亮,学程就在墙角落上练习八卦拳:这是他的“庭训”,利用昼夜之交的时间的经济法,学程奉行了将近大半年了。他赞许似的微微点一点头,便反背着两手在空院子里来回的踱方步。不多久,那惟一的盆景万年青的阔叶又已消失在昏暗中,破絮一般的白云间闪出星点,黑夜就从此开头。四铭当这时候,便也不由的感奋起来,仿佛就要大有所为,与周围的坏学生以及恶社会宣战。他意气渐渐勇猛,脚步愈跨愈大,布鞋底声也愈走愈响,吓得早已睡在笼子里的母鸡和小鸡也都唧唧足足的叫起来了。


堂前有了灯光,就是号召晚餐的烽火,合家的人们便都齐集在中央的桌子周围。灯在下横;上首是四铭一人居中,也是学程一般肥胖的圆脸,但多两撇细胡子,在菜汤的热气里,独据一面,很像庙里的财神。左横是四太太带着招儿;右横是学程和秀儿一列。碗筷声雨点似的响,虽然大家不言语,也就是很热闹的晚餐。


招儿带翻了饭碗了,菜汤流得小半桌。四铭尽量的睁大了细眼睛瞪着看得她要哭,这才收回眼光,伸筷自去夹那早先看中了的一个菜心去。可是菜心已经不见了,他左右一瞥,就发见学程刚刚夹着塞进他张得很大的嘴里去,他于是只好无聊的吃了一筷黄菜叶。


“学程,”他看着他的脸说,“那一句查出了没有?”


“那一句?——那还没有。”


“哼,你看,也没有学问,也不懂道理,单知道吃!学学那个孝女罢,做了乞丐,还是一味孝顺祖母,自己情愿饿肚子。但是你们这些学生那里知道这些,肆无忌惮,将来只好像那光棍……。”


“想倒想着了一个,但不知可是。——我想,他们说的也许是‘阿尔特肤尔’。”


“哦哦,是的!就是这个!他们说的就是这样一个声音:‘恶毒夫咧。’这是什么意思?你也就是他们这一党:你知道的。”


“意思,——意思我不很明白。”


“胡说!瞒我。你们都是坏种!”


“‘天不打吃饭人’,你今天怎么尽闹脾气,连吃饭时候也是打鸡骂狗的。他们小孩子们知道什么。”四太太忽而说。


“什么?”四铭正想发话,但一回头,看见她陷下的两颊已经鼓起,而且很变了颜色,三角形的眼里也发着可怕的光,便赶紧改口说,“我也没有闹什么脾气,我不过教学程应该懂事些。”


“他那里懂得你心里的事呢。”她可是更气忿了。“他如果能懂事,早就点了灯笼火把,寻了那孝女来了。好在你已经给她买好了一块肥皂在这里,只要再去买一块……”


“胡说!那话是那光棍说的。”


“不见得。只要再去买一块,给她咯支咯支的遍身洗一洗,供起来,天下也就太平了。”


“什么话?那有什么相干?我因为记起了你没有肥皂……”


“怎么不相干?你是特诚买给孝女的,你咯支咯支的去洗去。我不配,我不要,我也不要沾孝女的光。”


“这真是什么话?你们女人……”四铭支吾着,脸上也像学程练了八卦拳之后似的流出油汗来,但大约大半也因为吃了太热的饭。


“我们女人怎么样?我们女人,比你们男人好得多。你们男人不是骂十八九岁的女学生,就是称赞十八九岁的女讨饭:都不是什么好心思。‘咯支咯支’,简直是不要脸!”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那是一个光棍……”


“四翁!”外面的暗中忽然起了极响的叫喊。


“道翁么?我就来!”四铭知道那是高声有名的何道统,便遇赦似的,也高兴的大声说。“学程,你快点灯照何老伯到书房去!”


学程点了烛,引着道统走进西边的厢房里,后面还跟着卜薇园。


“失迎失迎,对不起。”四铭还嚼着饭,出来拱一拱手,说。“就在舍间用便饭,何如?……”


“已经偏过了。”薇园迎上去,也拱一拱手,说。“我们连夜赶来,就为了那移风文社的第十八届征文题目,明天不是‘逢七’么?”


“哦!今天十六?”四铭恍然的说。


“你看,多么胡涂!”道统大嚷道。


“那么,就得连夜送到报馆去,要他明天一准登出来。”


“文题我已经拟下了。你看怎样,用得用不得?”道统说着,就从手巾包里挖出一张纸条来交给他。


四铭踱到烛台面前,展开纸条,一字一字的读下去:


“‘恭拟全国人民合词吁请贵大总统特颁明令专重圣经崇祀孟母以挽颓风而存国粹文”。——好极好极。可是字数太多了罢?”


“不要紧的!”道统大声说。“我算过了,还无须乎多加广告费。但是诗题呢?”


“诗题么?”四铭忽而恭敬之状可掬了。“我倒有一个在这里:孝女行。那是实事,应该表彰表彰她。我今天在大街上……”


“哦哦,那不行。”薇园连忙摇手,打断他的话。“那是我也看见的。她大概是‘外路人’,我不懂她的话,她也不懂我的话,不知道她究竟是那里人。大家倒都说她是孝女;然而我问她可能做诗,她摇摇头。要是能做诗,那就好了。”


“然而忠孝是大节,不会做诗也可以将就……。”


“那倒不然,而孰知不然!”薇园摊开手掌,向四铭连摇带推的奔过去,力争说。“要会做诗,然后有趣。”


“我们,”四铭推开他,“就用这个题目,加上说明,登报去。一来可以表彰表彰她;二来可以借此针砭社会。现在的社会还成个什么样子,我从旁考察了好半天,竟不见有什么人给一个钱,这岂不是全无心肝……”


“阿呀,四翁!”薇园又奔过来,“你简直是在‘对着和尚骂贼秃’了。我就没有给钱,我那时恰恰身边没有带着。”


“不要多心,薇翁。”四铭又推开他,“你自然在外,又作别论。你听我讲下去:她们面前围了一大群人,毫无敬意,只是打趣。还有两个光棍,那是更其肆无忌惮了,有一个简直说,‘阿发,你去买两块肥皂来,咯支咯支遍身洗一洗,好得很哩。’你想,这……”


“哈哈哈!两块肥皂!”道统的响亮的笑声突然发作了,震得人耳朵喤喤的叫。“你买,哈哈,哈哈!”


“道翁,道翁,你不要这么嚷。”四铭吃了一惊,慌张的说。


“咯支咯支,哈哈!”


“道翁!”四铭沉下脸来了,“我们讲正经事,你怎么只胡闹,闹得人头昏。你听,我们就用这两个题目,即刻送到报馆去,要他明天一准登出来。这事只好偏劳你们两位了。”


“可以可以,那自然。”薇园极口应承说。


“呵呵,洗一洗,咯支……唏唏……”


“道翁!!!”四铭愤愤的叫。


道统给这一喝,不笑了。他们拟好了说明,薇园誊在信笺上,就和道统跑往报馆去。四铭拿着烛台,送出门口,回到堂屋的外面,心里就有些不安逸,但略一踌蹰,也终于跨进门槛去了。他一进门,迎头就看见中央的方桌中间放着那肥皂的葵绿色的小小的长方包,包中央的金印子在灯光下明晃晃的发闪,周围还有细小的花纹。


秀儿和招儿都蹲在桌子下横的地上玩;学程坐在右横查字典。最后在离灯最远的阴影里的高背椅子上发见了四太太,灯光照处,见她死板板的脸上并不显出什么喜怒,眼睛也并不看着什么东西。


“咯支咯支,不要脸不要脸……”


四铭微微的听得秀儿在他背后说,回头看时,什么动作也没有了,只有招儿还用了她两只小手的指头在自己脸上抓。


他觉得存身不住,便熄了烛,踱出院子去。他来回的踱,一不小心,母鸡和小鸡又唧唧足足的叫了起来,他立即放轻脚步,并且走远些。经过许多时,堂屋里的灯移到卧室里去了。他看见一地月光,仿佛满铺了无缝的白纱,玉盘似的月亮现在白云间,看不出一点缺。


他很有些悲伤,似乎也像孝女一样,成了“无告之民”,孤苦零丁了。他这一夜睡得非常晚。


但到第二天的早晨,肥皂就被录用了。这日他比平日起得迟,看见她已经伏在洗脸台上擦脖子,肥皂的泡沫就如大螃蟹嘴上的水泡一般,高高的堆在两个耳朵后,比起先前用皂荚时候的只有一层极薄的白沫来,那高低真有霄壤之别了。从此之后,四太太的身上便总带着些似橄榄非橄榄的说不清的香味;几乎小半年,这才忽而换了样,凡有闻到的都说那可似乎是檀香。

  四铭太太正在斜日光中背着北窗和她八岁的女儿秀儿糊纸锭,忽听得又重又缓
  的布鞋底声响,知道四铭进来了,并不去看他,只是糊纸锭。但那布鞋底声却愈响
  愈逼近,觉得终于停在她的身边了,于是不免转过眼去看,只见四铭就在她面前耸
  肩曲背的狠命掏着布马挂底下的袍子的大襟后面的口袋。
  他好容易曲曲折折的汇出手来,手里就有一个小小的长方包,葵绿色的,一径
  递给四太太。她刚接到手,就闻到一阵似橄榄非橄榄的说不清的香味,还看见葵绿
  色的纸包上有一个金光灿烂的印子和许多细簇簇的花纹。秀儿即刻跳过来要抢着看,
  四太太赶忙推开她。
  “上了街?……”她一面看,一面问。
  “唔唔。”他看着她手里的纸包,说。
  于是这葵绿色的纸包被打开了,里面还有一层很薄的纸,也是葵绿色,揭开薄
  纸,才露出那东西的本身来,光滑坚致,也是葵绿色,上面还有细簇簇的花纹,而
  薄纸原来却是米色的,似橄榄非橄榄的说不清的香味也来得更浓了。
  “唉唉,这实在是好肥皂。”她捧孩子似的将那葵绿色的东西送到鼻子下面去,
  嗅着说。
  “唔唔,你以后就用这个……。”
  她看见他嘴里这么说,眼光却射在她的脖子上,便觉得颧骨以下的脸上似乎有
  些热。她有时自己偶然摸到脖子上,尤其是耳朵后,指面上总感着些粗糙,本来早
  就知道是积年的老泥,但向来倒也并不很介意。现在在他的注视之下,对着这葵绿
  异香的洋肥皂,可不禁脸上有些发热了,而且这热又不绝的蔓延开去,即刻一径到
  耳根。她于是就决定晚饭后要用这肥皂来拚命的洗一洗。
  “有些地方,本来单用皂荚子是洗不干净的。”她自对自的说。
  “妈,这给我!”秀儿伸手来抢葵绿纸;在外面玩耍的小女儿招儿也跑到了。
  四太太赶忙推开她们,裹好薄纸,又照旧包上葵绿纸,欠过身去搁在洗脸台上最高
  的一层格子上,看一看,翻身仍然糊纸锭。
  “学程!”四铭记起了一件事似的,忽而拖长了声音叫,就在她对面的一把高
  背椅子上坐下了。
  “学程!”她也帮着叫。
  她停下糊纸锭,侧耳一听,什么响应也没有,又见他仰着头焦急的等着,不禁
  很有些抱歉了,便尽力提高了喉咙,尖利的叫:
  “絟儿呀!”
  这一叫确乎有效,就听到皮鞋声橐橐的近来,不一会,絟儿已站在她面前了,
  只穿短衣,肥胖的圆脸上亮晶晶的流着油汗。
  “你在做什么?怎么爹叫也不听见?”她谴责的说。
  “我刚在练八卦拳〔2〕……。”他立即转身向了四铭,笔挺的站着,看着他,
  意思是问他什么事。
  “学程,我就要问你:‘恶毒妇’是什么?”
  “‘恶毒妇’?……那是,‘很凶的女人’罢?……”
  “胡说!胡闹!”四铭忽而怒得可观。“我是‘女人’么!?”
  学程吓得倒退了两步,站得更挺了。他虽然有时觉得他走路很像上台的老生,
  却从没有将他当作女人看待,他知道自己答的很错了。
  “‘恶毒妇’是‘很凶的女人’,我倒不懂,得来请教你?——这不是中国话,
  是鬼子话,我对你说。这是什么意思,你懂么?”
  “我,……我不懂。”学程更加局促起来。
  “吓,我白化钱送你进学堂,连这一点也不懂。亏煞你的学堂还夸什么‘口耳
  并重’,倒教得什么也没有。说这鬼话的人至多不过十四五岁,比你还小些呢,已
  经叽叽咕咕的能说了,你却连意思也说不出,还有这脸说‘我不懂’!——现在就
  给我去查出来!”
  学程在喉咙底里答应了一声“是”,恭恭敬敬的退出去了。
  “这真叫作不成样子,”过了一会,四铭又慷慨的说,“现在的学生是。其实,
  在光绪年间,我就是最提倡开学堂的,〔3〕可万料不到学堂的流弊竟至于如此之大:
  什么解放咧,自由咧,没有实学,只会胡闹。学程呢,为他化了的钱也不少了,都
  白化。好容易给他进了中西折中的学堂,英文又专是‘口耳并重’的,你以为这该
  好了罢,哼,可是读了一年,连‘恶毒妇’也不懂,大约仍然是念死书。吓,什么
  学堂,造就了些什么?我简直说:应该统统关掉!”
  “对咧,真不如统统关掉的好。”四太太糊着纸锭,同情的说。
  “秀儿她们也不必进什么学堂了。‘女孩子,念什么书?’九公公先前这样说,
  反对女学的时候,我还攻击他呢;可是现在看起来,究竟是老年人的话对。你想,
  女人一阵一阵的在街上走,已经很不雅观的了,她们却还要剪头发。我最恨的就是
  那些剪了头发的女学生,我简直说,军人土匪倒还情有可原,搅乱天下的就是她们,
  应该很严的办一办……。”
  “对咧,男人都像了和尚还不够,女人又来学尼姑了。”
  “学程!”
  学程正捧着一本小而且厚的金边书快步进来,便呈给四铭,指着一处说:
  “这倒有点像。这个……。”
  四铭接来看时,知道是字典,但文字非常小,又是横行的。他眉头一皱,擎向
  窗口,细着眼睛,就学程所指的一行念过去:
  “‘第十八世纪创立之共济讲社〔4〕之称’。——唔,不对。——这声音是怎
  么念的?”他指着前面的“鬼子”字,问。
  “恶特拂罗斯(Odd fellows)。”
  “不对,不对,不是这个。”四铭又忽而愤怒起来了。“我对你说:那是一句
  坏话,骂人的话,骂我这样的人的。懂了么?查去!”
  学程看了他几眼,没有动。
  “这是什么闷胡卢,没头没脑的?你也先得说说清,教他好用心的查去。”她
  看见学程为难,觉得可怜,便排解而且不满似的说。
  “就是我在大街上广润祥买肥皂的时候,”四铭呼出了一口气,向她转过脸去,
  说。“店里又有三个学生在那里买东西。我呢,从他们看起来,自然也怕太噜苏一
  点了罢。我一气看了六七样,都要四角多,没有买;看一角一块的,又太坏,没有
  什么香。我想,不如中通的好,便挑定了那绿的一块,两角四分。伙计本来是势利
  鬼,眼睛生在额角上的,早就撅着狗嘴的了;可恨那学生这坏小子又都挤眉弄眼的
  说着鬼话笑。后来,我要打开来看一看才付钱:洋纸包着,怎么断得定货色的好坏
  呢。谁知道那势利鬼不但不依,还蛮不讲理,说了许多可恶的废话;坏小子们又附
  和着说笑。那一句是顶小的一个说的,而且眼睛看着我,他们就都笑起来了:可见
  一定是一句坏话。”他于是转脸对着学程道,“你只要在‘坏话类’里去查去!”

  学程在喉咙底里答应了一声“是”,恭恭敬敬的退去了。
  “他们还嚷什么‘新文化新文化’,‘化’到这样了,还不够?”他两眼钉着
  屋梁,尽自说下去。“学生也没有道德,社会上也没有道德,再不想点法子来挽救,
  中国这才真个要亡了。——你想,那多么可叹?……”
  “什么?”她随口的问,并不惊奇。
  “孝女。”他转眼对着她,郑重的说。“就在大街上,有两个讨饭的。一个是
  姑娘,看去该有十八九岁了。——其实这样的年纪,讨饭是很不相宜的了,可是她
  还讨饭。——和一个六七十岁的老的,白头发,眼睛是瞎的,坐在布店的檐下求乞。
  大家多说她是孝女,那老的是祖母。她只要讨得一点什么,便都献给祖母吃,自己
  情愿饿肚皮。可是这样的孝女,有人肯布施么?”他射出眼光来钉住她,似乎要试
  验她的识见。
  她不答话,也只将眼光钉住他,似乎倒是专等他来说明。
  “哼,没有。”他终于自己回答说。“我看了好半天,只见一个人给了一文小
  钱;其余的围了一大圈,倒反去打趣。还有两个光棍,竟肆无忌惮的说:‘阿发,
  你不要看得这货色脏。你只要去买两块肥皂来,咯支咯支遍身洗一洗,好得很哩!’
  哪,你想,这成什么话?”
  “哼,”她低下头去了,久之,才又懒懒的问,“你给了钱么?”
  “我么?——没有。一两个钱,是不好意思拿出去的。她不是平常的讨饭,总
  得……。”
  “嗡。”她不等说完话,便慢慢地站起来,走到厨下去。昏黄只显得浓密,已
  经是晚饭时候了。
  四铭也站起身,走出院子去。天色比屋子里还明亮,学程就在墙角落上练习八
  卦拳:这是他的“庭训”〔5〕,利用昼夜之交的时间的经济法,学程奉行了将近大
  半年了。他赞许似的微微点一点头,便反背着两手在空院子里来回的踱方步。不多
  久,那惟一的盆景万年青的阔叶又已消失在昏暗中,破絮一般的白云间闪出星点,
  黑夜就从此开头。四铭当这时候,便也不由的感奋起来,仿佛就要大有所为,与周
  围的坏学生以及恶社会宣战。他意气渐渐勇猛,脚步愈跨愈大,布鞋底声也愈走愈
  响,吓得早已睡在笼子里的母鸡和小鸡也都唧唧足足的叫起来了。
  堂前有了灯光,就是号召晚餐的烽火,合家的人们便都齐集在中央的桌子周围。
  灯在下横;上首是四铭一人居中,也是学程一般肥胖的圆脸,但多两撇细胡子,在
  菜汤的热气里,独据一面,很像庙里的财神。左横是四太太带着招儿;右横是学程
  和秀儿一列。碗筷声雨点似的响,虽然大家不言语,也就是很热闹的晚餐。
  招儿带翻了饭碗了,菜汤流得小半桌。四铭尽量的睁大了细眼睛瞪着看得她要
  哭,这才收回眼光,伸筷自去夹那早先看中了的一个菜心去。可是菜心已经不见了,
  他左右一瞥,就发见学程刚刚夹着塞进他张得很大的嘴里去,他于是只好无聊的吃
  了一筷黄菜叶。
  “学程,”他看着他的脸说,“那一句查出了没有?”
  “那一句?——那还没有。”
  “哼,你看,也没有学问,也不懂道理,单知道吃!学学那个孝女罢,做了乞
  丐,还是一味孝顺祖母,自己情愿饿肚子。但是你们这些学生那里知道这些,肆无
  忌惮,将来只好像那光棍……。”
  “想倒想着了一个,但不知可是。——我想,他们说的也许是‘阿尔特肤尔’
  〔6〕。”
  “哦哦,是的!就是这个!他们说的就是这样一个声音:‘恶毒夫咧。’这是
  什么意思?你也就是他们这一党:你知道的。”
  “意思,——意思我不很明白。”
  “胡说!瞒我。你们都是坏种!”
  “‘天不打吃饭人’,你今天怎么尽闹脾气,连吃饭时候也是打鸡骂狗的。他
  们小孩子们知道什么。”四太太忽而说。
  “什么?”四铭正想发话,但一回头,看见她陷下的两颊已经鼓起,而且很变
  了颜色,三角形的眼里也发着可怕的光,便赶紧改口说,“我也没有闹什么脾气,
  我不过教学程应该懂事些。”
  “他那里懂得你心里的事呢。”她可是更气忿了。“他如果能懂事,早就点了
  灯笼火把,寻了那孝女来了。好在你已经给她买好了一块肥皂在这里,只要再去买
  一块……”
  “胡说!那话是那光棍说的。”
  “不见得。只要再去买一块,给她咯支咯支的遍身洗一洗,供起来,天下也就
  太平了。”
  “什么话?那有什么相干?我因为记起了你没有肥皂……”
  “怎么不相干?你是特诚买给孝女的,你咯支咯支的去洗去。我不配,我不要,
  我也不要沾孝女的光。”
  “这真是什么话?你们女人……”四铭支吾着,脸上也像学程练了八卦拳之后
  似的流出油汗来,但大约大半也因为吃了太热的饭。
  “我们女人怎么样?我们女人,比你们男人好得多。你们男人不是骂十八九岁
  的女学生,就是称赞十八九岁的女讨饭:都不是什么好心思。‘咯支咯支’,简直
  是不要脸!”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那是一个光棍……”
  “四翁!”外面的暗中忽然起了极响的叫喊。
  “道翁么?我就来!”四铭知道那是高声有名的何道统,便遇赦似的,也高兴
  的大声说。“学程,你快点灯照何老伯到书房去!”
  学程点了烛,引着道统走进西边的厢房里,后面还跟着卜薇园。
  “失迎失迎,对不起。”四铭还嚼着饭,出来拱一拱手,说。“就在舍间用便
  饭,何如?……”
  “已经偏过了。”薇园迎上去,也拱一拱手,说。“我们连夜赶来,就为了那
  移风文社的第十八届征文题目,明天不是‘逢七’么?”
  “哦!今天十六?”四铭恍然的说。
  “你看,多么胡涂!”道统大嚷道。
  “那么,就得连夜送到报馆去,要他明天一准登出来。”
  “文题我已经拟下了。你看怎样,用得用不得?”道统说着,就从手巾包里挖
  出一张纸条来交给他。
  四铭踱到烛台面前,展开纸条,一字一字的读下去:
  “‘恭拟全国人民合词吁请贵大总统特颁明令专重圣经崇祀孟母〔7〕以挽颓风
  而存国粹文’。——好极好极。可是字数太多了罢?”
  “不要紧的!”道统大声说。“我算过了,还无须乎多加广告费。但是诗题呢?”

  “诗题么?”四铭忽而恭敬之状可掬了。“我倒有一个在这里:孝女行。那是
  实事,应该表彰表彰她。我今天在大街上……”
  “哦哦,那不行。”薇园连忙摇手,打断他的话。“那是我也看见的。她大概
  是‘外路人’,我不懂她的话,她也不懂我的话,不知道她究竟是那里人。大家倒
  都说她是孝女;然而我问她可能做诗,她摇摇头。要是能做诗,那就好了。”
  “然而忠孝是大节,不会做诗也可以将就……。”
  “那倒不然,而孰知不然!”薇园摊开手掌,向四铭连摇带推的奔过去,力争
  说。“要会做诗,然后有趣。”
  “我们,”四铭推开他,“就用这个题目,加上说明,登报去。一来可以表彰
  表彰她;二来可以借此针砭社会。现在的社会还成个什么样子,我从旁考察了好半
  天,竟不见有什么人给一个钱,这岂不是全无心肝……”
  “阿呀,四翁!”薇园又奔过来,“你简直是在‘对着和尚骂贼秃’了。我就
  没有给钱,我那时恰恰身边没有带着。”
  “不要多心,薇翁。”四铭又推开他,“你自然在外,又作别论。你听我讲下
  去:她们面前围了一大群人,毫无敬意,只是打趣。还有两个光棍,那是更其肆无
  忌惮了,有一个简直说,‘阿发,你去买两块肥皂来,咯支咯支遍身洗一洗,好得
  很哩。’你想,这……”
  “哈哈哈!两块肥皂!”道统的响亮的笑声突然发作了,震得人耳朵[口皇][口
  皇]的叫。“你买,哈哈,哈哈!”
  “道翁,道翁,你不要这么嚷。”四铭吃了一惊,慌张的说。
  “咯支咯支,哈哈!”
  “道翁!”四铭沉下脸来了,“我们讲正经事,你怎么只胡闹,闹得人头昏。
  你听,我们就用这两个题目,即刻送到报馆去,要他明天一准登出来。这事只好偏
  劳你们两位了。”
  “可以可以,那自然。”薇园极口应承说。
  “呵呵,洗一洗,咯支……唏唏……”
  “道翁!!!”四铭愤愤的叫。
  道统给这一喝,不笑了。他们拟好了说明,薇园誊在信笺上,就和道统跑往报
  馆去。四铭拿着烛台,送出门口,回到堂屋的外面,心里就有些不安逸,但略一踌
  蹰,也终于跨进门槛去了。他一进门,迎头就看见中央的方桌中间放着那肥皂的葵
  绿色的小小的长方包,包中央的金印子在灯光下明晃晃的发闪,周围还有细小的花
  纹。
  秀儿和招儿都蹲在桌子下横的地上玩;学程坐在右横查字典。最后在离灯最远
  的阴影里的高背椅子上发见了四太太,灯光照处,见她死板板的脸上并不显出什么
  喜怒,眼睛也并不看着什么东西。
  “咯支咯支,不要脸不要脸……”
  四铭微微的听得秀儿在他背后说,回头看时,什么动作也没有了,只有招儿还
  用了她两只小手的指头在自己脸上抓。
  他觉得存身不住,便熄了烛,踱出院子去。他来回的踱,一不小心,母鸡和小
  鸡又唧唧足足的叫了起来,他立即放轻脚步,并且走远些。经过许多时,堂屋里的
  灯移到卧室里去了。他看见一地月光,仿佛满铺了无缝的白纱,玉盘似的月亮现在
  白云间,看不出一点缺。
  他很有些悲伤,似乎也像孝女一样,成了“无告之民”〔8〕,孤苦零丁了。他
  这一夜睡得非常晚。
  但到第二天的早晨,肥皂就被录用了。这日他比平日起得迟,看见她已经伏在
  洗脸台上擦脖子,肥皂的泡沫就如大螃蟹嘴上的水泡一般,高高的堆在两个耳朵后,
  比起先前用皂荚时候的只有一层极薄的白沫来,那高低真有霄壤之别了。从此之后,
  四太太的身上便总带着些似橄榄非橄榄的说不清的香味;几乎小半年,这才忽而换
  了样,凡有闻到的都说那可似乎是檀香。

  一九二四年三月二二日。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四年三月二十七、二十八日北京《晨报副刊》。
  〔2〕八卦拳拳术的一种,多用掌法,按八卦的特定形式运行。清末有些王公大
  臣和“五四”前后的封建复古派把它作为“国粹”加以提倡。
  〔3〕关于光绪年间开学堂,戊戌变法(1898)前后,在维新派的推动下,我国
  开始兴办近代教育,开设学堂。这些学堂当时曾不同程度地传播了西方近代的科学
  文化和社会学说。
  〔4〕共济讲社(Oddfellows)又译共济社,十八世纪在英国出现的一种以互济
  为目的的秘密结社。
  〔5〕“庭训”《论语·季氏》载:孔丘“尝独立,鲤(按即孔丘的儿子)趋而
  过庭”,孔丘要他学“诗”、学“礼”。后来就常有人称父亲的教训为“庭训”或
  “过庭之训”。
  〔6〕“阿尔特肤尔”英语Oldfool的音译,意为“老傻瓜”。
  〔7〕孟母指孟轲的母亲,旧时传说她是善于教子的“贤母”。
  〔8〕“无告之民”语出《礼记·王制》,其中说:孤、独、鳏、寡“四者,天
  民之穷而无告者也”。无告,有苦无处诉说。

《肥皂》是近代作家鲁迅创作的短篇小说,小说通过四铭见孝女、买肥皂的事件,以及由肥皂掀起的家庭风波,集中揭露了封建复古派政治上的极端反动、道德上的极端堕落,戳穿了他们关心世道人心、国家命运的画皮,把封建复古派的反动本质和肮脏灵魂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小说通过场景的呈现,对传统儒家伦理中的父子伦理、夫妻两性伦理等方面一一进行解构,戳穿卫道士的虚伪面貌,揭示了传统伦理道德的内在腐朽和传统家庭伦理道德观的崩塌和颠覆。在《肥皂》中,两性伦理可以被概括为“看与被看”的模式,这从两个层面上体现出来。

扩展资料

在小说中,“肥皂”无疑是一个重要意象,它作为线索串联全文,小说是围绕它所引起的发生在这个家庭的事件所展开。但这是从文本最表面的形式可见的,我们结合对文章内容的理解还可以梳理出围绕“肥皂”这一意象所存在的几重矛盾冲突性的结构。

肥皂在当时的社会来说代表着西方的现代性文化,它进入这个家庭其实象征着现代西方文明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冲突碰撞。同时,在小说中四铭对西化无疑是持反对态度的(尽管这种态度有从早期的支持到现在的批判的转化的过程),但与精神上这种排斥西方形成冲突的是他将这带有现代西方文明印记的肥皂买下,也就造成了精神与物质上两种趋向的冲突。

一方面在思想上极力批判排斥西化,但却在实际的物质生活中逐渐渗透进了西方的物质文明而不自知,这样的冲突极具张力,对于当时的正处于西方文明冲击之下的中国社会来说尤其具有讽刺意味。

参考资料来源:百度百科-肥皂 (鲁迅创作短篇小说)



《肥皂》刻画了一个反对旧文化、维护旧道德的假道学家形象。小说通过四铭见孝女、买肥皂的事件,以及由肥皂掀起的家庭风波,集中揭露了封建复古派政治上的极端反动、道德上的极端堕落,戳穿了他们关心世道人心、国家命运的画皮,把封建复古派的反动本质和肮脏灵魂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使这伙丑类于“麒麟皮下露出马脚”。假道学: 1.在新文化的潮流滚滚而来的时候,四铭在表面上似乎是开明的,他“最提倡开学堂”,并把儿子学程送进了“中西折中的学堂”;他还标榜提倡女学。但是,随着新文化运动的深入和对旧文化、旧道德的触及,他的封建卫道士的嘴脸便暴露出来了。他“可料不到学堂的流弊竟至于如此之大:‘什么解放咧,自由咧’”,想到新思想新文化对旧道德旧文化的冲击,他气愤地说“应该统统关掉!”。可见,他对新思想新文化是深恶痛绝的。“他们还嚷什么‘新文化新文化’,‘化’到这样了,还不够?”他两眼钉着屋梁,尽自说下去。“学生也没有道德,社会上也没有道德,再不想点法子来挽救,中国这才真个要亡了。”乍一听,四铭真是个忧国忧民之士,但实质上,他忧的是旧道德、旧秩序的被破坏,反对的却是新思想、新文化。他不仅把学生们的“没有道德”看成是洪水猛兽,甚至把女学生“剪头发”当成搅乱天下的罪魁祸首。 2. 虽然他喋喋不休地谴责街头无赖对女讨饭的打趣,然而他却被这“咯吱咯吱遍身洗一洗”的脏话撩拨起了淫念,并且真的去买了一块肥皂来。这就无意识地暴露了他的内心世界:他与街头无赖产生了共鸣!但由于道德的约束,一向维护“道德”的四铭对孝女的淫欲无法得到满足,使其不可能在意识层面上肆无忌惮地表露出来,只能深埋于潜意识中。不过这种淫欲一经引发,总是蠢蠢欲动,并试图冲破压抑,寻求宣泄。在饭桌上,四铭又一次借题发挥,将话题重新扯到“孝女”身上:“学学那个孝女罢,做了乞丐,还是一味孝顺祖母,自己情愿饿肚子。但是你们这些学生那里知道这些,肆无忌惮,将来只好像那光棍……。”四铭再次沉浸到那“咯吱咯吱”的回味中。当四铭的肮脏欲念被太太揭穿之后,四铭一再地申辩“我不是已经说过了?那是一个光棍……”,表面看是对那两个无赖的谴责,对自己是正人君子的辩护,却无意中泄露了他对流氓语言的欣赏和对自己假道学的面皮被人撕破的恐惧和难堪。
编辑于 2014-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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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的小说<<肥皂>>的主要内容
《肥皂》全文如下: 四铭太太正在斜日光中背着北窗和她八岁的女儿秀儿糊纸锭,忽听得又重又缓的布鞋底声响,知道四铭进来了,并不去看他,只是糊纸锭。但那布鞋底声却愈响愈逼近,觉得终于停在她的身边了,于是不免转过眼去看,只见四铭就在她面前耸肩曲背的狠命掏着布马挂底下的袍子的大襟后面的口袋。 他好容易曲曲折折的汇出手来,手里就有一个小小的长方包,葵绿色的,一径递给四太太。她刚接到手,就闻到一阵似橄榄非橄榄的说不清的香味,还看见葵绿色的纸包上有一个金光灿烂的印子和许多细簇簇的花纹。秀儿即刻跳过来要抢着看,四太太赶忙推开她。 “上了街?……”她一面看,一面问。 “唔唔。”他看着她手里的纸包,说。 于是这葵绿色的纸包被打开了,里面还有一层很薄的纸,也是葵绿色,揭开薄纸,才露出那东西的本身来,光滑坚致,也是葵绿色,上面还有细簇簇的花纹,而薄纸原来却是米色的,似橄榄非橄榄的说不清的香味也来得更浓了。 “唉唉,这实在是好肥皂。”她捧孩子似的将那葵绿色的东西送到鼻子下面去,嗅着说。 “唔唔,你以后就用这个……。” 她看见他嘴里这么说,眼光却射在她的脖子上,便觉得颧骨以下的脸上似乎有些热。她有时自己偶然摸到脖子上,尤其是耳朵后,指面上总感着些粗糙,本来早就知道是积年的老泥,但向来倒也并不很介意。现在在他的注视之下,对着这葵绿异香的洋肥皂,可不禁脸上有些发热了,而且这热又不绝的蔓延开去,即刻一径到耳根。她于是就决定晚饭后要用这肥皂来拚命的洗一洗。 “有些地方,本来单用皂荚子是洗不干净的。”她自对自的说。 “妈,这给我!”秀儿伸手来抢葵绿纸;在外面玩耍的小女儿招儿也跑到了。四太太赶忙推开她们,裹好薄纸,又照旧包上葵绿纸,欠过身去搁在洗脸台上最高的一层格子上,看一看,翻身仍然糊纸锭。 “学程!”四铭记起了一件事似的,忽而拖长了声音叫,就在她对面的一把高背椅子上坐下了。 “学程!”她也帮着叫。 她停下糊纸锭,侧耳一听,什么响应也没有,又见他仰着头焦急的等着,不禁很有些抱歉了,便尽力提高了喉咙,尖利的叫: “絟儿呀!” 这一叫确乎有效,就听到皮鞋声橐橐的近来,不一会,絟儿已站在她面前了,只穿短衣,肥胖的圆脸上亮晶晶的流着油汗。 “你在做什么?怎么爹叫也不听见?”她谴责的说。 “我刚在练八卦拳……。”他立即转身向了四铭,笔挺的站着,看着他,意思是问他什么事。 “学程,我就要问你:‘恶毒妇’是什么?” “‘恶毒妇’?……那是,‘很凶的女人’罢?……” “胡说!胡闹!”四铭忽而怒得可观。“我是‘女人’么!?” 学程吓得倒退了两步,站得更挺了。他虽然有时觉得他走路很像上台的老生,却从没有将他当作女人看待,他知道自己答的很错了。 “‘恶毒妇’是‘很凶的女人’,我倒不懂,得来请教你?——这不是中国话,是鬼子话,我对你说。这是什么意思,你懂么?” “我,……我不懂。”学程更加局促起来。 “吓,我白化钱送你进学堂,连这一点也不懂。亏煞你的学堂还夸什么‘口耳并重’,倒教得什么也没有。说这鬼话的人至多不过十四五岁,比你还小些呢,已经叽叽咕咕的能说了,你却连意思也说不出,还有这脸说‘我不懂’!——现在就给我去查出来!” 学程在喉咙底里答应了一声“是”,恭恭敬敬的退出去了。 “这真叫作不成样子,”过了一会,四铭又慷慨的说,“现在的学生是。其实,在光绪年间,我就是最提倡开学堂的,可万料不到学堂的流弊竟至于如此之大:什么解放咧,自由咧,没有实学,只会胡闹。学程呢,为他化了的钱也不少了,都白化。好容易给他进了中西折中的学堂,英文又专是‘口耳并重’的,你以为这该好了罢,哼,可是读了一年,连‘恶毒妇’也不懂,大约仍然是念死书。吓,什么学堂,造就了些什么?我简直说:应该统统关掉!” “对咧,真不如统统关掉的好。”四太太糊着纸锭,同情的说。 “秀儿她们也不必进什么学堂了。‘女孩子,念什么书?’九公公先前这样说,反对女学的时候,我还攻击他呢;可是现在看起来,究竟是老年人的话对。你想,女人一阵一阵的在街上走,已经很不雅观的了,她们却还要剪头发。我最恨的就是那些剪了头发的女学生,我简直说,军人土匪倒还情有可原,搅乱天下的就是她们,应该很严的办一办……。” “对咧,男人都像了和尚还不够,女人又来学尼姑了。” “学程!” 学程正捧着一本小而且厚的金边书快步进来,便呈给四铭,指着一处说: “这倒有点像。这个……。” 四铭接来看时,知道是字典,但文字非常小,又是横行的。他眉头一皱,擎向窗口,细着眼睛,就学程所指的一行念过去: “‘第十八世纪创立之共济讲社之称’。——唔,不对。——这声音是怎么念的?”他指着前面的“鬼子”字,问。 “恶特拂罗斯(Oddfellows)。” “不对,不对,不是这个。”四铭又忽而愤怒起来了。“我对你说:那是一句坏话,骂人的话,骂我这样的人的。懂了么?查去!” 学程看了他几眼,没有动。 “这是什么闷胡卢,没头没脑的?你也先得说说清,教他好用心的查去。”她看见学程为难,觉得可怜,便排解而且不满似的说。 “就是我在大街上广润祥买肥皂的时候,”四铭呼出了一口气,向她转过脸去,说。“店里又有三个学生在那里买东西。我呢,从他们看起来,自然也怕太噜苏一点了罢。我一气看了六七样,都要四角多,没有买;看一角一块的,又太坏,没有什么香。我想,不如中通的好,便挑定了那绿的一块,两角四分。伙计本来是势利鬼,眼睛生在额角上的,早就撅着狗嘴的了;可恨那学生这坏小子又都挤眉弄眼的说着鬼话笑。后来,我要打开来看一看才付钱:洋纸包着,怎么断得定货色的好坏呢。谁知道那势利鬼不但不依,还蛮不讲理,说了许多可恶的废话;坏小子们又附和着说笑。那一句是顶小的一个说的,而且眼睛看着我,他们就都笑起来了:可见一定是一句坏话。”他于是转脸对着学程道,“你只要在‘坏话类’里去查去!” 学程在喉咙底里答应了一声“是”,恭恭敬敬的退去了。 “他们还嚷什么‘新文化新文化’,‘化’到这样了,还不够?”他两眼钉着屋梁,尽自说下去。“学生也没有道德,社会上也没有道德,再不想点法子来挽救,中国这才真个要亡了。——你想,那多么可叹?……” “什么?”她随口的问,并不惊奇。 “孝女。”他转眼对着她,郑重的说。“就在大街上,有两个讨饭的。一个是姑娘,看去该有十八九岁了。——其实这样的年纪,讨饭是很不相宜的了,可是她还讨饭。——和一个六七十岁的老的,白头发,眼睛是瞎的,坐在布店的檐下求乞。大家多说她是孝女,那老的是祖母。她只要讨得一点什么,便都献给祖母吃,自己情愿饿肚皮。可是这样的孝女,有人肯布施么?”他射出眼光来钉住她,似乎要试验她的识见。 她不答话,也只将眼光钉住他,似乎倒是专等他来说明。 “哼,没有。”他终于自己回答说。“我看了好半天,只见一个人给了一文小钱;其余的围了一大圈,倒反去打趣。还有两个光棍,竟肆无忌惮的说:‘阿发,你不要看得这货色脏。你只要去买两块肥皂来,咯支咯支遍身洗一洗,好得很哩!’哪,你想,这成什么话?” “哼,”她低下头去了,久之,才又懒懒的问,“你给了钱么?” “我么?——没有。一两个钱,是不好意思拿出去的。她不是平常的讨饭,总得……。” “嗡。”她不等说完话,便慢慢地站起来,走到厨下去。昏黄只显得浓密,已经是晚饭时候了。 四铭也站起身,走出院子去。天色比屋子里还明亮,学程就在墙角落上练习八卦拳:这是他的“庭训”,利用昼夜之交的时间的经济法,学程奉行了将近大半年了。他赞许似的微微点一点头,便反背着两手在空院子里来回的踱方步。不多久,那惟一的盆景万年青的阔叶又已消失在昏暗中,破絮一般的白云间闪出星点,黑夜就从此开头。四铭当这时候,便也不由的感奋起来,仿佛就要大有所为,与周围的坏学生以及恶社会宣战。他意气渐渐勇猛,脚步愈跨愈大,布鞋底声也愈走愈响,吓得早已睡在笼子里的母鸡和小鸡也都唧唧足足的叫起来了。 堂前有了灯光,就是号召晚餐的烽火,合家的人们便都齐集在中央的桌子周围。灯在下横;上首是四铭一人居中,也是学程一般肥胖的圆脸,但多两撇细胡子,在菜汤的热气里,独据一面,很像庙里的财神。左横是四太太带着招儿;右横是学程和秀儿一列。碗筷声雨点似的响,虽然大家不言语,也就是很热闹的晚餐。 招儿带翻了饭碗了,菜汤流得小半桌。四铭尽量的睁大了细眼睛瞪着看得她要哭,这才收回眼光,伸筷自去夹那早先看中了的一个菜心去。可是菜心已经不见了,他左右一瞥,就发见学程刚刚夹着塞进他张得很大的嘴里去,他于是只好无聊的吃了一筷黄菜叶。 “学程,”他看着他的脸说,“那一句查出了没有?” “那一句?——那还没有。” “哼,你看,也没有学问,也不懂道理,单知道吃!学学那个孝女罢,做了乞丐,还是一味孝顺祖母,自己情愿饿肚子。但是你们这些学生那里知道这些,肆无忌惮,将来只好像那光棍……。” “想倒想着了一个,但不知可是。——我想,他们说的也许是‘阿尔特肤尔’。” “哦哦,是的!就是这个!他们说的就是这样一个声音:‘恶毒夫咧。’这是什么意思?你也就是他们这一党:你知道的。” “意思,——意思我不很明白。” “胡说!瞒我。你们都是坏种!” “‘天不打吃饭人’,你今天怎么尽闹脾气,连吃饭时候也是打鸡骂狗的。他们小孩子们知道什么。”四太太忽而说。 “什么?”四铭正想发话,但一回头,看见她陷下的两颊已经鼓起,而且很变了颜色,三角形的眼里也发着可怕的光,便赶紧改口说,“我也没有闹什么脾气,我不过教学程应该懂事些。” “他那里懂得你心里的事呢。”她可是更气忿了。“他如果能懂事,早就点了灯笼火把,寻了那孝女来了。好在你已经给她买好了一块肥皂在这里,只要再去买一块……” “胡说!那话是那光棍说的。” “不见得。只要再去买一块,给她咯支咯支的遍身洗一洗,供起来,天下也就太平了。” “什么话?那有什么相干?我因为记起了你没有肥皂……” “怎么不相干?你是特诚买给孝女的,你咯支咯支的去洗去。我不配,我不要,我也不要沾孝女的光。” “这真是什么话?你们女人……”四铭支吾着,脸上也像学程练了八卦拳之后似的流出油汗来,但大约大半也因为吃了太热的饭。 “我们女人怎么样?我们女人,比你们男人好得多。你们男人不是骂十八九岁的女学生,就是称赞十八九岁的女讨饭:都不是什么好心思。‘咯支咯支’,简直是不要脸!”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那是一个光棍……” “四翁!”外面的暗中忽然起了极响的叫喊。 “道翁么?我就来!”四铭知道那是高声有名的何道统,便遇赦似的,也高兴的大声说。“学程,你快点灯照何老伯到书房去!” 学程点了烛,引着道统走进西边的厢房里,后面还跟着卜薇园。 “失迎失迎,对不起。”四铭还嚼着饭,出来拱一拱手,说。“就在舍间用便饭,何如?……” “已经偏过了。”薇园迎上去,也拱一拱手,说。“我们连夜赶来,就为了那移风文社的第十八届征文题目,明天不是‘逢七’么?” “哦!今天十六?”四铭恍然的说。 “你看,多么胡涂!”道统大嚷道。 “那么,就得连夜送到报馆去,要他明天一准登出来。” “文题我已经拟下了。你看怎样,用得用不得?”道统说着,就从手巾包里挖出一张纸条来交给他。 四铭踱到烛台面前,展开纸条,一字一字的读下去: “‘恭拟全国人民合词吁请贵大总统特颁明令专重圣经崇祀孟母以挽颓风而存国粹文”。——好极好极。可是字数太多了罢?” “不要紧的!”道统大声说。“我算过了,还无须乎多加广告费。但是诗题呢?” “诗题么?”四铭忽而恭敬之状可掬了。“我倒有一个在这里:孝女行。那是实事,应该表彰表彰她。我今天在大街上……” “哦哦,那不行。”薇园连忙摇手,打断他的话。“那是我也看见的。她大概是‘外路人’,我不懂她的话,她也不懂我的话,不知道她究竟是那里人。大家倒都说她是孝女;然而我问她可能做诗,她摇摇头。要是能做诗,那就好了。” “然而忠孝是大节,不会做诗也可以将就……。” “那倒不然,而孰知不然!”薇园摊开手掌,向四铭连摇带推的奔过去,力争说。“要会做诗,然后有趣。” “我们,”四铭推开他,“就用这个题目,加上说明,登报去。一来可以表彰表彰她;二来可以借此针砭社会。现在的社会还成个什么样子,我从旁考察了好半天,竟不见有什么人给一个钱,这岂不是全无心肝……” “阿呀,四翁!”薇园又奔过来,“你简直是在‘对着和尚骂贼秃’了。我就没有给钱,我那时恰恰身边没有带着。” “不要多心,薇翁。”四铭又推开他,“你自然在外,又作别论。你听我讲下去:她们面前围了一大群人,毫无敬意,只是打趣。还有两个光棍,那是更其肆无忌惮了,有一个简直说,‘阿发,你去买两块肥皂来,咯支咯支遍身洗一洗,好得很哩。’你想,这……” “哈哈哈!两块肥皂!”道统的响亮的笑声突然发作了,震得人耳朵喤喤的叫。“你买,哈哈,哈哈!” “道翁,道翁,你不要这么嚷。”四铭吃了一惊,慌张的说。 “咯支咯支,哈哈!” “道翁!”四铭沉下脸来了,“我们讲正经事,你怎么只胡闹,闹得人头昏。你听,我们就用这两个题目,即刻送到报馆去,要他明天一准登出来。这事只好偏劳你们两位了。” “可以可以,那自然。”薇园极口应承说。 “呵呵,洗一洗,咯支……唏唏……” “道翁!!!”四铭愤愤的叫。 道统给这一喝,不笑了。他们拟好了说明,薇园誊在信笺上,就和道统跑往报馆去。四铭拿着烛台,送出门口,回到堂屋的外面,心里就有些不安逸,但略一踌蹰,也终于跨进门槛去了。他一进门,迎头就看见中央的方桌中间放着那肥皂的葵绿色的小小的长方包,包中央的金印子在灯光下明晃晃的发闪,周围还有细小的花纹。 秀儿和招儿都蹲在桌子下横的地上玩;学程坐在右横查字典。最后在离灯最远的阴影里的高背椅子上发见了四太太,灯光照处,见她死板板的脸上并不显出什么喜怒,眼睛也并不看着什么东西。 “咯支咯支,不要脸不要脸……” 四铭微微的听得秀儿在他背后说,回头看时,什么动作也没有了,只有招儿还用了她两只小手的指头在自己脸上抓。 他觉得存身不住,便熄了烛,踱出院子去。他来回的踱,一不小心,母鸡和小鸡又唧唧足足的叫了起来,他立即放轻脚步,并且走远些。经过许多时,堂屋里的灯移到卧室里去了。他看见一地月光,仿佛满铺了无缝的白纱,玉盘似的月亮现在白云间,看不出一点缺。 他很有些悲伤,似乎也像孝女一样,成了“无告之民”,孤苦零丁了。他这一夜睡得非常晚。 但到第二天的早晨,肥皂就被录用了。这日他比平日起得迟,看见她已经伏在洗脸台上擦脖子,肥皂的泡沫就如大螃蟹嘴上的水泡一般,高高的堆在两个耳朵后,比起先前用皂荚时候的只有一层极薄的白沫来,那高低真有霄壤之别了。从此之后,四太太的身上便总带着些似橄榄非橄榄的说不清的香味;几乎小半年,这才忽而换了样,凡有闻到的都说那可似乎是檀香。50赞·5,631浏览2018-03-12
鲁迅肥皂的故事情节谁有?急用!谢谢
四铭太太正在斜日光中背着北窗和她八岁的女儿秀儿糊纸锭,忽听得又重又缓   的布鞋底声响,知道四铭进来了,并不去看他,只是糊纸锭。但那布鞋底声却愈响   愈逼近,觉得终于停在她的身边了,于是不免转过眼去看,只见四铭就在她面前耸   肩曲背的狠命掏着布马挂底下的袍子的大襟后面的口袋。   他好容易曲曲折折的汇出手来,手里就有一个小小的长方包,葵绿色的,一径   递给四太太。她刚接到手,就闻到一阵似橄榄非橄榄的说不清的香味,还看见葵绿   色的纸包上有一个金光灿烂的印子和许多细簇簇的花纹。秀儿即刻跳过来要抢着看,   四太太赶忙推开她。   “上了街?……”她一面看,一面问。   “唔唔。”他看着她手里的纸包,说。   于是这葵绿色的纸包被打开了,里面还有一层很薄的纸,也是葵绿色,揭开薄   纸,才露出那东西的本身来,光滑坚致,也是葵绿色,上面还有细簇簇的花纹,而   薄纸原来却是米色的,似橄榄非橄榄的说不清的香味也来得更浓了。   “唉唉,这实在是好肥皂。”她捧孩子似的将那葵绿色的东西送到鼻子下面去,   嗅着说。   “唔唔,你以后就用这个……。”   她看见他嘴里这么说,眼光却射在她的脖子上,便觉得颧骨以下的脸上似乎有   些热。她有时自己偶然摸到脖子上,尤其是耳朵后,指面上总感着些粗糙,本来早   就知道是积年的老泥,但向来倒也并不很介意。现在在他的注视之下,对着这葵绿   异香的洋肥皂,可不禁脸上有些发热了,而且这热又不绝的蔓延开去,即刻一径到   耳根。她于是就决定晚饭后要用这肥皂来拚命的洗一洗。   “有些地方,本来单用皂荚子是洗不干净的。”她自对自的说。   “妈,这给我!”秀儿伸手来抢葵绿纸;在外面玩耍的小女儿招儿也跑到了。   四太太赶忙推开她们,裹好薄纸,又照旧包上葵绿纸,欠过身去搁在洗脸台上最高   的一层格子上,看一看,翻身仍然糊纸锭。   “学程!”四铭记起了一件事似的,忽而拖长了声音叫,就在她对面的一把高   背椅子上坐下了。   “学程!”她也帮着叫。   她停下糊纸锭,侧耳一听,什么响应也没有,又见他仰着头焦急的等着,不禁   很有些抱歉了,便尽力提高了喉咙,尖利的叫:   “絟儿呀!”   这一叫确乎有效,就听到皮鞋声橐橐的近来,不一会,絟儿已站在她面前了,   只穿短衣,肥胖的圆脸上亮晶晶的流着油汗。   “你在做什么?怎么爹叫也不听见?”她谴责的说。   “我刚在练八卦拳〔2〕……。”他立即转身向了四铭,笔挺的站着,看着他,   意思是问他什么事。   “学程,我就要问你:‘恶毒妇’是什么?”   “‘恶毒妇’?……那是,‘很凶的女人’罢?……”   “胡说!胡闹!”四铭忽而怒得可观。“我是‘女人’么!?”   学程吓得倒退了两步,站得更挺了。他虽然有时觉得他走路很像上台的老生,   却从没有将他当作女人看待,他知道自己答的很错了。   “‘恶毒妇’是‘很凶的女人’,我倒不懂,得来请教你?——这不是中国话,   是鬼子话,我对你说。这是什么意思,你懂么?”   “我,……我不懂。”学程更加局促起来。   “吓,我白化钱送你进学堂,连这一点也不懂。亏煞你的学堂还夸什么‘口耳   并重’,倒教得什么也没有。说这鬼话的人至多不过十四五岁,比你还小些呢,已   经叽叽咕咕的能说了,你却连意思也说不出,还有这脸说‘我不懂’!——现在就   给我去查出来!”   学程在喉咙底里答应了一声“是”,恭恭敬敬的退出去了。   “这真叫作不成样子,”过了一会,四铭又慷慨的说,“现在的学生是。其实,   在光绪年间,我就是最提倡开学堂的,〔3〕可万料不到学堂的流弊竟至于如此之大:   什么解放咧,自由咧,没有实学,只会胡闹。学程呢,为他化了的钱也不少了,都   白化。好容易给他进了中西折中的学堂,英文又专是‘口耳并重’的,你以为这该   好了罢,哼,可是读了一年,连‘恶毒妇’也不懂,大约仍然是念死书。吓,什么   学堂,造就了些什么?我简直说:应该统统关掉!”   “对咧,真不如统统关掉的好。”四太太糊着纸锭,同情的说。  “秀儿她们也不必进什么学堂了。‘女孩子,念什么书?’九公公先前这样说,   反对女学的时候,我还攻击他呢;可是现在看起来,究竟是老年人的话对。你想,   女人一阵一阵的在街上走,已经很不雅观的了,她们却还要剪头发。我最恨的就是   那些剪了头发的女学生,我简直说,军人土匪倒还情有可原,搅乱天下的就是她们,   应该很严的办一办……。”   “对咧,男人都像了和尚还不够,女人又来学尼姑了。”   “学程!”   学程正捧着一本小而且厚的金边书快步进来,便呈给四铭,指着一处说:   “这倒有点像。这个……。”   四铭接来看时,知道是字典,但文字非常小,又是横行的。他眉头一皱,擎向   窗口,细着眼睛,就学程所指的一行念过去:   “‘第十八世纪创立之共济讲社〔4〕之称’。——唔,不对。——这声音是怎   么念的?”他指着前面的“鬼子”字,问。   “恶特拂罗斯(Odd fellows)。”   “不对,不对,不是这个。”四铭又忽而愤怒起来了。“我对你说:那是一句   坏话,骂人的话,骂我这样的人的。懂了么?查去!”   学程看了他几眼,没有动。   “这是什么闷胡卢,没头没脑的?你也先得说说清,教他好用心的查去。”她   看见学程为难,觉得可怜,便排解而且不满似的说。   “就是我在大街上广润祥买肥皂的时候,”四铭呼出了一口气,向她转过脸去,   说。“店里又有三个学生在那里买东西。我呢,从他们看起来,自然也怕太噜苏一   点了罢。我一气看了六七样,都要四角多,没有买;看一角一块的,又太坏,没有   什么香。我想,不如中通的好,便挑定了那绿的一块,两角四分。伙计本来是势利   鬼,眼睛生在额角上的,早就撅着狗嘴的了;可恨那学生这坏小子又都挤眉弄眼的   说着鬼话笑。后来,我要打开来看一看才付钱:洋纸包着,怎么断得定货色的好坏   呢。谁知道那势利鬼不但不依,还蛮不讲理,说了许多可恶的废话;坏小子们又附   和着说笑。那一句是顶小的一个说的,而且眼睛看着我,他们就都笑起来了:可见   一定是一句坏话。”他于是转脸对着学程道,“你只要在‘坏话类’里去查去!”   学程在喉咙底里答应了一声“是”,恭恭敬敬的退去了。   “他们还嚷什么‘新文化新文化’,‘化’到这样了,还不够?”他两眼钉着   屋梁,尽自说下去。“学生也没有道德,社会上也没有道德,再不想点法子来挽救,  

《肥皂》刻画了一个反对旧文化、维护旧道德的假道学家形象。小说通过四铭见孝女、买肥皂的事件,以及由肥皂掀起的家庭风波,集中揭露了封建复古派政治上的极端反动、道德上的极端堕落,戳穿了他们关心世道人心、国家命运的画皮,把封建复古派的反动本质和肮脏灵魂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使这伙丑类于“麒麟皮下露出马脚”。假道学: 1.在新文化的潮流滚滚而来的时候,四铭在表面上似乎是开明的,他“最提倡开学堂”,并把儿子学程送进了“中西折中的学堂”;他还标榜提倡女学。但是,随着新文化运动的深入和对旧文化、旧道德的触及,他的封建卫道士的嘴脸便暴露出来了。他“可料不到学堂的流弊竟至于如此之大:‘什么解放咧,自由咧’”,想到新思想新文化对旧道德旧文化的冲击,他气愤地说“应该统统关掉!”。可见,他对新思想新文化是深恶痛绝的。“他们还嚷什么‘新文化新文化’,‘化’到这样了,还不够?”他两眼钉着屋梁,尽自说下去。“学生也没有道德,社会上也没有道德,再不想点法子来挽救,中国这才真个要亡了。”乍一听,四铭真是个忧国忧民之士,但实质上,他忧的是旧道德、旧秩序的被破坏,反对的却是新思想、新文化。他不仅把学生们的“没有道德”看成是洪水猛兽,甚至把女学生“剪头发”当成搅乱天下的罪魁祸首。 2. 虽然他喋喋不休地谴责街头无赖对女讨饭的打趣,然而他却被这“咯吱咯吱遍身洗一洗”的脏话撩拨起了淫念,并且真的去买了一块肥皂来。这就无意识地暴露了他的内心世界:他与街头无赖产生了共鸣!但由于道德的约束,一向维护“道德”的四铭对孝女的淫欲无法得到满足,使其不可能在意识层面上肆无忌惮地表露出来,只能深埋于潜意识中。不过这种淫欲一经引发,总是蠢蠢欲动,并试图冲破压抑,寻求宣泄。在饭桌上,四铭又一次借题发挥,将话题重新扯到“孝女”身上:“学学那个孝女罢,做了乞丐,还是一味孝顺祖母,自己情愿饿肚子。但是你们这些学生那里知道这些,肆无忌惮,将来只好像那光棍……。”四铭再次沉浸到那“咯吱咯吱”的回味中。当四铭的肮脏欲念被太太揭穿之后,四铭一再地申辩“我不是已经说过了?那是一个光棍……”,表面看是对那两个无赖的谴责,对自己是正人君子的辩护,却无意中泄露了他对流氓语言的欣赏和对自己假道学的面皮被人撕破的恐惧和难堪。

小说通过四铭见孝女、买肥皂的事件,以及由肥皂掀起的家庭风波,集中揭露了封建复古派政治上的极端反动、道德上的极端堕落,戳穿了他们关心世道人心、国家命运的画皮,把封建复古派的反动本质和肮脏灵魂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使这伙丑类于“麒麟皮下露出马脚”。

讽刺小说通过四铭见孝女、买肥皂的事件,以及由肥皂掀起的家庭风波,集中揭露了封建复古派政治上的极端反动、道德上的极端堕落,戳穿了他们关心世道人心的假象 一切都是为自己开脱,把自己供到一个自认为清高的位置上 但其内在本质冷酷麻木


新城区18792376193: 鲁迅的 肥皂 主要讲了一件什么事 -
水郑倍顺: 《肥皂》刻画了一个反对旧文化、维护旧道德的假道学家形象.小说通过四铭见孝女、买肥皂的事件,以及由肥皂掀起的家庭风波,集中揭露了封建复古派政治上的极端反动、道德上的极端堕落,戳穿了他们关心世道人心、国家命运的...

新城区18792376193: 鲁迅《肥皂》主要讲了什么,顺便帮忙赏析一下
水郑倍顺: 鲁迅《肥皂》赏析 《肥皂》是鲁迅典型利用喜剧的手法来表现主人公身上的讽刺性和虚伪性的一篇小说.鲁迅利用诙谐且极具特色的语言把主人公四铭的丑陋和邪念完全揭...

新城区18792376193: 鲁迅的《肥皂》所描写的“生活”是什么? -
水郑倍顺: 《肥皂》以精神分析法写出四铬的潜意识和性心理;揭示了假道学的灵魂深处 鲁迅怀着厌恶和憎恨的心情,以嘲讽的笔调,戳破一帮守旧文人道貌岸然的面具,淋漓尽致地揭露他们肮脏的心思和种种丑态. ”五四”期间,一些人只为寻求心理变态的满足及安慰.

新城区18792376193: 分析鲁迅《肥皂》主题? -
水郑倍顺: 1924年,鲁迅先生发表了一篇刻划道学先生的变态性欲和内心精神世界的文章《肥皂》,《肥皂》里主人公四铭先生,看见街上一个侍奉祖母讨饭的十七八岁的乞丐女子,便对她发生同情,称赞她是孝女,想做诗文表彰她,以为世道人心之劝....

新城区18792376193: 鲁迅《肥皂》的讽刺艺术 -
水郑倍顺: 希望对你有帮助:《肥皂》,出自鲁迅小说集《彷徨》.发表于1924年,刻划了道学先生的变态性欲和内心精神世界. 《肥皂》里主人公四铭先生,看见街上一个侍奉祖母讨饭的十七八岁的乞丐女子,便对她发生同情,称赞她是孝女,想做诗文表彰她,以为世道人心之劝.不过他这举动,从他复述小流氓“ 你不要看得这货色脏.你只要去买两块肥皂来,咯吱咯吱遍身洗一洗,好得很哩!”的话中,鲁迅无情地把这位道学先生的假面具撕了下来,让人们看到道貌岸然的下面原来藏着一团邪念.

新城区18792376193: 求助文学高手!!!谁读过鲁迅的小说《肥皂》阿?能不能帮我解答几个问题啊? -
水郑倍顺: 反衬,动作描写,次要人物:丐女,四铭老婆,四铭碰见的所有人:他们好像一块块香喷喷的奶酪.这个问题和第三个有重复和地方. 第三个,烘托第一个题目好像是个陷阱,只有问鲁迅才能回答. 第二个,主要人物四铭先生,作用是.他们的出现让四铭反复地讲述丐女的故事,让四铭自己把心里隐藏的脏念头表现出来,见第二题. 第四个,合适,一点一点引出四铭的本性,语言描写,心理描写成功,来四铭家的所有人.次要人物起作用了

新城区18792376193: 鲁迅作品《肥皂》中是怎样描写四铭的言行的 -
水郑倍顺: 这篇小说可以说技巧很重,又不着痕迹,不仔细思考是会莫名其妙,当年有批评家读不懂,甚至给以恶评,而读懂了,也许会觉得高妙之至.不照作者叙述的顺序,而照小说情节本身的顺序还原:四铭在街上看见讨饭的孝女,这自然是可悯和...

新城区18792376193: 鲁迅的<朝花夕拾>中,为什么要将"无聊"比作"嚼肥皂"? -
水郑倍顺: 无聊的时候就会找无聊的事儿做.比如当某人说自己无聊时,有人会戏谑说:无聊去洗煤炭呗,把脏的煤炭洗干净.或者说:无聊去河里数石头,看看有多少.同样,无聊的时候,去嚼肥皂吧!

新城区18792376193: 鲁迅 《祝福》《在酒楼上》《肥皂》《伤逝》《离婚》每篇所拥有的价值观. 急~急...帮帮忙!!谢谢!! -
水郑倍顺: 《祝福》《在酒楼上》《肥皂》《伤逝》《离婚》有个共同的价值观 在酒楼上祝福别人离婚吃下一个肥皂就伤逝了

新城区18792376193: 关于鲁迅肥皂一文的疑问… 请问结尾处四铭太太身上出现的檀香味是指四铭死了吗?还是指檀香味的肥皂呢? -
水郑倍顺: 换肥皂而已,出现新的会去试用,人要一直在更新,想去尝试新的东西,这很正常.文章结尾处四铭太太身上的檀香味自然指的是檀香味的肥皂,文章是以肥皂为题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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