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无疆 || 陕西 十一个小时夜爬华山

~ 我从未想过，发着烧，去夜爬华山。

大清早再次发烧，吃了药匆忙和小伙伴赶往华山，两个多小时的汽车，到华山已是下午。向当地人打听，夜晚十一点爬山最佳，正好赶上早上六点半的日出。听说山顶温度零下几度，我们去店里租了冲锋衣，头灯，买了面包干粮和水，背着巨大的登山包，介于我们体力不佳，就决定提前登山，在华山脚下等待日落，七点半开始进山登山。

刚开始时雄赳赳气昂昂，想要征服华山。

天早已黑下来，一路只听流水声，雄伟险峻的华山在山路旁隐约可见，夜爬的人陆续进山。

一路少有平坦的石子路，几乎都是15-80度的阶梯，宽窄不同。和小伙伴们走一会歇一会，据说登顶东峰需要四个小时，，登顶北峰观看日出需要两个小时。而后来之路的艰难和寒冷，是我们不曾想到的。竟花了八个小时登顶东峰，三个多小时到达北峰，一路丝毫不敢懈怠拼了命爬才恰好赶上日出。

每攀爬一段时间，到达一个小卖部，就在外面椅子上修整，喝喝水，吃着带的干粮，饼虽然已经凉了，但依旧如珍馐美味，我们大口吃饼，笑着分配剩下的干粮。很多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坐下，一边向店家询问前路还有多长。每个小卖部都有好几只肥胖的猫咪，霸占着自己的位置不给任何人坐。

背包负重前行大概一个多小时，在台阶旁看见几个绿色大字：上下求索进退维谷。一语中的，我们都还在上下求索中，却不知已经进退维谷。

前行几个小时后，又看见一行大字：雄关漫道真如铁。此时已经疲惫寒冷不堪，真实感受到漫漫求索之路的艰难。

艰苦攀爬之路还在继续，此时已经接近凌晨，我们全身冰冷，带的水也结冰了，东峰都还没有到达，路上很多小伙伴累到不行，男士也是走几步休息一下，继续攀爬。转角每遇到一个长到没有尽头，接近九十度的长梯，惨叫声不绝，队伍原地修整，养精蓄锐后再次攀爬。

据说此次夜爬之路大概九千多个台阶，很多接近九十度，其中有一个台阶，370阶，很陡，一眼望不到头，刚抬腿走几步，全身酸痛，腿重到抬不起来，于是就用手往上爬，不知爬了多久，双手实在酸疼到没有力气，就用膝盖，手脚膝盖并用。旁边的小哥刚开始还笑话我，说竟然还有人走梯子不用走，用手爬？不过那位小哥后来累到不行，在我前面用手爬，他说，wocao，这种攀爬方式竟然这么轻松？比用腿轻松多了，后来，很多人加入我们手脚并爬的队伍。

时间每一秒都挺煎熬，还未到达北峰，所有人又累又冷又困，石碑上刻着：战胜华山，一生平安。我和小伙伴们稍作停整，彼此加油打气。 抬头望着远处很远的地方，星星点点的，都是通往上山之路的路灯，蜿蜿蜒蜒，非常美丽，也是一望无际的绝望。

凌晨三点，山上大概零下几度，我们到达北峰，小卖部旁边可以挡风的小屋里挤满了人，都在挤着取暖，休息，等待再次攀爬东峰，观看日出。

登高望长安古城，万家灯火，一定挺温暖。

刺骨寒风阵阵，而我们的前路还未可知，其实赶不赶的上日出也未可知。即使你努力攀爬了一夜，但还是没有结果。和小伙伴说，下半段路无论如何，要坚持下去，坚持登顶，无论看不看的到日出。只要努力就行，不问结果，因为结果是我们无法预知的，但过程是我们可以控制的。

下半夜的登顶东峰之路，是最消磨意志的，一路有放弃的小伙伴，说实在走不动了，不看日出了；有走到半路开阔的地方，停留住呆在原地等待日出的；一路有人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就算一刻不停登顶也赶不上日出了。听到这些，多少有些泄气，绝望，也有点想要就此止步，因为实在太累了。

小Z远远在我后面，婷姐运动细胞发达，早早领先在前面一大段路，而我在中间。我和婷姐说，你要是能提前登顶你就去做，别管我们，占个好位置，看日出，不留遗憾。

这有些路，只能我们一个人走。

负重前行，手脚并用，不知走了多久，抬头看天，远处已微微有亮光，大家嚷嚷着说已经快要日出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我又心急又绝望又不甘，无数次提醒自己，一定要坚持，太阳还没出来，一定要咬牙坚持，不到东峰顶誓不罢休。阶梯转到华山背阴面，满地雪，梯子更加打滑，一路咬牙，经过一整夜攀爬，腿已经毫无知觉，带着手套攀爬，一刻不敢停，心脏狂跳方才休息几秒，喘息的实在厉害，每次停留，旁边也都有一起大口喘气的小伙伴，彼此加油，说终点快到了。

前方就快到终点了，这句话会给一个长途跋涉疲惫不堪的人继续前进的动力。

已经六点多，双脚双手实在无力，心脏狂跳不止，听小Z说过有爬华山猝死的，其实，越是接近终点，越是耗尽了体力耐力，我此时也想要放弃，很不甘的想要放弃。回头很远的地方都看不到小Z，她也一定很累很累却还在努力吧，抬头看不到婷姐，她应该登顶了，还在等我们。只要不死，就不放弃，咬牙攀爬，忽然听见有人说，到了到了！抬头一看，最后一个长而陡的台阶，双腿一软，扶着栏杆站不起来，连一步都走不了了，有人在给我加油，说前面就是终点，再坚持一下。一步一个台阶，通往终点的台阶。东峰上早已沾满了人，太阳就要出来了，看到最边上积雪斜坡只有几人，还有空位，顾不上滑下悬崖的危险，直接跑过去抢占，终于赶上日出。

边上山顶的冷风只一阵就让人浑身冰凉，刺骨的寒冷，抬着相机一动不动。

地平线变颜色了，微暗变的微黄，巍峨的华山也渐渐显现在眼前。地平线变红，太阳缓缓冒出头了，日出了。

日出了，多不容易，新的一天的来临多不容易，看这场日出多么艰难。红彤彤的日出，我也红了眼眶，虽然只是爬山，但就像人生路一样，这一路不易，有很多人放弃，也有很多人坚持到达。日出仅仅十几分钟，刺眼的光芒，太阳完全出来了，人群散去，和婷姐小Z会和，在前往西峰的路上哆嗦着吃着救命的冷面包，全身冰冷，不敢喝水，水已经结冰，西峰还很远，想要坐索道下山。小Z说很遗憾不能去南峰玩长空栈道了。我们身体都到极致，着急着赶回去，半路买了一杯热粥，很稀很稀，几粒米，我们捧着狂喝，救命的热粥，喝完继续赶往西峰。

坐在缆车里，回望华山，奇险无比，我们笑话着说，我们徒手爬上了眼前这座山。

华山不但险峻，且绵延不绝，隧道上下来回转换，上的时候我们需仰头看山，下的时候则是万丈深渊，恐高的我看着腿直发抖，不知是累还是怕.......

回头想想，若是青天白日，必定没有勇气攀爬华山。

华山之险，险在每个人的心中。

图/小久英

文/小久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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