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水浒传》的问题!!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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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水浒传》的问题!!急急~

  第 五 回 小霸王醉入销金帐 花和尚大闹桃花村
  第 六 回 九纹龙剪迳赤松林 鲁智深火烧瓦罐寺
  鲁智深离了五台山,在东京大相国寺管理菜园。一日,鲁智深在菜园习武,当众连根拔起垂杨树,被陪同夫人到岳庙进香的林冲瞧见,两人一见如故,结拜为兄弟。正在高兴之际,丫环来报,说有人调戏夫人。林冲赶往岳庙,见是高太尉的干儿子高衙内,只好忍气将他放了,告别鲁智深回家。
  高衙内见林冲妻子美丽,一心要谋占林冲妻子。爪牙富安向高俅献计,骗林冲带宝刀入白虎堂,林冲被捉,以行刺罪发配沧州。高俅又派人买通公人,要他们在野猪林杀死林冲。幸有鲁智深暗中保护,林冲才得以幸免。到了沧州,高俅又派爪牙火烧草料场,欲置林冲于死地。忍无可忍的林冲,杀死了爪牙,要夜投奔梁山泊。
  山寨首领王伦嫉妒林冲,要他下山打劫。林冲下山等了三天,才见有一人经地。此人乃青面兽杨志,林冲同他拼杀多时,未见胜负。王伦劝住二人,邀杨志上山。林冲入伙坐了第四把交椅,杨志不愿入伙,下山去了东京。 杨志在东京投靠无门,只好卖祖传宝刀,凑一点盘缠。泼皮牛二无理取闹,欲夺宝刀,被杨志杀死。杨志充军大名府留守司。留守蔡京女婿梁中书看中了杨志的武艺,要杨志护送价值10万贯钱的生辰冈到东京为蔡京祝寿。此事被赤发鬼刘唐打听到后,劝晁盖劫下这批不义之财,晁盖请智多星吴用想办法。吴用请来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等7人,决定在黄泥岗劫取这批生辰冈。
  杨志一行人来到黄泥岗,晁盖等扮作贩枣商人,趁杨志手下买酒喝的当口,投下了蒙汗药,将他们药昏,劫走了生辰冈。杨志醒来,发现生辰冈被劫,知道大祸临头,便去青州二龙山做了强盗。 梁中书告知蔡京生辰冈被劫,蔡京下令济州府捉拿贼人。济州府尹派何涛负责此案,经查知是晁盖等人所为,何涛带人到郓城县捉拿晁盖。县中押司宋江是晁盖好友,闻讯后立即给晁盖报信。晁盖烧了自己的庄园。大败何涛,率领众人投奔梁山泊。
  王伦存心刁难,不肯收留。林冲大怒,杀了王伦,推举晁盖为梁山泊首领。晁盖在挫败官军,稳住梁山泊之后,派刘唐带上书信、金银去答谢宋江。宋江退了金银,怍了书信。返回住处中途被阎婆拦住,将宋江强拉至家中,欲将女儿许配给宋江,以答谢他多年接济之恩。宋江不重女色,勉强在她家中留宿一夜,谁知书信被阎婆惜发现,她一口咬定宋江暗通梁山泊,要报官。宋江苦苦哀求无效,一气之下,杀了阎婆惜,逃回宋家村。知县差朱仝、雷横捉拿宋江,他们却有意将宋江放走,让宋江躲进了柴进庄上。宋江在那遇见了逃难到此的武松,二人拜为兄弟。

第八回 林教头刺配沧州道 鲁智深大闹野猪林

话说当时太尉喝叫左右排列军校,拿下林冲要斩,林冲大叫冤屈。太尉道:“你
来节堂有何事务?现今手里拿着利刃,如何不是来杀下官?”
林冲告道:“太尉不唤,如何敢?现有两个承局望堂里去了,故赚林冲到此。”
太尉喝道:“胡说!我府中那有承局?这厮不服断遣。”喝叫左右解去开封府,分付
滕府尹好生推问勘理,明白处决,就把宝刀封了去。左右领了钧旨,监押林冲投开
封府来,恰好府尹坐衙未退。但见:
绯罗缴壁,紫绶卓围。当头额挂朱红,四下帘垂斑竹。官僚守正,戒石上刻御
制四行;令史谨严,漆牌中书低声二字。提辖官能掌机密,客帐司专管牌单。吏兵
沉重,节级严威。执藤条祗候立阶前,持大杖离班分左右。户婚词讼,断时有似玉
衡明;斗殴是非,判处恰如金镜照。虽然一郡宰臣官,果是四方民父母。直使囚从
冰上立,尽教人向镜中行。说不尽许多威仪,似塑就一堂神道。
高太尉干人把林冲押到府前,跪在阶下,将太尉言语对滕府尹说了,将上太尉封的
那把刀,放在林冲面前。府尹道:“林冲,你是个禁军教头,如何不知法度,手执
利刃,故入节堂?这是该死的罪犯。”林冲告道:“恩相明镜,念林冲负屈衔冤。
小人虽是粗卤的军汉,颇识些法度,如何敢擅入节堂?为是前月二十八日,林冲与
妻子到岳庙还香愿,正迎见高太尉的小衙内,把妻子调戏,被小人喝散了。次后又
使陆虞候赚小人吃酒,却使富安来骗林冲妻子到陆虞候家楼上调戏,亦被小人赶去,
是把陆虞候家打了一场。两次虽不成奸,皆有人证。次日,林冲自买这口刀,今日
太尉差两个承局来家呼唤林冲,叫将刀来府里比看。因此,林冲同二人到节堂下。
两个承局进堂里去了,不想太尉从外面进来,设计陷害林冲。望恩相做主。”
府尹听了林冲口词,且叫与了回文,一面取刑具枷�来枷了,推入牢里监下,
林冲家里自来送饭,一面使钱。林冲的丈人张教头亦来买上告下,使用财帛。正值
有个当案孔目,姓孙,名定,为人最鲠直,十分好善,只要周全人,因此人都唤做
孙佛儿。他明知道这件事,转转宛宛在府上说知就里,禀道:“此事果是屈了林冲,
只可周全他。”府尹道:“他做下这般罪!高太尉批‘仰定罪’,定要问他手执利
刃,故入节堂,杀害本官,怎周全得他?”孙定道:“这南衙开封府,不是朝廷的,
是高太尉家的。”府尹道:“胡说!”孙定道:“谁不知高太尉当权,倚势豪强,
更兼他府里无般不做。但有人小小触犯,便发来开封府,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却
不是他家官府。”府尹道:“据你说时,林冲事怎的方便他,施行断遣?”孙定道:
“看林冲口词是个无罪的人,只是没拿那两个承局处。如今着他招认做不合腰悬利
刃,误入节堂;脊杖二十,刺配远恶军州。”
滕府尹也知这件事了,自去高太尉面前再三禀说林冲口词。高俅情知理短,又
碍府尹,只得准了。就此日府尹回来升厅,叫林冲除了长枷,断了二十脊杖,唤个
文笔匠刺了面颊,量地方远近,该配沧州牢城。当厅打一面七斤半团头铁叶护身枷
钉了,贴上封皮,押了一道牒文,差两个防送公人监押前去。
两个人是董超、薛霸。二人领了公文,押送林冲出开封府来,只见众邻舍并林
冲的丈人张教头都在府前接着,同林冲两个公人到州桥下酒店里坐定。林冲道:“多
得孙孔目维持,这棒不毒,因此走动得。”张教头叫酒保安排案酒果子,管待两个
公人。酒至数杯,只见张教头将出银两,赍发他两个防送公人已了。林冲执手对丈
人说道:“泰山在上,年灾月厄,撞了高衙内,吃了一场屈官司。今日有句话说,
上禀泰山:自蒙泰山错爱,将令爱嫁事小人,已至三载,不曾有半些儿差池。虽不
曾生半个儿女,未曾面红面赤,半点相争。今小人遭这场横事,配去沧州,生死存
亡未保。娘子在家,小人心去不稳,诚恐高衙内威逼这头亲事;况兼青春年少,休
为林冲误了前程。却是林冲自行主张,非他人逼迫。小人今日就高邻在此,明白立
纸休书,任从改嫁,并无争执。如此林冲去的心稳,免得高衙内陷害。”
张教头道:“贤婿,甚么言语!你是天年不齐,遭了横事,又不是你作将出来
的。今日权且去沧州躲灾避难,早晚天可怜见,放你回来时,依旧夫妻完聚。老汉
家中也颇有些过活,便取了我女家去,并锦儿,不拣怎的,三年五载,养赡得他。
又不叫他出入,高衙内便要见,也不能够。休要忧心,都在老汉身上。你在沧州牢
城,我自频频寄书并衣服与你。休得要胡思乱想,只顾放心去。”林冲道:“感谢
泰山厚意。只是林冲放心不下,枉自两相耽误。泰山可怜见林冲,依允小人,便死
也瞑目。”张教头那里肯应承,众邻舍亦说行不得。林冲道:“若不依允小人之时,
林冲便挣扎得回来,誓不与娘子相聚。”张教头道:“既然恁地时,权且由你写下,
我只不把女儿嫁人便了。”当时叫酒保寻个写文书的人来,买了一张纸来。那人写,
林冲说,道是:
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为因身犯重罪,断配沧州,去后存亡不保。有妻张
氏年少,情愿立此休书,任从改嫁,永无争执。委是自行情愿,即非相逼。恐后无
凭,立此文约为照。年月日。
林冲当下看人写了,借过笔来,去年月下押个花字,打个手模。
正在阁里写了,欲付与泰山收时,只见林冲的娘子,号天哭地叫将来,女使锦
儿抱着一包衣服,一路寻到酒店里。林冲见了,起身接着道:“娘子,小人有句话
说,已禀过泰山了。为是林冲年灾月厄,遭这场屈事,今去沧州,生死不保,诚恐
误了娘子青春。今已写下几字在此,万望娘子休等小人,有好头脑,自行招嫁,莫
为林冲误了贤妻。”那娘子听罢,哭将起来,说道:“丈夫,我不曾有半些儿点污,
如何把我休了!”林冲道:“娘子,我是好意,恐怕日后两个相误,赚了你。”张
教头便道:“我儿放心,虽是女婿恁的主张,我终不成下得将你来再嫁人!这事且
由他放心去。他便不来时,我也安排你一世的终身盘费,只教你守志便了。”那妇
人听得说,心中哽咽,又见了这封书,一时哭倒声绝在地。未知五脏如何,先见四
肢不动。但见:
荆山玉损,可惜数十年结发成亲;宝鉴花残,枉费九十日东君匹配。花容倒卧,
有如西苑芍药倚朱栏;檀口无言,一似南海观音来入定。小园昨夜东风恶,吹折江
梅就地横。
林冲与泰山张教头救得起来,半晌方才苏醒,兀自哭不住。林冲把休书与教头
收了。众邻舍亦有妇人来劝林冲娘子,搀扶回去。张教头嘱付林冲道:“你顾前程
去挣扎,回来厮见。你的老小,我明日便取回去,养在家里,待你回来完聚。你但
放心去,不要挂念。如有便人,千万频频寄些书信来。”林冲起身谢了,拜辞泰山
并众邻舍,背了包裹,随着公人去了。张教头同邻舍取路回家,不在话下。
且说两个防送公人把林冲带来使臣房里,寄了监,董超、薛霸各自回家收拾行
李。只说董超正在家里拴束包裹,只见巷口酒店里酒保来说道:“董端公,一位官
人在小人店中请说话。”董超道:“是谁?”酒保道:“小人不认的,只叫请端公
便来。”原来宋时的公人,都称呼端公。当时董超便和酒保径到店中阁儿内看时,
见坐着一个人,头戴顶万字头巾,身穿领皂纱背子,下面皂靴净袜。见了董超,慌
忙作揖道:“端公请坐。”董超道:“小人自来不曾拜识尊颜,不知呼唤有何使令?”
那人道:“请坐,少间便知。”董超坐在对席,酒保一面铺下酒盏,菜蔬、果品、
按酒都搬来摆了一桌。那人问道:“薛端公在何处住?”董超道:“只在前边巷内。”
那人唤酒保问了底脚,“与我去请将来。”酒保去了一盏茶时,只见请得薛霸到阁
儿里。董超道:“这位官人请俺说话。”薛霸道:“不敢动问大人高姓?”那人又
道:“少刻便知,且请饮酒。”
三人坐定,一面酒保筛酒。酒至数杯,那人去袖子里取出十两金子,放在桌上,
说道:“二位端公各收五两,有些小事烦及。”二人道:“小人素不认得尊官,何
故与我金子?”那人道:“二位莫不投沧州去?”董超道:“小人两个奉本府差遣,
监押林冲直到那里。”那人道:“既是如此,相烦二位,我是高太尉府心腹人陆虞
候便是。”董超、薛霸喏喏连声,说道:“小人何等样人,敢共对席?”陆谦道:
“你二位也知林冲和太尉是对头。今奉着太尉钧旨,教将这十两金子送与二位,望
你两个领诺,不必远去,只就前面僻静去处,把林冲结果了,就彼处讨纸回状,回
来便了。若开封府但有话说,太尉自行分付,并不妨事。”董超道:“却怕使不得,
开封府公文,只叫解活的去,却不曾教结果了他。亦且本人年纪又不高大,如何作
的这缘故,倘有些兜搭,恐不方便。”薛霸道:“老董,你听我说:高太尉便叫你
我死,也只得依他,莫说使这官人又送金子与俺。你不要多说,和你分了罢,落得
做人情,日后也有照顾俺处。前头有的是大松林猛恶去处,不拣怎的,与他结果了
罢。”当下薛霸收了金子,说道:“官人放心,多是五站路,少便两程,便有分晓。”
陆谦大喜道:“还是薛端公真是爽利!明日到地了时,是必揭取林冲脸上金印回来
做表证,陆谦再包办二位十两金子相谢。专等好音,切不可相误。”原来宋时但是
犯人徒流迁徙的,都脸上刺字,怕人恨怪,只唤做打金印。三个人又吃了一会酒,
陆虞候算了酒钱,三人出酒肆来,各自分手。
只说董超、薛霸将金子分受入己,送回家中,取了行李包裹,拿了水火棍,便
来使臣房里取了林冲,监押上路。当日出得城来,离城三十里多路歇了。宋时途路
上客店人家,但是公人监押囚人来歇,不要房钱。当下董、薛二人带林冲到客店里,
歇了一夜。第二日天明,起来打火,吃了饮食,投沧州路上来。时遇六月天气,炎
暑正热,林冲初吃棒时,倒也无事。次后三两日间,天道盛热,棒疮却发,又是个
新吃棒的人,路上一步挨一步走不动。薛霸道:“好不晓事!此去沧州二千里有余
的路,你这般样走,几时得到?”林冲道:“小人在太尉府里折了些便宜,前日方
才吃棒,棒疮举发,这般炎热,上下只得担待一步。”董超道:“你自慢慢的走,
休听咭�。”薛霸一路上喃喃咄咄的口里埋冤叫苦,说道:“却是老爷们晦气,撞
着你这个魔头。”看看天色又晚,但见:
火轮低坠,玉镜将悬。遥观野炊俱生,近睹柴门半掩。僧投古寺,云林时见鸦
归;渔傍阴涯,风树犹闻蝉噪。急急牛羊来热坂,劳劳驴马息蒸途。
当晚三个人投村中客店里来,到得房内,两个公人放了棍棒,解下包裹。林冲
也把包来解了,不等公人开口,去包里取些碎银两,央店小二买些酒肉,籴些米来,
安排盘馔,请两个防送公人坐了吃。董超、薛霸又添酒来,把林冲灌的醉了,和枷
倒在一边。薛霸去烧一锅百沸滚汤,提将来,倾在脚盆内,叫道:“林教头,你也
洗了脚好睡。”林冲挣的起来,被枷碍了,曲身不得。薛霸便道:“我替你洗。”
林冲忙道:“使不得。”薛霸道:“出路人那里计较的许多。”林冲不知是计,只
顾伸下脚来,被薛霸只一按,按在滚汤里。林冲叫一声:“哎也!”急缩得起时,
泡得脚面红肿了。林冲道:“不消生受。”薛霸道:“只见罪人伏侍公人,那曾有
公人伏侍罪人。好意叫他洗脚,颠倒嫌冷嫌热,却不是好心不得好报!”口里喃喃
的骂了半夜,林冲那里敢回话,自去倒在一边。他两个泼了这水,自换些水,去外
边洗了脚收拾。
睡到四更,同店人都未起,薛霸起来烧了面汤,安排打火做饭吃。林冲起来晕
了,吃不得,又走不动。薛霸拿了水火棍,催促动身。董超去腰里解下一双新草鞋,
耳朵并索儿却是麻编的,叫林冲穿。林冲看时,脚上满面都是燎浆泡,只得寻觅旧
草鞋穿,那里去讨?没奈何,只得把新草鞋穿上。叫店小二算过酒钱,两个公人带
了林冲出店,却是五更天气。林冲走不到三二里,脚上泡被新草鞋打破了,鲜血淋
漓,正走不动,声唤不止。薛霸骂道:“走便快走,不走便大棍搠将起来。”林冲
道:“上下方便,小人岂敢怠慢,俄延程途?其实是脚疼走不动。”董超道:“我
扶着你走便了。”搀着林冲,只得又挨了四五里路。看看正走不动了,早望见前面
烟笼雾锁,一座猛恶林子但见:
枯蔓层层如雨脚,乔枝郁郁似云头。
不知天日何年照,惟有冤魂不断愁。
这座林子有名唤做野猪林,此是东京去沧州路上第一个险峻去处。宋时这座林子内,
但有些冤仇的,使用些钱与公人,带到这里,不知结果了多少好汉。今日这两个公
人带林冲奔入这林子里来。董超道:“走了一五更,走不得十里路程,似此,沧州
怎的得到?”薛霸道:“我也走不得了,且就林子里歇一歇。”
三个人奔到里面,解下行李包裹,都搬在树根头。林冲叫声:“阿也!”靠着
一株大树便倒了。只见董超、薛霸道:“行一步,等一步,倒走得我困倦起来,且
睡一睡却行。”放下水火棍,便倒在树边,略略闭得眼,从地下叫将起来。林冲道:
“上下做甚么?”董超、薛霸道:“俺两个正要睡一睡,这里又无关锁,只怕你走
了,我们放心不下,以此睡不稳。”林冲答道:“小人是个好汉,官司既已吃了,
一世也不走。”薛霸道:“那里信得你说?要我们心稳,须得缚一缚。”林冲道:
“上下要缚便缚,小人敢道怎的?”薛霸腰里解下索子来,把林冲连手带脚和枷紧
紧的绑在树上。同董超两个跳将起来,转过身来,拿起水火棍,看着林冲说道:“不
是俺要结果你,自是前日来时,有那陆虞候传着高太尉钧旨,教我两个到这里结果
你,立等金印回去回话。便多走的几日,也是死数,只今日就这里,倒作成我两个
回去快些。休得要怨我弟兄两个,只是上司差遣,不由自己。你须精细着:明年今
日是你周年。我等已限定日期,亦要早回话。”林冲见说,泪如雨下,便道:“上
下,我与你二位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二位如何救得小人,生死不忘。”董超道:
“说甚么闲话?救你不得。”薛霸便提起水火棍来,望着林冲脑袋上劈将来,可怜
豪杰束手就死。正是:万里黄泉无旅店,三魂今夜落谁家。

第四回 小霸王醉入销金帐 花和尚大闹桃花村

话说当日智真长老道:“智深,你此间zM不可住了。我有一个师弟,见在东京大相
国寺住持,唤做智清禅师。我与你这封书去投他那里讨个职事僧做。我夜来看了,赠汝四
句偈子,你可终身受用,记取今日之言。”

智深跪下道:“酒家愿听偈子。”

长老道:“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州而迁,遇江而止。”

鲁智深听了四句偈子,拜了长老九拜,背了包裹,腰包,肚包,藏了书信,辞了长老
并众僧人,离了五台山,迳到铁匠间壁客店里歇了,等候打了禅杖,戒刀完备就行。

寺内众僧得鲁智深去了,无一个不欢喜。

长老教火工,道人,自来收拾打坏了的金刚,亭子。

过不得数日,赵员外自将若干钱来五台山再塑起金刚,重修起半山亭子,不在话下。

再说这鲁智深就客店里住了几日,等得两件家伙都已完备,做了刀鞘,把戒刀插放鞘
内,禅杖却把漆来裹了;将些碎银子赏了铁匠,背上包裹,跨了戒刀,提了禅仗,作别了
客店主人并铁匠,行程上路。

过往看了,果然是个莽和尚。

智深自离了五台山文殊院,取路投东京来;行了半月之上,於路不投寺院去歇,只是
客店内打火安身,白日间酒肆里买吃。

一日,正行之间,贪看山明水秀,不觉天色已晚,赶不上宿头;路中又没人作伴,那
里投宿是好;又赶了三二十里田地,过了一条板桥,远远地望见一簇红霞,树木丛中闪着
一所庄院,庄后重重叠叠都是乱山。

鲁智深道:“只得投庄上去借宿。”

迳奔到庄前看时,见数十个庄家,急急忙忙,搬东搬西。

鲁智深到庄前,倚了禅杖,与庄客唱个喏。

庄客道:“和尚,日晚来我庄上做甚的?”

智深道:“酒家赶不上宿头,欲借贵庄投宿一宵,明早便行。”

庄客道:“我庄今晚有事,歇不得。”

智深道;“胡乱借酒家歇一夜,明日便行。”

庄客道:“和尚快走,休在这里讨死!”

智深道:“也是怪哉;歇一夜打甚么不紧,怎地便是讨死?”

庄家道:“去便去,不去时便捉来缚在这里!”

鲁智深大怒道:“你这厮村人好没道理!俺又不曾说的,便要绑缚酒家!”

庄客也有骂的,也有劝的。

鲁智深提起禅杖,却待要发作。

只见庄里走出一个老人来。

鲁智深看那老人时,年近六旬之上,拄一条过头拄仗,走将出来,喝问庄客∶“你们
闹甚么?”

庄客道:“可奈这个和尚要打我们。”

智深便道:“酒家是五台山来的僧人,要上东京去干事。今晚赶不上宿头,借贵庄投
宿一宵。庄家那厮无礼,要绑缚酒家。”

那老人道:“既是五台山来的师父,随我进来。”

智深跟那老人直到正堂上,分宾主坐下。

那老人道:“师父休要怪,庄家们不省得师父是活佛去处来的,他作寻常一例相看。
老汉从来敬信佛天三宝。虽是我庄上今夜有事,权且留师父歇一宵了去。”智深将禅杖倚
了,起身,唱个喏,谢道:“感承施主。酒家不敢动问贵庄高姓?”老人道:“老汉姓
刘。此间唤做桃花村。乡人都叫老汉做桃花庄刘太公,敢问师父法名,唤做甚么讳字?”

智深道:“俺师父是智真长老,与俺取了个讳字,因酒家姓鲁,唤作鲁智深”太公
道:“师父请吃些晚饭,不知肯吃荤腥也不?”

鲁智深道:“酒家不忌荤酒,遮莫甚么浑清白酒都不拣选;牛肉,狗肉,但有便
吃。”

太公便道:“既然师父不忌荤酒,先叫庄客取酒肉来。”

没多时,庄客掇张桌子,放下一盘牛肉,三四样菜蔬,一双筷,放在鲁智深也面前。

智深解下腰包,肚包,坐定那庄客旋了一壶酒,拿一支盏子,筛下酒与智深吃。

这鲁智深也不谦让,也不推辞,无一时,一壶酒,一盘肉,都吃了,太公对席看见,
呆了半晌庄客搬饭来,又吃了。

抬过桌子。

太公分付道:“胡乱教师父在外面耳房中歇一宵。夜间如若外面热闹,不可出来窥
望。”

智深道:“敢问贵庄今夜有甚事?”

太公道:“非是你出家人闲管的事。”

智深道:“太公,缘何模样不甚喜欢?莫不怪酒家来搅扰你么?明日酒家算还你房钱
便了。”

太公道:“师父听说,我家时常斋僧布施;那争师父一个。只是我家今夜小女招夫,
以此烦恼。”

鲁智深呵呵大笑道:“男大须婚,女大须嫁,这是人伦大事,五常之礼,何故烦
恼?”

太公道:“师父不知,这头亲事不是情愿与的。”

智深大笑道:“太公,你也是个痴汉!既然不两相情,愿,如何招赘做个女婿?”

太公道:“老汉只有这个小女,如今方得一十九岁,被此间有座山,唤做桃花山,近
来山上有两个大王,扎了寨栅,聚集着五七百人,打家劫舍,此间青州官军捕盗,禁他不
得,因来老汉庄上讨进奉,见了老汉女儿,撇下二十两金子,一疋红锦为定礼,选着今夜
好,日晚间zJ赘。老汉庄上又和他争执不得,只得与他,因此烦恼。非是争师父一个
人。”

智深听了,道:“原来如此!酒家有个道理教他回心转意,不要娶你女儿,如何?”

太公道:“他是个杀人不贬眼魔君,你如何能彀得他心转意?”

智深道:“酒家在五台山真长老处学得说因缘,便是铁石人也劝得他转。今晚可教你
女儿别处藏了。俺就你女儿房内说因缘,劝他便回心转意。”

太公道:“好却甚好,只是不要捋虎须。”

智深道:“酒家的不是性命?你只依着俺行。”

太公道:“却是好也!我家有,得遇这个活佛下降!”

庄客听得,都吃一惊。

太公问智深:“再要饭吃么?”

智深道:“饭便不要吃,有酒再将些来吃。”

太公道:“有,有。”

随即叫庄客取一支熟鹅,大碗将酒斟来,叫智深尽意吃了三二十碗。

那支熟鹅也吃了。

叫庄客将了包裹,先安放房里;提了禅杖,带了戒刀,问道:“太公,你的女儿躲过
了不曾?”

太公道:“老汉已把女儿寄送在邻舍庄里去了。”

智深道:“引小僧新妇房里去。”

太公引至房边,指道:“这里面便是。”

智深道:“你们自去躲了。”

太公与众庄客自出外面安排筵席。

智深把房中桌椅等物都掇过了;将戒刀放在床头,禅杖把来倚在床边;把销金帐下
了,脱得赤条条地,跳上床去坐了。

太公见天色看看黑了,叫庄客前后点起灯烛荧煌,就打麦场上放下一条桌子,上面摆
着香花灯烛;一面叫庄客大盘盛着肉,大壶温着酒。

约莫初更时分,只听得山边锣鸣鼓响。

这刘太公怀着胎鬼,庄家们都捏着两把汗,尽出庄门外看时,只见远远地四五十火
把,照耀如同白日,一簇人飞奔庄上来。

刘太公看见,便叫庄客大开庄门,前来迎接,只见前遮后拥,明晃晃的都是器械旗
枪,尽把红绿绢帛缚着;小喽罗头上乱插着野花;前面摆着四五对红纱灯笼,着马上那个
大王;头戴撮尖干红凹面巾;鬓傍边插一枝罗帛像生花;上穿一领围虎体挽金绣绿罗袍,
腰系一条狼身销金包肚红搭;着双对掩云跟牛皮靴;骑一匹高头卷毛大白马那大王来到庄
前下了马。

只见众小喽罗齐声贺道:“帽儿光光,今夜做个新郎;衣衫窄窄,今夜做个娇客。”

刘太公慌忙亲捧台盏,斟下一杯好酒,跪在地下。

众庄客都跪着。

那大王把手来扶,道:“你是我的丈人,如何倒跪我?”

太公道:“休说这话,老汉只是大王治下管的人户。”

那大王已有七八分醉了,呵呵大笑道:“我与你做个女婿,也不亏负了你。你的女儿
匹配我,也好。”

刘太公把了下马杯。

来到打麦场上,见了花香灯烛,便道:“泰山,何须如此迎接?”

那里又饮了三杯,来到厅上,唤小喽罗教把马去系在绿杨树上。

小喽罗把鼓乐就厅前擂将起来。

大王上厅坐下,叫道:“丈人,我的夫人在那里?”

大公道:“便是怕羞不敢出来。”

大王笑道:“且将酒来,我与丈人回敬。”

那大王把了一杯,便道:“我且和夫人厮见了,却来吃酒未迟。”

那刘太公一心只要那和尚劝他,便道:“老汉自引大王去。”

拿了烛台,引着大王转入屏风背后,直到新人房前太公指与道:“此间便是,请大王
自入去。”

太公拿了烛台一直去了。

未知凶吉如何,先办一条走路。

那大王推开房门,见里面洞洞地。

大王道:“你看,我那丈人是个做家的人;房里也不点盏灯,繇我那夫人黑地里坐
地。明日叫小喽罗山寨里扛一桶好油来与他点。”

鲁智深坐在帐子里,都听得,忍住笑,不做一声那大王摸进房中,叫道:“娘子,你
如何不出来接我?你休要怕羞,我明日要你做压寨夫人。一头叫娘子,一头摸来摸去;一
摸摸着金帐子,便揭起来探一支手入去摸时,摸着鲁智的肚皮;被鲁智深就势劈头巾角揪
住,一按按将下床来。那大王却挣扎。鲁智深右手捏起拳头,骂一声:“直娘贼!”

连耳根带脖子只一拳。

那大王叫一声道:“甚么便打老公!”

鲁智深喝道:“教你认得老婆!”

拖倒在床边,拳头脚尖一齐上,打得大王叫“救人!”

刘太公惊得呆了;只道这早晚说因缘劝那大王,却听得里面叫救人。太公慌忙把着灯
烛,引了小喽罗,一齐抢将入来。

众人灯下打一看时,只见一个胖大和尚,赤条条不着一丝,骑翻大王在床面前打。

为头的小喽罗叫道:“你众人都来救大王!”

众小喽罗一齐拖枪拴棒入来救时,鲁智深见了,撇下大王,床边绰了禅杖,着地打将
起来。

小喽罗见来得凶猛,发声喊,都走了。

刘太公只管叫苦。

打闹里,那大王爬出房门,奔到门前摸着空马,树上析枝柳条,托地跳在马背上,把
鞭条便打那马,却跑不去。

大王道:“苦也!这马也来欺负我!”

再看时,原来心慌,不曾解得缰绳,连忙扯断了,骑着马飞走,出得庄门,大骂刘太
公:“老驴休慌!不怕你飞了去!”

把马打上两柳条,拨喇喇地驮了大王山上去。

刘太公扯住鲁智深,道:“师父!你苦了老汉一家儿了!”

鲁智深说道:“休怪无礼。且取衣服和直裰来,酒家穿了说话。”

庄家去房里取来,智深穿了。

太公道:“我当初只指望你说因缘,劝他回心转意,谁想你便下拳打他这一顿。定是
去报山寨里大队强人来杀我家!”

智深道:“太公休慌,俺说与你。酒家不是别人,俺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
官。为因打死了人,出家做和尚。休道这两个鸟人,便是一二千军马来,酒家也不怕他。
你们众人不信时,提俺禅杖看。”

庄客们那里提得动。

智深接过手里,一似捻草一般使起来。

太公道:“师父休要走了去,却要救护我们一家儿使得!”

智深道:“甚么闲话!俺死也不走!”

太公道:“且将些酒来师父吃--休得抵死醉了。”

鲁智深道:“酒家一分酒只有一分本事,十分酒便有十分气力!”

太公道:“恁地时,最好;我这里有的是酒肉,只顾教师父吃。”

且说这桃花山大头领坐在里,正欲差人下山来打听做女婿的二头领如何,只见数个小
喽罗,气急败坏,走到山寨里,叫道:“苦也!苦也!”

大头领连忙问道:“有甚么事,慌做一团?”

小喽罗道:“二哥哥吃打坏了!”

大头领大惊。

正问备细,只见报道:“二哥哥来了!”

大头领看时,只见二头领红巾也没了,身上绿袍扯得粉碎,下得马,倒在厅前,口里
说道:“哥哥救我一救!...”只得一句。

大头领问道:“怎么来?”

二头领道:“兄弟下得山,到他庄上,入进房里去,叵耐那老驴把女儿藏过了,却教
一个胖大和尚躲在女儿床上。我却不提防,揭起帐子摸一摸,吃那厮揪住,一顿拳头脚
尖,打得一身伤损!那厮见众人来救应,放了手,提起禅杖,打将出去,因此,我得脱了
身,拾得性命。哥哥与我做主报仇!”

大头领道:“原来恁地。你去房中将息,我与你去拿那贼秃来。”

叭叫左右:“快备我的马来!”

众小喽罗都去。

大头领上了马,绰枪在手,尽数引了小喽罗,一齐呐喊下山来。

再说鲁智深正吃酒哩。

庄客报道:“山上大头领尽数都来了!”

智深道:“你等休慌。酒家但打翻的,你们只顾缚了,解去官司请赏。取俺的戒刀出
来。”

鲁智深把直裰脱了,拽扎起下面衣服,跨了戒刀,大踏步,提了禅杖,出到打麦场
上。

只见大头领在火把丛中,一骑马抢到庄前,马上挺着长枪,高声喝道;“那秃驴在那
里?早早出来决个胜负!”

智深大怒,骂道:“腌打脊泼才!叫你认得酒家!”

轮起禅杖,着地卷起来。

那大头领逼住枪,大叫道:“和尚,且休要动手。你的声音好厮熟。你且通个姓
名。”

鲁智深道:“酒家不是别人,老种经相公帐前提辖鲁达的便是。如今出了家做和尚,
唤作鲁智深。”

那大头领呵呵大笑,滚下马,撇了枪,扑翻身便拜,道:“哥哥,别来无恙?可知二
哥着了你手!”

鲁智深只道赚他,托地跳退数步,把禅杖收住;定晴看时,火把下,认得不是别人,
却是江湖上使枪棒卖药的教头打虎将李忠。

原来强人“下拜,”不说此二字,为军中不利;只唤作“翦拂,”此乃吉利的字样。

李忠当下翦拂了,起来扶住鲁智深,道:“哥哥缘何做了和尚?”

智深道:“且和你到里面说话。”

刘太公见了,又只叫苦:“这和尚原来也是一路!”

鲁智深到里面,再把直裰穿了,和李忠都到厅上叙旧。

鲁智深坐在正面,唤刘太公出来。

那老儿不敢向前。

智深道:“太公,休怕他,他是俺的兄弟。”

那老儿见说是“兄弟,”心里越慌,又不敢不出来。

李忠坐了第二位;太公坐了第三位。

鲁智深道:“你二位在此,俺自从渭州三拳打死了镇关西,逃走到代州雁门县,因见
了酒家斋发他的金老。那老儿不曾回东京去,却随个相识也在雁门县住。他那个女儿就与
了本处一个主赵员外。和俺厮见了,好生相敬。不想官司追捉得酒家甚紧,那员外陪钱送
俺去五台山智真长老处落发为僧。酒家因两番酒后闹了僧堂,本师长老与俺一封书,教酒
家去东京大相国寺投了智清禅师讨个职事僧做。因为天晚,到这庄上投宿。不想与兄弟相
见。却才俺打的那汉是谁?你如何又在这里?”李忠道:“小弟自从那日与哥哥在渭州酒
楼上同史进三人分散,次日听得说哥哥打死了郑屠。我去寻史进商议,他又不知投那里去
了。小弟听得差人缉捕,慌忙也走了,却从这山经过。却才被哥哥打的那汉,先在这里桃
花山扎寨,唤作小霸王周通,那时引人下山来和小弟厮杀,被我嬴了他,留小弟在山上为
寨主,让第一把交椅教小弟坐了;以此在这里落草。”

智深道:“既然兄弟在此,刘太公这头亲事再也休提;他只有这个女儿,要养终身;
不争被你把了去,教他老人家失所。”

太公见说了,大喜,安排酒食出来管待二位。

小喽罗们每人两个馒头,两块肉,一大碗酒都教吃饱了。

太公将出原定的金子缎疋。

鲁智深道!!“李家兄弟,你与他收了去。这件事都在你身上。”

李忠道:“这个不妨事。且请哥哥去小寨住几时。刘太公也走一遭。”

太公叫庄客安排轿子,抬了鲁智深,带了禅杖,戒刀,行李。

李忠也上了马。

太公也乘了一乘小轿。

却早天色大明,众人上山来。

智深,太公来到寨前,下了轿子。

李忠也下了马,邀请智深入到寨中,向这聚义厅上,三人坐定。

李忠叫请周通出来。

周通见了和尚,心中怒道:“哥哥却不与我报仇,倒请他来寨里,让他上面坐!”

李忠道:“兄弟,你认得这和尚么?”

周通道:“我若认得他时,须不吃他打了。”

李忠笑道:“这和尚便是我日常和你说的三拳打死镇关西的便是他。”

周通把头摸一摸,叫声“阿呀,”扑翻身便翦拂。

鲁智深答礼道:“休怪冲撞。”

三个坐定,刘太公立在面前。

鲁智深便道:“周家兄弟,你来听俺说。刘太公这头亲事,你却不知。他只有这个女
儿,养老送终,奉祀香火,都在他身上。你若娶了,教他老人家失所,他心里怕不情愿。
你依着酒家,把他弃了,别选一个好的。原定的金子缎疋将在这里。你心下如何?”

周通道:“并听大哥言语,兄弟不敢登门。”

智深道:“大丈夫作事却休要翻悔。”

周通折箭为誓。

刘太公拜谢了纳还金子缎疋,自下山回庄去了。

李忠,周通,杀牛宰马,安排筵席,管待了数日,引鲁智深,山前山后观看景致。

果是好座桃花山∶生得凶怪,四围险峻,单单只一条路上去,四下里漫漫都是乱草。

智深看了道:“果然好险隘去处!”

住了几日,鲁智深见李忠,周通,不是个慷慨之人,作事悭吝,只要下山,两个苦
留,那里肯住,只推道:“俺如今既出了家,如何肯落草。”

李忠,周通,道:“哥哥既然不肯落草,要去时,我等明日下山,但得多少,尽送与
哥哥作路费。”

次日,山寨里面杀羊宰猪,且做送路筵席,安排整顿许多金银酒器,设放在桌上。

正待入席饮酒,只见小喽罗报来说:“山下有两辆车,十数个人来也!”

李忠,周通,见报了,点起众多小喽罗,只留一二个伏侍鲁智深饮酒。

两个好汉道:“哥哥,只顾请自在吃几杯。我两个下山去取得财来,就与哥哥送
行。”

分付已罢,引领众人下山去了。且说鲁智深寻思道:“这两个人好生悭吝!见放着有
许多金银,却不送与俺;直等要去打劫得别人的,送与酒家!这个不是把官路当人情,只
苦别人?酒家且教这厮吃俺一惊!”

便唤这几个小喽罗近前来筛酒吃。

方才吃得两盏,跳起身来,两拳打翻两个小喽罗,便解搭做一块儿捆了,口里都塞了
些麻核桃;便取出包裹打开,没紧要的都撇了,只拿了桌上的金银酒器,都踏匾了,拴在
包裹;胸前度牒袋内,藏了真长老的书信;跨了戒刀,提了禅杖,顶了衣包,便出寨来。

到山后打一望时,都是险峻之处,却寻思道:“酒家从前山去,一定吃那厮们撞见,
不如就此间乱草处滚将下去。”

先把戒刀和包裹拴了,望下丢落去;又把禅杖也撺落去;却把身望下只一滚,骨碌碌
直滚到山脚边,并无伤损,跳将起来,寻了包裹,跨了戒刀,拿了禅杖,拽开脚步,取路
便走。

再说yA周通,下到山边,正迎着那数一个人,各有器械。

李忠周通,挺着枪,小喽罗呐着喊,抢向前来,喝道:“兀!那客人,会事的留下买
路钱!”

那客人内有一个便捻着朴刀来斩李忠,一来一往,一去一回,斩了十馀合,不分胜
负,周通大怒,赶向前来,喝一声,众小喽罗一齐都上,那伙客人抵当不住,转身便走,
有那走得迟的,早被搠死七八个,劫了车子才和着凯歌,慢慢地上山来;到得寨里打一看
时,只见两个小喽罗捆做一块在亭柱边,桌子上金银酒器都不见了。

周通解了小喽罗,问其备细:“鲁智深那里去了?”

小喽罗说道:“把我两个打翻捆缚了,卷了若干器皿,都拿去了。”

周通道:“这贼秃不是好人!倒着了那厮手脚!却从那里去了?”

团团寻踪迹到后山,见一带荒草平平地都滚倒了。

周道看了便道:“这先驴倒是个老贼!这险峻山冈,从这里滚了下去!”

李忠道:“我们赶上去问他讨,也羞那厮一场!”

周通道:“罢,罢!贼去关门,那里去赶?--便赶得着时,也问他取不成。倘有些
不然起来,我和你又敌他不过,后来倒难厮见了;不如罢手,后来倒好相见。我们且自把
车子上包裹打开,将金银段疋分作三分,我和你各提一分,一分赏了众小喽罗。”

李忠道:“是我不合引他上山,折了你许多东西,我的这一分都与了你。”

周通道:“哥哥,我和你同死同生,休恁地计较。”

看官牢记话头∶这李忠,周通,自在桃花山劫。

再说鲁智深离了桃花山,放开脚步,从早晨走到午后,约莫走了五六十里多路,肚里
又饥,路上又没个打火处,寻思:“早起只顾贪走,不曾吃得些东西,却投那里去
好?...”东观西望,猛然听得远远地铃铎之声。

鲁智深听得道:“好了!不是寺院,便是宫观∶风吹得檐前铃铎之声。酒家且寻去那
里投奔。”

不是鲁智深投那个去处,有分教∶半日里送了十馀条性命生灵;一把火烧了有名的灵
山古迹。

1.宋江
2.智多星-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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