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 天籁纸鸢 连枝

作者&投稿:申嘉 (若有异议请与网页底部的电邮联系)
奈何 天籁纸鸢 主要内容 急用~

东方媚,原本的丞相千金因父母双亡为偿还负债沦落到青楼唱戏,也因前两任夫君一前一后的死而挂上了“东方克夫”的名号。当她和第三任夫君私奔的时候,二夫君的鬼身却出现在河面上,勾了她的魂把她带到了阴间幽都。她在阴间遇到了自己的死鬼老爹,愕然发现他已经变成了五大鬼帝之一,并为她在允许多妻多夫的阴间安排了三门亲事,一夫君是风骚的九尾狐狸精,二夫君是毒舌腹黑的白无常,三夫君是害死她的前任二夫君的小王爷汤少卿。她虽然同时安排了三个人,但东方媚依然只一心挂念自己生前的第一任夫君杨云,只是杨云死去多年,恐怕早已投胎转世。在她还魂日到来之前,她和夫君们到阳间参加七月半的百鬼夜宴,却凑巧遇到一名红衣美男子在为画皮鬼的摊铺为仙女画题字。她被红衣男子的外貌吸引一直念念不忘,原以为他是人却没料到也是鬼,还是幽都第一美人鬼花子箫。她与花子箫重新在琴楼相见,并因一场雨躲在他的家中。带着花子箫的油纸伞回到家里,她忽然因为梦到他半夜惊醒过来,中了邪一样带着油纸伞去他家里还伞。然而,半夜来到花子箫后院中,她看见的并不是花子箫本人,而是在红花飘落的月夜里对着美人皮画画的白色枯骨。一直不知道花子箫鬼种的东方媚被这一幅场景吓得当场就跑,后来得知花子箫不仅是画皮鬼,还是皮肉全部烂尽的画皮鬼王。然他的前身是个飘然的天界仙人,是因为犯了大罪才被贬到了阴间,并饱受永世不得超生之苦。对花子箫的同情并不能减少东方媚对画皮鬼的恐惧,她决定与花子箫保持距离,并与三位夫君完成婚宴。就在她拜堂成亲的时候,她竟然遇到了自己生前最爱的第一任夫君杨云,而杨云竟也是鬼帝之一。于是,当天的洞房她逃离了阴间来到了京城,却又一次与杨云重逢。杨云说对她余情未了,想和她重新在一起。她考虑再三决定放弃其他夫君,专心陪伴杨云,但是事与愿违,没出多久她就发现了杨云对她这样好,仅仅是因为他误会她想要害死他爱的女人,想保住这个女人。也是同一时间,他的意中人暴毙来到了阴间,杨云因此勃然大怒与东方媚翻脸,并在花子箫的家宴上极力维护自己的心上人。然而,就在这场三角恋闹得沸沸扬扬时,花子箫忽然向丰都大帝提出了要娶东方媚为妻的要求。迫于压力成亲的东方媚发现自己对花子箫的感情越来越深,而双方都意识到了花子箫是永世不得超生的,如果两人要在一起,东方媚就永远不能转世投胎。长久以来留在阴间是因为弟弟尚未长大成人,自己并未做好永久当厉鬼的打算,东方媚开始与花子箫保持距离,和二夫君白无常走得很近。但不出多久白无常死于非命魂飞魄散,又得知他和杨云心上人的真正死因是花子箫动了手,东方媚彻底与花子箫决裂,并在自己弟弟长大成人后与汤少卿一起喝了孟婆汤,一起转世投胎,成为三生三世的夫妻。这三世里,东方媚不仅与汤少卿白头偕老,在奈何桥等着彼此来到阴间一起投胎,每次过桥的时候,她都能看见桥头目送她离去的红衣鬼。终于在最后一次转世时她没有看见花子箫,望见三生石时却想起了前世所有的记忆。

图书目录
第一章 夫君  第二章 判官  第三章 还魂  第四章 美人  第五章 画皮  第六章 鬼嫁  第七章 青丝  第八章 狐媚  第九章 花宴  第十章 连枝  第十一章 诗笺  第十二章 碧烟  第十三章 过桥  第十四章 三生  第十五章 眷侣  第十六章 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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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连枝(一) ...

  花烛夜过后第三日,即是我和杀千刀的画皮做过荒唐事后的第三日,亦是我们分居而住后的第三日,我总算挨不住,打算走人回窝。可是一想到要面对家里的刻毒、执拗和阴阳怪气,一想到新婚已三天,拖越久越不清白,我连起个床的胆气都没有。
  直到纸影成幄,南窗透出一丝微光。
  我披上外衣,穿过回廊画屏,来到花府的后院。
  这里的花好似跟这里的魂一样,没有个生命的尽数,又或是早已结了命数,因此院中总是花瓣飘零,遍目深红。
  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题满字的宣纸顺着桌沿垂落下来,一排象管狼毫悬于半空。
  花子箫站在桌前,按住一边袖口,露出一截修长的手臂,握笔在宣纸上题字作画。素白纸,浓黑墨,均为落花扰,一如花瓣与书画争芳斗艳。花瓣恼了画,却没恼作画之人,花子箫嘴角含笑,伸出瘦长的指尖捻起花瓣,拨到一边。
  正蘸墨准备再次下笔,他又像有所察觉,抬头看向我:
  “起这么早?”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初次与他见面、初次见他画皮时的场景。两次都如此鬼魅渗人,这一幕哪怕是正常了明艳了,也还是有些缓不过劲儿。况且但凡他作画,十有八九画的都是他的妻子。这更令我的脚步犹豫了一些。
  花子箫朝我招了招手:“来,帮我看看画。”
  这下我好像连如何走路都不会了,半晌才磨蹭到他身边。
  没料到他画的竟是院内一树红芳。
  眼前的树枝新裁错互,千叶朱朱。到了他的笔下,枝叶仿佛更为凌厉清奇,好似赤箭一般张扬地延伸,落英更是栩栩如生,不注意看会以为它们真的在旋转飘落。
  我一时看画出了神,却未留意花子箫已走到我身边,声音在我耳侧响起:“娘子,你觉得这画还有哪里要修么。”
  或许是要看画的缘故,他站的位置相较这几日也近了一些。院子里寂静得好像连风声花落都能听见,他这样一说话,声音还是一如既往镇静冷凝,就好像声色不动的一湾深潭。然而,这湾深潭到了我这里,却是一波才动万波随。
  叫过或者叫我娘子的人有无数个,花子箫不是第一个,却是叫得最自然最顺口的。他的声音简直比百年老酿还具麻醉性,就只这样说了一句话,还是在精神抖擞的大清早,居然就这样顺着我的耳朵,一直麻醉了我半边身子乃至指尖。
  我逞能地挺直了背脊:“这画是很好,就是太不真实。”
  “望指点。”
  其实我觉得画很好,大抵也只是怕说了很好便尴尬了气氛,于是只好随口胡诌:“画景比真景好看,这自然是不够真实。”
  谁知我这么一说,花子箫却沉默了。我自个儿也在祸从口出后立刻警醒过来——这话说得,岂不是有点暗讽他画皮之事?
  我反应迅速,很快看了一眼树,又指了指画上某枝桠:“你看,这实际的树枝明明比画上的更长,你却把它画得比五言诗还工整,这就是不实。”
  “我看看。”花子箫又靠近了一些,真的专心去研究那幅画了。
  我在心底暗暗拭把冷汗,却因无意回头看了他一眼,又一次心脏乱跳起来——花子箫低着头看画,侧脸就在离我不到一尺的位置。
  眼花乱,繁花红。
  红花之美,固在其艳绝,但与画它的人一比,却成了扶持的绿叶。
  再想想刚才说的话,脑中忽然浮现出诡异的四个字:唐突美人。
  花子箫蘸了墨,在我说的地方补了几笔。果不其然,虽然画还是好画,却因为我的胡言乱语完全降了一个档次。我清了清喉咙,有些尴尬:“还是别改了,我不懂画,瞎说的。”
  花子箫还在作画,头也没抬却笑出了声:“为娘子之言是听,懂画与否并不重要。”
  这便是最让我琢磨不透的事了。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一言一行却总是提醒了我,我们做过见不得人的事了——不,怎么好说是见不得人呢,我们不过是行夫妻之事,再正常不过。不要说是做过了,哪怕我现行要再做一次,他也没道理会拒绝。可是,怎么我一想到这里就恨不得挖个坟坑把自己埋了。
  东方媚啊东方媚,看看人家美人子萧,干干净净衣冠楚楚,你不仅唐突了美人,还敢想让美人再和你做见不得光的事!你真是无耻又下作!
  这时,花子箫已换上了一张新的宣纸,把笔递给我:“娘子也来试试。”
  我木然地接过笔,木然地看了一眼纸,开始怨恨老天让我早死,却没能让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花子箫伸手示意我作画,我弯了腰悬了笔,却还是望着纸发呆。
  “万事开头难,放胆去画,很快就顺手了。”
  花子箫握住我的手,在纸上轻轻描了一笔。
  他的手指虽然颀长,手却很大,把我整个手都包住了。与此同时,那种麻醉感这回却逆流而上,从我的指尖一直麻醉了我右半边的身子,直冲耳膜嗡嗡作响。他没有说话,耐心细致地把着我的手一笔一笔画着,声音还是犹如潭中月影一般沉静,却不知我的心跳已经刺激得胸腔都开始发痛。
  “手要压住画。”忽而他左手也握住了我的左手,放在画纸一侧,但很快垂下头看着我,“怎么手在发抖,冷么?”
  这一刻,我终于彻底崩塌,拨开他的手退到一旁:“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必须要回家了。”
  “回家?”花子箫怔了片刻,随即笑道,“娘子,我刚才派人去停云阁搬你的东西,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
  我愕然道:“什么……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这还需要说么,你嫁到了我府上,成了我的妻子,自然要住在这里。”
  “胡说八道,我家里还有三个相公啊。”
  花子箫有些不解:“不是没有夫妻之实么。”
  “即便没有夫妻之实,也依然是夫妻。我不可能丢下他们不管,你如果愿意,可以搬到我那里去住,但我是万万不能住在你这里的。”
  花子箫不紧不慢地把毛笔搁在砚上,顿了一下:“要我搬到你那里去可以,不过你先把家里那三个处理了。”
  “你……什么意思?”
  “我们还是把话搁台面上说清楚,免得以后彼此都不开心。”他又停了片刻,转眼重新看向我,“我不和别人共事一妻,也不会和你的几个伪夫君住在同一屋檐下。但不管我住在哪里,你和他们都不能再牵扯不清。”
  我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你和丰都大帝同流合污赶鸭子上架,说得好像是我强迫你成亲一样。这些话你为何不早些说清楚?”
  “我开始以为你和他们有过夫妻之实,所以如果这么快下休书,他们离开之后在外面说你是非,对你声誉有影响,只有先搬到我这里把事情冷冷再说。但既然你和他们是清白的,那也没必要再拖泥带水。现在你弟弟年纪还小,也就是说离你投胎还有一些年份,在这之前,我可以照顾好你。”
  “我三个夫君一样可以照顾我。”
  花子箫的神色凝重起来:“他们会对你做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我疑惑道,“什么不好的事?”
  花子箫看着我没说话。
  我却懂了,笑出声来:“花公子,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花子箫微微侧过脸,眼中有些许懊悔:“对不起,那天晚上我喝多了,一时情动就……”他好像不知该如何说下去,默了片刻又道,“但我说过会对你负责,以后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再碰你。”
  不明所以的,听了他的这番话,尤其是那个道歉,我气得肺都快炸了。我憋着一口气,脸上堆满了假笑:“是么,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幽都本就是惯例的多夫多妻。你也说了,万事开头难,你虽然无意但也起了个好头,以后我和三位夫君行夫妻之实的时候也会顺畅得多。”
  花子箫错愕地转眼看着我,脸色有些发白。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我回家了。”
  我扔下他掉头就走。但终究心里的怒气还是没能得到抒发。
  
  …………
  ……
  
  “花公子其人,果真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谢必安翻翻黄历,长眉轻扬,“这个亲成了几天,看样子事是成了。”
  颜姬走过来,很是亲昵地勾住我的肩:“来,偷偷告诉我,花子箫是不是很行啊,你这么恋战现在才回来。”
  汤少卿却一反常态,没哭也没闹,只是坐在角落里静静读《王右丞集》。
  
  而房内最惊悚的人,莫过于从我入门便眼也不眨死盯着我的老爹。我吞了口唾沫,像只长长伸出脑袋的乌龟一样没安全感地走过去:“爹,你回来了啊。”
  “你还有脸回来!”
  老爹的脸是铁青的。
  我想这不单纯是因为我嫁了他很不喜欢的花子箫,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在回来路上时听到的惊城流言——东方大人尾随妻子投胎为鸡,最后不但未得善终,还被妻子送给了老来得子的大姨和大姨夫做为庆贺礼物。大姨夫妇不懂此神鸡头顶的祥瑞红毛,直接把它和黄芩混在一起炖汤以养神滋补。
  也就是说,老爹这一世始于一个鸡胎,又终于一锅安胎鸡汤。
  当然,这话他要不说,我也得死守着嘴一个字不问,否则最后惨死的人是我:“……女儿知错。”
  “知错是么,那为父问你,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我不该和花子箫成亲……”我垂着脑袋小声说,“可是爹啊,我也是被逼无奈,你不知道当时是他和丰都大帝同时拿你当幌子……”
  老爹不耐烦地挥挥手:“够了够了,这些为父都知道!两天前为父刚回来时,小王爷都说一百遍了!”
  他说到这里,少卿却连眼珠子都没转一下,一直看着他手里的诗集。
  老爹一脸愁苦:“媚媚啊,你知不知道为父为何一直这么反对花子箫?”
  “因为他……不会打麻将。”
  “去去,不是这个。我对花子箫这人从根本上是没有芥蒂的。相反,我还觉得他知书达理,谈吐风雅,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但是,他有两个致命的问题,这是你死也改不掉的。”老爹一个劲摇头,“第一个,你没发现他身上阴气特别重么?”
  我小心道:“鬼……不阴气都蛮重的么。”
  “哪的话,你看你三个夫君有他那种阴气么?”
  “这倒没有。”
  必安其实比一般鬼阴气重多了,但确实和花子箫没得比。少卿简直就跟个大活人似的。至于颜姬,那是妖气加骚气。
  “在地府里待得越久,而且长时间不到上面去换口气,就会越来越阴鬼化。就连丰都大帝都会去人间吸口阳气、仙界吸口仙气感染感染自己,可是那花子箫,他从来没有在阳间过过日子你知道吗?”
  老爹长叹一声,痛心疾首地看着我继续道:
  “媚媚,他是玉皇大帝亲自点名打到无间地狱的鬼,是永世不得超生的啊,哪怕是丰都大帝也别想转他的运。你若真的对他动了感情,那可怎么办?你要知道,在阴间到了时间若不去转世投胎,也会跟他一样被打到无间地狱去。别说以后不能转世投胎了,让你到无间地狱里待个几百上千年受惩罚,你都会受不了那里的环境。为父可是去那里看过的,全天下最龌龊最恐怖的鬼全聚那儿了!如何,你想试试么?”
  我大惊失色地摇摇头:“不,不要。”
  见我如此坚决,老爹总算长嘘一口气,神色缓和了一些:“还有第二点——花子箫以前有个老婆你知道的吧。”
  脑中一直在回想他说的无间地狱,我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略有耳闻。”
  “他一直喜欢他老婆,是属于深陷到没药医的,这点是个鬼都知道。”
  我这才有些迟疑地说道:“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和我成亲?”
  “主动送上门的女人,哪个男人不要呢。”我刚想辩解,爹又摇了摇手指,“媚媚,你别急着打断为父。他一人独居几千年,每日睹画思人必定也是空虚至极。你虽然什么都没做,但三番两头去找过他,即便你没那意思,他也会多想。不过,所幸的是你没让他碰你,这一点我们大家都很欣慰。”
  说到这里,颜姬和少卿都投来讶异的眼神。
  必安最聪明,已经知道老爹是想把丑事藏底下,心神领会地笑笑,也不说破:“既然如此,这事便好解决了。”
  颜姬半信半疑:“居然什么都没发生,真的假的啊……”
  “媚娘,这是真的?”少卿最傻,立刻扔下手中的诗集跑到我面前,情不自禁地握住我的手,“你,你和他什么都没发生?”
  “好了好了好了!”老爹故作烦厌地挥挥手,“当着长辈的面,像什么样子!”
  少卿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手,满脸欢喜地搂住我的肩:“我太高兴了。”
  老爹清了清喉咙:“好了,媚媚,毕竟这事是丰都大帝做的主,你和花子箫也不好公然分开。话你也不用摊开来跟他说,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过一段时间他自然就会懂了。”
  
  接下来,老爹便开始风风火火地筹备第二轮投胎。
  我觉得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对到了骨子里,所以也就安分地过了一个月好日子。
  
  一个月以后,老爹总算从阎罗王那里鼓捣来了个新科状元郎妹妹的胎,打算生产日一到就喝汤过桥去。他带着这个消息来到停云阁看我,神采飞扬地进房,说的却是:
  “我的天啊,媚媚,你怎么瘦成了这样,你这是要吓死为父啊。”
  我这才收回神游窗外的状态,摸摸脸:“……没,没有吧。”
  爹长长地叹了一声,在我身边坐下,拍拍我的肩:“看来没个了结也不是办法。你去和花子箫见个面,把话一次性讲明白好了。”
  “好。”
  
  我命人捎了一封信给花子箫,然后挑在黄昏过后上门拜访。
  花府后院里依旧是花红满树,一方胜景,却因着黯淡的夕阳染上了一丝凄艳。令我想象不到的是,即便我捎了信通知过他,第一个看见的情景,依然是靠坐在花枝回廊间的枯骨。
  他身上披着红衣,嶙峋的骨节便是隔了上好布料,也显得突兀而僵硬。
  然,即便听见我的脚步声,他也只是微微转了一下脖子,却依然静静地坐在原处,看着满院落华。
  
  这一次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悄悄走到他身边:“居然这个样子见人,连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了?”
  枯骨没有动静,熟悉低沉的声音却响了起来:“这才是我真实的模样,平时披着的不过是层皮囊罢了。你来找我有事么?”
  我看了一眼他垂在身侧的手指骨,轻声道:“我……”我说不下去。
  花子箫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答,便站起来,用那双空空的眼洞对着我,颈骨节拧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声音也变得幽怨凄厉起来:
  “想说什么,终于想和我住在一起了?你看,其实画皮也不是很吓人的,跟我这样的人住在一起……”
  他轮流摆动着枝干般的手指骨,将双手放在我的肩上,声音阴沉到渗人:“娘子,今夜可想跟我回卧房共度良宵?”
  看着那颗白森森的头骨,只觉得心惊肉跳,泪水盈满眼眶,却知道这不单单是因为害怕。
  他是故意的。
  
  “怎么,都吓傻了么。”花子箫冷笑着,“吓傻了就请走。”
  他松开双手,背过身去。等了一会儿,他用手指骨指着大门的位置,提高音量怒道:“走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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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20、第十章 连枝(二) ...

  天色渐暗,一湾冷月明浑似水。
  花府前,忘川上,鬼影凄凄,灯影重重。对岸的幽都随流水连成一片,满目苍凉的繁华。
  一入夜,刚来地府报到的成群新魂便幽绿幽绿的很是扎眼。一个女子的芳魂过河时瞧见了我,隔空轻飘飘地飞过来,一只胳膊烂得露了骨,眼珠子血红:“这位妹妹,你也是在等人么。”
  在这条河前神游了一个时辰,腿都有些麻了,却还是不知自己在这里杵着做什么。于是我老实说道:“我不知道。”
  女鬼捂着嘴细声笑起来:“不知道……呵呵,我下来这里也快千年了,听过最多的话便是这三个字。大部分人活了一辈子下来,除了一大笔糊涂账,什么也没捞到。”
  “你为何会在这里待这么久,没想过投胎么?”
  “我也是在等人。”
  我想了想道:“爱人?”
  “是夫君。”
  “既然是夫君,怎么会等上千年?莫非他不是凡人?”
  “妹妹真聪明。”女鬼抱着露骨的胳膊又笑了起来,“他前世便望封侯万里,可惜命不好,身体孱弱,不到三十岁就去了。他死后我也割腕随他而来,无奈自尽而死的鬼都要去十八层地狱历练了才能再上来,而且不能立刻投胎。等我回来以后,他转了世,还给我留下一封信,说他这一回是前程似锦的命。待他在上面立了功,积了阴德,差不多也是我可以投胎的时日,届时我们两口子也可以一起找阎罗王讨个夫妻胎,一起过奈何桥。”
  看来又是负心汉和痴心女的老戏码。我琢磨着该如何接话。
  女鬼顿时看穿了我的想法:“不是你想的那般。因为他确实成就了大业,甚至惊动了仙界,便把他招上去入了籍。”
  我愕然道:“他成仙了?!成了仙,便很难再回来了,那你为何还要……”
  “不,他没忘记我。只是现在的仙格不够发号施令把我也弄上去,他也在等。”
  “可是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等他混出头,或许你这早就沧海桑田了。”我长叹一声,“唉,真是难为了天下有情人。”
  “是啊,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世事如棋局局新。若不是看见这里头住的那位,我可能早就投胎去了,也守不到今日。”她伸手指了指花府。
  “你是说……花公子?”
  “花美人真是阴曹地府一大奇葩。他以前的仙格比我夫君不知高了有多少,后来竟为了爱妻遭如此下场。最可悲的是,天帝把他爱妻的记忆洗得干干净净,哪怕是死一万次,看一万次三生石,她也再想不起花公子来。从花公子被打到无间地狱起,她轮回也几百次了,他们说话的次数却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为什么?她不是进入轮回了么,也会在阴间停留啊。”
  “你真傻,真会在阴间长留的鬼有几个?大部分凡人都是匆匆进来匆匆离去。她转世时,他多半最多只能在桥边目送她离去,哪有什么机会说话。”
  我不由自主深深皱起了眉。
  人去如灯灭,他这样死心眼儿,怎么就让人心情大为不快呢。
  
  后来岸边下起了蒙蒙残雨,女鬼的身子经不起雨水摧残先走了。
  忽然觉得,不论是我之于花子箫,还是花子箫之于我,都不过是彼此的过客。他命数中确实有许多的不幸,却是与我半分关系也没有的。
  顺流而下走了一些,刚好看见有一艘竹船停泊在岸边,我顶着雨小跑过去,确认是去忘川下游的,付了船夫银子,便一头栽进船舱歇脚。
  船夫放了船,轻舟摇扬,漠漠穿行在一川烟雨中。
  没过多久,一阵笛声从船尾传了过来,悠扬而凄断,却是我分外熟悉的那段旋律。而后我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在船头响起:“谢谢船家,我已经把伞给公子送去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看你们公子,真是鬼中龙凤啊。人美笛声也美,真是天下的好事都被他占尽了。”
  “那是自然,我们公子在阴间是鬼中龙凤,在仙界是仙中龙凤,在人……唉,就是没办法变成人中龙凤。”这真的是意生的声音,“那船家,我进去了,您先忙啊。”
  接着脚步声渐渐靠近。
  我一下清醒过来,立刻站起来跑到船尾,掀开竹帘。
  
  船尾站着个吹笛人,红衣如丹砂,黑发如浓墨,果真是花子箫。他身旁的栏杆上放着把油纸伞,他自己却只是对着河面,静静吹着那首似曾相识的曲子。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时竟不知是进是退。直到身后的意生大声说道:“东方姑娘?这么巧,你也来搭船了?”
  我吓得差点又死一次,小声说道:“是,是啊,没想到这么巧。”
  与此同时,花子箫也微微愕然地转过头来。
  意生拿着桌上的壶泡茶,异常俨然地看着我:“唉,我说你以后有什么不满意我们公子的,就直接跟他说,别再消失了啊。你看你这一消失,公子都被你气吐血了。”他顿了顿,“是真吐血,不是假吐血。”
  花子箫有些僵硬地握紧笛子:“意生,别胡说。”
  “哦……不说就不说,我去跟船家说。”意生扁扁嘴,拿着茶壶去船头了。
  于是这里只剩了我和花子箫面面相觑。
  
  细雨如漏壶,幽灯如孤萤,皱碧了水面,吹乱了月痕,黯淡了两岸楼榭。花子箫的脸上,睫毛上全是绒绒的细雨。
  我咬了咬牙,跨出船舱走到他身边。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你才赶我走,就在这里遇到我了。”
  他收了玉笛,撑起架在一旁的油纸伞,挡在我的头上,眼睛却没在看我:“今天是我失礼,对不起。”
  “其实今天你即便不赶我,我也会走的。”
  他这才看向我,平静地说道:“是么,那你又来做什么?”
  “来道别。”
  “特地过来说不打算见我?何必多此一举。”伞下的空间如此狭小,他凝望着我,一双眼深黑像是湾澴底,眼神却淡漠得完全像是另一个人。
  “这么说,你也认为道别没必要了?”
  等了半天没得到他的回答,我吐了一口气,努力用轻松口气道:“也是,你从头到尾想的都只有负责负责,我不来找你,你不正好松一口气么,确实是我想多了啊。”
  花子箫沉声道:“我没你想得那么无耻。”
  “我哪里说错了么?真难为你了,满脑子都是自己妻子,还要对别人负责。”
  花子箫又一次静静地看着我,陷入了沉默。
  见他默认,我心情更烦躁了,憋着满肚子的火气说道:“现在我就告诉你,我根本不在意你是否要负责,所以我们以后也没必要见面了。”
  花子箫淡漠道:“东方媚,我和你已经成亲了。不管今后你打算如何,在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的妻子就只有你。”
  “那不过是名义上的妻子而已,你心里的妻子,不就一直是那个被你画了几千次几万次的人么?”
  花子箫微微一怔,声音也冷了下来:“你的三位夫君心里想的人也未必都是你,你又管我在想谁做什么?”
  “可是他们没要求我只跟他们任何一人,你却要我这么做。”
  “照你这种说法,是不是只要我只想着你,你就可以答应只跟我一人?”
  我愣住。
  经过这个月不明缘由的折磨,我再偷偷想了一下如果只跟花子箫在一起的场景,忽然紧张得手指都有些发抖——如果跟他就像一般的夫妻那样……
  我在瞎想什么,一个人的感情是说变就变的吗?就像老爹说的,花子箫只是在地府待太久寂寞了,他想要一个人作伴,为此撒谎必然也愿意。
  我用力摇摇头,想让自己赶紧停止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早跟你说过了,三个夫君我一个都放不下,要么你老实跟他们和平共处,同时我也允许你想着你那娇妻。要么我们一拍两散,就这么简单。”
  说到后面我差点甩自己一个锅贴——我又说什么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一回来不就是单纯道别的么,这到底是哪门子的馊主意!
  我立刻补充道:“当然,前者你肯定是不愿意的,所以我道别来了。我走了。”
  简直快被自己的笨拙气死,扔下这句话我掉头就想跑。谁知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地传了过来:
  “好,我答应你。”
  
  风雨吹打着船篷。
  我像中了邪一样转过身子,呆呆地看着他:“答应什么?答应和我不见面?”
  “不。”花子箫微微蹙眉,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另一个。”
  我张了嘴,却惊讶得说不出一个字。这,这意味着什么?从今以后我可以对他为所欲为,同时也不用和家里那三个宝说再见?
  我摇摇手:“慢着,有件事我必须跟你交代清楚。”
  “你说。”
  “我现在留在幽都,是因为我弟弟没长大,等他一成年,我没了负担,还是会去投胎的。你别指望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等你那娇妻。”
  “我知道。”花子箫淡淡说道,“晚点我就让人去搬东西,你在家里等我。”
  
  …………
  ……
  
  老爹拿着烟杆,长长地吸了一口烟,又长长地吐了出来,指着我旁边的花子箫,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你还是把这个带回来了。”
  感受着少卿、必安还有骚狐狸齐刷刷飞过来的眼刀,我顿时有点如芒在背。
  “咳,爹,既然都成亲了,那就别再闹什么生离死别。我把话都跟他讲得很清楚了,我们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我用手肘撞了撞花子箫,“是不是这样?”
  花子箫彬彬有礼地对爹微笑道:“在娘子转世之前,我会照顾好她的。”
  老爹的脸皱成了一团,又长长吸了一口烟,很是沧桑地卖力地吐了一口烟:“行啊,行啊。你们年轻人自己看着办。”
  “谢谢爹成全!”我笑盈盈地走过去帮爹揉了揉肩,“爹果然对我最好了。”
  爹一手夹着烟,横了我一眼:“看你开心成这样。真的很喜欢这小子是吧?”
  听见这句话,我怔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花子箫。他没太大反应,我却很不自然地强颜欢笑道:“不喜欢我干嘛要把他鼓捣回来伺候您呢。他虽然不会打麻将,但才华横溢是毋庸置疑的,以后没事让他给你写写诗,画个画,也好解个闷不是。”
  “得了得了,为父马上要去投胎找你娘,无福消受了。”爹站起来,“你跟为父来一趟,为父有东西要给你看。”
  刚好这一下我无颜面对另外三人,拍拍花子箫的肩,一溜烟跟着爹进房了。
  
  爹把一面镜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招手把我叫过去,袖子在镜面轻轻一拂,镜子射出灼目的亮光。
  我好奇走过去一看,却被里面的情景吓得握住了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为父不想吓唬你,但你看清楚这个地方。如果你真的为了那个花子箫在阴间停留太久,这里就会变成你的归宿。”
  太BT了···发不下了啊抱歉。要不给个邮箱我发你。。。


石阡县15532396146: 天籁纸鸢:《奈何》花子箫到底死了没有? -
错股愈创: 小说《奈何》里花子箫确实是死了.文中有说鬼也有大限,花子箫在黄泉苦守万年大限到了;而且只有花子潇死了,东方媚才能想起青寐那一世的记忆,终于在最后一次转世时她没有看见花子箫,望见三生石时却想起了前世所有的记忆,所以花子箫已经死了.【小说信息】 作者:天籁纸鸢 状态:已完结 类型:言情小说 首发网站:晋江文学城【小说简介】 中国古代的鬼故事里,美人鬼总是女人. 这是一个有很多美男鬼的报复社会之作…… 搜索关键字:主角:东方媚 ┃ 配角:汤少卿,谢必安,颜姬,花子箫,杨云(按出场顺序排列) ┃ 其它:美男鬼,鬼,男鬼,美男,天籁纸鸢

石阡县15532396146: 请哪位看过天籁纸鸢的《奈何》的朋友帮下忙... -
错股愈创: “白萍荷”是《奈何》里出现过的一个场景啊,“美人望不见”当年东方媚还是青寐的时候,花子萧对她一见倾心(= =也不算吧),可是后来青寐转世投胎,只有看到三生石才回想起前世与花子萧的故事,花子萧在奈何桥旁边等了这么多年,到最后只能看到青寐转世的那人寥寥几面,纵使有千般的话涌在心头也无法诉说,所以是'逢面徒奈何“整首诗想表达的就是那句“情爱原本如此,腐朽彻骨,至死不渝”. - -解释的不好,楼主拿诗干什么啊

石阡县15532396146: 求天籁纸鸢莲翼系列小说全部txt!谢谢! tlingyue@163.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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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股愈创: 奈何纸大刚刚写了两章.是古风BG,没啥简介...还没看出什么苗头呢.

石阡县15532396146: 跪求天籁纸鸢各个系列作品清单(按顺序) -
错股愈创: 莲翼系列:琼觞(讲弄玉和温采)、花容天下、十里红莲艳酒、月上重火、天王(这四部都是讲重莲和林宇凰的,月上讲他们的女儿重雪芝,天王讲重莲和林宇凰的今生,可以单看) 北欧神话:奥汀的祝福(分BL版和BG版)、最后的女神 血族前传:贵族 创世神话:天神右翼(强推)、黑色高跟鞋(BG) 宫廷江湖:天籁纸鸢 古风神话:神玉 春秋战国:侍君策 东汉三国:顾曲 古风灵怪:南华梦 明清宫廷:风流 古风神话:月老的红线 校园初恋:魔女游戏规则 还有最新的连载:奈何

石阡县15532396146: 求奈何出书版结局,天籁纸鸢的那个,要出书结局,谢谢,, -
错股愈创: 出书版结局:青魅在十年期满后转世,3世后记起了所有的前世今生,再去找花子潇但花子潇已死.

石阡县15532396146: 天籁纸鸢的奈何,结局是什么 -
错股愈创: 少卿和媚去投胎了,必安灰飞烟灭了,花公子独守空阁...总之网络版结局不尽人意本人认为是个BE,期待出书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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