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秋白就义时留下的遗书的内容是什么?

作者&投稿:严削 (若有异议请与网页底部的电邮联系)
如何评价瞿秋白的遗书《多余的话》~

《多余的话》时瞿秋白先生在生命的最后写的自己的内心情感以及对过去的缅怀,对自己不足的深深的悔意。瞿先生在生命临终前对自己进行了深深的剖析。 向人们展示了瞿秋白的内心世界,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立体的,多重色彩的介于文人和革命领袖之间,在乡绅思想和马克思主义间挣扎,在求索生命的意义旅途中孤独徘徊的瞿秋白。

虽为“多余的话”,但却一点也不多余,他对自己的剖析引发了我们对生活无尽的思考。他对自己的生活过去整理的有条不紊,分析的头头是道,真真正正的了解自己,明白自己的生活意义。有多少人活到老都没有活明白,活的稀里糊涂,不能对自己有一个正确的评估以及剖析,不能够正确认识自己,端正态度。

有时候我也经常在思考,人生都过去了四分之一了,感觉什么收获都没有,还过着被父母抚养的生活,想像国外,成年以后就要自己出去赚钱,靠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满足自己一切的生活开销,真的是比人家差太多了,天天花着父母钱却没有成就,真是羞愧,应该早早对自己进行剖析,正确认识自己, 做该做的事情,以后才能有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事。

身为一名大学生,不能放松自己,不能懈怠,以学业为重还要积极参加课外实践活动,为将来进入社会,更好的融入社会打好基础。

出自瞿秋白的遗书《多余的话》。。。也是生平仅见的装逼高手,我如果能死成这样,真叫一个死而无憾。。
原文:
俄国高尔基的《四十年》、《克里摩•萨摩京的生活》,屠格涅夫的《罗亭》,托尔斯泰的《安娜•卡里宁娜》,中国鲁迅的《阿Q正传》,茅盾的《动摇》,曹雪芹的《红楼梦》,都很可以再读一读。
中国的豆腐也是很好吃的东西,世界第一。
永别了!
(一九三五•五•二三)

1935年6月18日,瞿秋白被国民党杀害于福建长汀。  对于当时的情形,《申报》作了这样的报道:  十七日,奉中央电令,着将瞿就地枪决。翌日(十八日)晨八时,特务连连长廖祥光即亲至狱中促瞿至中山公园照相,瞿欣然随之。照相毕,廖连长示以命令,瞿领头作豪语:“死是人生最大的休息。”廖连长询以有无遗语留下,瞿答:“余尚有诗一首末录出。”当即复返囚室,取笔书诗一首并序如下:  1935年6月17日,梦行小径中,夕阳明灭,寒流幽咽,如署仙境。  瞿日读唐人诗,忽见“夕阳明灭乱山中”句,因集句得《偶成》一首:  夕阳明灭乱山中,落叶寒泉听不穷;  已忍伶俜十年事,心持半偈万缘空。  秋白绝笔六月十八日

瞿秋白一边写诗,一边镇静地对旁边的人说:“人生有小休息,有大休息,今后我要大休息了。”负责羁押瞿秋白的国民党军第三十六师师长宋希濂,是瞿秋白在上海大学任教时的学生。为表示对老师的尊重,宋希濂送瞿秋白出监房到中山公园凉亭前拍照,也就是现今见到的瞿秋白就义前的那幅珍贵的遗照:瞿秋白上身穿着黑色中式对襟衫,下身穿着白布抵膝短裤,黑线袜,黑布鞋,背着两手,昂首直立。宋希濂还为老师瞿秋白置办了酒席。据天津《大公报》报道:瞿秋白来到公园,“全园为之寂静,鸟雀停息呻吟。信步至亭前,已见菲菜四碟,美酒一甕,彼独坐其上,自斟自饮,谈笑自若,神色无异”。
餐毕,瞿秋白走出中山公园,慢步走向二华里之外的长汀西门外罗汉岭下蛇王宫养济院右侧的刑场。沿途瞿秋白手挟香烟,缓缓而行,而且用俄语唱《国际歌》、《红军歌》,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国革命胜利万岁”,“共产主义万岁”等口号。到达刑场后,瞿秋白盘膝坐在草坪上,对刽子手微笑点头说:“此地很好!”然后平静地让刽子手从脑后开枪。[4]瞿秋白从容就义,年仅36岁,当日下午,瞿秋白遗骸被埋葬在罗汉岭盘龙岗。

  瞿秋白:多余的话
  瞿秋白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何必说?——代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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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既然是多余的,又何必说呢?已经是走到了生命的尽期,余剩的日子,不但不能按照年份来算,甚至不能按星期来算了。就是有话,也是可说可
  不说的了。

  但是,不幸我卷入了“历史的纠葛”——直到现在,外间好些人还以为我是怎样怎样的。我不怕人家责备、归罪,我倒怕人家“钦佩”。但愿以后的青年不要学我的样子,不要以为我以前写的东西是代表什么主义的。所以我愿意趁这余剩的生命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写一点最后的最坦白的话。

  而且,因为“历史的误会”,我十五年来勉强做着政治工作。——正因为勉强,所以也永远做不好,手里做着这个,心里想着那个。在当时是形格势禁,没有余暇和可能说一说我自己的心思,而且时刻得扮演一定的角色。现在我已经完全被解除了武装,被拉出了队伍,只剩得我自己了,心上有不能自已的冲动和需要。说一说内心的话,彻底暴露内心的真相。布尔什维克所讨厌的小资产阶级知识者的自我分析的脾气,不能够不发作了。

  虽然我明知道这里所写的,未必能够到得读者手里,也未必有出版的价值,但是,我还是写一写罢。人往往喜欢谈天,有时候不管听的人是谁,能够乱谈几句,心上也就痛快了。何况我是在绝灭的前夜,这是我最后“谈天”的机会呢!

  (一九三五·五·一七于汀州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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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的误会

  我在母亲自杀家庭离散之后,孑然一身跑到北京,只愿能够考进北大,研究中国文学,将来做个教员度过这一世。什麽“治国平天下”的大志都是没有的,坏在“读书种子”爱书本子,爱文艺,不能安分守己地专心于升官发财。到了北京之后,住在堂兄纯白家里,北大的学膳费也希望他能够帮助我——他却没有这种可能,叫我去考普通文官考试,又没有考上,结果,是挑选一个既不要学费又有“出身”的外交部立俄文专修馆去进。这样,我就开始学俄文(一九一七年夏),当时并不知道俄国已经革命,也不知道俄国文学的伟大意义,不过当作将来谋一碗饭吃的本事罢了。

  一九一八年开始看了许多新杂志,思想上似乎有相当的进展,新的人生观正在形成。可是,根据我的性格,所形成的与其说是革命思想,无宁说是厌世主义的理智化。所以最早我国郑振铎、瞿世英、耿济之几个朋友组织《新社会》杂志的时候,我是一个近于托尔斯泰派的无政府主义者,而且,根本上我不是一个“政治动物”。五四运动期间,只有极短期的政治活动。不久,因为已经能够查着字典看俄国文学名著,我的注意力就大部分放在文艺方面了。对于政治上的各种主义,都不过略略“涉猎”求得一些现代常识,并没有兴趣去详细研究。然而可以说,这时就开始“历史的误会”了:事情是这样的——五四运动一开始,我就当了俄文专修的总代表之一。

  当时的一些同学里,谁也不愿意干,结果,我得做这一学校的“政治领袖”,我得组织同学群众去参加当时的政治运动。不久,李大钊,张崧年他们发起马克思主义研究会(或是“俄罗斯研究会”罢?),我也因为读了俄文的倍倍尔的《妇女与社会》的某几段,对于社会——尤其是社会主义最终理想发生了好奇心和研究的兴趣,所以也加入了。这时候大概是一九一九年底一九二○年初,学生运动正在转变和分化,学生会的工作也没有以前那麽热烈了。我就多读一些书。

  最后,有了机会到俄国去了——北京晨报要派通信记者到莫斯科去,来找我。我想,看一看那“新国家”,尤其是借此机会把俄国文学好好研究一下,的确是一件最惬意的事,于是就动身去(一九二○年八月)。

  最初,的确吃了几个月的黑面包,饿了好些时候。后来俄国国内战争停止,新经济政策实行,生活也就宽裕了些。我在这几个月内请了私人教授,研究俄文、俄国史、俄国文学史;同时,为着应付晨报的通信,也很用心看俄国共产党的报纸、文件,调查一些革命事迹。我当时对于共产主义只有同情和相当的了解,并没有想到要加入共产党,更没有心思要自己来做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因为那时候,我误会着加入了党就不能专修文学——学文学仿佛就是不革命的观念,在当时已经通行了。

  可是,在当时的莫斯科,除我以外,一个俄文翻译都找不到。因此,东方大学开办中国班的时候(一九二一年秋),我就当了东大的翻译和助教;因为职务的关系,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书籍不得不研究些,而文艺反而看得少了。不久(一九二二年底),陈独秀代表中国共产党到莫斯科(那时我已经是共产党员,还是张太雷介绍我进党的),我就当他的翻译。独秀回国的时候,他要我回去工作,我就同了他回到北京。于右任、邓中夏等创辨“上海大学”的时候,我正在上海。这是一九二二年夏天。他们请我当上大的教务长兼社会学系主任。那时,我在党内只兼着一点宣传工作,编辑《新青年》。

  上大初期,我还有余暇研究一些文艺问题,到了国民党改组,我来往上海广州之间,当翻译,参加一些国民党的工作(例如上海的国民党中央执行部委员等);而一九二五年一月共产党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又选举了我的中央委员。这时候,就简直完全只能做政治工作了。我的肺病又不时发作,更没有可能从事我所爱好的文艺。虽然我当时对政治问题还有相当的兴趣,可是有时还会怀念着文艺而“怅然若失”的。

  武汉时代的前夜(一九二七年初),我正从重病之中脱险。将近病好的时候,陈独秀、彭述之等的政治主张,逐渐暴露机会主义的实质,一般党员对他们失掉了信仰。在中国共产党第五次大会上(一九二七年四五月间),独秀虽然仍旧被选,但是对于党的领导已经不大行了。武汉的国共分裂之后,独秀就退出中央。那时候,没有别人主持,就轮到我主持中央政治局。其实,我虽然在一九二六年年底及一九二七年年初就发表了一些议论反对彭述之,随后不得不反对陈独秀,可是,我根本上不愿意自己来代替他们——至少是独秀。我确是一种调和派的见解。当时只想独秀能够纠正他的错误观念,不听述之的理论。等到实逼处此,要我“取独秀而代之”,我一开始就觉得非常之“不合式”,但是,又没有什麽别的辨法。这样我担负了直接的政治领导的一年光景(一九二七年七月到一九二八年五月)。这期间发生了南昌暴动,广州暴动,以及最早的秋收暴动。当时,我的领导在方式上同独秀时代不同了。独秀是事无大小都参加和主持的。我却因为对组织尤其是军事非常不明了,也毫无兴趣,所以只发表一般政治主张,其余调遣人员和实行的具体计划等,就完全听组织部军事部去办。那时自己就感觉到空谈无聊,但是一转念要退出领导地位,又感到好像是拆台。这样,勉强着度过了这一时期。

  一九二八年六月间共产党开第六次大会的时候,许多同志反对我,也有许多同志赞成我。我的进退成为党的政治主张的联带问题。所以,我虽然屡次想说“你们饶了我吧,我实在没有兴趣和能力负担这个领导工作了”。但是,终于没有说出口。当时形格势禁,旧干部中又没有别人,新干部起来领导的形势还没有成熟,我只得仍旧担着这个名义。可是,事实上“六大”之后,中国共产党的直接领导者是李立三和向忠发等等。因为他们在国内主持实际工作,而我在莫斯科当代表当了两年。直到立三的政治路线走上了错误的道路,我回到上海开三中全会(一九三○年九月底),我更觉得自己的政治能力确实非常薄弱,竟辨别不出立三的错误程度。结果,中央不得不再招集会议——就是四中全会,来开除立三的中央委员、我的政治局委员,新干部起来接替了政治的最高领导。我当时觉得松了一口气。从一九二五年到一九三一年初,整整五年。我居然当了中国共产党领袖之一,最后三年甚至仿佛是最主要的领袖(不过并没有象外间传说的“总书记”的名义)。

  我自己忖度着,像我这样的性格、才能、学识,当中国共产党的领袖确实是一个“历史的误会”。我本是一个半吊子的“文人”而已,直到最后还是“文人积习未除”的。对于政治,从一九二七年起就逐渐减少兴趣。到最近一年——在瑞金的一年实在完全没有兴趣了。工作是“但求无过”的态度,全国的政治情形实在懒得问。一方面固然是身体衰弱,精力短少,而表现十二分疲劳的状态;别的方面也是几十年为着“顾全大局”勉强负担一时的政治翻译、政治工作,而一直拖延下来,实在违反我的兴趣和性情的结果。这真是十几年的一场误会,一场噩梦。

  我写这些话,绝不是要脱卸什麽责任——客观上我对共产党或是国民党的“党国”应当担负什麽责任,我决不推托,也决不能用我主观的情绪来加以原谅或者减轻。我不过想把我的真情,在死之前,说出来罢了。总之,我其实是一个很平凡的文人,竟虚负了某某党的领袖的名声十来年,这不是“历史的误会”,是什麽呢?

  脆弱的二元人物

  一只赢弱的马拖着几千斤的辎重车,走上了险峻的山坡,一步步地往上爬,要往后退是不可能,要再往前去是实在不能胜任了。我在负责政治领导的时期,就是这样一种感觉。欲罢不能的疲劳使我永久感觉一种无可形容的重压。精神上政治上的倦怠,使我渴望“甜蜜的”休息,以致于脑筋麻木,停止一切种种思想。一九三一年一月的共产党四中全会开除了我的政治局委员之后,我的精神状态的确是“心中空无所有”的情形,直到现在还是如此。

  我不过三十六岁(虽然照阴历的习惯我今年是三十八岁),但是,自己觉得已经非常地衰惫,丝毫青年壮年的兴趣都没有了。不但一般的政治问题懒得去思索,就是一切娱乐,甚至风景都是漠不相关的了。本来我从一九一九年就得了吐血病,一直没有好好医治的机会。肺结核的发展曾经在一九二六年走到非常危险的阶段,那年幸而勉强医好了。可是立即赶到武汉去,立即又是半年最忙碌紧张的工作。虽然现在肺痨的最危险期逃过了,而身体根本弄坏了,虚弱得简直是一个废人。从一九二○年直到一九三一年初,整整十年——除却躺在床上不能行动神志昏瞀的几天以外——我的脑筋从没有得到休息的日子。在负责时期,神经的紧张自然是很厉害的,往往十天八天连续的不安眠,为着写一篇政治论文或者报告。这继续十几年的不休息,也许是我精神疲劳和十分厉害的神经衰弱的原因,然而究竟我离衰老时期还很远。这十几年的辛劳,确实算起来,也不能说怎麽了不得,而我竟成了颓丧残废的废人了。我是多麽脆弱,多麽不禁磨练呵!

  或者,这不尽是身体本来不强壮,所谓“先天不足”的原因罢。

  我虽然到了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很贫苦了,可是我的家庭,世代是所谓“衣租食税”的绅士阶级,世代读书,也世代做官。我五、六岁的时候,我的叔祖瞿庚韶,还在湖北布政使任上。他死的时候,正署理湖北巡抚。因此,我家的田地房屋虽然几十年前就已经完全卖尽,而我小时候,却靠着叔祖伯父的官俸过了好几年十足的少爷生活。绅士的体面“必须”维持。我母亲宁可自杀而求得我们兄弟继续读书的可能;而且我母亲因为穷而自杀的时候,家里往往没有米煮饭的时候,我们还用着一个仆妇(积欠了她几个月的工资,到现在还没有还清)。我们从没有亲手洗过衣服,烧过一次饭。

  直到那样的时候,为着要穿长衫,在母亲死后,还剩下四十多元的裁缝债,要用残余的木器去抵帐。我的绅士意识——就算是深深潜伏着表面不容易察觉罢——其实是始终没脱掉的。

  同时,我二十一、二岁,正当所谓人生观形成的时期,理智方面是从托而斯泰式的无政府主义很快就转到了马克思主义。人生观或是主义,这是一种思想方法——所谓思路;既然走上了这条道路,却不是轻易就能改换的。而马克思主义是什麽?是无产阶级的宇宙观和人生观。这同我潜伏的绅士意识、中国式的士大夫意识、以及后来蜕变出来的小资产阶级或者市侩式的意识,完全处于敌对的地位。没落的中国绅士阶级意识之中,有些这样的成分:例如假惺惺的仁慈礼让、避免斗争……以致寄生虫式的隐士思想。(完全破产的绅士往往变成城市的波希美亚——高等游民,颓废的、脆弱的、浪漫的,甚至狂妄的人物。说得实在些,是废物。我想,这两种意识在我内心里不断地斗争,也就侵蚀了我极大部分的精力。我得时时刻刻压制自己绅士和游民式的情感,极勉强地用我所学到的马克思主义的理智来创造新的情感、新的感觉方法。可是无产阶级意识在我的内心里是始终没有得到真正的胜利的。)

  当我出席政治会议,我就会“就事论事”,抛开我自己的“感觉”专就我所知道的那一点理论去推断一个问题,决定一种政策等等。但是,我一直觉得这工作是“替别人做的”。我每次开会或者做文章的时候,都觉得很麻烦,总在急急于结束,好“回到自己那里去”休息。我每每幻想着:我愿意到随便一个小市镇去当一个教员,并不是为着发展什麽教育,只不过求得一口饱饭罢了。在余的时候,读读自己所爱读的书、文艺、小说、诗词、歌曲之类,这不是很逍遥的吗?

  这种两元化的人格,我自己早已发觉——到去年更是完完全全了解了,已经不能丝毫自欺的了;但是“八七”会议之后,我并没有公开地说出来,四中全会之后也没有说出来,在去年我还是决断不下,以致延迟下来,隐忍着,甚至对之华(我的爱人)也只偶然露一点口风,往往还要加一番弥缝的话。没有这样的勇气。

  可是真相是始终要暴露的,“二元”之中总有“一元”要取得实际上的胜利。正因为我的政治上疲劳倦怠,内心的思想斗争不能再持续了。老实说,在四中全会之后,我早已成为十足的市侩——对于政治问题我竭力避免发表意见。中央怎麽说,我就怎麽说,认为我说错了,我立刻承认错误,也没有什麽心思去辩白。说我是机会主义就是机会主义好了,一切工作只要交代得过去就算了。我对于政治和党的种种问题,真没有兴趣去注意和研究。只因为六年的“文字因缘”,对于现代文学以及文学史上的各种有趣的问题,有时候还有点兴趣去思考一下,然而大半也是欣赏的分数居多,而研究分析的分数较少。而且体力的衰弱也不容许我多所思索了。

  体力上的感觉是:每天只要用脑到两三小时以上,就觉得十分疲劳,或者过分的畸形的兴奋——无所谓的兴奋,以致于不能睡觉,脑痛……冷汗。

  唉,脆弱的人呵!所谓无产阶级的革命队伍需要这种东西吗?!我想,假定我保存这多余的生命若干时候,我另有拒绝用脑的一个方法,我只做些不用自出心裁的文字工作,“以度余年”。但是,最后也是趁早结束了罢。

  我和马克思主义

  当我开始我的社会生活的时候,正是中国的“新文化”运动的浪潮非常汹涌的时期。为着继续深入地研究俄文和俄国文学,我刚好又不能不到世界第一个“马克思主义的国家”去。我那时的思想是很紊乱的:十六、七岁开始读了些老庄之类的子书,随后是宋儒语录,随后是佛经、《大乘起星信论》——直到胡适之的《哲学史大纲》、梁漱溟的《印度哲学》,还有当时出版的一些科学理论、文艺评论。在到俄国之前,固然已经读过倍倍尔的著作,《共产党宣言》之类,极少几本马克思的书籍,然而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是根本说不上的。

  而且,我很小的时候,就不知怎样有一个古怪的想头:为什麽每一个读书人都要去“治国平天下”呢?个人找一种学问或是文艺研究一下不好吗?所以我到俄国之后,虽然因为职务的关系,时常得读些列宁他们的著作、论文、演讲,可是这不过求得对于俄国革命和国际形势的常识,并没有认真去研究。政治上一切种种主义,正是“治国平天下”的各种不同的脉案和药方。

  我根本不想做“王者之师”,不想做“诸葛亮”——这些事自然有别人去干——我也就不去研究了。不过,我对于社会主义或共产主义的终极理想,却比较有兴趣。

  记得当时懂得了马克思主义的共产社会同样是无阶级、无政府、无国家的最自由的社会,我心上就很安慰了,因为这同我当初无政府主义、和平博爱世界的幻想没有冲突了。所不同的是手段。马克思主义告诉我要达到这样的最终目的,客观上无论如何也逃不了最尖锐的阶级斗争,以致无产阶级专政——也就是无产阶级统治国家的一个阶段。为着要消灭“国家”,一定要先组织一时期的新式国家;为着要实现最彻底的民权主义(也就是所谓的民权的社会),一定要先实行无产阶级的民权。这表面上“自相矛盾”,而实际上很有道理的逻辑——马克思主义所谓辩证 法——使我很觉得有趣。我大致了解了这问题,就搁下了,专心去研究俄文,至少有大半年,我没有功夫去管什麽主义不主义。

  后来,莫斯科东方大学要我当翻译,才没的办法又打起精神去看那一些书。谁知越到后来就越没有功夫继续研究文学,不久就喧宾夺主了。

  但是,我第一次在俄国不过两年,真正用功研究马克思主义的常识不过半年, 这是随着东大课程上的需要看一些书。明天要译经济学上的那一段,今天晚上先看一道,作为预备。其它唯物史观哲学等等也是如此。这绝不是有系统的研究。至于第二次我到俄国(一九二八年——一九三○年),那时当着共产党的代表,每天开会,解决问题,忙个不了,更没有功夫做有系统的学术上的研究。

  现在,我已经是国民党的俘虏,再来说起这些,似乎是多余的了。但是,其实不是一样吗?我自由不自由,同样是不能够继续斗争了。虽然我现在才快要结束我的生命,可是我早已结束了我的政治生活。严格地讲,不论我自由不自由,你们早就有权利认为我也是叛徒的一种。如果不幸而我没有机会告诉你们我的最坦白最真实的态度而骤然死了,那你们也许还把我当一个共产主义的烈士。记得一九三二年讹传我死的时候,有的地方替我开了追悼会,当然还念起我的“好处”。我到苏区听到这个消息,真我不寒而栗,以叛徒而冒充烈士,实在太那个了。因此,虽然我现在已经囚在监狱里,虽然我现在很容易装腔作势慷慨激昂而死,可是我不敢这样做。历史是不能够,也不应当欺骗的。我骗着我一个人的身后虚名不要紧,叫革命同志误认叛徒为烈士却是大大不应该的。所以虽反正是一死,同样是结束我的生命,而我决不愿意冒充烈士而死。

  永别了,亲爱的同志们!——这是我最后叫你们“同志”的一次。我是不配再叫你们“同志”的了。告诉你们:我实质上离开了你们的队伍好久了。

  唉!历史的误会叫我这“文人”勉强在革命的政治舞台上混了好些年。我的脱离队伍,不简单地因为我要结束我的革命,结束这一出滑稽剧,也不简单地因为我的痼疾和衰惫,而是因为我始终不能够克服自己绅士意识,我究竟不能成为无产阶级的战士。

  永别了,亲爱的朋友们!七八年来,我早已感觉到万分的厌倦。这种疲乏的感觉,有时候,例如一九三○年初或是一九三四年八、九月间,简直厉害到无可形容、无可忍受的地步。我当时觉着,不管全宇宙的毁灭不毁灭,不管革命还是反革命等等,我只要休息,休息,休息!!好了,现在已经有了“永久休息”的机会。

  我留下这几页给你们——我最后的最坦白的老实话。永别了!判断一切的,当然是你们,而不是我。我只要休息。

  一生没有什么朋友,亲爱的人是很少的几个。而且除开我的之华以外,我对你们也始终不是完全坦白的。就是对于之华,我也只露过一点口风。我始终带着假面具。我早已说过:揭穿假面具是最痛快的事情,不但对于动手去揭穿别人的痛快,就是对于被揭穿的也很痛快,尤其是自己能够揭穿。现在我丢掉了最后一层假面具。你们应当祝贺我。我去休息了,永久去休息了,你们更应当祝贺我。

  我时常说,感觉到十年二十年没有睡觉似的疲劳,现在可以得到永久的“伟大的”可爱的睡眠了。

  从我的一生,也许可以得到一个教训:要磨练自己,要有非常巨大的毅力,去克服一切种种“异己的”意识以至最微细的“异己的”情感,然后才能从“异己 的”阶级里完全跳出来,而在无产阶级的革命队伍里站稳自己的脚步。否则,不免是“捉住了老鸦在树上做窝”,不免是一出滑稽剧。

  我这滑稽剧是要闭幕了。

  我留恋什么?我最亲爱的人,我曾经依傍着她度过了这十年的生命。是的,我不能没有依傍。不但在政治生活里,我其实从没有做过一切斗争的先锋,每次总要先找着某种依傍。不但如此,就是在私生活里,我也没有“生存竞争”的勇气,我不会组织自己的生活,我不会做极简单极平常的琐事。我一直是依傍着我得十分难受,因为我许多次对不起我这个亲人,尤其是我的精神上的懦怯,使我对于她也终究没有彻底的坦白,但愿她从此厌恶我,忘记我,使我心安罢。

  我还留恋什么?这美丽的世界的欣欣向荣的儿童,“我的”女儿,以及一切幸福的孩子们。

  我替他们祝福。

  这世界对于我仍然是非常美丽的。一切新的、斗争的、勇敢的都在前进。那么好的花朵、果子、那么清秀的山和水,那么雄伟的工厂和烟囱,月亮的光似乎也比从前更光明了。

  但是,永别了,美丽的世界!

  一生的精力已经用尽,剩下一个躯壳。

  如果我还有可能支配我的躯壳,我愿意把它给医学校的解剖室。听说中国的医学校和医院的实习室很缺乏这种实验用具。而且我是多年的肺结核者(从一九一九年到现在),时好时坏,也曾经照过几次X光的照片。一九三一年春的那一次,我看见我的肺部有许多瘢痕,可是医生也说不出精确的判断。假定先照过一张,然后把这躯壳解剖开来,对着照片研究肺部状态,那一定可以发见一些什么。这对肺结核的诊断也许有些帮助。虽然我对医学是完全外行,这话说的或许是很可笑的。

  总之,滑稽剧始终是完全落幕了。舞台上空空洞洞的。有什么留恋也是枉然的了。好在得到的是“伟大的”休息。至于躯壳,也许不能由我自己作主了。

  告别了,这世界的一切!

  最后……

  俄国高尔基的《四十年》、《克里摩·萨摩京的生活》,屠格涅夫的《罗亭》,托尔斯泰的《安娜·卡里宁娜》,中国鲁迅的《阿Q正传》,茅盾的《动摇》,曹雪芹的《红楼梦》,都很可以再读一读。

  中国的豆腐也是很好吃的东西,世界第一。

  永别了!

  (一九三五·五·二三)

多余的话


瞿秋白在他的革命生涯中犯过什么严重错误吗?
下面摘录的是比较官方的说法,他所谓的错误就是在他主持中央工作期间,认为中国革命的形势持续高涨,倡导举行全国总暴动,犯了“左”倾盲动主义错误。个人认为他在早期领导人中还算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瞿秋白(1899-1935年)是中国共产党早期的领袖之一,也是才华横溢的理论宣传家和文学家。他第一个翻译...

瞿秋白的一生的简介
五、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当选为中央委员、中央局委员和中央政治局委员,成为中共领袖之一。1927年2月7日,自编《瞿秋白论文集》。1934年任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委会委员、人民教育委员会委员、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教育部部长等职。 1935年2月在福建长汀县被国民党军逮捕,6月18日就义,时年36岁。

秋白英勇就义多少岁
他是继陈独秀之后中国共产党第二任最高领导人。他为毛泽东《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写过序。他与鲁迅有着深厚的友谊,“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便是鲁迅题赠他的。他就义时年仅三十六岁,他在狱中写下的长文《多余的话》引起时人巨大争议,也给后人留下无尽的思考。

《秋之白华》是一部怎样的影片?
却无一例外,都凭着这股气节而舍弃了生命。若是说瞿秋白软弱,那末他的死则已然驳斥了一切流言蜚语。就义之时,秋白笑言“此地甚好”。于是,导演就让他走向真快乐的长汀草长莺飞,让它美不胜收,让它配得上瞿秋白的高贵儒雅。就义的场面不去他处,拍摄于常州溧阳,南山竹海一地青翠,湖水微澜。

徐秋白的事迹
肄言》等等。历史上的英雄好汉,给他留下了“最强烈的印象和记忆”,激起他对 清朝统治者的憎恨和反抗精神。有一佼,他在操场上指着自己头上的辫子对张太雷 说:“尾巴似的东西,我们非把它剪掉不行!”辛亥革命爆发了,当清王朝被推翻 的消息传到常州的时候,他在家首先把象征着种压迫和土封建压迫...

八宝山革命公墓葬有多少历史名人
以后,任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第一任副主席的民主人士张澜去世,葬于其墓之西。1955年,纪念原中共领袖瞿秋白同志逝世20周年时,将其墓迁到八宝山,置于任弼时墓之东。在此基础之上,第一墓区逐步形成。此后,第一墓区不断扩大,位置排列自然形成,并形成了必定的规律。以任弼时墓为基准,平行...

瞿秋白有什么英雄事例
2,1934年2月,瞿秋白到达中央革命根据地瑞金,任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委会委员、人民教育委员会委员、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教育部部长等职。中央红军长征后,他留在南方坚持游击战争,任中共苏区中央分局宣传部部长。3,1935年2月在福建长汀县被国民党军逮捕。敌人得知他的身份后,采取各种手段利诱...

常州三杰事例,谁知道?
中央主力长征后,他留在苏区坚持斗争,任中央分局宣传部长兼中央办事处教育部长。1935年2月,他在福建长汀水口乡遭国民党军队包围被捕,同年6月18日英勇就义,时年36岁。瞿秋白短暂而光辉的一生,给后人留下了政治理论著作达300多万字,哺育、启迪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国先进分子。是他将《国际歌》翻译成中文,一直传唱到今天...

当初是谁出卖了瞿秋白?
当时中国共产党的第2个最高领导人就是这个瞿秋白。他在后来不担任领导职务之后,就去了中央红军那边,并且赶上了长征,但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只能是留在了苏区,不能随大部队一起转移了。在1935年的时候他的病情加重,当时组织派人护送他去香港进行治疗,但是在途中非常不幸被国民党抓捕了。他当时在...

瞿秋白的生平
中央主力长征后,他留在苏区坚持斗争,任中央分局宣传部长兼中央办事处教育部长。1935年2月,他在福建长汀水口乡遭国民党军队包围被捕,同年6月18日英勇就义,时年36岁。瞿秋白短暂而光辉的一生,给后人留下了政治理论著作达300多万字,哺育、启迪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国先进分子。是他将《国际歌》翻译成...

东乡县18617867128: 六年级作文《觅渡觅渡》读后感600字 -
泷胁尼可: 这是一场人生的觅渡. 瞿秋白,在这么短暂的人生中,给历史留下了多少光辉.他, 一位文弱的书生,似乎天生就是为文而生的.坐在觅渡的小船中, 行驶在人生的河流上,作家、翻译家、治印家、医生,这些名誉就 在彼岸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东乡县18617867128: 谁有瞿秋白的详细资料? -
泷胁尼可: 现代革命思想家--瞿秋白 1935年6月,福建长洒罗汉岭下满了荷枪实弹的国民常军队,他的枪口都对准着 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但寻位书生手挟香烟,顾盼自若,他选了一块草坪盘膝而 坐,对那帮...

东乡县18617867128: 生命生命文章了解了,作者你认为杏林是一个怎样的人?怎样做才是好好地使用生命 -
泷胁尼可: “本来,生命只有一次,对于谁都是宝贵的”,这是瞿秋白说的话.我非常认同这句话,也非常相信这句话.我不能说生命是什么,我只能说它像什么.生命像一面镜子,我们若是对他皱眉,他只会回我们以皱眉,我们若是对他微笑,他同样...

东乡县18617867128: 根据《觅渡,觅渡,渡何处?》总结归纳瞿秋白的人物形象 -
泷胁尼可: ①学问渊博、才华出众的学者. ②心忧天下、视死如归的革命家. ③淡泊名利、敢于自我解剖、追求精神和人格的自我完善的哲人.

东乡县18617867128: 觅渡 渡何处的原文!!!!急求~ -
泷胁尼可: 觅渡,觅渡,渡何处 梁衡 常州城里那座不大的瞿秋白的纪念馆我已经去过三次.从第一次看到那个黑旧的房舍,我就想写篇文章.但是六个年头过去了,还是没有写出.瞿秋白实在是一个谜,他太博大深邃,让你看不清摸不透,无从写起但又...

东乡县18617867128: 闲谈青果巷 作文 -
泷胁尼可:[答案] 闲谈青果巷常州历史悠久,尤其是常州的古老街巷,更是体现了常州的沧桑巨变.在众多街巷之中,青果巷更是闻名遐迩.... 从明朝读书大户庄楷、留下许多稀世名画的画家钱维城、钱维乔两兄弟,到近代常州三杰的瞿秋白、张太雷以及著名的爱国...

东乡县18617867128: 觅渡觅渡渡何处概括 -
泷胁尼可: 《觅渡,觅渡,渡何处》是一篇纪念和评价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之一瞿秋白的散文.作家梁衡评价的角度新颖,思考深邃,见解精辟,在所有纪念瞿秋白的作品中,属不可多得的佳作.作者把自己对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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