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提辖拳打镇关西赏析"再要十斤寸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不要见些肉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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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的原文~

  二二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
  施耐庵

  三人来到潘家洒楼上,拣个齐楚阁儿里坐下。提辖坐了主位,李忠对席,史进下首坐了。酒保唱了喏,认得是鲁提辖,便道:“提辖官人,打多少酒?”鲁达道:“先打四角酒来。”一面铺下菜蔬果品按酒,又问道:“官人,吃甚下饭?”鲁达道:“问甚么!但有,只顾卖来,一发算钱还你!这厮,只顾来聒噪!”酒保下去,随即烫酒上来,但是下口肉食,只顾将来摆一桌子。
  三个酒至数杯,正说些闲话,较量些枪法,说得入港,只听得隔壁阁子里有人哽哽咽咽啼哭。鲁达焦躁,便把碟儿盏儿都丢在楼板上。酒保听得,慌忙上来看时,见鲁提辖气愤愤地。洒保抄手道:“官人要甚东西,分付卖来。”鲁达道:“洒家要甚么!你也须认得洒家!却恁地教甚么人在间壁吱吱的哭,搅俺弟兄们吃洒?洒家须不曾少了你酒钱!”酒保道:“官人息怒。小人怎敢教人啼哭,打搅官人吃酒?这个哭的是绰酒座儿唱的父女两人,不知官人们在此吃酒,一时间自苦了啼哭。”鲁提辖道:“可是作怪!你与我唤得他来。”酒保去叫。不多时,只见两个到来:前面一个十八九岁的妇人,背后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儿,手里拿串拍板,都来到面前。看那妇人,虽无十分容貌,也有些动人的颜色,拭着眼泪,向前来深深的道了三个万福。那老儿也都相见了。
  鲁达问道:“你两个是那里人家?为甚啼哭?”那妇人便道:“官人不知,容奴告禀。奴家是东京人氏,因同父母来渭州投奔亲眷,不想搬移南京去了。母亲在客店里染病身故。女父二人流落在此生受。此间有个财主,叫做‘镇关西’郑大官人,因见奴家,便使强媒硬保,要奴做妾 。谁想写了三千贯文书,虚钱实契,要了奴家身体。未及三个月,他家大娘子好生利害,将奴赶打出来,不容完聚,着落店主人家追要原典身钱三千贯,父亲懦弱,和他争执不得,他又有钱有势。当初不曾得他一文,如今那讨钱来还他?没计奈何,父亲自小教得奴家些小曲儿,来这里酒楼上赶座子,每日但得这些钱来,将大半还他,留些少女父们盘缠。这两日酒客稀少,违了他钱限,怕他来讨时受他羞耻。女父们想起这苦楚来,无处告诉,因此啼哭。不想误触犯了官人,望乞恕罪,高抬贵手!”
  鲁提辖又问道:“你姓甚么?在那个客店里歇?那个镇关西郑大官人在那里住?”老儿答道:“老汉姓金,排行第二。孩儿小字翠莲。郑大官人便是此间状元桥下卖肉的郑屠,绰号镇关西。老汉父女两个只在前面东门里鲁家客店安下。”鲁达听了道:“呸!俺只道那个郑大官人,却原来是杀猪的郑屠!这个腌臜泼才,投托着俺小种经略相公门下做个肉铺户,却原来这等欺负人!”回头看着李忠、史进道:“你两个且在这里,等洒家去打死了那厮便来!”史进、李忠抱住劝道:“哥哥息怒,明日却理会。”两个三回五次劝得他住。
  鲁达又道:“老儿,你来!洒家与你些盘缠,明日便回东京去,何如?”父女两个告道:“若能彀回乡去时,便是重生父母,再长爷娘。只是店主人家如何肯放?郑大官人须着落他要钱。”鲁提辖道:“这个不妨事,俺自有道理。”便去身边摸出五两来银子,放在桌上,看着史进道:“洒家今日不曾多带得些出来;你有银子,借些与俺,洒家明日便送还你。”史进道:“直甚么,要哥哥还!”去包裹里取出一锭十两银子放在桌上。鲁达看着李忠道:“你也借些出来与洒家。”李忠去身边摸出二两来银子。鲁提辖看了见少,便道:“也是个不爽利的人!”鲁达只把这十五两银子与了金老,分付道:“你父女两个将去做盘缠,一面收拾行李。俺明日清早来发付你两个起身,看那个店主人敢留你!”金老并女儿拜谢去了。鲁达把这二两银子丢还了李忠。
  三人再吃了两角酒,下楼来叫道:“主人家,酒钱洒家明日送来还你。”主人家连声应道:“提辖只顾自去,但吃不妨,只怕是提辖不来赊。”三个人出了潘家酒肆,到街上分手。史进、李忠各自投客店去了。
  只说鲁提辖回到经略府前下处,到房里,晚饭也不吃,气愤愤地睡了。主人家又不敢问他。
  再说金老得了这一十五两银子,回到店中,安顿了女儿,先去城外远处觅下一辆车儿,回来收拾了行李,还了房宿钱,算清了柴米钱,只等来日天明。当夜无事。次早五更起来,父女两个先打火做饭,吃罢,收拾了。天色微明,只见鲁提辖大踏步走入店里来,高声叫道:“店小二,那里是金老歇处?”小二道:“金公,鲁提辖在此寻你。”金公开了房门道:“提辖官人,里面请坐。”鲁达道:“坐甚么!你去便去,等甚么!”金老引了女儿,挑了担儿,作谢提辖,便待出门。店小二拦住道:“金公,那里去?”鲁达问道:“他少你房钱?”小二道:“小人房钱,昨夜都算还了;须欠郑大官人典身钱,着落在小人身上看管他哩。”鲁提辖道:“郑屠的钱,洒家自还他,你放这老儿还乡去!”那店小二那里肯放。鲁达大怒,揸开五指,去那小二脸上只一掌,打得那店小二口中吐血;再复一拳,打落两个当门牙齿。小二爬将起来,一道烟跑向店里去躲了。店主人那里敢出来拦他。金老父女两个忙忙离了店中,出城自去寻昨日觅下的车儿去了。
  且说鲁达寻思,恐怕店小二赶去拦截他,且向店里掇条凳子,坐了两个时辰。约莫金公去得远了,方才起身,迳到状元桥来。
  且说郑屠开着两间门面,两副肉案,悬挂着三五片猪肉。郑屠正在门前柜身内坐定,看那十来个刀手卖肉。鲁达走到门前,叫声“郑屠!”郑屠看时,见是鲁提辖,慌忙出柜身来唱喏道:“提辖恕罪!”便叫副手掇条凳子来,“提辖请坐。”鲁达坐下道:“奉着经略相公钧旨:要十斤精肉,切作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面。”郑屠道:“使得,——你们快选好的切十斤去。”鲁提辖道:“不要那等腌臜厮们动手,你自与我切。”郑屠道:“说得是,小人自切便了。”自去肉案上拣了十斤精肉,细细切做臊子。
  那店小二把手帕包了头,正来郑屠报说金老之事,却见鲁提辖坐在肉案门边,不敢扰来,只得远远的立住,在房檐下望。
  这郑屠整整的自切了半个时辰,用荷叶包了道:“提辖,叫人送去?”鲁达道:“送甚么!且住,再要十斤都是肥的,不要见些精的在上面,也要切做臊子。”郑屠道:“却才精的,怕府里要裹馄饨,肥的臊子何用?”鲁达睁着眼道:“相公钧旨分付洒家,谁敢问他?”郑屠道:“是合用的东西,小人切便了。”又选了十斤实膘的肥肉,也细细的切做臊子,把荷叶包了。整弄了一早辰,却得饭罢时候。
  那店小二那里敢过来,连那正要买肉的主顾也不敢拢来。
  郑屠道:“着人与提辖拿了,送将府里去?”鲁达道:“再要十斤寸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不要见些肉在上面。”郑屠笑道:“却不是特地来消遣我?”鲁达听得,跳起身来,拿着那两包臊子在手,睁着眼,看着郑屠道:“洒家特地要消遣你!”把两包臊子劈面打将去,却似下了一阵的“肉雨”。郑屠大怒,两条忿气从脚底下直冲到顶门,心头那一把无明业火焰腾腾的按捺不住,从肉案上抢了一把剔骨尖刀,托地跳将下来。鲁提辖早拔步在当街上。
  众邻居并十来个火家,那个敢向前来劝。两边过路的人都立住了脚,和那店小二也惊得呆了。
  郑屠右手拿刀,左手便来要揪鲁达;被这鲁提辖就势按住左手,赶将入去,望小腹上只一脚,腾地踢倒在当街上。鲁达再入一步,踏住胸脯,提起那醋钵儿大小拳头,看着这郑屠道:“洒家始投老种经略相公,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也不枉了叫做‘镇关西’!你是个卖肉的操刀屠户,狗一般的人,也叫做‘镇关西’!你如何强骗了金翠莲?”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郑屠挣不起来,那把尖刀也丢在一边,口里只叫:“打得好!”鲁达骂道:“直娘贼!还敢应口!”提起拳头来就眼眶际眉梢只一拳,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
  两边看的人惧怕鲁提辖,谁敢向前来劝。
  郑屠当不过,讨饶。鲁达喝道:“咄!你是个破落户!若只和俺硬到底,洒家倒饶了你!你如今对俺讨饶,洒家偏不饶你!”又只一拳,太阳上正着,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鲁达看时,只见郑屠挺在地上,口里只有出的气,没了入的气,动掸不得。
  鲁提辖假意道:“你这厮诈死,洒家再打!”只见面皮渐渐的变了。鲁达寻思道:“俺只指望痛打这厮一顿,不想三拳真个打死了他。洒家须吃官司,又没人送饭,不如及早撒开。”拔步便走,回头指着郑屠尸道:“你诈死,洒家和你慢慢理会!”一头骂,一头大踏步去了。
  街坊邻居并郑屠的火家,谁敢向前来拦他。
  鲁提辖回到下处,急急卷了些衣服盘缠,细软银两,但是旧衣粗重都弃了;提了一条齐眉短棒,奔出南门,一道烟走了。

  * 节选自《水浒》(七十一回本)第三回。

原文
三人来到潘家洒楼上,拣个齐楚阁儿里坐下。提辖坐了主位,李忠对席,史进下首坐了。酒保唱了喏,认得是鲁提辖,便道:“提辖官人,打多少酒?”鲁达道:“先打四角酒来。”一面铺下菜蔬果品按酒,又问道:“官人,吃甚下饭?”鲁达道:“问甚么!但有,只顾卖来,一发算钱还你!这厮,只顾来聒噪!”酒保下去,随即烫酒上来,但是下口肉食,只顾将来摆一桌子。
  三个酒至数杯,正说些闲话,较量些枪法,说得入港,只听得隔壁阁子里有人哽哽咽咽啼哭。鲁达焦躁,便把碟儿盏儿都丢在楼板上。酒保听得,慌忙上来看时,见鲁提辖气愤愤地。洒保抄手道:“官人要甚东西,分付卖来。”鲁达道:“洒家要甚么!你也须认得洒家!却恁地教甚么人在间壁吱吱的哭,搅俺弟兄们吃洒?洒家须不曾少了你酒钱!”酒保道:“官人息怒。小人怎敢教人啼哭,打搅官人吃酒?这个哭的是绰酒座儿唱的父女两人,不知官人们在此吃酒,一时间自苦了啼哭。”鲁提辖道:“可是作怪!你与我唤得他来。”酒保去叫。不多时,只见两个到来:前面一个十八九岁的妇人,背后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儿,手里拿串拍板,都来到面前。看那妇人,虽无十分容貌,也有些动人的颜色,拭着眼泪,向前来深深的道了三个万福。那老儿也都相见了。
  鲁达问道:“你两个是那里人家?为甚啼哭?”那妇人便道:“官人不知,容奴告禀。奴家是东京人氏,因同父母来渭州投奔亲眷,不想搬移南京去了。母亲在客店里染病身故。女父二人流落在此生受。此间有个财主,叫做‘镇关西’郑大官人,因见奴家,便使强媒硬保,要奴做妾 。谁想写了三千贯文书,虚钱实契,要了奴家身体。未及三个月,他家大娘子好生利害,将奴赶打出来,不容完聚,着落店主人家追要原典身钱三千贯,父亲懦弱,和他争执不得,他又有钱有势。当初不曾得他一文,如今那讨钱来还他?没计奈何,父亲自小教得奴家些小曲儿,来这里酒楼上赶座子,每日但得这些钱来,将大半还他,留些少女父们盘缠。这两日酒客稀少,违了他钱限,怕他来讨时受他羞耻。女父们想起这苦楚来,无处告诉,因此啼哭。不想误触犯了官人,望乞恕罪,高抬贵手!”
  鲁提辖又问道:“你姓甚么?在那个客店里歇?那个镇关西郑大官人在那里住?”老儿答道:“老汉姓金,排行第二。孩儿小字翠莲。郑大官人便是此间状元桥下卖肉的郑屠,绰号镇关西。老汉父女两个只在前面东门里鲁家客店安下。”鲁达听了道:“呸!俺只道那个郑大官人,却原来是杀猪的郑屠!这个腌臜泼才,投托着俺小种经略相公门下做个肉铺户,却原来这等欺负人!”回头看着李忠、史进道:“你两个且在这里,等洒家去打死了那厮便来!”史进、李忠抱住劝道:“哥哥息怒,明日却理会。”两个三回五次劝得他住。
  鲁达又道:“老儿,你来!洒家与你些盘缠,明日便回东京去,何如?”父女两个告道:“若能彀回乡去时,便是重生父母,再长爷娘。只是店主人家如何肯放?郑大官人须着落他要钱。”鲁提辖道:“这个不妨事,俺自有道理。”便去身边摸出五两来银子,放在桌上,看着史进道:“洒家今日不曾多带得些出来;你有银子,借些与俺,洒家明日便送还你。”史进道:“直甚么,要哥哥还!”去包裹里取出一锭十两银子放在桌上。鲁达看着李忠道:“你也借些出来与洒家。”李忠去身边摸出二两来银子。鲁提辖看了见少,便道:“也是个不爽利的人!”鲁达只把这十五两银子与了金老,分付道:“你父女两个将去做盘缠,一面收拾行李。俺明日清早来发付你两个起身,看那个店主人敢留你!”金老并女儿拜谢去了。鲁达把这二两银子丢还了李忠。
  三人再吃了两角酒,下楼来叫道:“主人家,酒钱洒家明日送来还你。”主人家连声应道:“提辖只顾自去,但吃不妨,只怕是提辖不来赊。”三个人出了潘家酒肆,到街上分手。史进、李忠各自投客店去了。
  只说鲁提辖回到经略府前下处,到房里,晚饭也不吃,气愤愤地睡了。主人家又不敢问他。
  再说金老得了这一十五两银子,回到店中,安顿了女儿,先去城外远处觅下一辆车儿,回来收拾了行李,还了房宿钱,算清了柴米钱,只等来日天明。当夜无事。次早五更起来,父女两个先打火做饭,吃罢,收拾了。天色微明,只见鲁提辖大踏步走入店里来,高声叫道:“店小二,那里是金老歇处?”小二道:“金公,鲁提辖在此寻你。”金公开了房门道:“提辖官人,里面请坐。”鲁达道:“坐甚么!你去便去,等甚么!”金老引了女儿,挑了担儿,作谢提辖,便待出门。店小二拦住道:“金公,那里去?”鲁达问道:“他少你房钱?”小二道:“小人房钱,昨夜都算还了;须欠郑大官人典身钱,着落在小人身上看管他哩。”鲁提辖道:“郑屠的钱,洒家自还他,你放这老儿还乡去!”那店小二那里肯放。鲁达大怒,揸开五指,去那小二脸上只一掌,打得那店小二口中吐血;再复一拳,打落两个当门牙齿。小二爬将起来,一道烟跑向店里去躲了。店主人那里敢出来拦他。金老父女两个忙忙离了店中,出城自去寻昨日觅下的车儿去了。
  且说鲁达寻思,恐怕店小二赶去拦截他,且向店里掇条凳子,坐了两个时辰。约莫金公去得远了,方才起身,迳到状元桥来。
  且说郑屠开着两间门面,两副肉案,悬挂着三五片猪肉。郑屠正在门前柜身内坐定,看那十来个刀手卖肉。鲁达走到门前,叫声“郑屠!”郑屠看时,见是鲁提辖,慌忙出柜身来唱喏道:“提辖恕罪!”便叫副手掇条凳子来,“提辖请坐。”鲁达坐下道:“奉着经略相公钧旨:要十斤精肉,切作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面。”郑屠道:“使得,——你们快选好的切十斤去。”鲁提辖道:“不要那等腌臜厮们动手,你自与我切。”郑屠道:“说得是,小人自切便了。”自去肉案上拣了十斤精肉,细细切做臊子。
  那店小二把手帕包了头,正来郑屠报说金老之事,却见鲁提辖坐在肉案门边,不敢扰来,只得远远的立住,在房檐下望。
  这郑屠整整的自切了半个时辰,用荷叶包了道:“提辖,叫人送去?”鲁达道:“送甚么!且住,再要十斤都是肥的,不要见些精的在上面,也要切做臊子。”郑屠道:“却才精的,怕府里要裹馄饨,肥的臊子何用?”鲁达睁着眼道:“相公钧旨分付洒家,谁敢问他?”郑屠道:“是合用的东西,小人切便了。”又选了十斤实膘的肥肉,也细细的切做臊子,把荷叶包了。整弄了一早辰,却得饭罢时候。
  那店小二那里敢过来,连那正要买肉的主顾也不敢拢来。
  郑屠道:“着人与提辖拿了,送将府里去?”鲁达道:“再要十斤寸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不要见些肉在上面。”郑屠笑道:“却不是特地来消遣我?”鲁达听得,跳起身来,拿着那两包臊子在手,睁着眼,看着郑屠道:“洒家特地要消遣你!”把两包臊子劈面打将去,却似下了一阵的“肉雨”。郑屠大怒,两条忿气从脚底下直冲到顶门,心头那一把无明业火焰腾腾的按捺不住,从肉案上抢了一把剔骨尖刀,托地跳将下来。鲁提辖早拔步在当街上。
  众邻居并十来个火家,那个敢向前来劝。两边过路的人都立住了脚,和那店小二也惊得呆了。
  郑屠右手拿刀,左手便来要揪鲁达;被这鲁提辖就势按住左手,赶将入去,望小腹上只一脚,腾地踢倒在当街上。鲁达再入一步,踏住胸脯,提起那醋钵儿大小拳头,看着这郑屠道:“洒家始投老种经略相公,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也不枉了叫做‘镇关西’!你是个卖肉的操刀屠户,狗一般的人,也叫做‘镇关西’!你如何强骗了金翠莲?”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郑屠挣不起来,那把尖刀也丢在一边,口里只叫:“打得好!”鲁达骂道:“直娘贼!还敢应口!”提起拳头来就眼眶际眉梢只一拳,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
  两边看的人惧怕鲁提辖,谁敢向前来劝。
  郑屠当不过,讨饶。鲁达喝道:“咄!你是个破落户!若只和俺硬到底,洒家倒饶了你!你如今对俺讨饶,洒家偏不饶你!”又只一拳,太阳上正着,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鲁达看时,只见郑屠挺在地上,口里只有出的气,没了入的气,动掸不得。
  鲁提辖假意道:“你这厮诈死,洒家再打!”只见面皮渐渐的变了。鲁达寻思道:“俺只指望痛打这厮一顿,不想三拳真个打死了他。洒家须吃官司,又没人送饭,不如及早撒开。”拔步便走,回头指着郑屠尸道:“你诈死,洒家和你慢慢理会!”一头骂,一头大踏步去了。
  街坊邻居并郑屠的火家,谁敢向前来拦他。
  鲁提辖回到下处,急急卷了些衣服盘缠,细软银两,但是旧衣粗重都弃了;提了一条齐眉短棒,奔出南门,一道烟走了。


翻译
北宋年间,好汉九纹龙史进来到渭州,结识了小种经略府的鲁达鲁提辖,两人意气相投,一起去喝酒。路上,遇见好汉打虎将李忠,于是三个人一起去喝酒。 到了酒馆,刚喝了没几杯,就听隔壁传来一阵阵啼哭。听了一会儿,鲁达心里烦躁,把手里的酒碗往地下一摔,酒保赶紧过来赔罪。 鲁达说:“那是谁在隔壁打扰我喝酒,你把他们给我叫过来。” 片刻,酒保带进一个白头老翁,还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刚才就是他们在隔壁哭泣。鲁达让他们别哭了,有什么冤屈说出来听听,那女子这才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原来,父女二人姓金,女儿名叫金翠莲,是东京人。和父母来到渭州投亲靠友,没想到亲戚家搬到南京。母亲在此地病死了,父女二人回不去家,只好在酒楼卖唱。 有个“镇关西”郑大官人,看到金翠莲有些姿色,就强行找媒人作媒,纳她为妾,还写了三千贯彩礼钱的文书。可这三千贯钱,一文都没有给。 金翠莲嫁到郑大官人家不满两个月,就被他老婆赶了出来,还追着讨要彩礼钱。老父亲当初连一文钱也没得到,如今哪里来钱还他。不得已,父女二人只好在酒楼卖唱,每天的收入被他们家人拿走大半,这几天酒客稀少,赚不到钱,父女俩人想到又要受他家人打骂,又伤心又害怕,这才哭了起来。 鲁达说:“不就是那个卖肉的泼皮,还好意思称‘镇关西’,你们等着,我去打死他就来。”说完拔脚就要出门。 史进和李忠赶忙拦住,劝了半天才又坐下。鲁达从身上掏出所有的银子,又让史进和李忠凑了些,凑足十五两银子,给了金翠莲父女,让他们第二天一早回东京去。 送走了金翠莲父女,鲁达越想越生气,快步来到状元桥。 到了郑屠户的肉铺前,郑屠户正坐在里面喝茶。看到鲁达来了,郑屠户赶忙起身,笑脸相迎,招呼伙计搬了个凳子给鲁达坐。 鲁达不动声色坐下说道:“奉小种经略相公之命,来买点肉,要十斤精肉,半点肥肉也不要有,细细剁成肉酱。” 郑屠户说:“那好办,提辖稍坐,我让伙计们立刻去办。” 鲁达说:“不,你亲自来剁。” 郑屠户选了十斤上好精肉,一点肥的也没有,细细地剁成肉酱。直忙活了半个时辰,这才弄好,包在荷叶里,让伙计给经略府送去。 鲁达说:“先别送,再要十斤肥的,半点精肉也不要有,细细剁成肉酱。” 郑屠户说:“瘦肉馅可以包馄饨用,肥肉馅用来干什么呀?” 鲁达说:“相公吩咐,谁敢问他,让你剁你就剁好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郑屠户没办法,又细细剁了十斤肥肉馅包好,这一趟又是半个时辰,搞得身上大汗淋漓。 鲁达又说:“还要十斤寸金软骨,半点肉也不要,细细剁碎。” 郑屠户笑着说:“提辖不会是来捉弄在下的吧。” 鲁达拿起剁好的两包肉馅说道:“洒家就是来捉弄你的。”说着,把肉馅往郑屠户脸上一扔,就好像下了一阵“肉雨”。 郑屠户心头火起,操了一把尖刀,恶狠狠扑过来。鲁达一把擒住他手腕,一脚踢在小肚子上,郑屠户扑通一下倒在地上。鲁达用脚踩住郑屠户胸膛,骂道:“你这狗一样的人,也敢叫镇关西,你是怎么骗了金翠莲的。”说着,一拳打在郑屠户鼻子上,就好像开了个油盐铺,酸甜苦辣都冒出来了。 郑屠户手里的刀也扔到一边,嘴里大叫:“打得好。” 鲁达说:“还敢应声,没打够你。”照准眼上又是一拳,这次好像开了个染坊,红的黑的紫的都冒了出来。 这回郑屠户开始求饶了,鲁达说:“你不求饶,硬到底洒家就不打你了,求饶还打。”又是一拳打在太阳穴上,这次就像开了个乐器铺,锣鼓铙钹一齐响。 郑屠户挺在地上,一下子不动弹了,鲁达说:“你这家伙装死,洒家还打。”正提拳要打,看见郑屠户脸色渐渐变了,果然被打死了。 鲁达寻思:“这小子不禁打,看来要吃官司了,还没人给送饭,不如趁早撤退。”心里想着,鲁达站起身来,大步离开,一边走,一边回头喊道:“你这小子装死,回头再找你算账。 鲁达回到家里,收拾了些衣服,拿了一条齐眉棍,出了南门,一溜烟走了。 外面官兵搜捕,鲁达无处可去,只好跑到五台山出家避难,起法名鲁智深。但他生性豪爽,喜好饮酒吃肉,耐不住清规戒律,没几天就因喝酒闯下大祸。寺院主持给东京大相国寺主持写了一封信,让鲁智深去那里修行。

要十斤精肉,切作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面。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从哪些角度来写,表现了人物怎样的性格?
第一拳:打前先骂,一骂他郑屠不配叫"镇关西",二斥他郑屠强骗金翠莲。这是先造舆论,为打张本,足见其智勇具全,决非粗鲁贸然行事。打的动作极为简洁:"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显示了武艺的高超。打的结果是"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这是具有何等的力量!作者在这里用了一个精彩的...

关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有感200字左右
小说中对鲁达拳打镇关西的描写很细致,也很让读者过瘾,运用了多种修辞手法,比如排比,比喻等,属于细节描写。这些描写的作用是第一,衬托出鲁达的嫉恶如仇,对镇关西毫不留情,刻画了鲁达的鲜明的人物形象;第二,表现了鲁达武艺高强,镇关西毫无还手之力;第三,吸引读者,精彩的打斗场面是本文的...

快快快哦,问鲁鲁提辖拳打镇关西读后感,句子赏析和人物形象的评价任选...
但是,行伍出身的下层人的阶级地位和长期形成的可贵品格,决定了他偏偏要向黑暗的现实挑战。拳打镇关西、大闹桃花村、火烧瓦官寺、大闹野猪林,直至奔上二龙山落草,是他所走过的生活道路;疾恶如仇、见义勇为,是他突出的性格特征。《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写的便是他在生活道路上所做的第一个光彩...

简述《水浒传》中“鲁提辖拳打镇关西”这一故事情节
1、第三回 史太郎夜走华阴县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 史进私通少华山贼寇,被李吉告发,官兵包围史家庄。史进无奈,火烧史家庄,并率领众庄客及少华山好汉杀出了庄,躲进了少华山。史进不愿落草,辞别了朱武等人,去了渭州。在渭州一酒楼上,史进结识了鲁达。二人出了酒楼,在街上又结识了李忠。三人来到...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作者花了大量笔墨着重渲染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其...
主要是为了渲染鲁达武艺之高强,通过对镇关西的味觉触觉听觉方面的描写,准确的表达出“被害人”的切身感受,从他如此惨的感受中,反衬鲁达三拳之狠之重,从而表现出鲁达的武艺高强

简要复述《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的故事情节100字左右 快快哦!
一日,鲁达、李忠并史进三人到潘家酒楼喝酒,正谈得入港,听到隔壁阁子有人啼哭,鲁达差酒保带来金家父女询问原因。听说金家父女被镇关西强媒硬娶,虚钱实契强占翠莲,又将她赶出,还向金家追要典身钱的血泪控诉,激起鲁达对镇关西大怒,当即赠送银两,为金家父女安排出逃方法。第二天一早,鲁达...

水浒传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中可以体现出鲁提辖的什么精神?
一方面是好的:伸张正义,是非分明,嫉恶如仇,打抱不平;另一方面也看出:鲁莽草率,成匹夫之勇,目无律法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 请选择其中的一拳,以修辞的效果分析其表达效果...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的三拳,真可谓“经典”。这中,修辞所起的效果不小。 第一拳为什么要写味觉?说“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 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这是建立在作者对生活的真切体验之上的,人的鼻子收到打击,反映最...

水浒传史大郎夜走华阴县鲁提辖打镇关西,好句好段?
鲁提辖假意道:“你这厮诈死,洒家再打。”只见面皮渐渐的变了。鲁达寻思道:“俺只指望痛打这厮一顿,不想三拳真个打死了他。洒家须吃官司,又没人送饭。不如及早撒开。”拔步便走。《水浒传》第三回评论(转别人的,参考)在《水浒传》中我最喜欢的一个章节就是第三回“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了。当时,史进和...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鲁智深人物分析 分析!!!
爱憎分明,刚爽豪迈,见义勇为,扶危济困,疾恶如仇:他非常同情关心被当地恶霸镇关西欺侮的金家父女,在倾听完金氏父女的控诉后,主动向金氏父女赠送银两,亲自保护他们逃离虎口;等到金家父女逃离虎口后,他才来到镇关西肉铺前激怒郑屠,让其对自己动手,最终为民除害,这些表现了他扶危济困、济人济...

师河区13468632822: 写《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的赏析(三拳) -
甫宗枸橼:[答案] 第一拳打在鼻子上 然后写郑关西的味觉 第二拳打在眼眶及眉眶 然后写郑关西的视觉 第三拳打在太阳穴 然后写郑关西的听觉 用郑关西的味觉 视觉 听觉来突出鲁提辖的武艺高强

师河区13468632822: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赏析300字左右 -
甫宗枸橼: 鲁达本是当时位重权大的经略府的军官,他本人拥有显赫的战功、超群的武艺.凭这些,他本可以与当时的社会各阶层和睦相处,逍遥自在地作他的提辖官.但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信守对金氏父女的承诺,救助金氏父女脱脸.这正是其侠义...

师河区13468632822: 《 鲁提辖拳打郑关西》 节选几小段并赏析 -
甫宗枸橼: 1.《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精彩片断赏析 郑屠右手拿刀,左手便来要揪鲁达;被这鲁提辖就势按住左手,赶将入去,望小腹上只一脚,腾地踢倒在当街上.鲁达再入一步,踏住胸脯,提起那醋钵儿大小拳头,看着这郑屠道:“洒家始投老种经略相...

师河区13468632822: 水浒传的佳句赏析一定要分析句子!要10句!要赏析!赏析! -
甫宗枸橼:[答案] 评《林教头风雪山神庙,陆虞候火烧草料场》 此处是以林教头被太尉诬陷后的故事开始,显示林冲被诬陷,进而被刺配沧州... 武大郎上墙头——上不来下不去 梁山兄弟--不打不亲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抱打不平李逵上阵——身先士卒 史进认师父——甘...

师河区13468632822: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赏析 -
甫宗枸橼: 拜托!鲁智深一开始只是想帮那父女教训一下他,并非是真要打死他.不过他也没想到自己三拳就打死了“镇关西”,所以当然不会写第一拳就打在太阳穴上啊1

师河区13468632822: 怎样评析“鲁提辖拳打镇关西”? -
甫宗枸橼: 崇拜英雄的儿子说:鲁提辖真的好厉害啊,3拳就打死了镇关西,真是大快人心啊!好佩服 身为律师的爸爸说:但是儿子,法不容情,他打人已经触犯法律了,打死人更要负刑事责任.所以这中人没什么好佩服的,是个只懂得用暴力来解决问题的莽夫,我们要学会用法律武器来保护自己!

师河区13468632822: 水浒传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 意思 -
甫宗枸橼:[答案] 提辖是宋朝的一种军衔;鲁提辖即鲁智深出家前在陕西经略府的官称.镇关西是郑屠(恶霸)的绰号.鲁提辖本想教训一下强霸民女的郑屠,谁知那小子不经打,只挨了三拳,就被鲁提辖送上了黄泉路,鲁哥只好一面骂你小子诈死,一面急忙撤离战斗...

师河区13468632822: 求鉴赏鲁提辖拳打镇关西500字 -
甫宗枸橼: 一日,鲁达、李忠并史进三人到潘家酒楼喝酒,正谈得入港,听到隔壁阁子有人啼哭,鲁达差酒保带来金家父女询问原因.听说金家父女被镇关西强媒硬娶,虚钱实契强占翠莲,又将她赶出,还向金家追要典身钱的血泪控诉,激起鲁达对镇关西大怒,当即赠送银两,为金家父女安排出逃方法.第二天一早,鲁达赶到金家父女住宿的鲁家客店,亲自保护金家父女逃出虎口.然后径自到状元桥郑屠肉案前,先借买肉故意刁难郑屠,激怒他,挑起打斗,继而三拳打死郑屠,为民除害.鲁达打死郑屠后,为避官司,奔出南门出走.

师河区13468632822: 赏析《水浒传》中“鲁提辖拳打镇关西” -
甫宗枸橼: 第一次:看到 _________ ,店小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第二次:看到 _________ ,店小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第三次:看到 _________ ,店小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反衬鲁达气豪胆壮,显示其力量的强大;侧...

师河区13468632822: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课文解析 -
甫宗枸橼: 鲁提辖打死镇关西倒拔垂扬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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