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17|倾诉：我妈毁了我一辈子

~ 【1】

我叫黄敏，1980年的年初出生，虚岁39岁了，按说我这个年龄，孩子至少应该十来岁了吧，可是我至今孤身一人。

我是独生女，记得我小时候，父母亲都很疼爱我，父亲在机关上班，每逢出差到外地，回来必定给我带好吃的还有好玩的，新衣服更是成套成套地买回来。

虽然母亲经常唠叨父亲过于宠爱我，说女孩子不能这么宠着，父亲都会笑着对我说：“咱家就敏敏一个宝贝，我不宠她宠谁呀？”

这种生活在蜜罐里的日子，直到我20岁那年戛然而止，父亲因为工作过于劳累，积劳成疾突然病倒了，不到半年时间就撒手离去。

那年我刚上大一，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我原本想着等工作了赚钱了，就要好好孝敬父母，可是父亲的离世让我一度很消沉。

母亲倒是看不出来有多悲伤，只是跟我哀叹说，以后只有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了。为了以后能挣到更多的钱，我开始发奋读书，不再混日子玩了。

一晃大学毕业了，为了方便照顾母亲，我就在家乡这座二线城市找了工作，虽然暂时工资不高，但是吃住在家里，倒也省了不少开销。

后来我在工作中认识了一个男人，比我大两岁，人看上去很儒雅，经过大半年的接触，他向我表白了，我也很开心，因为他就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我俩开心地谈起了恋爱，当然我的变化瞒不过母亲的眼，她旁敲侧击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我就干脆跟母亲摊了牌，她就让我找个时间把这个男人带回来给她看看。

正好我们俩计划着见双方父母的事情，于是在一个周末，我把这个男人带回了家，母亲很客气地招待了他，我也看不出她到底高兴不高兴。

可是，等这个男人走后，母亲却跟我说她不同意，原因是这个男人买不起房，当时已经是2003年了，我们这边的房价开始涨起来了，买一套房的确不容易。

而这个男人是农村人，父母根本没有能力帮他买房，母亲的话让我也很犹豫，知道她是为我好，于是我就对他冷淡了很多，后来也就散了。

【2】

母亲的身体逐渐出现问题，先是高血压，本来她就胖，年龄越大越不爱运动，血压就蹭蹭上升，一天三顿离不开降压药。

原本做饭、洗衣服这些活都是母亲干，可是她的眼睛却越来越模糊，我只能下了班赶紧回来干活，不然母亲连饭都吃不上。

就这样又耽搁了几年，我已经28岁了，我心里也着急想早点结婚，至少有个人可以帮我一起分担照顾母亲的责任，可是却总是不能如愿。

我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看我整天困在家里照顾母亲，就带我出去参加年轻人的聚会，认识了一个比较活泼的男人，看着也蛮合我的眼缘的。

可是这个男人依然不如母亲的意，她说他看上去就花心，你将来驾驭不了会受罪的，赶紧断了断了，我又很听话地跟这个男人断了联系。

再后来断断续续有人给我介绍了几个男人，我感觉都还可以，可是母亲却一个都不满意，我也不好忤逆母亲的意愿，只好都放弃了交往。

就这样我30岁了，我心里开始烦躁，一方面是母亲的病越来越离不开人，另一方面看到周围的朋友还有同事，这些同龄人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我心里真的开始着急了。

于是，在单位大姐给我介绍的一个比我大两岁的男人的时候，我立马同意交往，心里也很坚定，这一次只要我愿意，我不会再听母亲的话了。

我跟他一直秘密地交往，从来没有在母亲面前透露一点口风，可是因为我下了班经常晚归，母亲还是觉察到了，因为她不相信我天天加班的借口了。

反正最后她也会知道的，我就跟母亲讲了这个男人的情况，并表示这一次希望她能答应，可是母亲却问我：“你结婚了，谁照顾我？”

这句话让我很不舒服，我结婚跟照顾她根本不冲突啊，再说了不能因为要照顾她，我就一辈子不结婚吧？这是亲妈说的话吗？

【3】

我压住心里的火气，跟母亲保证，我结婚以后还是会照顾她的，可是她却说：“你结婚以后住哪里？不跟我住怎么照顾我？”

原来她是担心我结婚后会搬出去，我就跟她说：“正好他还没买房，那我跟他商量一下，我们结婚就住家里，这样就方便照顾你了。”

没想到母亲却说：“我不喜欢家里有外人住，还是个男人，你是想气死我吗？”我顿时语塞，我不知道母亲到底什么意思？

她要我住在家里照顾她，又不想跟别人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不明摆着是不想让我结婚吗？我再也沉不住气，大声问她：“你是不是希望我一辈子不结婚？”

她看我语气不好，当即哭天抢地地说：“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啊！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我要告诉你爸去！”

我最受不了她提起父亲，也不想再听她的哭诉，摔门就出去了，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结个婚怎么就这么难？可是徘徊到半夜，我还是乖乖回家了。

第二天母亲就卧床不起了，说头晕得厉害，我吓得赶紧送她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母亲的高血压引起了并发症，身体衰败得很厉害，家属一定要细心照料。

我请了一周的假在医院照顾她，直到她稍微好点出了院，我才有空联系这个男人，可是他在听说我家的情况后，支支吾吾地提了分手。

也罢，我算是彻底死了心，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在家里照顾母亲，吃喝拉撒还得陪聊，母亲的身体却还是一天不如一天。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到了今年，我跟母亲相依为命，我也逐渐断了结婚的念想，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想，或许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吧。

今年开春的时候，母亲的神智突然不清醒了，我打120送她去医院，医生说母亲的大限快要到了，还是回家准备准备吧。

我也找不到能商量事情的人，就赶紧通知了母亲的娘家亲戚，就是我大舅和大姨两家，希望他们来看看母亲。

大舅和大姨一家很快就来了，坐在母亲的床前抹眼泪，说母亲一辈子命苦，没享过一天的福。这话说得我很不舒服，我这么孝顺母亲，他们凭什么这么说？

可是想到母亲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也不能再跟她娘家亲戚翻脸，就站在一旁听他们絮叨过去的往事，心里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4】

一周后，母亲终于熬到油干灯灭，闭上了眼睛，我说不上多伤心，只是机械地按照仪式操办着丧礼，亲戚们都来送母亲最后一程。

那天傍晚的时候，大舅家的表哥领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看上去都四十多岁的样子，我却莫名觉得有点儿亲切感，但是我却不记得这是哪一门亲戚了。

他们给母亲行了礼，表哥就带着他们出去了，一会儿有人喊我说表哥让我过去一趟，我过去一看，那两个人没走，站在表哥身边。

表哥看看我，又看看那两个人，问我：“你觉得认识他们两个人吗？”我摇摇头说不认识，这时候那个女人开口了，她说：“我是你亲姐姐。”

我吓了一大跳，我是独生女啊，哪来的亲姐姐？难道是父亲年轻的时候作下的孽？还没等我的大脑转过弯来，表哥说：“你是我小姑抱养的孩子。”

我是抱养的？我不是父母亲生的孩子？等我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两遍后，我才把关系理顺了，就是说眼前的这个女人才是我一母同胞的亲人？

表哥指着旁边的男人说，这是你亲弟弟，比你小两岁，你姐姐比你大两岁，当年你亲生父母生下你以后，违反了政策想把你送人，他们跟我爸认识，就把你抱给了小姑了。

我差一点站不稳脚了，我现在明白上一周大舅跟大姨说的话的意思了，即使我那么孝顺母亲，他们还是认为母亲这一辈子是个苦命人。

可是我呢？谁来为我负责？我一出生，亲生父母就不要我了，看似很幸运地被收养，可是在母亲心里终究没有为我考虑过。

她想的只是让我伺候她，从来不为我的人生想一想，这才是我最大的悲哀，谁也不要我，谁也不心疼我，我快四十了，下半辈子可怎么活？

我的愤怒喷薄而出，冲着表哥嚷：“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你是想让我把我妈摇醒吗？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

我的亲姐有些尴尬地说：“你不要这么激动，我们也是父母让来的，他们这些年来也觉得亏欠你了，借着这次的机会，想跟你联系上，以后可以多走动走动。”

我没再跟他们多说话，转身进了屋，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我操办，不管怎么样，我得把母亲的后事办完了再说。

【5】

一周后，身心俱疲的我终于缓过来一些，就打了亲姐留给我的电话，她邀请我去见一见亲生父母，我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毕竟现在养父母都已经过世了，我在这边已经没有了牵挂，去看一看也好，我就动身去了几百公里外的小城。

当我见到我的亲生父母的时候，才知道血缘关系真的很奇妙，虽然从未见过，但是你就会觉得很亲切，我跟他们抱头痛哭了一场。

他们告诉我，当年生下我以后，村里的干部来收罚款，可是他们实在拿不出来，正好我大舅在这边插过队，跟他们认识，就问他们是否愿意让他妹妹收养我。

他们想着城里的生活条件好就答应了，可是当听说到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时候，都很后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留在家里，怎么也不会让我耽误到现在呀！

我苦笑着不说话，这或许是我的命吧，我谁也不怨了，在这边住了两天的时间，我准备回去上班了，就跟他们一大家人道别。

我亲妈犹豫着说：“敏敏啊，你现在回去也是孤身一人，你看要不然你把那边的房子卖了，回到这边来，我们一家人好互相帮衬帮衬啊！”

我笑着说不用了，我还是熟悉那边的生活环境，以后有空再来看你们吧。我心里知道，我谁也靠不上，下半辈子我只能自己靠自己了。

昨天半夜里，我睡得秘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隔壁有人在说话，说想个办法把我留在这边，我手里的钱，也好帮弟弟到城里买个房。

呵呵了，我看来真的是长了一张被人算计的脸了吧，谁都来算计我，我就那么蠢吗？算了吧，我还是一个人孤独终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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