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百年前“禁酒令”始末：如何让鸡尾酒成为美国文化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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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国家的历史上都曾因宗教、政治、社会等原因，实行过禁酒令。但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人类就用尽千方百计挑战禁酒令。新西兰就有人在海中心，打造一个脱离管制的小型沙堡。俄罗斯曾有酒厂将酒包装成沐浴露出售，造成中毒事件，至少70人死亡。规模最大影响最深远的，要数100年前的美国“禁酒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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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酒令，堪称美国历史上最奇葩的政令。从1919年10月28日，美国国会通过禁酒令，到1920年1月17日禁酒令正式实施，再到1933年12月5日禁酒令废止。整个禁酒令时期覆盖了上世纪20年代，这近14年的时间，为美国乃至世界都带来了深远的影响，至少不止禁酒那么简单。

壹起源：清教徒和一战促使禁酒成为美国国策

实际上，美国著名失败政策“禁酒令”的出现，与清教徒意识有一定关系。

支持派和反对派

清教徒的出现，是针对16及17世纪英国宗教改革混乱的回应。清教徒批评圣公会腐败，要求恢复宗教纯洁；发源于英国的清教徒，同时也是最先来到北美的英国人。

禁酒期间被销毁的酒

1910年代，美国出现保守派宗教复兴。新教里的原教旨主义者，批评“国家道德懈怠、宗教势力怯懦”。清教徒的道德与价值观，深植于美国的宗教复兴年代，并成为当时反酒宣传的基本意识形态基础。美国政治学家纪录了上世纪初美国人对酒精的态度：

“当牧者宣布千禧将要来临之际，对完美充满期盼的男女们，发誓戒酒，完全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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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酒运动期间不乏宣传。其中有海报或小册子会将酒精描述成个人及社会问题的根源，并暗示育儿重要性与勤奋的职业道德，两者皆为清教徒的价值观。相反，酒精便是造成懒惰、无法专心致志工作、阻碍成功，以及无法实践职业道德的原因。诸如“喝酒耽误学业”、“做个清醒工人的好机会”、“饮酒损害肌肉”等标语，附以科学图表、医学专家的意见等一同刊印成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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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酒成为美国国策的最后阶段，要数1917年美国正式参与第一次世界大战。反酒人士主张，酿制啤酒的大麦，可制作面包，养活美国士兵及饱受战争之苦的欧洲人。同时，强烈的反德情绪，在国内投射至德国酿酒业与酿酒师身上。

1919年，美国通过“宪法第 18 条修正案”，规定自 1920 年起：

“禁止于合众国及其管辖下的一切领土内酿造、出售或运送作为饮料之致醉酒类；禁止此类酒类输入至或输出自合众国及其管辖下的一切领土。”

法令

1929年起就任美国总统的胡佛，曾将禁酒称为“高尚的实验”，因为禁酒令乃出于保持家庭团结、消除酗酒、减少犯罪等目的。

禁酒查缉人员正在销毁私酿酒

贰对策：挑战禁酒令的无数种终极方法

原本合法的酒吧与酒厂相继倒闭，但为了一口酒，美国人做法真的可以去到很极致。在这里只列举几个典型的。

1926年禁酒令实行期间遭公开倾倒的酒。

01抢购囤积

禁酒法令生效前，个人持有的酒可以继续饮用，不用上缴。嗜酒如命的人们赶在禁酒令之前疯狂囤酒。不过规定严明，他们也不能转售，更不能分享，自己在家里喝得一口是一口。

底特律警察检查在禁酒令时期的一个秘密啤酒厂内发现的设备

02加入教会

此时人变得格外“虔诚”，教徒们倍增，不是饮酒令他们感到罪疚，而是因为教堂的圣餐有提供葡萄酒，而且获法例豁免。

烈酒用处方笺

03看医生

美国医学会调查发现，禁酒令生效后，一大堆医生突然宣称酒精能治疗27种不同疾病，包括糖尿病、癌症、毒蛇咬伤和哺乳问题，“药用威士忌”开始出现在医生所写的药方上。

禁酒期间被销毁的酒

04贩卖假酒

有无良的商人用工业酒精，通过化学方式生产。如用汽车冷却器蒸馏，造出铅含量超高的酒。这些酒喝下去会中毒，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美国人因此致盲或大脑永久受损。据某美国人寿保险公司的统计，1929年死于酒精中毒的人数，比10年禁酒令未出台前增加了35倍。

1932年禁酒探员破获制酒工场

叁后果：催生了肆无忌惮的黑帮，促进了无处不在的地下酒吧

艾尔·卡彭，禁酒时期的芝加哥犯罪组织领导人。

禁酒令没有实际禁止喝酒，但已禁绝合法酿造及贩售酒类。其中催生的最大罪恶，要数黑帮罪案。随着禁酒令的到来，原本合法的酒吧与酒厂相继倒闭，而许多美国人根本没有理会法律，非法贸易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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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过来说，生产、贩卖酒类成为庞大的非法商机，黑帮势力乘机介入。起初街头帮派并未意识到中间的商机，纯粹为地下酒吧和非法酿酒厂等提供保护，以免有敌对帮派来犯。

黑帮

但当生产、贩卖酒类成为庞大的非法商机，可以迅速赚取大笔金钱，黑帮势力乘机介入，催生了美国黑手党的诞生。帮派分子就开始雇用律师、会计师清洗黑钱，又与其他帮派建立合作关系。黑帮每年走私酒的利益超过15亿美元（当时币值）。

《教父》剧照

当黑帮分子成为商人，便出现有组织犯罪。当时的酒就像现在的毒品，要走私入口，在地下酒馆出售。采购及分销酒精是跨州乃至跨国际生意，所以地方黑帮若要保持酒类流通、最大化利润，就不能独自运作。

“黑帮领导人突然间合作起来。在各州与国家边界，以及种族之间达成互相保护的协定，确保将非法酒类倾泻入大城市。”

然而，帮派之间因争夺地盘导致的暴力事件亦不断发生。 1929年，芝加哥“情人节大屠杀”里，有7名帮派分子遭集体枪杀，成为当地帮派战的血腥高潮。

黑帮

有学者认为，导致有组织犯罪及帮派暴力的根本正是禁酒令。

“禁酒令是催化剂，没有它的话，这种罪案不会发生。”

直到今日，如何在不影响民众喝酒自娱的限度下，有效控制因饮酒带来的社会问题，仍是在维持社会治安时的首要考量。

1930年纽约一家地下酒吧，男女相邻而坐，喝酒变得平常。

与帮派一同发展的，还有地下酒吧。想要喝酒的人，必须出于“医疗”、“宗教”目的，向药剂师或神职人员购入，又或直接向走私者买酒。假如仍希望在酒吧同乐，则有地下酒吧提供服务。禁酒令似乎没有令美国人步向更纯洁的生活，相反，以倍数增加的地下酒吧遍布城市。无论是设有爵士乐队、舞厅的高级俱乐部，抑或肮脏的密室、地下室或公寓内的房间，都有可能是地下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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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禁酒令生效以前女性很少喝酒，因为以往不少饮酒场所，不允许舞女、表演者以外的“正经姑娘”入场。但在禁酒令生效半年后，女性获得投票权与独立权利，由是纷纷享受全新的自由，女士们在地下酒吧喝酒、抽烟不再是禁忌。同一时期兴起的爵士乐，便标志着道德松绑，与禁酒令大相径庭。成千上万的地下酒吧，加上酒吧内的爵士乐声，成为极具文化活力的“咆哮的20年代”重要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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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意外：鸡尾酒成为美国文化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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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酒令另一讽刺的地方，是让鸡尾酒成为美国文化符号。禁酒令期间，酒类饮品里的酒精，主要来源之一是非法酿酒，也就是从非法蒸馏器中蒸馏出来的酒精。

市民在家中浴缸，用非法蒸馏器蒸馏出琴酒，由于未经历陈化，口感和气味都难以下咽。经典的蜂之膝，便是用蜂蜜来遮盖“浴缸琴酒”霉臭的味道。然而，自家制的烈酒由于未经历陈化，不少人会加入额外东西模仿想要的口味，例如添加烂肉，模拟波本威士忌的味道；加入杜松油、焦油制成的防腐剂，再现苏格兰威士忌的烟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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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为了令烈酒变得可口，调酒师与喝酒的人会试着加入各种调味剂。由于毡酒是当中最易生产的烈酒，因此成为当时最流行的饮料之一。

禁酒期间许多鸡尾酒均使用毡酒，经典的蜂之膝，便是用蜂蜜来遮盖霉臭的味道。当然，鸡尾酒并非在禁酒时期才出现，部分能追溯至1800年代后期，但正正就是禁酒令，将鸡尾酒混合饮料的特色发扬光大，将鸡尾酒文化，推到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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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历史纪录，实施“禁酒令”的第一年，美国酒精使用量锐减超过80%，但直至1929年经济大萧条前夕，酒精消耗量几乎与颁布“禁酒令”前一致。政策失效，还助长了黑势力，得不偿失。

然而，实验的结果清楚地表明，尽管目标“高尚”，实践却失败，至1933年终被撤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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