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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元忠,宋州宋城人也文言文阅读~

魏元忠,宋州宋城人也。本名真宰,以避则天母号改焉。初,为太学生,志气倜傥,不以举荐为意,累年不调。时有左史盩厔人江融撰《九州设险图》,备载古今用兵成败之事,元忠就传其术。仪凤中,吐蕃频犯塞,元忠赴洛阳上封事,言命将用兵之工拙,曰:
  臣闻理天下之柄,二事焉,文与武也。然则文武之道,虽有二门,至于制胜御人,其归一揆。方今王略遐宣,皇威远振,建礼乐而陶士庶,训军旅而慑生灵。然论武者以弓马为先,而不稽之以权略;谈文者以篇章为首,而不问之以经纶。而奔竞相因,遂成浮俗。臣尝读魏、晋史,每鄙何晏、王衍终日谈空。近观齐、梁书,才士亦复不少,并何益于理乱哉?从此而言,则陆士衡著《辨亡论》,而不救河桥之败,养由基射能穿札,而不止鄢陵之奔,断可知矣。昔赵岐撰御寇之论,山涛陈用兵之本,皆坐运帷幄,暗合孙、吴。宣尼称“有德者必有言,仁者必有勇”,则何平叔、王夷甫岂得同日而言载!
  臣闻才生于代,代实须才,何代而不生才,何才而不生代。故物有不求,未有无物之岁;士有不用,未有无士之时。夫有志之士,在富贵之与贫贱,皆思立于功名,冀传芳于竹帛。故班超投笔而叹,祖逖击楫而誓,此皆有其才而申其用矣。且知己难逢,英哲罕遇,士之怀琬琰以就埃尘,抱栋梁而困沟壑者,则悠悠之流,直睹此士之贫贱,安知此士之方略哉。故汉拜韩信,举军惊笑;蜀用魏延,群臣觖望。嗟乎,富贵者易为善,贫贱者难为功,至于此也!
  亦有位处立功之际,而不展其志略,身为时主所知,竟不能尽其才用,则贫贱之士焉足道哉!汉文帝时,魏尚、李广并身任边将,位为郡守。文帝不知魏尚之贤而囚之,不知李广之才而不能用之。常叹李广恨生不逢时,令当高祖日,万户侯岂足道哉。夫以李广才气,天下无双,匈奴畏之,号为“飞将”,尔时胡骑凭凌,足伸其用。文帝不能大任,反叹其生不逢时。近不知魏尚、李广之贤,而乃远想廉颇、李牧。故冯唐曰,虽有颇、牧而不能用,近之矣。从此言之,疏斥贾谊,复何怪哉。此则身为时主所知,竟不能尽其才用。晋羊祜献计平吴,贾充、荀勖沮其策,祜叹曰:“天下不如意恒十居七八。”缘荀、贾不同,竟不大举。此则位处立功之际,而不得展其志略。而布衣韦带之人,怀一奇,抱一策,上书阙下,朝进而望夕召,何可得哉。
  臣请历访内外文武职事五品已上,得不有智计如羊祜、武艺如李广,在用与不用之间,不得骋其才略。伏愿降宽大之诏,使各言其志。无令汲黯直气,卧死于淮阳。仲舒大才,位屈于诸侯相。
  又曰:
  臣闻帝王之道,务崇经略。经略之术,必仗英奇。自国家良将,可得言矣。李靖破突厥,侯君集灭高昌,苏定方开西域,李绩平辽东,虽奉国威灵,亦其才力所致。古语有之,“人无常俗,政有理乱,兵无强弱,将有能否”。由此观之,安边境,立功名,在于良将也。故赵充国征先零,冯子明讨南羌,皆计不空施,机不虚发,则良将立功之验也。然兵革之用,王者大事,存亡所系。若任得其才,则摧凶而扼暴。苟非其任,则败国而殄人。北齐段孝玄云:“持大兵者,如擎盘水。倾在俯仰间,一致蹉跌,求止岂得哉!”从此而言,周亚夫坚壁以挫吴、楚,司马懿闭营而困葛亮,俱为上策。此皆不战而却敌,全军以制胜。是知大将临戎,以智为本。汉高之英雄大度,尚曰“吾宁斗智”;魏武之纲神冠绝,犹依法孙、吴。假有项籍之气,袁绍之基,而皆泯智任情,终以破灭,何况复出其下哉!
  且上智下愚,明暗异等,多算少谋,众寡殊科。故魏用柏直以拒汉,韩信轻为竖子;燕任慕容评以抗秦,王猛谓之奴才。即柏直、慕容评智勇俱亡者也。夫中材之人,素无智略,一旦居元帅之任,而意气轩昂,自谓当其锋者无不摧碎,岂知戎昭果毅、敦《诗》说《礼》之事乎!故李信求以二十万众独举鄢郢,其后果辱秦军;樊哙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登时见折季布,皆其事也。
  当今朝廷用人,类取将门子弟,亦有死事之家而蒙抽擢者。此等本非干略见知,虽竭力尽诚,亦不免于倾败,若之何使当阃外之任哉?后汉马贤讨西羌,皇甫规陈其必败;宋文帝使王玄谟收复河南,沈庆之悬知不克。谢玄以书生之姿,拒苻坚天下之众,郗超明其必胜;桓温提数万之兵,万里而袭成都,刘真长期于决取。虽时有今古,人事皆可推之,取验大体,观其锐志与识略耳。明者隋分而察,成败之形,昭然自露。京房有言,“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古。”则昔贤之与今哲,意况何殊。当事机之际也。皆随时而立功,岂复取贤于往代,待才于未来也?即论知与不知,用与不用。夫建功者,言其所济,不言所起;言其所能,不言所藉。若陈汤、吕蒙、马隆、孟观,并出自贫贱,勋济甚高,未闻其家代为将帅。董仲舒曰:“为政之用,譬之琴瑟,不调甚者,必解弦而更张之,乃可鼓也。”故阴阳不和,擢士为相;蛮夷不龚,拔卒为将,即更张之义也。以四海之广,亿兆之众,其中岂无卓越奇绝之士?臣恐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
  又曰:
  臣闻赏者礼之基,罚者刑之本。故礼崇谋夫竭其能,赏厚义士轻其死,刑正君子勖其心,罚重小人惩其过。然则赏罚者,军国之纲纪,政教之药石。纲纪举而众务自理,药石行而文武用命。彼吐蕃蚁结蜂聚,本非勍敌,薛仁贵、郭待封受阃外之寄,奉命专征,不能激励熊罴,乘机扫扑。败军之后,又不能转祸为福,因事立功,遂乃弃甲丧师,脱身而走。幸逢宽政,罪止削除,国家纲漏吞舟,何以过此。天皇迟念旧恩,收其后效,当今朝廷所少,岂此一二人乎?且赏不劝谓之止善,罚不惩谓之纵恶。仁贵自宣力海东,功无尺寸,坐玩金帛,渎货无厌,今又不诛,纵恶更甚。臣以疏贱,干非其事,岂欲间天皇之君臣,生厚薄于仁贵?直以刑赏一亏,百年不复,区区所怀,实在于此。
  古人云:“国无赏罚,虽尧、舜不能为化。”今罚不能行,赏亦难信,故人间议者皆言,“近日征行,虚有赏格而无其事。”良由中才之人不识大体,恐赏赐勋庸,倾竭仓库,留意锥刀,将此益国。徇目前之近利,忘经久之远图,所谓错之毫厘,失之千里者也。且黔首虽微,不可欺以得志,瞻望恩泽,必因事而生心。既有所因,须应之以实,岂得悬不信之令,设虚赏之科?比者师出无功,未必不由于此。文子曰:“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诚在令外。”故商君移木以表信,曹公割发以明法,岂礼也哉,有由然也。自苏定方定辽东,李绩破平壤,赏绝不行,勋仍淹滞,数年纷纭,真伪相杂,纵加沙汰,未至澄清。臣以吏不奉法,慢自京师,伪勋所由,主司之过。其则不远,近在尚书省中,不闻斩一台郎,戮一令史,使天下知闻,天皇何能照远而不照近哉!神州化首,万国共尊,文昌政本,四方是则,轨物宣风,理乱攸在。臣是以披露不已,冒死尽言。
  且明镜所以照形,往事所以知今,臣识不稽古,请以近事言之。贞观年中,万年县尉司马玄景舞文饰智,以邀乾没,太宗审其奸诈,弃之都市。及征高丽也,总管张君乂击贼不进,斩之旗下。臣以伪勋之罪,多于玄景;仁贵等败,重于君乂。向使早诛薛仁贵、郭待封,则自余诸将,岂敢失利于后哉?韩子云:“慈父多败子,严家无格虏。”此言虽小,可以喻大。公孙弘有言:“人主病不广大,人臣病不节俭。”臣恐天皇病之于不广大,过在于慈父,斯亦日月之一蚀也。又今之将吏,率多贪暴,所务唯狗马,所求唯财物,无赵奢、吴起散金养士之风,纵使行军,悉是此属。臣恐吐蕃之平,未可旦夕望也。
  帝甚叹异之,授秘书省正字,令直中书省,仗内供奉。寻除监察御史。
  文明年,迁殿中侍御史。其年,徐敬业据扬州作乱,左玉钤卫大将军李孝逸督军讨之,则天诏元忠监其军事。孝逸至临淮,而偏将雷仁智为敬业先锋所败,敬业又攻陷润州,回兵以拒孝逸。孝逸惧其锋,按甲不敢进。元忠谓孝逸曰:“朝廷以公王室懿亲,故委以阃外之事,天下安危,实资一决。且海内承平日久,忽闻狂狡,莫不注心倾耳,以俟其诛。今大军留而不进,则解远近之望,万一朝廷更命他将代公,其将何辞以逃逗挠之罪?幸速进兵以立大效,不然,则祸难至矣。”孝逸然其言,乃部勒士卒以图进讨。
  时敬业屯于下阿溪,敬业弟敬猷率偏师以逼淮阴。元忠请先击敬猷,诸将咸曰:“不如先攻敬业,敬业败,则敬猷不战而擒矣。若击敬猷,则敬业引兵救之,是腹背受敌也。”元忠曰:“不然,贼之劲兵精卒,尽在下阿,蚁聚而来,利在一决,万一失捷,则大事云矣。敬猷本出博徒,不习战斗,其众寡弱,人情易摇,大军临之,其势必克。既克敬猷,我之乘胜而进。彼若引救淮阴,计程则不及,又恐我之进掩江都,必邀我于中路。彼则劳倦,我则以逸待之,破之必矣。譬之逐兽,弱者先擒,岂可舍必擒之弱兽,趋难敌之强兵?恐未可也。”孝逸从之,乃引兵击敬猷,一战而破之,敬猷脱身而遁。孝逸乃进军,与敬业隔溪相拒。前军总管苏孝祥为贼所破,孝逸又惧,欲引退。初,敬业至下阿,有流星坠其宫,及是,有群乌飞噪于阵上,元忠曰:“验此,即贼败之兆也。风顺荻乾,火攻之利。”固请决战,乃平敬业。元忠以功擢司刑正,稍迁洛阳令。
  寻陷周兴狱,诣市将刑,则天以元忠有讨平敬业功,特免死配流贵州。时承敕者将至市,先令传呼,监刑者遽释元忠令起,元忠曰:“未知敕虚实,岂可造次。”徐待宣敕,然始起谢,观者咸叹其临刑而神色不挠。圣历元年,召授侍御史,擢拜御史中丞。又为来俊臣、侯思止所陷,再被流于岭表。复还,授御史中丞。元忠前后三被流,于时人多称其无罪。则天尝谓曰:“卿累负谤铄,何也?”对曰:“臣犹鹿也,罗织之徒,有如猎者,苟须臣肉作羹耳。此辈杀臣以求达,臣复何辜。”
  圣历二年,擢拜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检校并州长史。未几,加银青光禄大夫,迁左肃政台御史大夫,兼检校洛州长史。政号清严。长安中,相王为并州元帅,元忠为副。时奉宸令张易之尝纵其家奴凌暴百姓,元忠笞杀之,权豪莫不敬惮。时突厥与吐蕃数犯塞,元忠皆为大总管拒之。元忠在军,唯持重自守,竟无所克获,然亦未尝败失。
  中宗在春宫时,元忠检校太子左庶子。时张易之、昌宗权宠日盛,倾朝附之。元忠尝奏则天曰:“臣承先帝顾眄,受陛下厚恩,不徇忠死节,使小人得在君侧,臣之罪也。”则天不悦。易之、昌宗由是含怒。因则天不豫,乃谮元忠与司礼丞高戬潜谋曰:“主上老矣,吾属当挟太子而令天下。”则天惑其言,乃下元忠诏狱,召太子、相王及诸宰相,令昌宗与元忠等殿前参对,反复不决。昌宗又引凤阁舍人张说令执证元忠。说初伪许之,及则天召说验问,说确称元忠实无此语。则天乃悟元忠被诬,然以昌宗之故,特贬授端州高要尉。
  中宗即位,其日驿召元忠,授卫尉卿、同中书门下三品。旬日,又迁兵部尚书,知政事如故。寻进拜侍中,兼检校兵部尚书。时则天崩,中宗居谅暗,多不视事,军国大政,独委元忠者数日。未几,迁中书令,加授光禄大夫,累封齐国公,监修国史。神龙二年,元忠与武三思、祝钦明、徐彦伯、柳冲、韦承庆、崔融、岑羲、徐坚等撰《则天皇后实录》二十卷。编次文集一百二十卷奏之。中宗称善,赐元忠物千段,仍封其子卫王府谘议参军升为任城县男。时元忠特承宠荣,当朝用事。初元忠作相于则天朝,议者以为公清。至是再居政事,天下莫不延首倾属,冀有所弘益。元忠乃亲附权豪,抑弃寒俊,竟不能赏善罚恶,勉修时政,议者以此少之。四年秋,代唐璟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令,仍知兵部尚书事,监修国史。未几,元忠请归乡拜扫,特赐锦袍一领、银千两,并给千骑四人,充其左右,手敕曰:“衣锦昼游,在乎兹日;散金敷惠,谅属斯辰。”元忠至乡里,竟自藏其银,无所赈施。及还,帝又幸白马寺以迎劳之,其恩遇如此。
  是时,安乐公主尝私请废节愍太子,立己为皇太女。中宗以问元忠,元忠固称不可,乃止。寻迁左仆射,余并如故。元忠又嫉武三思专权用事,心常愤叹,思欲诛之。三年秋,节愍太子起兵诛三思,元忠及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等皆潜预其事。太子既斩三思,又率兵诣阙,将请废韦后为庶人,遇元忠子太仆少卿升于永守门,协令从己。太子兵至玄武楼下,多祚等犹豫不战,元忠又持两端,由是不克,升为乱兵所杀。中宗以元忠有平寇之功,又素为高宗、天后所礼遇,竟不以升为累,委任如初。
  是时,三思之党兵部尚书宗楚客与侍中纪处讷等又执证元忠及升,云素与节愍太子同谋构逆,请夷其三族,中宗不许。元忠惧不自安,上表固请致仕。手制听解左仆射,以特进、齐国公致仕于家,仍朝朔望。楚客等又引右卫郎将姚庭筠为御史中丞,令劾奏元忠,由是贬渠州员外司马。侍中杨再思、中书令李峤皆依楚客之旨,以致元忠之罪,唯中书侍郎萧至忠正议云当从宽宥。楚客大怒,又遣给事中冉祖雍与杨再思奏言:“元忠既缘犯逆,不合更授内地官。”遂左迁思州务川尉。顷之,楚客又令御史袁守一奏言:“则天昔在三阳宫不豫,内史狄仁杰奏请陛下监国,元忠密进状云不可。据此,则知元忠怀逆日久,伏请加以严诛。”中宗谓杨再思等曰:“以朕思之,此是守一大错。人臣事主,必在一心,岂有主上少有不安,即请太子知事?乃是狄仁杰树私惠,未见元忠有失。守一假借前事罗织元忠,岂是道理。”楚客等遂止。元忠行至涪陵而卒,年七十余。景龙四年,追赠尚书左仆射、齐国公、本州刺史,仍令所司给灵舆送至乡里。睿宗即位,制令陪葬定陵。景云三年,又降制曰:“故左仆射、齐国公魏元忠,代协人望,时称国良。历事三朝,俱展诚效。晚年迁谪,颇非其罪。宜特还其子著作郎晃实封一百户。”开元六年,谥曰贞。二子升、晃。
  按:魏元忠是唐朝复国的重要人物,按照当时政治集团划分,他是属于太子集团的,朝中除了武则天集团外,皇太子、相王、太平公主都有自己的政治势力,武则天晚年罢免魏元忠和李峤是引发政变的起因,相王集团中的重要人物有相王长史豆卢钦望、姚崇、司马袁恕己,而魏元忠在相王担任并州元帅时,担任他的副职,也是与相王关系密切的,与魏元忠关系密切的宋璟等人,也是李氏集团的成员,相王与司马承祯关系密切,魏元忠也是崇尚司马懿的,神龙政变后调人朝廷担任门下侍郎的司马锽也是相王派系的。过去认为相王是傀儡性质的,毫无影响力的观点是错误的,他在神龙政变中比皇太子还积极,也可以看出魏元忠等人被罢黜是对他的打击,他在政变中,比起被人强扶入宫的皇太子,他是主动带领袁恕己去抓捕武氏集团成员,并且帅兵防御京城。魏元忠没有参与政变,皇太子没有搭救他,只是即位后启用了他。魏元忠是太子集团的成员,但却是与相王关系密切的。参与政变的敬晖是太平人,在太平公主的封邑,可能是太平公主集团的人,操纵这次政变的幕后者是相王和太平公主。魏元忠和狄仁杰是拥护李氏集团的首领,他和李峤被罢黜是在武则天病重期间,武氏集团为争夺皇权打击李氏集团的信号。

唐书卷一百二十四列传第四十九姚宋列传姚崇姚崇,字元之,陕州硖石人。父亲姚懿,字善懿,贞观年间任嶲州都督,死后追赠幽州大都督。谥号叫文献。姚崇少年时豪爽,崇尚气节,长大以后便喜好学习。出仕任孝敬皇帝挽郎,考丅中下笔成章科,授任濮州司仓参军。五次升任为夏官郎中,契丹骚扰河北,军事文书大量送到,姚崇处理奏报快得像流水,武后认为他贤能,立即授任他为侍郎。武后曾对左右说:“过去周兴、来俊臣等人多次处理诏狱,朝臣们相继被牵连逮捕,他们都承认谋反。朕猜想有冤枉,又派近臣去审问,得到的都是说不冤枉的亲笔文书,朕於是不再怀疑,就批准了那些奏章。可是自从来俊臣等被杀后,便没有谋反的了,这样看来从前处死罪的能没有受冤枉的吗?”姚崇说:“自从垂拱以后,被告者大都是被迫认罪。在当时,以告密为有功,因此天下称作‘罗织’,比汉代的钩党还要厉害。尽管陛下派近臣复审,他们本身还不能自保,又怎敢一摇手去触犯酷吏的旨意呢?而且被审问不承认,就要倍受酷刑,如张虔勗、李安静等都是如此。现在全靠上天有灵,感悟陛下,凶竖歼灭,朝廷安定,臣愿以一门百口来担保内外官员不再有谋反的口陛下把控告的状牒搁起来不用推问,以后如有谋反确有来由,臣情愿获知情不告的罪。”武后高兴地说:“以前的宰相一味顺从,使我成了滥用刑罚之主,听了你的话,才符合朕的心意。”赏赐姚崇白银千两。圣历三年,姚崇进任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升任凤阁侍郎。不久兼任相王府长史,他因母亲年老交卸政事归家侍养,便下诏让他带着相王府长史的职务侍奉母亲。一个多月后,姚崇又兼任夏官尚书、同凤阁鸾台三品。姚崇建议说:“臣侍奉相王,而夏官掌握兵马,臣不是怕死,惟恐不利於相王。”於是下诏改任春官。张易之因私事有求於姚崇,姚崇不答应,张易之在武后面前谐毁姚崇,姚崇被降为司仆卿,仍同凤合鸾台三品。出任灵武道大总管。张柬之等谋划诛杀二张,姚崇正好从驻守的地方回来,就参与计议。因功封梁县侯,实封二百户。武后迁居上阳宫,中宗率领百官问候太后起居,王公们都争相庆贺,惟独姚崇流泪哭泣。张柬之等说:“今天怎能是哭泣的时候?恐怕你的灾祸要由此开始。”姚崇说:“刚才参与讨逆,不足以论功。但我侍奉天后日子很久,离开旧主而悲泣,是人臣的终节,由此获罪我也心甘情愿。”不久出任亳州刺史。后来五王被害,惟独姚崇得免。他历任宋、常、越、许四州刺史。睿宗即位,授任姚崇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进升中书令。玄宗在东宫时,太平公主干预朝政,宋王李成器等分别掌管闲厩、禁兵。姚崇与宋璟建议请太平公主居住东都,派诸王出任刺史,以稳定人心。皇上把这意思告诉太平公主,公主大怒。太子害怕,上疏说姚崇等人离间王室,因此请求予以治罪,姚崇被贬为申州刺史。调任徐、潞二州,升任扬州长史。姚崇政务简明严肃,人们为他立碑记德。改任同州刺史。先天二年,玄宗在新丰演习武事,按照旧例,天子出行,在三百里以内的郡守,要前去皇帝外出停驻的地方谒见。当时皇帝也私下召见姚崇,姚崇来到,皇帝正在渭滨游猎,立即召见,皇帝说:“公熟悉打猎吗?”回答说:“年轻时擅长。臣二十岁时,住在广成泽,以呼鹰逐兽为乐。张憬藏说臣应当位居宰相,不要自弃,臣因此克制自己读书,於是力不胜任地做了将相。然而年轻时是猎手,老了仍然能行。”皇帝很高兴,与他一起驱马追逐,或缓或急他都按照旨令,皇帝十分欢喜。狩猎结束之后,皇帝就向姚崇询问天下事。很长时间不知疲倦。皇帝说:“卿应当进位而辅佐朕。”姚崇知道皇帝豁达大度,锐意治理,便先设法以坚定皇帝意志,於是没有谢恩的表示,皇帝感到奇怪。姚崇便跪拜上奏说:“臣愿意报告十件事,陛下如果觉得不可实行,臣就冒昧辞官。”皇帝说:“试为朕说来。”姚崇说:“垂拱以来,以严酷之法约束臣下,臣希望先施行仁恕的政治,可以吗?朝廷出兵青海而大败,没有幡然改悔之意,臣希望不要侥幸求取开边立功,可以吗?近来奸佞冒犯法纪,都能因受宠而使自己解脱,臣希望行使法令从亲近者开始,可以吗?皇后临朝,朝命的颁示出於宦官之口,臣希望宦官不要干涉朝政,可以吗?外戚之家贡献财物用来取媚於皇上,公卿方镇也渐渐效仿;臣希望租赋以外的进贡一概拒绝,可以吗?外戚公主相继专权,朝官芜杂,臣请求不许外戚亲属在台省任官,可以吗?先朝亲近宠幸大臣,损毁君臣之间的尊严,臣希望陛下对大臣以礼相待,可以吗?燕钦融、韦月将因为忠诚获罪,从此正直之臣沮丧,臣希望群臣都能不顾忌天子的尊严,直言不讳,可以吗?武后造福先寺,上皇造金仙、玉真二观,耗费百万,臣请求杜绝为道佛营造,可以吗?汉因吕禄、王莽、阎显、梁冀而祸乱天下,我朝更为严重,臣希望将此鉴戒作为万代之法,可以吗?”皇帝说:“朕能实行。”姚崇於是叩头谢恩。第二天,姚崇拜任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封梁国公。升任紫微令。他坚决不接受实封,於是停止旧封,赐给新封一百户。中宗时,近戚奏请度人为僧尼,富裕人家的强壮男子藉此逃避赋役。到此时,姚崇建议说:“崇信佛祖不在於外表,而在於心中的觉悟。做事的利益,要使百姓平安,这就是佛理。怎能用奸人以扰乱真教?”皇帝赞赏,诏天下裁汰伪冒冗滥的僧人,还俗而务农的有一万二干余人。姚崇曾在皇帝面前排定要进用的郎官,皇帝左右观看,不理会他的话。姚崇害怕,再三陈述,皇帝始终不回答,姚崇急忙退出。内侍高力士说:“陛下新近即位。应当与大臣裁定行或不行。如今姚崇多次进言,陛下不予回答,就不是一个能虚心接受进谏的君主了。”皇帝说:“我将政事交给姚崇,大事我应当参与决断,至於任用郎官,姚崇难道不能作主而再来烦劳我吗?”姚崇听说后才放心。从此进用贤能斥退不才天下得到治理。开元四年,山东发生大蝗灾,民众祭拜,眼看着蝗虫吞吃青苗而不敢捕杀。姚崇上奏:“《诗》说:‘抓住那些害虫,投入烈火当中。’汉光武下诏说:‘努力理顺时政,督察劝勉农桑,驱除那些蝗蜮,以及所有的害虫。’这是灭除蝗害的道理。而且蝗虫怕人容易驱赶,另外田地都有主人,使他们救护自己的田地,他们一定不辞勤劳。请求夜间燃火,在火旁挖坑,边烧边埋,蝗虫便可以除尽丁。自古有讨除蝗虫不能成功的,只是人不服从命令罢了。”於是派出御史任捕蝗使,分道消灭蝗虫。汴州刺史倪若水上奏说:“消除天灾应当用德,从前刘聪除灭蝗虫没有成功反而为害更深。”抗拒御史不听从命令。姚崇写信责备他说:“刘聪是伪主,德行不能胜过妖妄,如今妖妄不能胜过德行。古代的贤良太守,蝗虫曾躲避不进入他的辖境,说修养德行可以避免蝗虫,那你岂不是没有德行而招致了虫害吗?如今坐视蝗虫吃食青苗,能忍心不救,因此而遭受荒年,还叫什麽刺史?”倪若水害怕,便大肆捕杀,获蝗虫十四万石。当时议论者纷纷提出异议,皇帝疑惑,又以此事询问姚崇,姚崇回答说:“庸儒墨守成规不知变通。事情原本就有违背经义而合乎道理的,有违反道理而适应权变的。从前曹魏时期山东发生蝗灾,稍有容忍,以致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后秦有蝗灾,草木都被吃光,牛马竟然相互撕咬鬃毛。如今蝗虫遍布各处,成倍繁殖生息。而且河南、河北的百姓家裏没有隔夜的粮食,一旦没有收获人们就会流离失所,此事关系国家安危。况且即使讨蝗不能除尽,难道不比喂养它们而留下祸患强得多吗?”皇帝认为很对。黄门监卢怀慎说:“凡是天灾怎能以人力去制止呢!况且大量杀虫,必定会伤害和气。希望公对此考虑。”姚崇说:“从前楚王吞吃蚂蟥而治愈疾病,孙叔敖斩杀双头蛇而招来福分。如今蝗虫幸而还可以驱除,如果放纵不管,粮食将被吃光,百姓该怎麽办?杀虫救人,灾祸归於姚崇,我不会因此推卸责任於公!”蝗害最终平息。此时,皇帝刚刚即位处理政事,朝夕询问,其他宰相害怕皇帝威严果断,都谦卑畏惧,惟独姚崇能够辅佐裁决,因此得以掌握大权。姚崇宅第偏远,因此他就近住在客馆。适逢卢怀慎去世,姚崇因患病致书请假,凡有重大政事,皇帝必定命令源乾曜前往咨询。源乾曜的奏议完善,皇帝则说:“这一定是姚崇谋划的。”如果有不恰当之处,皇帝则说:“怎麽不去询问姚崇?”源乾曜谢罪说没有,这才作罢。皇帝想让姚崇住得离自己再近一些,下诏让他移住到四方馆,每日派人间候饮食起居,高医、尚食接踵而来。姚崇由於馆局豪华宽大,不敢居住。皇帝派人告诉姚崇说:“恨不得让你住在宫中,此处还有什麽可回避的?”过了很久,紫微史赵诲接受夷人贿赂,应判死罪。姚崇平时亲近倚重赵诲,上奏营救想为他减罪,皇帝不高兴。当时因特殊情况而赦免京师罪犯,只有赵诲不被宽免。姚崇惶恐,辞去宰相,推荐宋璟取代自己,於是以开府仪同三司罢丅免政事。皇帝将要出发去东都时,太庙房屋自行毁坏,皇帝询问宰相,宋璟、苏頲一同回答说:“陛下三年的服丧期还没有结束,不可以出行。崩坏的发生,是上天表示的训诚,陛下应当停止东巡,修养德行以答谢上天的谴责。”皇上以此询问姚崇,他回答说:“臣听说隋取苻坚旧殿以营造太庙,而唐沿用丁隋的太庙。再说即使高山如果土石腐壤也会崩毁,何况木材的年代久了更是会被蠹烂的。这只是太庙毁坏的时间偶然与陛下的出行日期相合罢了,不是因为行幸而塌坏。况且陛下因为关中遭遇荒年,转运粮饷又要增加劳役和运费,因此出行东都,目的是为民不是为自己。百官已经做好准备,所需物品也已齐全,请求皇帝如期出行。旧庙难以重新修复,为何不将神主供奉到太极殿?另外建造新庙,以表达虔诚敬奉,这是大孝之德啊。”皇帝说:“卿的话正符合朕的心意。”赐绢二百匹,下诏主管部门遵照姚崇所说的做,天子於是东行。因此诏令姚崇五天参见皇帝一次,并入合供奉。八年,授任姚崇太子少保,他因病没有接受。第二年去世,终年七十二岁。追赠扬州大都督,谥号叫文献。十七年,追赠太子太保。姚崇分配家产,使每个儿子都有自己的一份。他撰写遗令说:时常看到达官贵人的后代大多贫困,以至於为了一铢一尺相互争夺,不论是非曲直,都被人们耻笑。田宅水碾本来为众人共有,然而相互推诿依赖以致荒废。陆贾、石苞,是古代的通达之士,他们也是预先分配家产以防止子孙相争。从前杨震、赵咨、卢植、张奂都实行薄葬,知道魂魄离开身体,贵在快点腐朽。大凡厚葬人家都是流於世俗,以奢侈浪费作为孝顺,以致使死者遭受戮尸暴骸,能不痛心吗!死者没有知觉,自然如同粪土,何必烦劳厚葬;即使死者有知觉,而灵魂不在棺柩,又何须破费财产以显示奢侈呢?我死后,以日常服装入殓,四季衣裳各备一套。我生性不喜欢在官时的礼服,不要带入棺墓。紫衣玉带,对我已经足够。现在的佛经,是鸠摩罗什所译的,姚兴与他对译,而姚兴寿命并不长久,国家也随之灭亡。梁武帝身为寺奴,北齐胡太后将六宫开为道场,他们都亡国破家。近年孝和皇帝派使者赎生,太平公主、武三思等超度僧人营造寺院,他们都身遭杀戮,被天下耻笑。五帝时期,父辈不丧亡儿子,兄长不哭吊弟弟,以致安宁长寿,没有凶祸短命。下至三王时期,国运长久,他的大臣如彭祖、老聃都得以长寿,那时没有佛教,难道是抄经铸像的效力吗?因为死亡而建造经像,作为追福。死亡是生命的常事,自古不能避免,那些经像又为谁施舍呢?你们儿辈千万不能这样做!姚崇特别擅长为政之道,处理政务决断毫不迟疑。三次担任宰相,长期兼任兵部长官,因此对於屯守之地边境哨所,兵马武器储备,无不熟悉。玄宗刚即位时,对大臣故老以礼相待,特别敬重姚崇,每次在便殿见他,一定要起身相迎,离去时往往扶栏相送,其他宰相不能相比。当时正是权贵干预朝政之后,法纪废弛,先天末年,宰相达十七人,台省要官不计其数。姚崇常常让主管部门将罢丅免冗官放在首位,修整制度,选择百官各称其职,请求不要增加佛道之徒,不要频繁调动官吏。由此天子可以督责完成於下,权力归结於上。然而姚崇天资机巧诡诈。如在他任同州刺史时,张说因为平时与他有怨恨,指使赵彦昭弹劾姚崇。姚崇任宰相以后,张说害怕,暗中到岐王那裏与他交好。有一天姚崇在朝会时,众官急步退出,姚崇拖着脚后跟作出脚有病的样子,皇帝召问他,他回答说:“臣的脚受伤了。”皇帝说:“不太痛吗?”他回答说:“臣心中有忧,痛不在脚上。”皇帝问他缘故,他说:“岐王是陛下的爱弟,张说是宰相,却秘密乘车出入岐王家,臣恐怕被他们所妨害,因此担忧。”皇帝於是贬张说为相州刺史。魏知古,为姚崇所推荐,等到同在朝班时,姚崇渐渐轻视他,贬他为代理吏部尚书,主持东都选官事务,魏知古不满。当时姚崇的两个儿子在洛阳,通过宾客送礼贿赂,依靠往日的交情相请托。魏知古返回朝廷,将这些都报告给皇上。另一天,皇帝召见姚崇说:“卿的儿子才能如何,都在哪裏?”姚崇揣测到皇帝的意思,说:“臣的两个儿子在东都任职,他们为人欲望多而不够谨慎,因此一定是曾经因事有求於魏知古。”皇帝起初以为姚崇偏爱自己的儿子,或许要为他们隐瞒,便稍微地用言语来打动他。等到听了姚崇的话,便大为欢喜,问:“你从哪裏得知?”回答说:“魏知古,是臣所推荐的,臣的儿子必然认为他感恩戴德因而对他有所请托。”皇帝於是喜爱姚崇没有私心而鄙薄魏知古,想要斥逐他。姚崇说:“臣的儿子品行不端,扰乱陛下法度,却斥逐魏知古,外面必然说陛下偏向臣。”於是停止,但最终魏知古被免去宰相任工部尚书。姚崇起初名叫元崇,因与突厥叱剌同名,武后时他以字为名;到开元朝,避皇帝的年号,改用今名。姚崇有三个儿子:姚彝、姚异、姚弈,官职者6做到卿、刺史。姚弈 姚合姚弈年轻时持重谨慎。当初,姚崇想使他不越级升官而熟悉为政之道,因此姚弈从右千牛进升到太子舍人,都是依次迁升。开元年间,天子到五陵祭祀,有关官员带着鹰犬随从,姚弈说:“这样不合乎礼仪。”上奏取消。他请求处理繁重难办的事务,任睢阳太守,召入授任太仆卿。后来任尚书右丞。姚弈的儿子姚闳,在右相牛仙客的幕府裹任职。牛仙客病重,姚闳强迫他推荐姚弈及卢奂做宰相,牛仙客的妻子上告皇帝,姚闳获罪被处死,姚弈贬为永阳太守,去世。姚崇的曾孙姚合、姚勗。姚合,元和年间考丅中进士科,调任武功尉,擅长作诗,世称姚武功。升任监察御史,几次改任给事中。奉先、冯翊二县民众控告牛羊使掠夺他们的田地,朝廷下诏令美原主簿朱俦核查审理,多将田地判归使臣,姚合揭发他的偏私,将地还给百姓。历任陕虢观察使,官位终於秘书监。姚勗姚勗,字斯勤。长庆初年考丅中进士科,几次被方镇上表徵用,进任监察御史,辅佐盐铁使事务。几次升任谏议大夫,调任湖、常二州刺史。受到宰相李德裕的善待。李德裕被令狐绚等诬陷驱逐之后,追查党羽,无人敢交往慰问;李德裕住在滨海的边鄙之地,家襄没有钱财,生病没有汤药,姚勗多次接济问候,不趋附时势而改变亲疏爱憎。姚勗去世时官任夔王傅。自己在万安山南原姚崇的墓旁作生圹,题写墓地叫“寂居穴”,坟叫“复真堂”,中间削土为床叫“化台”,并刻石告诉后世。宋璟宋璟,邢州南和人。七世祖宋弁任元魏吏部尚书。宋璟耿直有大节,喜爱学习,擅长写文章,考丅中进士科。调任上党尉,任监察御史,升任凤阁舍人。宋璟做官刚正,武后看重他的才能。张易之诬陷御史大夫魏元忠有不忠的言论,让张说作证,将要当廷对质时,张说恐惧紧张,宋璟对张说说:“名义最为重要,不可诬陷正直的人以求暂时免祸。为此而受到谪降,正可以流芳后世。你如有不测,我将在朝廷相救,将与你同死。”张说被他的一番话感动,如实回答,魏元忠免於死罪。宋璟后来升任左台御史中丞,正值有匿名信告发张昌宗引相工观b吉凶,宋璟请求彻底追查,武后说:“张易之等人已经自己告诉了朕。”宋璟说:“谋反不能因为自首而宽免,请求交付法官审讯以严明国法。张易之等人地位显贵深受宠爱,臣说出来将招致祸患,然而臣被义愤所激励,即使死了也不后悔。”武后不高兴,姚璹立即宣诏让宋璟退下,宋璟说:“现在亲耳聆奉德音,不必烦劳宰相擅自宦说王命。”武后心情缓解,允许将张易之等收捕关入牢狱。不久下诏宽免二张,赦令二张前去向宋璟致谢,宋璟不见,说:“公事则公开说明,如果私下相见,那麼法律无情。”他看着左右感叹说:“我后悔没有先打碎这两个家夥的脑袋而使他们败坏国法。”宋璟曾参加朝堂宴会,二张位居九卿官阶三品,宋璟官阶六品,坐在下座。张易之讨好宋璟,起身揖让说:“公是第一人,为何在下座?”宋璟说:“才能低劣官品卑微,卿说的第一是什麽呢?”当时朝廷百官因张易之等二人是内宠,不称呼他们的官职,叫张易之“五郎”,张昌宗“六郎”。郑善果对宋璟说:‘公为何称五郎为卿?”宋璟说:“以官职而言他正应当为卿。君不是他的家奴,叫什麽郎呢?”适逢宋璟家有丧事,告假期满入朝,公卿相继谒见,致礼表示敬意。张易之等人后到,快步上前,宋璟举着笏板不予揖让随口应付。因此积下怨恨,二张经常想要中伤宋璟,武后了解宋璟,得以免受陷害。然而因为宋璟几次违背旨意,下诏到扬州审理刑狱,宋璟上奏:“审理州县只是监察御史的职责罢了。”又下诏让他审查幽州都督屈突仲翔,他拒绝说:“不是大事御史中丞不出使。屈突仲翔的罪行只是贪脏,今日令臣前往,这必定有危害臣的人。”接着下诏宋璟作为李峤的副使前往陇、蜀,宋璟又说:“陇右没有变故,臣以中丞的身份任李峤的副使,朝廷没有先例。”始终没有接受。张易之起初希望趁宋璟出任外官的时机上奏弹劾处死他,计谋不能实行,於是等候宋璟家办婚礼时,将派刺客刺杀他。有人告知了宋璟,宋璟乘坐矮车住在别处,刺客无从下手。不久二张死去,於是宋璟免遭祸害。神龙初年,宋璟任吏部侍郎。中宗赞赏他刚直,让他兼任谏议大夫、内供奉,退朝后与他谈论政事得失。升任黄门侍郎。武三思依仗与皇后私通而受恩宠,多次有求於宋璟。宋璟严厉回答说:“如今天后已经还政於皇子,你这个王应当降爵为侯,怎能又干涉朝政,难道看不见吕产、吕禄的事情吗?”后来韦月将告武三思淫丅乱宫禁,武三思指使主管部门以大逆不道论处韦月将,皇帝专门下诏将韦月将处死,宋璟请求交付刑狱审讯罪状,皇帝发怒,衣冠不整走出侧门,对宋璟说:“朕以为都已经把韦月将杀了,还请求什麽?”宋璟说:“人们都说皇后偏爱武三思,陛下不加追查就处以韦月将死刑,臣担心有人私下议论,请求审讯然后行刑。”皇帝更加恼怒。宋璟说:“请先杀了臣,不然,臣最终不会奉行诏令。”皇帝这才将韦月将流放岭南。适逢中宗返回京城,诏令宋璟暂且检校并州长史,他还没有赴任,又令检校贝州刺史。当时河北发生水灾,饥荒严重,武三思派人徵收封户租赋,宋璟拒不给与,因此遭受排挤。历任杭、相二州刺史,治理清廉严明,下属没有敢犯法的。升任洛州长史。睿宗即位,宋璟任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玄宗在东宫时,宋璟兼任右庶子。起初崔湜、郑愔主持选官,受到外戚近臣的干预,以致提前使用了两年官员的名额,仍然不够用,又设置每年冬季选官,官品守昆乱,宋璟与侍郎李乂、卢从愿澄清革除这一弊病,选任官员十分公平。太平公主要搞垮太子,曾在光范门停辇,等候宰相婉言劝说。宋璟说:“太子立有大功,是宗庙社稷的主人,怎能对他有异议呢?”於是与姚崇上奏让公主、诸王住到外地,皇帝不能采用。贬宋璟为楚州刺史,历任兖冀魏三州、河北按察使,进任幽州都督,以国子祭酒留守东都,升任雍州长史。玄宗开元初年,以雍州为京兆府,宋璟又任京兆尹。进任御史大夫,受牵累获罪贬为睦州刺史,调任广州都督。广州人用竹子茅草建造房屋,经常发生火灾。宋璟教他们烧制陶瓦筑墙,修建店铺,越人习俗开始知道房屋便利不再担忧发生火灾。召入宋璟授任刑部尚书。四年,升任吏部尚书兼侍中。皇帝前往东都,到达崤谷,驰道狭窄,车马拥挤停滞,皇帝命令罢丅免河南尹李朝隐、知顿使王怡等人的官职。宋璟说:“陛下正当壮年,如今开始巡守,因道路不畅而治罪於二臣,由此相告诫,将来有人要遭受困苦。”皇帝立即命令宽免他们。宋璟谢罪说:“陛下刚才因生气而责罚他们,又因为臣的话而宽免他们,这使过错归於皇上而恩惠出於臣下。姑且听从他们在朝廷待罪,然后下诏恢复他们的官职,这样就使得进退适宜了。”皇帝称赞他。宋璟连续封爵为广平郡公。广州人为宋璟树立遗爱颂碑,宋璟上奏说:“颂是用来传扬德行记载功绩的。臣的政绩不值得记载,广州人因为臣做了宰相,所以撰写溢美之辞,徒然成为谄谀。想要加以改正,请求从臣开始。”下诏允许停止。皇帝曾经命令宋璟与苏颈拟定皇于的名字与公主的邑号,以使封号有等级次序,并下诏另外选择一个美称及佳邑封上。宋璟上奏说:“七个儿子平均抚养,这是诗人所称道的。现在如果地位同等而区别封号,或者是母宠子爱,恐怕会损伤《诗经•鳲鸠》篇所赞美的用心公平。从前袁盎撤去慎夫人的席位,汉文帝允许,夫人也不为此怨恨,认为他考虑到长久之计。臣不敢区别封号。”皇帝赞叹推重他的贤良。皇后的父亲王仁皎去世,将要安葬,依照昭成皇后家窦孝谌的先例,坟高五丈一尺。宋璟等请求依照明文规定,皇帝已经许可,第二天,又下诏要如同宝孝谌的先例。宋璟封还诏书说:“节俭,是值得尊重的品德;奢侈,是最大的恶行。违背礼制而厚葬,是前代的训诚,因此古代有墓而无坟。子女陷於悲哀时则想不到用礼法自我克制,因此圣人制定齐、斩、鳃、免等丧葬制度,衣、衾、棺、椁,各有标准。即使是圣贤的人,也要断绝自己的私情。众人都追求奢侈,而独自能够俭约,正是所谓的至德要道。皇后如果认为安葬窦孝谌超过制度,当初并无非议,所以一切法令本不足以遵守。那麼贞观时嫁长乐公主,魏徵说不能加长公宅,太宗欣然采纳,而文德皇后派使者深加感谢。韦庶人将他的父亲追封为王,擅自营造酆陵,而祸患随后而至。国家知道人情无穷,因此建立制度,不因为人而动摇,不因为爱憎而改变。近来人们竞相追求厚葬,如今因为皇后的父亲是贵戚,不愁缺少财物,高冢大墓,不怕没有劳力,百事都由官府供给,一天便可以完成,而臣苦苦上奏不止,是想成就朝廷的善政、成就皇后的美德啊。假如皇后之情不可强夺,请求依准规制,一品陪陵坟高四丈,应该比较适宜。”皇帝说:“朕时常想着端正自身以使天下遵守纪纲,能容许对皇后有所偏爱吗?然而人们难以说到的,你却能提出来。”当即批准丁上奏。又派使者赐给宋璟彩绢四百匹。正值发生日食,皇帝身穿素服对待天变,复查囚犯罪状将很多人宽免遣返,救济灾患,停止不紧急的事务。宋璟说:“陛下颁布德音,解救百姓穷苦,宽宥犯有轻罪的人,只是对流放、死刑不加以宽免,这是古代谨慎赦免的缘故。只是恐怕议论者要说皇上有了月食才整治刑罚,有了日食才修养德行,或者说这是天象的分野变异,希望能够猜出相应地区。臣为此而说君子之道增长,小人之道削弱。禁止女人干预朝政,放逐奸邪小人,这就是所说的修养德行。刑狱不乱,战争不滥,官员不实行苛政,军队不轻率进发,这就是所谓的修刑。陛下时常将这些放在心裏,虽然有日月亏食,也将会转而为福,又有什麼可担心的呢?而且君子耻於言行不一,愿以诚意感动上天,不要只是虚言粉饰。”皇帝称赞并采纳。后来宋璟以开府仪同三司罢丅免政事。京兆人权梁山谋反,下诏河南尹王怡从驿道兼程赶往审理。监牢充满犯人,久久不能判决,朝廷便命令宋璟任京城留守,复查这一案件。起初,权梁山谎称置办婚礼,向许多人借贷,有关官吏想要牵连借款人获罪。宋璟说:“婚礼借索基本相同,而谋恶者轻举妄动,不是人们所能预料防备的。假使知道他要谋反而不借给,就是与他共同谋反。借贷的人并不知道底捆,又有什麼罪可言?”便平反释放数百人。十二年,东巡泰山,宋璟又任留守。皇帝将要出发时,对宋璟说:“卿是国家元老,将要分别一段时间,卿应......

《旧唐书——魏元忠传》

魏元忠,宋州宋城人也。原名真宰,以避则天母号改焉。初,为太学生,志气倜傥,不以举荐为意,累年不调。时有左史盩厔人江融撰《九州设险图》,备载古今用兵成败之事,元忠
  就传其术。仪凤中,吐蕃频犯塞,元忠赴洛阳上封事,言命将用兵之工拙,曰:
  臣闻理天下之柄,二事焉,文与武也。然则文武之道,虽有二门,至于制胜御人,其归一揆。方今王略遐宣,皇威远振,建礼乐而陶士庶,训军旅而慑生灵。然论武者以弓马为先,而不稽之以权略;谈文者以篇章为首,而不问之以经纶。而奔竞相因,遂成浮俗。臣尝读魏、晋史,每鄙何晏、王衍终日谈空。近观齐、梁书,才士亦复不少,并何益于理乱哉?从此而言,则陆士衡著《辨亡论》,而不救河桥之败,养由基射能穿札,而不止鄢陵之奔,断可知矣。昔赵岐撰御寇之论,山涛陈用兵之本,皆坐运帷幄,暗合孙、吴。宣尼称“有德者必有言,仁者必有勇”,则何平叔、王夷甫岂得同日而言载!
  臣闻才生于代,代实须才,何代而不生才,何才而不生代。故物有不求,未有无物之岁;士有不用,未有无士之时。夫有志之士,在富贵之与贫贱,皆思立于功名,冀传芳于竹帛。故班超投笔而叹,祖逖击楫而誓,此皆有其才而申其用矣。且知己难逢,英哲罕遇,士之怀琬琰以就埃尘,抱栋梁而困沟壑者,则悠悠之流,直睹此士之贫贱,安知此士之方略哉。故汉拜韩信,举军惊笑;蜀用魏延,群臣觖望。嗟乎,富贵者易为善,贫贱者难为功,至于此也!
  亦有位处立功之际,而不展其志略,身为时主所知,竟不能尽其才用,则贫贱之士焉足道哉!汉文帝时,魏尚、李广并身任边将,位为郡守。文帝不知魏尚之贤而囚之,不知李广之才而不能用之。常叹李广恨生不逢时,令当高祖日,万户侯岂足道哉。夫以李广才气,天下无双,匈奴畏之,号为“飞将”,尔时胡骑凭凌,足伸其用。文帝不能大任,反叹其生不逢时。近不知魏尚、李广之贤,而乃远想廉颇、李牧。故冯唐曰,虽有颇、牧而不能用,近之矣。从此言之,疏斥贾谊,复何怪哉。此则身为时主所知,竟不能尽其才用。晋羊祜献计平吴,贾充、荀勖沮其策,祜叹曰:“天下不如意恒十居七八。”缘荀、贾不同,竟不大举。此则位处立功之际,而不得展其志略。而布衣韦带之人,怀一奇,抱一策,上书阙下,朝进而望夕召,何可得哉。
  臣请历访内外文武职事五品已上,得不有智计如羊祜、武艺如李广,在用与不用之间,不得骋其才略。伏愿降宽大之诏,使各言其志。无令汲黯直气,卧死于淮阳。仲舒大才,位屈于诸候相。
  又曰:
  臣闻帝王之道,务崇经略。经略之术,必仗英奇。自国家良将,可得言矣。李靖破突厥,侯君集灭高昌,苏定方开西域,李绩平辽东,虽奉国威灵,亦其才力所致。古语有之,“人无常俗,政有理乱,兵无强弱,将有能否”。由此观之,安边境,立功名,在于良将也。故赵充国征先零,冯子明讨南羌,皆计不空施,机不虚发,则良将立功之验也。然兵革之用,王者大事,存亡所系。若任得其才,则摧凶而扼暴。苟非其任,则败国而殄人。北齐段孝玄云:“持大兵者,如擎盘水。倾在俯仰间,一致蹉跌,求止岂得哉!”从此而言,周亚夫坚壁以挫吴、楚,司马懿闭营而困葛亮,俱为上策。此皆不战而却敌,全军以制胜。是知大将临戎,以智为本。汉高之英雄大度,尚曰“吾宁斗智”;魏武之纲神冠绝,犹依法孙、吴。假有项籍之气,袁绍之基,而皆泯智任情,终以破灭,何况复出其下哉!
  且上智下愚,明暗异等,多算少谋,众寡殊科。故魏用柏直以拒汉,韩信轻为竖子;燕任慕容评以抗秦,王猛谓之奴才。即柏直、慕容评智勇俱亡者也。夫中材之人,素无智略,一旦居元帅之任,而意气轩昂,自谓当其锋者无不摧碎,岂知戎昭果毅、敦《诗》说《礼》之事乎!故李信求以二十万众独举鄢郢,其后果辱秦军;樊哙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登时见折季布,皆其事也。
  当今朝廷用人,类取将门子弟,亦有死事之家而蒙抽擢者。此等本非干略见知,虽竭力尽诚,亦不免于倾败,若之何使当阃外之任哉?后汉马贤讨西羌,皇甫规陈其必败;宋文帝使王玄谟收复河南,沈庆之悬知不克。谢玄以书生之姿,拒苻坚天下之众,郗超明其必胜;桓温提数万之兵,万里而袭成都,刘真长期于决取。虽时有今古,人事皆可推之,取验大体,观其锐志与识略耳。明者隋分而察,成败之形,昭然自露。京房有言,“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古。”则昔贤之与今哲,意况何殊。当事机之际也。皆随时而立功,岂复取贤于往代,待才于未来也?即论知与不知,用与不用。夫建功者,言其所济,不言所起;言其所能,不言所藉。若陈汤、吕蒙、马隆、孟观,并出自贫贱,勋济甚高,未闻其家代为将帅。董仲舒曰:“为政之用,譬之琴瑟,不调甚者,必解弦而更张之,乃可鼓也。”故阴阳不和,擢士为相;蛮夷不龚,拔卒为将,即更张之义也。以四海之广,亿兆之众,其中岂无卓越奇绝之士?臣恐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
  又曰:
  臣闻赏者礼之基,罚者刑之本。故礼崇谋夫竭其能,赏厚义士轻其死,刑正君子勖其心,罚重小人惩其过。然则赏罚者,军国之纲纪,政教之药石。纲纪举而众务自理,药石行而文武用命。彼吐蕃蚁结蜂聚,本非勍敌,薛仁贵、郭待封受阃外之寄,奉命专征,不能激励熊罴,乘机扫扑。败军之后,又不能转祸为福,因事立功,遂乃弃甲丧师,脱身而走。幸逢宽政,罪止削除,国家纲漏吞舟,何以过此。天皇迟念旧恩,收其后效,当今朝廷所少,岂此一二人乎?且赏不劝谓之止善,罚不惩谓之纵恶。仁贵自宣力海东,功无尺寸,坐玩金帛,渎货无厌,今又不诛,纵恶更甚。臣以疏贱,干非其事,岂欲间天皇之君臣,生厚薄于仁贵?直以刑赏一亏,百年不复,区区所怀,实在于此。
  古人云:“国无赏罚,虽尧、舜不能为化。”今罚不能行,赏亦难信,故人间议者皆言,“近日征行,虚有赏格而无其事。”良由中才之人不识大体,恐赏赐勋庸,倾竭仓库,留意锥刀,将此益国。徇目前之近利,忘经久之远图,所谓错之毫厘,失之千里者也。且黔首虽微,不可欺以得志,瞻望恩泽,必因事而生心。既有所因,须应之以实,岂得悬不信之令,设虚赏之科?比者师出无功,未必不由于此。文子曰:“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诚在令外。”故商君移木以表信,曹公割发以明法,岂礼也哉,有由然也。自苏定方定辽东,李绩破平壤,赏绝不行,勋仍淹滞,数年纷纭,真伪相杂,纵加沙汰,未至澄清。臣以吏不奉法,慢自京师,伪勋所由,主司之过。其则不远,近在尚书省中,不闻斩一台郎,戮一令史,使天下知闻,天皇何能照远而不照近哉!神州化首,万国共尊,文昌政本,四方是则,轨物宣风,理乱攸在。臣是以披露不已,冒死尽言。
  且明镜所以照形,往事所以知今,臣识不稽古,请以近事言之。贞观年中,万年县尉司马玄景舞文饰智,以邀乾没,太宗审其奸诈,弃之都市。及征高丽也,总管张君乂击贼不进,斩之旗下。臣以伪勋之罪,多于玄景;仁贵等败,重于君乂。向使早诛薛仁贵、郭待封,则自余诸将,岂敢失利于后哉?韩子云:“慈父多败子,严家无格虏。”此言虽小,可以喻大。公孙弘有言:“人主病不广大,人臣病不节俭。”臣恐天皇病之于不广大,过在于慈父,斯亦日月之一蚀也。又今之将吏,率多贪暴,所务唯狗马,所求唯财物,无赵奢、吴起散金养士之风,纵使行军,悉是此属。臣恐吐蕃之平,未可旦夕望也。
  帝甚叹异之,授秘书省正字,令直中书省,仗内供奉。寻除监察御史。
  文明年,迁殿中侍御史。其年,徐敬业据扬州作乱,左玉钤卫大将军李孝逸督军讨之,则天诏元忠监其军事。孝逸至临淮,而偏将雷仁智为敬业先锋所败,敬业又攻陷润州,回兵以拒孝逸。孝逸惧其锋,按甲不敢进。元忠谓孝逸曰:“朝廷以公王室懿亲,故委以阃外之事,天下安危,实资一决。且海内承平日久,忽闻狂狡,莫不注心倾耳,以俟其诛。今大军留而不进,则解远近之望,万一朝廷更命他将代公,其将何辞以逃逗挠之罪?幸速进兵以立大效,不然,则祸难至矣。”孝逸然其言,乃部勒士卒以图进讨。
  时敬业屯于下阿溪,敬业弟敬猷率偏师以逼淮阴。元忠请先击敬猷,诸将咸曰:“不如先攻敬业,敬业败,则敬猷不战而擒矣。若击敬猷,则敬业引兵救之,是腹背受敌也。”元忠曰:“不然,贼之劲兵精卒,尽在下阿,蚁聚而来,利在一决,万一失捷,则大事云矣。敬猷本出博徒,不习战斗,其众寡弱,人情易摇,大军临之,其势必克。既克敬猷,我之乘胜而进。彼若引救淮阴,计程则不及,又恐我之进掩江都,必邀我于中路。彼则劳倦,我则以逸待之,破之必矣。譬之逐兽,弱者先擒,岂可舍必擒之弱兽,趋难敌之强兵?恐未可也。”孝逸从之,乃引兵击敬猷,一战而破之,敬猷脱身而遁。孝逸乃进军,与敬业隔溪相拒。前军总管苏孝祥为贼所破,孝逸又惧,欲引退。初,敬业至下阿,有流星坠其宫,及是,有群乌飞噪于阵上,元忠曰:“验此,即贼败之兆也。风顺荻乾,火攻之利。”固请决战,乃平敬业。元忠以功擢司刑正,稍迁洛阳令。
  寻陷周兴狱,诣市将刑,则天以元忠有讨平敬业功,特免死配流贵州。时承敕者将至市,先令传呼,监刑者遽释元忠令起,元忠曰:“未知敕虚实,岂可造次。”徐待宣敕,然始起谢,观者咸叹其临刑而神色不挠。圣历元年,召授侍御史,擢拜御史中丞。又为来俊臣、侯思止所陷,再被流于岭表。复还,授御史中丞。元忠前后三被流,于时人多称其无罪。则天尝谓曰:“卿累负谤铄,何也?”对曰:“臣犹鹿也,罗织之徒,有如猎者,苟须臣肉作羹耳。此辈杀臣以求达,臣复何辜。”
  圣历二年,擢拜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检校并州长史。未几,加银青光禄大夫,迁左肃政台御史大夫,兼检校洛州长史。政号清严。长安中,相王为并州元帅,元忠为副。时奉宸令张易之尝纵其家奴凌暴百姓,元忠笞杀之,权豪莫不敬惮。时突厥与吐蕃数犯塞,元忠皆为大总管拒之。元忠在军,唯持重自守,竟无所克获,然亦未尝败失。
  中宗在春宫时,元忠检校太子左庶子。时张易之、昌宗权宠日盛,倾朝附之。元忠尝奏则天曰:“臣承先帝顾眄,受陛下厚恩,不徇忠死节,使小人得在君侧,臣之罪也。”则天不悦。易之、昌宗由是含怒。因则天不豫,乃谮元忠与司礼丞高戬潜谋曰:“主上老矣,吾属当挟太子而令天下。”则天惑其言,乃下元忠诏狱,召太子、相王及诸宰相,令昌宗与元忠等殿前参对,反复不决。昌宗又引凤阁舍人张说令执证元忠。说初伪许之,及则天召说验问,说确称元忠实无此语。则天乃悟元忠被诬,然以昌宗之故,特贬授端州高要尉。
  中宗即位,其日驿召元忠,授卫尉卿、同中书门下三品。旬日,又迁兵部尚书,知政事如故。寻进拜侍中,兼检校兵部尚书。时则天崩,中宗居谅暗,多不视事,军国大政,独委元忠者数日。未几,迁中书令,加授光禄大夫,累封齐国公,监修国史。神龙二年,元忠与武三思、祝钦明、徐彦伯、柳冲、韦承庆、崔融、岑羲、徐坚等撰《则天皇后实录》二十卷。编次文集一百二十卷奏之。中宗称善,赐元忠物千段,仍封其子卫王府谘议参军升为任城县男。时元忠特承宠荣,当朝用事。初元忠作相于则天朝,议者以为公清。至是再居政事,天下莫不延首倾属,冀有所弘益。元忠乃亲附权豪,抑弃寒俊,竟不能赏善罚恶,勉修时政,议者以此少之。四年秋,代唐璟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令,仍知兵部尚书事,监修国史。未几,元忠请归乡拜扫,特赐锦袍一领、银千两,并给千骑四人,充其左右,手敕曰:“衣锦昼游,在乎兹日;散金敷惠,谅属斯辰。”元忠至乡里,竟自藏其银,无所赈施。及还,帝又幸白马寺以迎劳之,其恩遇如此。
  是时,安乐公主尝私请废节愍太子,立己为皇太女。中宗以问元忠,元忠固称不可,乃止。寻迁左仆射,余并如故。元忠又嫉武三思专权用事,心常愤叹,思欲诛之。三年秋,节愍太子起兵诛三思,元忠及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等皆潜预其事。太子既斩三思,又率兵诣阙,将请废韦后为庶人,遇元忠子太仆少卿升于永守门,协令从己。太子兵至玄武楼下,多祚等犹豫不战,元忠又持两端,由是不克,升为乱兵所杀。中宗以元忠有平寇之功,又素为高宗、天后所礼遇,竟不以升为累,委任如初。
  是时,三思之党兵部尚书宗楚客与侍中纪处讷等又执证元忠及升,云素与节愍太子同谋构逆,请夷其三族,中宗不许。元忠惧不自安,上表固请致仕。手制听解左仆射,以特进、齐国公致仕于家,仍朝朔望。楚客等又引右卫郎将姚庭筠为御史中丞,令劾奏元忠,由是贬渠州员外司马。侍中杨再思、中书令李峤皆依楚客之旨,以致元忠之罪,唯中书侍郎萧至忠正议云当从宽宥。楚客大怒,又遣给事中冉祖雍与杨再思奏言:“元忠既缘犯逆,不合更授内地官。”遂左迁思州务川尉。顷之,楚客又令御史袁守一奏言:“则天昔在三阳宫不豫,内史狄仁杰奏请陛下监国,元忠密进状云不可。据此,则知元忠怀逆日久,伏请加以严诛。”中宗谓杨再思等曰:“以朕思之,此是守一大错。人臣事主,必在一心,岂有主上少有不安,即请太子知事?乃是狄仁杰树私惠,未见元忠有失。守一假借前事罗织元忠,岂是道理。”楚客等遂止。元忠行至涪陵而卒,年七十余。景龙四年,追赠尚书左仆射、齐国公、本州刺史,仍令所司给灵舆送至乡里。睿宗即位,制令陪葬定陵。景云三年,又降制曰:“故左仆射、齐国公魏元忠,代协人望,时称国良。历事三朝,俱展诚效。晚年迁谪,颇非其罪。宜特还其子著作郎晃实封一百户。”开元六年,谥曰贞。二子升、晃。

《定命录——魏元忠》
 
  相国魏元忠,与礼部尚书郑惟忠皆宋人。咸负材器,少相友善。年将三十,而名未立。有善相者见之,异礼相接。自谓曰:"古人称方以类聚,信乎?魏公当位极人臣,声名烜赫。执心忠謇,直谅不回,必作栋干,为国元辅。贵则贵矣,然命多蹇剥,时有忧惧,皆是登相位以前事,不足为虞。但可当事便行,闻言则应。"谓郑公曰:"足下金章紫绶,命禄无涯。既入三品,亦升八座。官无贬黜,寿复遐长。"元忠复请曰:"禄始何岁?秩终何地?"对曰:"今年若献书,禄斯进矣。罢相之后,出巡江傲,秩将终矣。"遂以其年,于凉宫上书陈事。久无进止,粮尽却归。路逢故人,惠以缣帛,却至凉宫,已有恩敕召入。拜校书,后迁中丞大夫。中间忤旨犯权,累遭谴责,下狱穷问。每欲引决,辄忆相者之言,复自宽解。但益肮脏言事,未尝屈其志而抑其辞,终免于祸,而登宰辅焉。自仆射窜谪于南郡,江行数日,病困。乃曰:"吾终此乎。"果卒。


真神人也文言文
1. 魏元忠,宋州宋城人也文言文阅读 魏元忠是唐朝复国的重要人物,按照当时政治集团划分,他是属于太子集团的,朝中除了武则天集团外,皇太子、相王、太平公主都有自己的政治势力,武则天晚年罢免魏元忠和李峤是引发政变的起因,相王集团中的重要人物有相王长史豆卢钦望、姚崇、司马袁恕己,而魏元忠在相王担任并州元帅时,...

文言文翻译~~~
昌宗密引凤阁舍人张说,赂以美官,使证元忠;说许之 译:张昌宗私下里勾结凤阁舍人(官名)张说(人名),用高官厚禄来引诱他(张说),让他诬证元忠(人名)。张说答应了。忠臣烈士,皆抚髀于私室而钳口于公朝 译:忠诚刚烈的大臣和士子,(虽然)都在私下里感慨叹息,在朝廷上却不敢直言。

治国犹栽树阅读题答案
帝王能不想东征西讨,不贪美女珍玩,百姓怎么会不安居乐业呢?”作者简介 吴兢(公元670~749年),汴州浚仪(今河南开封)人,唐代著名史学家。他所撰写的《武后实录》记述了张宗昌诱张说陷害魏元忠的史实,后来张说当了丞相,几次要求修改文字,都被吴兢严词拒绝,时人称之为当代董狐。

太宗论学文言文翻译吴兢
3. 文言文吴兢秉笔直书的翻译 武则天晚年有两个宠臣,一个叫张昌宗,一个叫张易之。二张恃宠骄横,宰相魏元忠很气愤,就对武则天说他们是小人,不该把他们留在身边。 二张知道了这件事,担心武则天死后,魏元忠要处置他们,因而对魏元忠怀恨在心,便诬陷魏元忠有不忠于武则天的谋议。武则天遂下令逮捕了魏元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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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理解如下:魏元忠所在的时期正是武后的这个时期,恰逢徐敬业起兵造反,朝廷派元忠作李孝逸大军的监军前去剿灭。等到了临淮,李孝逸大军里的偏将雷仁智所部被敌军打败,李孝逸惧怕敌军的厉害,为了避开敌军的锋芒,按兵不动,不敢向前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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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词。穿,穿着 杨布打狗 [古文]杨朱之弟曰布,衣素衣而出。天雨,解素衣,衣缁衣而返。其狗不知,迎而吠之。杨布怒,将扑之。杨朱曰:“子无扑矣,子亦犹是也。向者使汝狗白而往黑而来,岂能无怪哉?”注释:缁(zī):黑色。评注:这篇寓言故事说明:若自己变了,就不能怪别人对自己另...

治国安民文言文阅读答案
他所撰写的《武后实录》记述了张宗昌诱张说陷害魏元忠的史实,后来张说当了丞相,几次要求修改文字,都被吴兢严词拒绝,时人称之为当代董狐。 吴兢一生修史,取得很大成就,修编有《唐史》、《唐书》、《唐春秋》、《则天实录》、《中宗实录》、《高宗后修实录》等,其中对后世影响最大并流传下来的是...

生不带来文言文
”对曰:“吾少年之时,学为文,文德成就,始欲仕宦,人主好用老。用老主亡,后主又用武。吾更为武,武节始就,武主又亡。少主始立,好用少年,吾年又老。是以未尝一遇。”汉 焦赣 《易林·中孚之涣》:“生不逢时,困且多忧,年衰老极,中心悲愁。”《新唐书·魏元忠传》:“昔 汉文帝...

宋璟之刚直文言文答案
宋璟性情刚直,刑赏无私,取地犯颜直谏,弄周时曾勇斗内宠张易之、张昌宗,力挽狂澜,拯救身遭诬陷的长史魏元忠。中宗时冒死弹劾佞臣武三思,睿宗时直谏太平公主迁居东都,以免后宫干预朝政。宋璟品行高尚,爱民恤物,开元初铲除时弊,推行改革,废黜京城千名斜封官,截汰居功傲的“铁骑军”,查禁回收...

文言文"宋瑾…"翻译
宋璟耿直有大节,喜爱学习,擅长写文章,考丅中进士科。调任上党尉,任监察御史,升任凤阁舍人。宋璟做官刚正,武后看重他的才能。张易之诬陷御史大夫魏元忠有不忠的言论,让张说作证,将要当廷对质时,张说恐惧紧张,宋璟对张说说:“名义最为重要,不可诬陷正直的人以求暂时免祸。为此而受到谪降,正可以流芳后世。你如...

寿阳县19148276495: 2004年湖北高考卷文言文全篇翻译 -
隆脉司坦: 初,左台大夫、同凤阁鸾台三品魏元忠为洛州长史,张易之奴暴乱都市,元忠杖杀之.及为相,太后召易之弟岐州刺史昌期,欲以为雍州长史.对仗①问宰相曰:“谁堪雍州者?”元忠对曰:“今之朝臣无以易薛季昶.”太后曰:“季昶久任京...

寿阳县19148276495: 文言文翻译 -
隆脉司坦: 1. 郑普思的妻子以鬼道为韦后所宠,能随意出入禁中.因此中宗特下敕要苏瑰不要再追究.

寿阳县19148276495: 魏元忠属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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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脉司坦: 黑齿常之(?—689.11.26),百济(位朝鲜半岛西南部)西部人,黑齿氏,唐朝... 后来太学生魏元忠在上书中提出了防御三策:即“选将当以智略为本,勇力为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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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脉司坦: 米饭当然比面食难消化,建议你在吃米饭的同时吃同等量的青菜,还有吃一个苹果,再加强体育煅练,饭后百步走,相信一定会好起来!祝早日健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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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脉司坦: 郑蜀宾的《别亲朋》是在整首诗中运用时空对举结构的例子:畏途方万里,生涯近百年.不知将白首,何处入黄泉.这首诗的一、二旬是空一时对举(“万里”-“百年”) 三、四句是时一空对举(“白首”一“黄泉”). 在亲朋离别之际,抒情主人公首先触于离别之地的“万里”之远,而后又感慨于自己年近半百,年事已高,因而喟然长叹:自己已是白发苍苍,如今去到远方,不知又将殁于何处呢?全篇没有一句怀念朋友生离死别的诗句,却通过时空对举,隐含不知有生之年是否还能相见之意,词义深沉含蓄,却情深意长. 愚见,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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