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李焕英”，更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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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民热议电影《李焕英》时，我却想把余曼贞这个母亲、这个“李焕英”，单独从 历史 的长河中拎出来说一说——早在几十年前，她就通过自己的行动告诉大家，她是“李焕英”，但她更是她自己。

正如张爱玲曾经说过:“母爱这个大题目，像一切大题目一样，上面做了太多的滥调文章......其实有些感情是，如果时时把它戏剧化，就光剩下戏剧了。”

1909年春寒料峭之际，一个年轻的寡妇在还完丈夫生前留下的债务后，带着一双年幼的儿女从安福的夫家回到了常德的娘家。寡妇名叫余曼贞，小女孩名叫蒋冰之，小男孩名叫蒋宗大。蒋冰之就是后来名动中外的女作家丁玲。

娘家人自然没有好脸色给余曼贞，只是草草将一家三口安排住下。年幼的丁玲五官轮廓日渐清晰，粉嫩可爱，加上聪明好学，倒也令舅舅喜爱。外婆更是极为疼爱丁玲，但她的疼爱却为丁玲日后带来了不小苦恼。外婆本着亲上加亲的原则，在临终前做主将丁玲许配给了自己的孙儿余伯强。

第二年，几名从外国回来的青年将改革的春风带回了常德。他们兴学办报，积极传播先进思想，对本就摇摇欲坠的封建制度发起了冲击。在这种情形之下，31岁的余曼贞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穿上学生装到常德女子师范速成班上学去了。一年后，余曼贞又做了一个更大胆的决定，她将丁玲也带到了自己学校，母女二人同时求学。母亲上师范班，女儿上幼稚班。可以说，正是余曼贞的自强自立，给了丁玲一个“光明”的开端。

时光飞逝，转眼间七年过去了。丁玲不仅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还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桃源县第二女子师范班。在这里，丁玲遇见了王剑虹。她们都是清高、独立、有思想的女生，很快成为了好朋友。五四运动爆发之后，王剑虹成为了学生运动的领头人，丁玲则常跟着王剑虹上街游行、演讲。

在民主与科学两大口号的鼓舞下，丁玲做了一个惊世骇俗的举动——将一头长发剪掉了。一张清秀动人的脸庞，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此时的丁玲显得更加气质非凡。但是，舅舅和舅妈却看不顺眼。丁玲暑假回到家中后，舅妈曾教训她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敢剪掉自己的头发？”丁玲毫不胆怯地回敬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又怎么敢穿耳洞？”舅妈哑口无言。

之后，舅舅决定让丁玲半年后嫁给自己的儿子，那时丁玲正好从师范毕业。舅舅开始意识到，女大不中留，再这样下去这个内定的儿媳妇就要没了。丁玲知道后大为震惊，因为此时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还想着走出常德走出湖南，去北京去上海看更大的世界，接受更高的教育。

余曼贞是一个非常进步、开明的女性，她不仅能完全理解并支持女儿。而且在丁玲反抗舅舅一家的过程中，余曼贞始终与女儿在同一战线。

余曼贞尽力让女儿丁玲成为“她想成为的样子”，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自己也始终保持自我，成为了“她想成为的样子”。很难说，是不是余曼贞的这种不断“完型”的精神，影响了丁玲从儿时到长大成人的选择。

入常德女子师范速成班学习之后，余曼贞于1911年入湖南省立女子第一师范学堂（今湖南一师）学习。1913年到桃源县教书。

1915至1918年，应常德县立育德女校之聘，余曼贞任舍监（管理员）。此时，她致力于妇女解放运动，提倡男女平等。

1919年秋季，余曼贞在常德城筹建了“妇女俭德会”，大会公推她为负责人之一，由她任临时主席。俭德会提倡妇女不敬神，不缠足，不梳“粑粑头”。同年，她毅然辞去工薪高、条件好的育德女校教职，创办常德县私立文艺女校，自任校长，为常德第一所私立女子学校。

1920年，她又成立女子工读互助团，亦名平民工读女校，开设文科和艺科。文科设复式班授课，艺科分缝纫、毛巾和纺织三种。

1922年6月， 社会 主义青年团常德地方执行委员会成立，余曼贞被选为妇女运动委员会委员长。10月，她又发起成立“常德女界联合会”，次年更名为“天足会”，响亮地喊出“还我天足”的口号，公开反对妇女缠足，带头破除束缚妇女的一切陈规陋习。

1922年山花烂漫之际，丁玲母女与舅舅一家的僵持终于有了结果：余曼贞为丁玲打点好行囊，望着丁玲逐渐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去往那个叫做上海的地方。

母女俩的足迹在1922年短暂分开，命运和悲喜却始终交织与共。

1931年2月7日，胡也频和另外四位“左联”作家在上海龙华被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部秘密枪杀。丁玲在失去丈夫之后，无力抚养胡小频，在沈从文的陪同下将胡小频送回了湖南老家，由母亲余曼贞照顾。

余曼贞二话不说，强忍悲痛，带着两个小外孙艰难度日。

1933年，丁玲被国民党囚禁于南京，余曼贞冒着风险前往探视。

1936年，丁玲获释去延安，余曼贞又将两个小外孙带回常德抚养。抗战爆发后，她再将外孙托其四侄余肃臣（化名伍陵）送去延安。此后独自一人在家，每天读书、作诗、著文，为后人留下了一部六十四年的回忆录和百余首古体诗。

1949年7月，常德县解放，余曼贞由丁玲接到北京居住。

1950年，北京组织工作队到新解放区进行土改，她曾要求回湖南参加工作，因身体状况不佳未获家庭和组织同意。

1951年，余曼贞向全国文联党组织负责人提出过入党要求，因年龄偏大、不宜参加工作而未获批准。

1953年5月4日，余曼贞逝世，享年七十五岁。

即使用今天的眼光来看，余曼贞依然是个很“飒”的女子，年轻时丧夫，未曾自怨自艾，始终坚定地不断提高自己，同时成全儿女的任何决定。回头时，她是河边可以挡风遮雨的柳树，向前走时，她是心头的明灯。

应该说，贾玲今年为我们呈现的这部《你好，李焕英！》，催泪之余，给了我们一个新的思考，母性不是神性，也不是德性，而是人性的一部分。母亲作为一个女人，她首先是一个人，是她自己。

女性——不是女儿、妻子、母亲，或天使、女巫，也不是情人，不是女性的 社会 角色或“功能性”定义一一公然反叛或出走的瞬间显现，尔后便是再度的无言与沉默。她需要的是寻找真正属于自我的人生出路和价值。

丁玲的“李焕英”告诉我们：完美的人性在于本我、自我、和超我。妈妈们能给孩子的最好的礼物是，通过自己的言行，告诉他怎样高贵地生活。（文/李昆）

责编 丨 李昆 责校 丨 王苑

审核 丨 杨彦玲 排版 丨 王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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