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凤求凰结局? 最后两章全文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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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求凰结局~

猗兰霓裳之凤求凰(下部) 第八卷 第10章 日落沧桑又万年二 轩儿与沈辖是在我身后远处的花圃中打闹,因此谈话我隐隐能听到一些,而在我下首坐的妃嫔,却是听不真切。方才轩儿高声的责问,却正巧因了丝竹之声停顿了片刻而格外清晰。 我不解地看着惠妃,她身子摇了摇,拔脚就向我身后的花圃跑去。 “辖儿,辖儿,你。。。” 我与一众嫔妃忙跟过去,就见惠妃拉着沈辖,用不可置信的眼光死死盯着:“你可是用了那樱桃凝蜜的冰碗?” 沈辖点了点头,突然面上一阵痛苦表情:“母妃,我。。。我肚子好痛。。。”说着,竟有鲜血从嘴角流出。 “啊!”惠妃一声尖叫:“太医,太医在哪里?” 我看着她怀中的沈辖面色越来越苍白,眼睛甚至向上翻去,有血,从口中涌出。心中一寒,这,分明是中了剧毒,无可救药了。而这冰碗,本该是我用了,或者,我身子一凛,或者,是轩儿。 那是剧毒,御医匆匆赶来时,沈辖已经断了呼吸。沈羲遥闻讯也赶了来,此时惠妃已如同疯癫了般,又哭又笑。众人好容易拉扯住,深羲遥在问了御医之后,也是悲伤不已。沈辖,已经离开人世了。 “你。。。”惠妃突然挣破一众人的拦扯,指着我,突然大笑起来:“老天不开眼啊。我本想害你,却害了我自己的孩子。老天不开眼啊!哈哈哈哈。。。”她已是疯了。说的话,却让所有人愣在了原地。 我只看着人群中那个已经没了气的孩子,脑中一片空白。 惠妃之后因着罪责被打入了冷宫,她已经完全疯了,在疯癫时,断断续续讲出了自己的作为,那些,多是阴暗。沈羲遥受的震动与打击很大,毕竟,在所有人的眼中,惠妃一直都是那般云淡风轻,好似所有的风波斗争都与她无关,她都是置身事外的。可是,谁又能想到,她,才是所有一切背后的掌控。 我也只能,终是无言。 夏末秋初的时候,后宫之中已从那场巨大的变故中恢复过来,沈羲遥却更加深沉阴郁。边关上,在平静了多年后,突然有柔然大举侵犯,来势突然,我方毫无防备。毕竟,当初那公主嫁来,是为两国交好,如今,却是在一夕之间,边境生灵涂炭。 沈羲遥震怒,经查那裕王妃竟在三年间不断与柔然书信来往,这本是正常,可是,那书信上,全是我方军机。而她,是出于恨,因爱而生的恨。 羲赫待她不错,可是,终不是丈夫对妻子的方式。甚至一年里,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夜晚是与她一起度过。她毕竟是公主,也生得貌美,又全心仰慕羲赫。不料,三年羲赫都不曾有丝毫的改变。于是,心冷了,爱也变成了恨。 沈羲遥一纸密诏,那公主,便被赐死在宗人府内,羲赫请旨领兵出战,沈羲遥也便准了。 他出征那日在九门前由沈羲遥授大将军印时,我在坤宁宫最高的楼阁之上遥遥而望,那重重宫阙金黄的琉璃瓦顶,那层层宫墙朱红的层峦之外,便是他所在的地方。这层墙之隔,却是万里。 猗兰霓裳之凤求凰(下部) 番外篇 番外 之此情可待成追忆一 养心殿 摊开双手,沈羲遥默然了很久。那双手修长,却在筋骨间透出坚毅。到底是做错了,还是本该如此呢? 早朝上的记忆又浮现在脑海中,不过,只要想到凌相那咄咄逼人的架势,沈羲遥心中暂存的一点悔意便消失殆尽了。一国首辅,再如何,终是臣子,怎能在朝堂之上与皇帝相争,忘记了臣子的本分。可是,凌相如此,这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每每想到此,沈羲遥眉头一紧,目光一凛,双手,再次紧握住。 “吱呀”一声,有人带着夕阳的余晖走进了养心殿中。“皇上,太后娘娘请您去慈宁宫。”是慈宁宫总管王德福。 “唔,知道了,你且退下吧。”沈羲遥说着,却坐着不动。 “皇上。。。”,许久之后,身边的张德海悄声在他耳边说:“让太后娘娘等,终是不好的。” 一道凛利的目光投向张德海,张德海一愣,旋即低下头去。只是那目光却缓了下去,之后,一个高大的身影站起,口气中已是带了笑意:“不知母后找朕所谓何事,王公公。” “回禀皇上,太后娘娘说许久未见皇上了,今日命了御膳房做了佳肴情皇上过去呢。”太后身边的慈宁宫总管王德福恭敬得说到,面含笑容,却是惶恐。 “那便去吧。”沈羲遥说着回头看了张德海一眼,目光落在了他身后小几上一只乌木托盘之上,目光缥缈开去,停了停说到:[奇`书`网`整.理'提.供]“今夜去昭阳宫。” 张德海面上一抹淡笑:“老奴这就传话下去,请柳妃娘娘准备。” 慈宁宫 “母后,您唤儿臣。”沈羲遥看着前面镏金宝相缠枝大椅上端坐的太后闵氏,轻声而恭敬得说到。 “近来前朝可好?”太后端起面前一盏茶,轻吹着却不喝,缓缓问到。 “前朝。。。”沈羲遥迟疑了下,抬头到:“前朝甚好,母后不必担心。” “啪”得一声,太后手上青瓷百蝶茶碗被重重摔在桌面上:“如今,你倒是敢骗哀家了。” “母后。。。”沈羲遥低下头去:“母后息怒。” “前朝甚好,那凌相如何近一个月没有上朝?”太后的声音很是严肃。 沈羲遥没有回答,目光却冰冷起来。 “遥儿。”太后的声音缓和了下来:“哀家知你心中不平,可是,凌相有大功于国,所奏所想之建议,也是为了国家。。。” 沈羲遥一抬头,目光中已是愤恨:“他是为了国家,那儿臣就不是了么?” 太后身子一凛,眼中点点哀戚之色,头上赤金合和如意上一瓣玉叶一晃:“你们都是为了这大羲的万古江山,哀家如何不知。只是。。。” “只是我们不合,对吧?”沈羲遥面上一抹古怪:“可是这不合,不都是母后你一手造成的么?” “皇上。。。”一声惊呼,是太后身边的读春姑姑。 太后此时的面色已是惨白,一双薄唇颤抖不已:“你。。。你。。。逆子!”一只手已是重重拍在了桌面上。 沈羲遥向着上面那个满面怒气的女人深深一拜:“母后息怒,儿臣错了。”声音已经暗沉了下去。 “罢了。”太后摇摇头:“你回去吧。” 沈羲遥没有再看太后一眼,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只是脸上,却是悲伤。 才行到门口,身后传来太后的声音,冷冷的,威严无比的:“哀家已经着礼部准备下聘,聘凌相之女为后,三日后下诏。” 沈羲遥身子一顿,双手紧握成拳,眼中满是愤恨与不甘,许久之后,那双手松开来,他默默转身看着眼前那个女人,眉眼间竟有一丝浅淡舒展。“母后。。。”沈羲遥的声音颤抖着,面上是苍白一片:“多谢母后。。。成全。” 昭阳宫 “皇上今日怎么过来了?”柳妃款款走来,满面春风得意。此时的她已经身怀有孕,内心深处是只等麟儿产下,荣登皇后宝座的。 “朕不能来么?”沈羲遥口气中并无不满,只是默默注视着面前一只老银玉盖碗,里面盛着一碗浓稠的汤,散出徐徐热气。他似乎是没有看到那热气,端起来饮了一口。 “烫,皇上。”柳妃惊呼着,已经上前了一步。 “不妨事。”沈羲遥看了柳妃一眼,一直紧皱的眉稍稍舒展半扇,目光又低下去:“如絮。。。”许久他才又开了口:“朕之前答应你的,恐是要追回了。” 柳妃身子一顿,看着沈羲遥:“皇上是说什么?” 沈羲遥的目光落在了柳妃尚还不明显的肚子上:“朕曾经说过,若是你诞下皇子,便立你为后。如今,朕恐是要食一次言了。”说完苍茫得笑起来,轻轻摇着头:“没有想到,一言九鼎的君王,也有不得不食言之时啊。” 柳妃面上有一层明显的不悦,却是在沈羲遥转头看她的时候敛了去,换上淡淡浅笑:“臣妾一直是当皇上开臣妾玩笑的,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皇上也别难过了。”她说着却咬紧了唇,半晌才又问道:“那个人,是谁?” 沈羲遥没有看她,只是看着窗边紫晶水仙花插里一束晚梅,有自嘲的笑容浮在面上:“是凌相之女。” 柳妃一怔,几乎是不可置信得看着沈羲遥:“皇上。。。”她踟蹰了半天才说到:“臣妾恭喜皇上,终得美人。” 猗兰霓裳之凤求凰(下部) 番外篇 番外 之此情可待成追忆二 沈羲遥用过了晚膳便回去了养心殿,诺大的殿阁中只燃了一对青灯,他静静的坐在床边,手上翻转着一份谕旨。这是太后已经命文渊阁学士撰写好的聘后诏书,只待三日后颁布即可。 沈羲遥仔细得看着上面所书之字,一抹嘲讽的笑便浮上面颊:“诞钟翠美,含彰秀出。。。”他突然大笑起来,惊得门外站的张德海一个激灵,忙向此看来,却也只看见一个孤寂的身影,拉出长长的影子,在屋内踱着步子。 “好一个诞钟翠美,含彰秀出。”沈羲遥坐下身,望向窗外,一轮明月皎皎于碧空之中,透出清冷光华。 “张德海。”沈羲遥低低唤了一声:“你说,这凌氏之女,该是个什么模样?” 张德海悄声走近,面上恭敬的笑容小有些许的哀叹之色。“皇上,”他轻声说道:“皇上不是知道么。” 沈羲遥抬头看向张德海,淡淡一笑,却不说话,一双已经变得温和的眸子投向了窗外的朗朗星空。 那一次,也是这样一个?月朗星的夜晚吧。好像,是一年前的事了。 沈羲遥闭上了眼睛。往事历历在目,带着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纯良,慢慢沁上了心田。 那日里,没有错的话,该是送了羲赫出城。兄弟二人各牵了宝马良驹,遣散了跟随的将士随从,悠悠漫步在京郊之外。春日里阳光送暖,不远处便是层峦叠嶂的山峰座座,近前处还有山上流水汇聚而成的清澈湖泊,两岸垂柳依依,碧丝轻垂之下,便是翠翠青草地,其上便开野花,轻风拂面,有春日里最清新的气息扑面而至,令人心旷神怡。 “四弟,此去西南,可要小心。寇患较猖,还是要靠你一人之力了。”一袭儒衫的沈羲遥站在湖边,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其实,你大可不必去的。” 他身旁的男子身穿金色铠甲,在明媚的春色之下,显得英姿勃发,神清气朗。 “其实西南之地,我去最适。皇兄不必挂怀,羲赫定保西南百姓安定。” “若不是凌相。。。”沈羲遥恨恨得拽下身边一条柳枝,满树繁丝摇曳了片刻,终恢复了平静。 “皇兄,其实凌相也是为了大羲。孟将军年迈,我也该去历练。”羲赫带了温和的笑容慢慢说道:“其实,皇兄心里也清楚,凌相是我大羲难得的忠臣,皇兄不该常与他作对的。”羲赫说此话时,面上已是庄重之色。 沈羲遥摇了摇头,有一丝苦笑暗含眼底:“我又何尝不想,只是。。。”他没有说下去,目光投向了涟涟水面之上,许久转了头,看着面前从小一同相伴长大的男子说道:“羲赫,待为兄全掌了皇权,便不会再让你去那等瘠地受苦。” 羲赫一笑:“皇兄。。。” 两人的目光交会,面上都浮上了会心的笑容。如同最和煦的日光,温柔而带着暖意得投在彼此身上。 “皇兄,羲赫去了。”沈羲赫说完便跨上马背:“皇兄保重!” 一声嘶鸣,羲赫转身,湖边的男子带了朗朗浅笑,英俊的面孔有不真实的光芒覆盖其上,这便是从小一同生长的兄长,自己曾誓言终其一生效忠的君王。 沈羲遥点了点头:“一路小心。保重。” 看着羲赫远去的身影,当良驹终消失在路尽头后许久,沈羲遥才迈开了脚步,心中有所不甘,毕竟,若不是凌相力持,如今,哪里会有兄弟分别的场面。他与羲赫自幼生长一处,直到了先帝驾崩前才得知了不是一母所出。羲赫生母全贵妃早逝,羲赫一直是与沈羲遥一同由沈羲遥生母,先帝皇后闵氏抚育的。因此,此兄弟之情,远非一般人可比,尤其又是在那个牢笼般的皇宫之中。 只是,自己年少即位,国家大事多由朝中老臣把持,而说实话,其实都是由当朝右相凌云麾裁决。太后虽违了祖制参政,也是因为沈羲遥年幼而至,如今,他已经长大,若不是凌相不肯放手,他早已是真正的一国之君了。而母后,却一直不说什么,因的,恐是些旧事吧。。。 一想到此,沈羲遥不由握紧了拳头,闭了眼长舒一口气,心思却又翻涌起来。其实,如今的一切,哪个,又何尝是他愿意要的呢? 猗兰霓裳之凤求凰(下部) 番外篇 番外 此情可待成追忆三 信步在流水澈澈的湖边,柳条随风轻扫在面上,沈羲遥抬头望去,只见眼前青山叠嶂,郁郁葱葱,观之心情一震,接着,便有悠悠佛鼓声传来,衬着悠悠斜阳,甚是安定了心神,平和之意笼上,他的嘴角泛起笑容。 “前方是何处?”好似自语般,沈羲遥停住了脚步。 “回皇上,前方是兴善寺。”不知何时,沈羲遥的身边多了一个人,声音尖细,面上光滑,正是张德海。 “随朕去看看吧。也求佛祖保佑四弟。”沈羲遥说着便向前走去,张德海慌忙跟上,悄声说道:“皇上,今日不是说好了与太后一同用晚膳的么?” 沈羲遥的脚步没有停止,只是抬头看了看暮色渐深的天,一缕无奈的笑容浮在面上,他慢慢说到:“今日凌相进宫,母后也留了他一同用膳的,朕还是不去的好。” 张德海头低了下去,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那也该是跟太后那边回个话的。” 沈羲遥身子顿了顿终转了身:“如此说来,道也便是。那你就回去跟母后说一声吧。”他笑起来,竟有一丝邪气。 张德海知道自己多了嘴,慌忙跪在地上:“皇上,奴才。。。” 沈羲遥摆了摆手:“起来,跪在这里像什么样子?还有,跟你说过了,出门在外,称我为公子。”看到张德海面上有为难之色,知道若是自己不回去,他在母后那里也不好交待,便又说道:“只是去寺里为四弟卜一卦,之后便回去,不用担心。朕会向母后说明的。” 说完不再看张德海,牵了马就向前走。 兴善寺是京城有名的寺院,虽不及护国寺,但也是香火鼎盛之所。此时已近傍晚,却依旧是人声鼎沸,人潮涌涌络绎不绝。 沈羲遥将马拴在八十一级台阶之下,便有寺中小僧代为照看。从台阶底端看上去,八十一级台阶如宏瀑飞落,气势不凡。而顶上兴善寺红墙金瓦,更是犹如西方极乐一般,令人不由仰视着,赞叹着,崇拜着。 沈羲遥不由想起自己登基那日,从金銮殿里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须弥座髹金雕龙椅上看下去,殿外整个广场之上,站满了大羲五品以上的所有官员,他们带着兴奋而惶恐的表情,一个个垂首而立,在他登上宝座端正的坐下之时,在五色彩幡迎风摆动发出的“猎猎”声中,在百官下跪朝服发出的“沙沙”声之中,在震天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膜拜之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权力,至高无上的皇权。 沈羲遥淡淡笑了笑,即使如此,这万人皆往的龙椅的滋味,又有谁知呢? “今日怎么这般热闹?”张德海看了看眼前台阶上来往不息的人群,又看了看暮色四合的天,一脸不解的问旁边的小僧。 那小僧一袭灰蓝僧衣,身量未足,双手合十低一声“阿弥陀佛”抬了头笑起来,白净而稚气未脱的面上有一双干净的眼睛。“今日普惠大师开门讲法,这才有了众多香客前来的。”他看了看天:“不过此时快是结束了。”一双眼睛看着沈羲遥,隐隐有惊讶之色。 “走吧,若是能赶在讲法结束之前得听余音,也能受益匪浅了。”沈羲遥说着,袍摆一甩大步而去。张德海在急忙追了上去,两人身影渐渐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那小僧微笑起来,喃喃自语道:“这位公子,倒是和那位小姐很是相配呢。只是,不知有缘否。”复拉了拉手上的缰绳,缰绳的另一头,一匹通体俱白的良驹打了个喷响,原地踏了几下。那小僧回头,白马背上青底银纹暗花马鞍下,落出一角金黄,在夕阳照耀下,甚是灿烂耀目。小僧人一怔,向台阶上看去,只见层层人群之中,再看不见那个挺拔而高贵的身影。 猗兰霓裳之凤求凰(下部) 番外篇 番外 此情可待成追忆四 甫登上八十一级台阶,只见面前阁院森森,气势恢宏,斜阳晚照之下,竟感到无边佛法的暖意。更有十数位僧人站在寺门前,与出入的香客回礼低语,面上都是慈悲之色。沈羲遥正欲上前,突然看见人群中分出一条道路来,一个女子身着天青色淡绿兰花儒裙,在左右扈从伴随之下,带了楚楚笑意,一只素手从身前侍女手上所托木盘上抓起铜钱,轻轻抛洒向周围的百姓。便有鼎沸人声与欢呼的笑声响起,那女子面上始终挂着柔美的微笑,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在这样的环境下,如同慈悲的仙子,济世的观音。有孩童在她身边抬头凝望,她微微垂首,面上笑容更盛,半蹲下身子,有五彩的裙间绦带轻盈舞起,如同蝴蝶轻盈的翅膀。她身后有侍从递上包裹好的点心,那孩童灿烂一笑,抓住跑远了。而她的目光一直想随,那般的温柔,一个渐深的笑容绽放开来,整个人的面上满是动人的神采。 沈羲遥不由看得痴了,自幼生长在后宫之中,看惯了后妃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看厌了那些强装出的友好的笑脸,他对那后宫,竟是产生了几分厌烦而不愿前往的。有时他会想,若是没有宠着谁胜似他人,那些争斗,会不会少去,甚至消退。 “公子,”张德海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却见沈羲遥定定站在前面,不由好奇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个天仙般的女子,浑身都是令人舒服的气息,即使是见多了后宫那些万里挑一的佳人丽姝,眼前女子的绝色容颜依旧令张德海震撼不已。世间,竟会有如此佳妙的女子,如同珍珠一般散发出熠熠光辉,又好似春夜里一抹轻柔皎洁的月色。再看沈羲遥的面上,也是一抹浅笑,只是这浅笑,却是真真发自内心的最单纯的笑容。 张德海自然是知道沈羲遥一直不留恋后宫的原因,除了去岁因护驾有功而入宫的柳婕妤,皇帝几乎不曾正眼看过哪个女子,即使是宠幸,也似乎是因了太后在耳畔一直的唠叨。如今算是得宠的,只有柳婕妤,孟昭仪(后来的丽妃)与冯淑仪(即和妃),也都是最早进宫侍奉且家世颇好的倾城之色。这三个妃子若真论起得宠缘由,除过柳婕妤是有功印在了皇帝的心上,其他两位,多也是沈羲遥碍着家族的原因。殊知这后宫与前朝,总是有着错综复杂而纠葛的关系。不过,柳婕妤所得的隆宠,也不能不说与她从二品的父亲没有任何的关系。 皇上他,恐怕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哪位妃子吧。张德海在心中暗叹了声,目光再次落在了远处那个女子身上,落日的余晖给她罩上了一层耀目的光芒,在众人的注视下,转身优雅的走进了寺门之中。之后便有小僧人半拦在门外,阻住了众人的观望。片刻后,估计也是那女子远去了,方才允许香客们进入。 日头渐渐在西方天际间落了下去,不知何时,第一颗明星闪烁在如一匹上好丝缎的天空之上。沈羲遥站在原地,和田白玉发冠有着清洁的光泽,如同他此时的表情。张德海轻轻咳了一声,小声说道:“公子,您不是要去为四公子求一副平安挂么?” 此时已是夜晚,寺中香客们多散去了,只有三两人漫步在月色之下,多也是在斋堂借住之人。 沈羲遥在正殿里向着面前赤金大佛拜了三拜,拿过身边僧人递上的竹制签筒,那签筒因用得久了,十分光滑,抓在手心里一点凉。闭了眼虔心默念着自己预卜之事,“哗哗”之声便回荡在空空的殿堂之中,更显清幽。 “啪嗒”,一根竹签翻动了下落在地上,沈羲遥捡起,朱红色的小楷写着“失意番成得意时,龙吟虎啸两相宜。青天自有通霄路,许我功名再有期。”一旁的僧人接过,波澜不惊的面上有一层笑容。“这位施主,此乃上签。” 张德海在一旁笑起来:“恭喜公子。”沈羲遥却没有欢喜的表情,淡淡扫了一眼,默然到:“再有期么?” 此签并非为求平安之心所祈,而是朝堂之事,这“再有期”三个字,在沈羲遥看来,远不是上签。他突然笑起来,只是有无奈蕴藏其中 (最后轩儿好像是出天花死的,没多久凌雪薇也死了,裕王爷战死了,书里明明写了XX年xx月皇后病逝,可后记写的有好像是{谢娘}和谢郎一起过平凡的生活)我个人猜测,谢郎应该是王爷,反正后面有点看不懂,有人因为后面的谢郎、谢娘在一起就说结局是,就说男女主角在一起乐,我觉得很片面,因为书的结局确实是皇后死了,皇帝还守了好久的灵,王爷也在皇后死之前战死了,结局应该是悲剧!!!)

猗兰霓裳之凤求凰(下部) 第八卷 第10章 日落沧桑又万年二

轩儿与沈辖是在我身后远处的花圃中打闹,因此谈话我隐隐能听到一些,而在我下首坐的妃嫔,却是听不真切。方才轩儿高声的责问,却正巧因了丝竹之声停顿了片刻而格外清晰。

我不解地看着惠妃,她身子摇了摇,拔脚就向我身后的花圃跑去。

“辖儿,辖儿,你。。。”

我与一众嫔妃忙跟过去,就见惠妃拉着沈辖,用不可置信的眼光死死盯着:“你可是用了那樱桃凝蜜的冰碗?”

沈辖点了点头,突然面上一阵痛苦表情:“母妃,我。。。我肚子好痛。。。”说着,竟有鲜血从嘴角流出。

“啊!”惠妃一声尖叫:“太医,太医在哪里?”

我看着她怀中的沈辖面色越来越苍白,眼睛甚至向上翻去,有血,从口中涌出。心中一寒,这,分明是中了剧毒,无可救药了。而这冰碗,本该是我用了,或者,我身子一凛,或者,是轩儿。

那是剧毒,御医匆匆赶来时,沈辖已经断了呼吸。沈羲遥闻讯也赶了来,此时惠妃已如同疯癫了般,又哭又笑。众人好容易拉扯住,深羲遥在问了御医之后,也是悲伤不已。沈辖,已经离开人世了。

“你。。。”惠妃突然挣破一众人的拦扯,指着我,突然大笑起来:“老天不开眼啊。我本想害你,却害了我自己的孩子。老天不开眼啊!哈哈哈哈。。。”她已是疯了。说的话,却让所有人愣在了原地。

我只看着人群中那个已经没了气的孩子,脑中一片空白。

惠妃之后因着罪责被打入了冷宫,她已经完全疯了,在疯癫时,断断续续讲出了自己的作为,那些,多是阴暗。沈羲遥受的震动与打击很大,毕竟,在所有人的眼中,惠妃一直都是那般云淡风轻,好似所有的风波斗争都与她无关,她都是置身事外的。可是,谁又能想到,她,才是所有一切背后的掌控。

我也只能,终是无言。

夏末秋初的时候,后宫之中已从那场巨大的变故中恢复过来,沈羲遥却更加深沉阴郁。边关上,在平静了多年后,突然有柔然大举侵犯,来势突然,我方毫无防备。毕竟,当初那公主嫁来,是为两国交好,如今,却是在一夕之间,边境生灵涂炭。

沈羲遥震怒,经查那裕王妃竟在三年间不断与柔然书信来往,这本是正常,可是,那书信上,全是我方军机。而她,是出于恨,因爱而生的恨。

羲赫待她不错,可是,终不是丈夫对妻子的方式。甚至一年里,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夜晚是与她一起度过。她毕竟是公主,也生得貌美,又全心仰慕羲赫。不料,三年羲赫都不曾有丝毫的改变。于是,心冷了,爱也变成了恨。

沈羲遥一纸密诏,那公主,便被赐死在宗人府内,羲赫请旨领兵出战,沈羲遥也便准了。

他出征那日在九门前由沈羲遥授大将军印时,我在坤宁宫最高的楼阁之上遥遥而望,那重重宫阙金黄的琉璃瓦顶,那层层宫墙朱红的层峦之外,便是他所在的地方。这层墙之隔,却是万里。

猗兰霓裳之凤求凰(下部) 番外篇 番外 之此情可待成追忆一

养心殿

摊开双手,沈羲遥默然了很久。那双手修长,却在筋骨间透出坚毅。到底是做错了,还是本该如此呢?

早朝上的记忆又浮现在脑海中,不过,只要想到凌相那咄咄逼人的架势,沈羲遥心中暂存的一点悔意便消失殆尽了。一国首辅,再如何,终是臣子,怎能在朝堂之上与皇帝相争,忘记了臣子的本分。可是,凌相如此,这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每每想到此,沈羲遥眉头一紧,目光一凛,双手,再次紧握住。

“吱呀”一声,有人带着夕阳的余晖走进了养心殿中。“皇上,太后娘娘请您去慈宁宫。”是慈宁宫总管王德福。

“唔,知道了,你且退下吧。”沈羲遥说着,却坐着不动。

“皇上。。。”,许久之后,身边的张德海悄声在他耳边说:“让太后娘娘等,终是不好的。”

一道凛利的目光投向张德海,张德海一愣,旋即低下头去。只是那目光却缓了下去,之后,一个高大的身影站起,口气中已是带了笑意:“不知母后找朕所谓何事,王公公。”

“回禀皇上,太后娘娘说许久未见皇上了,今日命了御膳房做了佳肴情皇上过去呢。”太后身边的慈宁宫总管王德福恭敬得说到,面含笑容,却是惶恐。

“那便去吧。”沈羲遥说着回头看了张德海一眼,目光落在了他身后小几上一只乌木托盘之上,目光缥缈开去,停了停说到:[奇`书`网`整.理'提.供]“今夜去昭阳宫。”

张德海面上一抹淡笑:“老奴这就传话下去,请柳妃娘娘准备。”

慈宁宫

“母后,您唤儿臣。”沈羲遥看着前面镏金宝相缠枝大椅上端坐的太后闵氏,轻声而恭敬得说到。

“近来前朝可好?”太后端起面前一盏茶,轻吹着却不喝,缓缓问到。

“前朝。。。”沈羲遥迟疑了下,抬头到:“前朝甚好,母后不必担心。”

“啪”得一声,太后手上青瓷百蝶茶碗被重重摔在桌面上:“如今,你倒是敢骗哀家了。”

“母后。。。”沈羲遥低下头去:“母后息怒。”

“前朝甚好,那凌相如何近一个月没有上朝?”太后的声音很是严肃。

沈羲遥没有回答,目光却冰冷起来。

“遥儿。”太后的声音缓和了下来:“哀家知你心中不平,可是,凌相有大功于国,所奏所想之建议,也是为了国家。。。”

沈羲遥一抬头,目光中已是愤恨:“他是为了国家,那儿臣就不是了么?”

太后身子一凛,眼中点点哀戚之色,头上赤金合和如意上一瓣玉叶一晃:“你们都是为了这大羲的万古江山,哀家如何不知。只是。。。”

“只是我们不合,对吧?”沈羲遥面上一抹古怪:“可是这不合,不都是母后你一手造成的么?”

“皇上。。。”一声惊呼,是太后身边的读春姑姑。

太后此时的面色已是惨白,一双薄唇颤抖不已:“你。。。你。。。逆子!”一只手已是重重拍在了桌面上。

沈羲遥向着上面那个满面怒气的女人深深一拜:“母后息怒,儿臣错了。”声音已经暗沉了下去。

“罢了。”太后摇摇头:“你回去吧。”

沈羲遥没有再看太后一眼,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只是脸上,却是悲伤。

才行到门口,身后传来太后的声音,冷冷的,威严无比的:“哀家已经着礼部准备下聘,聘凌相之女为后,三日后下诏。”

沈羲遥身子一顿,双手紧握成拳,眼中满是愤恨与不甘,许久之后,那双手松开来,他默默转身看着眼前那个女人,眉眼间竟有一丝浅淡舒展。“母后。。。”沈羲遥的声音颤抖着,面上是苍白一片:“多谢母后。。。成全。”

昭阳宫

“皇上今日怎么过来了?”柳妃款款走来,满面春风得意。此时的她已经身怀有孕,内心深处是只等麟儿产下,荣登皇后宝座的。

“朕不能来么?”沈羲遥口气中并无不满,只是默默注视着面前一只老银玉盖碗,里面盛着一碗浓稠的汤,散出徐徐热气。他似乎是没有看到那热气,端起来饮了一口。

“烫,皇上。”柳妃惊呼着,已经上前了一步。

“不妨事。”沈羲遥看了柳妃一眼,一直紧皱的眉稍稍舒展半扇,目光又低下去:“如絮。。。”许久他才又开了口:“朕之前答应你的,恐是要追回了。”

柳妃身子一顿,看着沈羲遥:“皇上是说什么?”

沈羲遥的目光落在了柳妃尚还不明显的肚子上:“朕曾经说过,若是你诞下皇子,便立你为后。如今,朕恐是要食一次言了。”说完苍茫得笑起来,轻轻摇着头:“没有想到,一言九鼎的君王,也有不得不食言之时啊。”

柳妃面上有一层明显的不悦,却是在沈羲遥转头看她的时候敛了去,换上淡淡浅笑:“臣妾一直是当皇上开臣妾玩笑的,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皇上也别难过了。”她说着却咬紧了唇,半晌才又问道:“那个人,是谁?”

沈羲遥没有看她,只是看着窗边紫晶水仙花插里一束晚梅,有自嘲的笑容浮在面上:“是凌相之女。”

柳妃一怔,几乎是不可置信得看着沈羲遥:“皇上。。。”她踟蹰了半天才说到:“臣妾恭喜皇上,终得美人。”

猗兰霓裳之凤求凰(下部) 番外篇 番外 之此情可待成追忆二

沈羲遥用过了晚膳便回去了养心殿,诺大的殿阁中只燃了一对青灯,他静静的坐在床边,手上翻转着一份谕旨。这是太后已经命文渊阁学士撰写好的聘后诏书,只待三日后颁布即可。

沈羲遥仔细得看着上面所书之字,一抹嘲讽的笑便浮上面颊:“诞钟翠美,含彰秀出。。。”他突然大笑起来,惊得门外站的张德海一个激灵,忙向此看来,却也只看见一个孤寂的身影,拉出长长的影子,在屋内踱着步子。

“好一个诞钟翠美,含彰秀出。”沈羲遥坐下身,望向窗外,一轮明月皎皎于碧空之中,透出清冷光华。

“张德海。”沈羲遥低低唤了一声:“你说,这凌氏之女,该是个什么模样?”

张德海悄声走近,面上恭敬的笑容小有些许的哀叹之色。“皇上,”他轻声说道:“皇上不是知道么。”

沈羲遥抬头看向张德海,淡淡一笑,却不说话,一双已经变得温和的眸子投向了窗外的朗朗星空。

那一次,也是这样一个?月朗星的夜晚吧。好像,是一年前的事了。

沈羲遥闭上了眼睛。往事历历在目,带着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纯良,慢慢沁上了心田。

那日里,没有错的话,该是送了羲赫出城。兄弟二人各牵了宝马良驹,遣散了跟随的将士随从,悠悠漫步在京郊之外。春日里阳光送暖,不远处便是层峦叠嶂的山峰座座,近前处还有山上流水汇聚而成的清澈湖泊,两岸垂柳依依,碧丝轻垂之下,便是翠翠青草地,其上便开野花,轻风拂面,有春日里最清新的气息扑面而至,令人心旷神怡。

“四弟,此去西南,可要小心。寇患较猖,还是要靠你一人之力了。”一袭儒衫的沈羲遥站在湖边,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其实,你大可不必去的。”

他身旁的男子身穿金色铠甲,在明媚的春色之下,显得英姿勃发,神清气朗。

“其实西南之地,我去最适。皇兄不必挂怀,羲赫定保西南百姓安定。”

“若不是凌相。。。”沈羲遥恨恨得拽下身边一条柳枝,满树繁丝摇曳了片刻,终恢复了平静。

“皇兄,其实凌相也是为了大羲。孟将军年迈,我也该去历练。”羲赫带了温和的笑容慢慢说道:“其实,皇兄心里也清楚,凌相是我大羲难得的忠臣,皇兄不该常与他作对的。”羲赫说此话时,面上已是庄重之色。

沈羲遥摇了摇头,有一丝苦笑暗含眼底:“我又何尝不想,只是。。。”他没有说下去,目光投向了涟涟水面之上,许久转了头,看着面前从小一同相伴长大的男子说道:“羲赫,待为兄全掌了皇权,便不会再让你去那等瘠地受苦。”

羲赫一笑:“皇兄。。。”

两人的目光交会,面上都浮上了会心的笑容。如同最和煦的日光,温柔而带着暖意得投在彼此身上。

“皇兄,羲赫去了。”沈羲赫说完便跨上马背:“皇兄保重!”

一声嘶鸣,羲赫转身,湖边的男子带了朗朗浅笑,英俊的面孔有不真实的光芒覆盖其上,这便是从小一同生长的兄长,自己曾誓言终其一生效忠的君王。

沈羲遥点了点头:“一路小心。保重。”

看着羲赫远去的身影,当良驹终消失在路尽头后许久,沈羲遥才迈开了脚步,心中有所不甘,毕竟,若不是凌相力持,如今,哪里会有兄弟分别的场面。他与羲赫自幼生长一处,直到了先帝驾崩前才得知了不是一母所出。羲赫生母全贵妃早逝,羲赫一直是与沈羲遥一同由沈羲遥生母,先帝皇后闵氏抚育的。因此,此兄弟之情,远非一般人可比,尤其又是在那个牢笼般的皇宫之中。

只是,自己年少即位,国家大事多由朝中老臣把持,而说实话,其实都是由当朝右相凌云麾裁决。太后虽违了祖制参政,也是因为沈羲遥年幼而至,如今,他已经长大,若不是凌相不肯放手,他早已是真正的一国之君了。而母后,却一直不说什么,因的,恐是些旧事吧。。。

一想到此,沈羲遥不由握紧了拳头,闭了眼长舒一口气,心思却又翻涌起来。其实,如今的一切,哪个,又何尝是他愿意要的呢?

猗兰霓裳之凤求凰(下部) 番外篇 番外 此情可待成追忆三

信步在流水澈澈的湖边,柳条随风轻扫在面上,沈羲遥抬头望去,只见眼前青山叠嶂,郁郁葱葱,观之心情一震,接着,便有悠悠佛鼓声传来,衬着悠悠斜阳,甚是安定了心神,平和之意笼上,他的嘴角泛起笑容。

“前方是何处?”好似自语般,沈羲遥停住了脚步。

“回皇上,前方是兴善寺。”不知何时,沈羲遥的身边多了一个人,声音尖细,面上光滑,正是张德海。

“随朕去看看吧。也求佛祖保佑四弟。”沈羲遥说着便向前走去,张德海慌忙跟上,悄声说道:“皇上,今日不是说好了与太后一同用晚膳的么?”

沈羲遥的脚步没有停止,只是抬头看了看暮色渐深的天,一缕无奈的笑容浮在面上,他慢慢说到:“今日凌相进宫,母后也留了他一同用膳的,朕还是不去的好。”

张德海头低了下去,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那也该是跟太后那边回个话的。”

沈羲遥身子顿了顿终转了身:“如此说来,道也便是。那你就回去跟母后说一声吧。”他笑起来,竟有一丝邪气。

张德海知道自己多了嘴,慌忙跪在地上:“皇上,奴才。。。”

沈羲遥摆了摆手:“起来,跪在这里像什么样子?还有,跟你说过了,出门在外,称我为公子。”看到张德海面上有为难之色,知道若是自己不回去,他在母后那里也不好交待,便又说道:“只是去寺里为四弟卜一卦,之后便回去,不用担心。朕会向母后说明的。”

说完不再看张德海,牵了马就向前走。

兴善寺是京城有名的寺院,虽不及护国寺,但也是香火鼎盛之所。此时已近傍晚,却依旧是人声鼎沸,人潮涌涌络绎不绝。

沈羲遥将马拴在八十一级台阶之下,便有寺中小僧代为照看。从台阶底端看上去,八十一级台阶如宏瀑飞落,气势不凡。而顶上兴善寺红墙金瓦,更是犹如西方极乐一般,令人不由仰视着,赞叹着,崇拜着。

沈羲遥不由想起自己登基那日,从金銮殿里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须弥座髹金雕龙椅上看下去,殿外整个广场之上,站满了大羲五品以上的所有官员,他们带着兴奋而惶恐的表情,一个个垂首而立,在他登上宝座端正的坐下之时,在五色彩幡迎风摆动发出的“猎猎”声中,在百官下跪朝服发出的“沙沙”声之中,在震天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膜拜之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权力,至高无上的皇权。

沈羲遥淡淡笑了笑,即使如此,这万人皆往的龙椅的滋味,又有谁知呢?

“今日怎么这般热闹?”张德海看了看眼前台阶上来往不息的人群,又看了看暮色四合的天,一脸不解的问旁边的小僧。

那小僧一袭灰蓝僧衣,身量未足,双手合十低一声“阿弥陀佛”抬了头笑起来,白净而稚气未脱的面上有一双干净的眼睛。“今日普惠大师开门讲法,这才有了众多香客前来的。”他看了看天:“不过此时快是结束了。”一双眼睛看着沈羲遥,隐隐有惊讶之色。

“走吧,若是能赶在讲法结束之前得听余音,也能受益匪浅了。”沈羲遥说着,袍摆一甩大步而去。张德海在急忙追了上去,两人身影渐渐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那小僧微笑起来,喃喃自语道:“这位公子,倒是和那位小姐很是相配呢。只是,不知有缘否。”复拉了拉手上的缰绳,缰绳的另一头,一匹通体俱白的良驹打了个喷响,原地踏了几下。那小僧回头,白马背上青底银纹暗花马鞍下,落出一角金黄,在夕阳照耀下,甚是灿烂耀目。小僧人一怔,向台阶上看去,只见层层人群之中,再看不见那个挺拔而高贵的身影。

猗兰霓裳之凤求凰(下部) 番外篇 番外 此情可待成追忆四

甫登上八十一级台阶,只见面前阁院森森,气势恢宏,斜阳晚照之下,竟感到无边佛法的暖意。更有十数位僧人站在寺门前,与出入的香客回礼低语,面上都是慈悲之色。沈羲遥正欲上前,突然看见人群中分出一条道路来,一个女子身着天青色淡绿兰花儒裙,在左右扈从伴随之下,带了楚楚笑意,一只素手从身前侍女手上所托木盘上抓起铜钱,轻轻抛洒向周围的百姓。便有鼎沸人声与欢呼的笑声响起,那女子面上始终挂着柔美的微笑,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在这样的环境下,如同慈悲的仙子,济世的观音。有孩童在她身边抬头凝望,她微微垂首,面上笑容更盛,半蹲下身子,有五彩的裙间绦带轻盈舞起,如同蝴蝶轻盈的翅膀。她身后有侍从递上包裹好的点心,那孩童灿烂一笑,抓住跑远了。而她的目光一直想随,那般的温柔,一个渐深的笑容绽放开来,整个人的面上满是动人的神采。

沈羲遥不由看得痴了,自幼生长在后宫之中,看惯了后妃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看厌了那些强装出的友好的笑脸,他对那后宫,竟是产生了几分厌烦而不愿前往的。有时他会想,若是没有宠着谁胜似他人,那些争斗,会不会少去,甚至消退。

“公子,”张德海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却见沈羲遥定定站在前面,不由好奇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个天仙般的女子,浑身都是令人舒服的气息,即使是见多了后宫那些万里挑一的佳人丽姝,眼前女子的绝色容颜依旧令张德海震撼不已。世间,竟会有如此佳妙的女子,如同珍珠一般散发出熠熠光辉,又好似春夜里一抹轻柔皎洁的月色。再看沈羲遥的面上,也是一抹浅笑,只是这浅笑,却是真真发自内心的最单纯的笑容。

张德海自然是知道沈羲遥一直不留恋后宫的原因,除了去岁因护驾有功而入宫的柳婕妤,皇帝几乎不曾正眼看过哪个女子,即使是宠幸,也似乎是因了太后在耳畔一直的唠叨。如今算是得宠的,只有柳婕妤,孟昭仪(后来的丽妃)与冯淑仪(即和妃),也都是最早进宫侍奉且家世颇好的倾城之色。这三个妃子若真论起得宠缘由,除过柳婕妤是有功印在了皇帝的心上,其他两位,多也是沈羲遥碍着家族的原因。殊知这后宫与前朝,总是有着错综复杂而纠葛的关系。不过,柳婕妤所得的隆宠,也不能不说与她从二品的父亲没有任何的关系。

皇上他,恐怕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哪位妃子吧。张德海在心中暗叹了声,目光再次落在了远处那个女子身上,落日的余晖给她罩上了一层耀目的光芒,在众人的注视下,转身优雅的走进了寺门之中。之后便有小僧人半拦在门外,阻住了众人的观望。片刻后,估计也是那女子远去了,方才允许香客们进入。

日头渐渐在西方天际间落了下去,不知何时,第一颗明星闪烁在如一匹上好丝缎的天空之上。沈羲遥站在原地,和田白玉发冠有着清洁的光泽,如同他此时的表情。张德海轻轻咳了一声,小声说道:“公子,您不是要去为四公子求一副平安挂么?”

此时已是夜晚,寺中香客们多散去了,只有三两人漫步在月色之下,多也是在斋堂借住之人。

沈羲遥在正殿里向着面前赤金大佛拜了三拜,拿过身边僧人递上的竹制签筒,那签筒因用得久了,十分光滑,抓在手心里一点凉。闭了眼虔心默念着自己预卜之事,“哗哗”之声便回荡在空空的殿堂之中,更显清幽。

“啪嗒”,一根竹签翻动了下落在地上,沈羲遥捡起,朱红色的小楷写着“失意番成得意时,龙吟虎啸两相宜。青天自有通霄路,许我功名再有期。”一旁的僧人接过,波澜不惊的面上有一层笑容。“这位施主,此乃上签。”

张德海在一旁笑起来:“恭喜公子。”沈羲遥却没有欢喜的表情,淡淡扫了一眼,默然到:“再有期么?”

此签并非为求平安之心所祈,而是朝堂之事,这“再有期”三个字,在沈羲遥看来,远不是上签。他突然笑起来,只是有无奈蕴藏其中


(最后轩儿好像是出天花死的,没多久凌雪薇也死了,裕王爷战死了,书里明明写了XX年xx月皇后病逝,可后记写的有好像是{谢娘}和谢郎一起过平凡的生活)我个人猜测,谢郎应该是王爷,反正后面有点看不懂,有人因为后面的谢郎、谢娘在一起就说结局是,就说男女主角在一起乐,我觉得很片面,因为书的结局确实是皇后死了,皇帝还守了好久的灵,王爷也在皇后死之前战死了,结局应该是悲剧!!!)

  猗兰霓裳之凤求凰(下部) 第八卷 第11章 日落沧桑又万年三

  那柔然非弱国,自然兵力也能与我大羲抗衡,又因着知晓我大羲许多军机,此仗打得艰难。每日都有前方奏报传来,时好时坏。沈羲遥多在前朝处理国事,身边总是聚集了朝中重臣。我独自在后宫之中,往日里那些我最大的担忧之人此时已经悉数除去,剩下的那些妃嫔,虽也有勾心斗角,但却毫无法波及,也不敢波及到我了。

  我与贤妃交情甚好,虽后宫不得干政,但每日里,也都为了国事而忧心不已,便派了小喜子,日日将前朝兵报密报与我。

  秋天快尽的时候,京中突起痘患,虽然发现的早,可是还是死去了不少的百姓。其他患了痘者,都迁至京郊五十里一座专门腾出的寺庙之中了。

  宫中倒未发现,京中又发现得早,整治的快,便也没人放在心上。

  可是,那夜里,轩儿突然高烧,第二日,便有痘发出,来势凶猛。我的心几乎都要碎了,除了每日去照顾,其他时间,都是虔诚得跪在佛堂里,为轩儿祈求佛祖的庇佑。

  可是,却终是无力回天。

  轩儿去的那天,我与沈羲遥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御医虽说这样对我们凶险,但是,我还能顾得上那些,只抓着轩儿的小手,看着他的小脸一直是痛苦的表情。从两日前,他便陷入了深沉的昏迷之中了。

  我一直呼唤着他的名字,几日下来,嗓子哑了,精神也慢慢不济起来。

  那天,他的小手突然动了动,我连忙凑上前,只见轩儿缓缓睁开眼,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沈羲遥一眼,突然笑了。“父皇,您还没教儿臣骑马呢。”沈羲遥连日来也是未曾合眼此时消瘦了许多。“等你好了,父皇立即教你。”他的声音也是沙哑,眼中是无尽悲伤与父爱的关怀。我们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了。

  “母后,您给儿臣绣的那个荷包,儿臣还要。”他的声音那般稚嫩可爱,却是微弱下去。

  我的泪流了满面:“母后给你,多少都给你。”

  轩儿笑了:“父皇,母后……”他的小手伸出来,我与沈羲遥正要握住,却见那双细嫩的手臂,刚伸至半空,便无力垂了下去。

  一片哭声……

  冬日,大雪纷飞,寒冷非常。惠菊端了火盆进来,放在我近旁,为我掖好了锦被,又端了药汁给我。我看着她秀丽的面容,突然问道:“惠菊,你今年,该有二十了吧。”

  惠菊一愣抬头看我:“是啊,娘娘,奴婢今年二十一了。”

  我点了点头,似自语道:“二十一,在民间,早是儿女绕膝了。”

  惠菊一怔:“娘娘……”

  我看着她:“若是本宫想将你嫁人,你可愿意?”

  惠菊没有反应上来,我说的如此直接。半晌才说到:“娘娘,莫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

  我摇着头:“不,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所以本宫才想让你出宫去。这后宫险恶,你也不能在此待一辈子。女子,总是要嫁人的。”

  “娘娘……”惠菊跪在我面前:“惠菊不愿嫁人,惠菊要侍奉娘娘一辈子。”

  我苦笑着摇摇头:“说什么傻话。而且,”我的嘴角一抹苍凉:“你不是不知,前日里张太医说了什么。”

  惠菊愣了很久,眼圈突然红了:“娘娘,张太医虽说您身子已是损的利害,可是,用心调养,还是能好的。”

  我看着她,淡淡摇了摇头:“你我都知,这心病,是永远也解不开了。”我长长叹了一口气:“自轩儿死后,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摇着头,有泪,又掉落下来。

  “我的三哥,你是见过的。”停了半晌我继续说道:“他虽是商人,但终是可放心之人。我将你托付给他,虽不能是正妻,但也好过我去了之后,你在这后宫之中没有依靠。更何况,我的三哥富甲天下,跟着他,总不会受苦的。”我看着惠菊说道:“我已经向皇上请旨了。”

  惠菊”扑通“跪在我的面前,泪流不止。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门被重重推开,夹杂着冬日里的凉气扑在我的面上。

  “娘娘,前方急报……”来人是小喜子,气喘吁吁得说到,面色却是十分难看。

  我霍然起身,紧盯着他:“什么消息?”

  “大将军他……他……战死了。”

  有如晴天霹雳,我的身子摇了摇,眼前一黑,终如同飘絮,被无情东风摧残,落了下去
  猗兰霓裳之凤求凰(下部) 第八卷 天上人间情一诺
  一连一个月的时光,我都安静地躺在坤宁宫坚实的大床上。

  身上盖着最轻柔的云丝如意被,自轩儿死去的那天,这里的一切全被换掉,那鲜艳夺目的大红颜色,自此永远地离开了我的视线。

  哭声很久,恨了很久,借沈羲遥无上的皇命之手,除去了丽妃、柳妃。至今,她们惨死的模样,仍不时地在我眼前浮现,我只是紧闭着眼睛,自己对自己说道:“这是她们应得的下场。”

  至于惠妃,当她的儿子被她自己亲手害死之后,人便疯了。这,甚至是比死更加痛苦的事情了。

  而皓月,我只是将那个寒冷冬日里她送来给我的那壶好酒转赐给她,之后,她便因着一纸密诏,去了京城最大的消魂之所,在秀荷的看管之下,遍尝人间屈辱。不是我狠心,我实在是不忍杀她,这个从小伴我长大,叫了我十六年“小姐”的女子。若是没有当日她送来毒酒,没有她指使李管家诬陷沈羲遥,没有她在沈羲遥停手之后继续在父亲的药里下毒,没有她在沈羲遥的耳边诬陷我与羲赫的关系,让沈羲遥逼我喝下那药汁,我一定会将自己的荣宠分她几分,让她也成为这后宫之中得意的女子。可是,她的心终究那般飘荡着,信了和妃的鬼话,弃了我们多年的情谊。

  沈羲遥轻掀门帘,走了进来,他的目光温柔如水,可是却怎么也比上羲赫那温暖柔情的眼神。在他逼我喝下那落胎的苦药之后,我心中所有对他的爱,就在我最后看他的那抹苍凉之后,消失怠尽。

  “薇儿,今日可感到好些了?”他沿着床椽坐到我的身边,问着每日都必问的问题。

  我看着他,轻轻一笑:“皇上其实已经知道了,不是吗?”我的声音哽咽起来,目光别向远方,落在了赤金幔钩之上,看着它反出黯淡的薄光,凄凉一笑。

  沈羲遥沉默了许久,将我轻轻地拉进他的怀中。我依靠在他肩头厚实温暖的地方,平和而宁静。

  他环紧了我,用下巴摩挲我的头顶,我就笑出了声,随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手没有来得及捂住苍白的唇,一道鲜红就喷在沈羲遥月白的龙袍之上。那上面金丝绣就的苍龙在鲜血中遨游,黑玛瑙制成的龙眼光芒一闪,黯淡下去。

  沈羲遥几尽惊恐地抱着我,他无意识地摇着头,喃喃地说着我听不清的话。

  我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身上一阵胜一阵的疼痛。我知道,自己的大限快到了。

  “皇上,”我抬起一只手,在他的眉间游走,想抚开他紧皱的眉头。往昔点点滴滴美好的回忆又涌上来,我努力将那些痛苦的旧事隐藏起来,朝他明媚地一笑:“皇上,臣妾还有一个心愿。”

  他低头看着我,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星光点点。

  我垂了眼帘:“臣妾想去烟波亭。”

  他怔了好久,眼中的伤痛再无法掩饰。

  我却闭了眼,只有这样,他才能完全地接受另一个女子出现在他的生命之中,而不是再去寻找我的影子。

  其实,他是知道我内心的情感所向的。在他做出了那些让我痛不欲生的事之后,在羲赫阵亡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只是,他没有办法放手,除非天命难违。我也不是狠心薄情,如果说我完全不爱他,那是假的,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总是有的,更何况那最初,是多么的美好,即使那美好,只有那么短暂。

  沈羲遥终是点了点头,我笑起来,纯粹的孩童般的笑。他也笑了,只是那笑眼中,有星光点点。

  “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就是这里。”靠在栏杆上,轻柔地诉说着。

  沈羲遥只是安静地带着微笑,看着我,没有芥蒂,没有怨气。

  “他是那样一个男子,与皇上你不同,他有最简单的笑脸,还有最纯净的爱情……”

  “是的,羲赫他……”沈羲遥沉默了良久,说道:“其实我很羡慕他,因为他不用被家国所累,可以无所畏惧地爱一个女子。我是帝王,我没有办法,但是……”他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我可以给那个女子她想要的一切。”

  “可是你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吗?”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没有回答,只是宠爱地笑了笑,目光看向远处飞龙池栖凤台上彻夜不熄的巨烛,良久,回头看我,在我的耳边轻轻地低语。

  只那一句,我的泪就掉了下来。

  “薇儿,再为羲遥舞曲吧。”

  我怔怔地看了他很久,他带着凄凉的强笑,温柔地看着我,似乎要用那眼底的温柔包裹我已经完全干瘪的心,让它恢复最初的丰盈。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我垂了眼帘,轻轻地点了点头。

  吴刀剪彩缝舞衣,明妆丽服夺春晖。扬眉转袖若雪飞,倾城独立世所稀。

  扬清歌,发皓齿。且吟白停绿水,长袖拂面为君起。轻躯徐起何洋洋,高举两手白鹄翔。宛若龙转乍低昂,凝停善睐容仪光。佳人举袖耀青娥,掺掺擢手,映步生姿进流芳,鸣弦清歌及三阳。清歌徐舞降神,四座欢乐胡可陈。寒云夜卷霜海空,胡风吹天飘塞鸿。玉颜满堂乐未终。

  大羲十五年春,皇后凌氏薨。

  谥号孝端昭敬仁懿慈淑恭安惠温穆敏静淑承天辅圣纯皇后。其谥号之广,旷古未有。

  帝哀痛不已,罢朝一月。

  举国皆悲,万物其殇。

  “谢郎,你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那个地方?”群山环抱间,一个女子轻柔的声音飘荡在烂漫的桃花缤纷之中。点翠描丹迎髻,雪白绫丝花裳,娥眉翠黛,神采飘逸,夭夭妁华,脱尘遗世,美如谪仙。

  “自然记得,那里景色明丽,柳杏将吐,桃花烟柳,风景殊胜。前傍绿水,后倚青山,山下就是漫漫的桃花夭夭,芬芳无边。”回话的男子,白衣胜雪,钟灵毓秀,清冷沁贵,气宇轩昂。

  一阵风吹来,片片飞扬开去,婉转细碎如蝴蝶翩飞,渐成花雨芳菲,乱红点点,落在悠悠碧水之上。

  有道是,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桃花夭夭,水之汤汤。

  青山环翠,碧水缭绕。

  风致楚楚,情意绵绵。

  神仙眷侣,天上人间。

  此花开尽更无花(完全版)
  窗外的雨滴滴答答下个不停,远远望去氲阖一片。齐妃因打西六宫来,一路上虽是乘了软轿,绉红绒缎披风上还是沾了不少水珠。站在廊下解着系带,一抬眼,看见紫薇宫正殿窗下搁了一盆水仙此时开得正艳,轻肌弱骨,金蕊流霞。不由“咦”了一声,身边的月儿闻声看去,也是一愣,方说道:“都入冬了,这水仙放在窗下,竟还开得这样好啊。”
  话音还未落下,身后有人娇笑道:“怡妃娘娘这里自然都是好的了。”齐妃回头,是不久前晋了淑仪的祥嫔,她们素来交好,便笑吟吟到:“妹妹也是来向怡妃娘娘问安的么?”
  祥嫔点着头走上前,携了宁妃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姐姐怎么总是穿得如此素净,按说姐姐这么美,又这么年轻,该是穿红戴绿的时候啊。”
  宁妃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一袭珠华色复纱罗裙,浅浅笑了才说道:“这是皇上前个儿赏的。。。”便再不言语。
  祥嫔“哦”了一声,满眼羡慕:“皇上最爱赏姐姐衣饰了。不过姐姐这样美,人家都说你跟怡妃似是姐妹呢。宠眷正浓也是平常。”
  宁妃本来面色明朗,却不知为何,听了这句话稍稍暗沉了下来。不过一瞬便拉了祥嫔:“我们快进去吧,总不好让娘娘等的。”

  宁妃和祥嫔进去的时候,怡妃正坐在一盏绣架前,手上缠着五彩丝线,因她与齐、祥二人交情颇深,私下里也不就不在乎些儒节。知道她们进来,只扬头一笑,有侍女端了圆凳放在一旁,奉上茶水来。
  祥嫔看到绣架上一幅海棠春睡,枝脉分明,栩栩如生,艳丽非常,直是吸引人,更因着是双面绣,更是精致不已。不由称赞道:“怡妃娘娘这架海棠春睡真是好看,若是我能有姐姐一半的绣工,便也好了。”
  倒是宁妃端详着没有应合。她进宫比祥嫔早,与怡妃交好的时间也久些,细看之下不解得问道:“这双面绣,倒不似姐姐擅长的啊。”
  怡妃一怔,手上顿了下,笑容慢慢敛去,幽幽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是皇上前个儿命人拿来的,我昨日观赏时一支金钗不慎掉落,划破了一处,现在正想法子补呢。”说着看了看手上的丝线:“只是,这绣工实在精巧,我是无从下手啊。”
  祥嫔“咳”了一声,一张俏脸上满是不解:“姐姐让女红坊的人补了不就是了,何必自己动手呢。”
  怡妃淡淡笑笑:“这毕竟是皇上御赐之物。。。”便不再说什么了。只是眉头皱紧,盯着绣架的眼微眯起来。隐隐似有心事。
  祥嫔见怡妃心中似有不悦,怕是因这绣架之事,忙指了窗下那盆水仙说道:“方才在廊下便看到姐姐这水仙开得不错,养得真好。就是不知是怎么养的啊?”
  怡妃目光顺着祥嫔的手落在了那盆水仙之上,“扑哧”笑出声来,唤来侍女端了花盆进来。“哪里是养得好,你们细瞧瞧吧。”她说着放下手中丝线,接过细瓷兰花纹的花盆放在小杌子上,极是小心翼翼。不过面上笑容却极是得意。
  齐妃的手指刚触到那水仙碧绿的叶,脸上立刻出现了惊诧的表情,一双杏眼圆睁着看着怡妃。祥嫔见她如此便凑上去,“哎呀”一声,满面羡慕的说道:“这是。。。玉制的啊。”
  怡妃端了杏仁酪递给她二人,略有不以为意道:“皇上前日来,见我这里无花无草的,太萧索,便赏了这个。”
  祥嫔仔细观赏着那足可乱真的玉制水仙,一面用手小心轻抚每一片碧玉的叶,每一瓣白玉的瓣,还有极精巧的黄玉的蕊,一面“啧啧”称奇,顾不得手边怡妃递来的酪,嘴里直道:“这可真是巧夺天功啊。姐姐不愧是皇上身边第一人。。。”
  怡妃饮着酪不说话,眉眼间虽是笑意,却不知为何,隐隐有抹哀怨在其中。
  是啊,这么多年了,人人皆以为她是这后宫第一人,可事实,却只有自己知道啊。。。
  当年那个宠冠后宫的绝代皇后,还有那些或美艳或清逸或避世的稀世美人,都随着先后的离去,香消玉殒。。。众生皆叹时,却又有多少人知道,这其中的勾心斗角,阴谋黑手。。。
  齐妃饮了口酪,含笑看着还在观赏玉水仙的祥嫔,轻轻拍了她的后背,那斜插的发钗上垂落纤长的珍珠坠子,微微地晃,那幽白的柔光一闪,怡妃突然怔住了。
  “这钗子。。。”她缓缓伸出手去,欲执不执的顿在半空,面上苍白起来。
  宁妃没有注意怡妃的神情,甜蜜一笑,嘴角边露出两个极深的酒窝:“这是皇上前个儿赐的,和今天身上这套衣服一起。”话说完才看到怡妃极不自然的神情,有些疑惑,忙问到:“姐姐,可有什么不对么?”
  怡妃抿了嘴,白皙的手抚在宁妃的袍子上,久久不语,眼中却有点点泪光。
  这一下,宁妃和祥嫔都吓坏了,纷纷站起到怡妃身边:“姐姐,这衣服有什么不妥么?”
  怡妃轻摇着头,鬓间一朵芙蓉微微颤抖,半晌她才说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些旧事。”

  出了紫薇宫,雨已经停了,祥嫔拉住宁妃的手:“姐姐,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可好?”
  宁妃看着依旧阴云沉沉的天,终还是点了点头。

  紫碧山房是御花园内一处山峰,其时时值冬日,加上连日的细雨,因此少有人在。宁妃和祥嫔远远屏退了随身侍从,一前一后走着,却没有人先开口。
  终还是祥嫔年轻,耐不住,揪了身旁一片常青叶在手中把玩,看着前面的宁妃问到:“姐姐,你说,怡妃是怎么了?”
  宁妃此时心中仍是疑团不解,正在思索,听得她这一问转过身来,那珠钗一荡,清冷一片:“总不会是因皇上赐我衣服的缘故。”
  祥嫔只是低头,半晌才说到,却似自语:“说到皇上,已经很久没有来了啊。”
  宁妃神情也是一滞:“是啊。我们都说前个儿前个儿,这前个儿,怎么说也有十来天了。。。”
  一阵萧索之风吹过,掀起宁妃珠华色裙袍一角,祥嫔眼见,猛地抓住:“这是。。。”
  那裙袍内侧尾处,一线极浅的金色丝线勾出淡淡一带纹样,方才翻转起来被阳光一照,闪出光芒。宁妃四下看看并无他人,自己揭起来。细看之下,竟有一个薇字嵌在其中。。。
  宁妃和祥嫔不明这字是何意,但却知道这纹样精美雅致无双,定出自高人。宁妃细细抚着,觉得那绣工却有些熟悉,细想之下,方才在怡妃宫中看到的那架双面绣,正是这个手法。
  “姐姐,这皇上赏的衣服,怎么还有字啊。”祥嫔看宁妃放下裙摆,顺手帮她抚平了褶皱,不解地问到。
  宁妃目光似缥缈的白云,落在山下泛着银光的湖水之上,又慢慢拉远开去。
  “你可知。。。”她轻柔而缓慢得说到:“这湖中那座宫殿?”
  “你是说。。。”祥嫔顺着宁妃的目光看去:“蓬岛瑶台。”“蓬岛瑶台”宁妃也脱口而出,两人相视一笑,目光却别开去了。
  “自然听说过。不过两年前,它不是毁于一场大火么?”祥嫔说到。
  宁妃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摸着披风袖口上半寸来长的白狐狸峰毛,点了点头:“是啊,那日我也记得,火光冲天,老远就能看到湖中青烟直上,因着这湖水,人没法过去,便全毁了。他们都说,那里面,收尽人间珍奇。。。”她停了半晌才说到:“你难道不觉得,自那起,皇上就少踏足后宫了么?”
  祥嫔一愣,毕竟宁妃这前后两句没什么相干,却还是点了点头:“自那起,皇上一月也就踏足后宫不过十次。可是,这难道有什么相干?”
  宁妃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向前走去,她的声音在寂静林中格外空茫:“妹妹,难道你不觉得,咱们三人,我是说怡妃、我、还有你,样貌上都是有几分相似的么?”

  新年将至,后宫里人人忙做一团。为了除夕夜皇上的赐宴,妃嫔们各个裁制新衣,打造新饰,交情好的便三五聚在一起商量着样式花色,各宫里都是热闹非凡。
  怡妃因是后宫中隆宠最久的妃子,此时四妃无人,一品位夫人无人,后位更是虚悬,因此她便受了皇帝的旨意,一直掌管着后宫事宜。此日内务府将新制衣料皆送了来,鲜丽华美得占了小半边侧殿。众妃嫔早早过来请安,也是折腾到晌午之后。
  怡妃换了家常的服饰,因新年临近,便色泽喜庆了些。对襟式样的淡粉衫子,系一条盈盈袅娜的浅碧罗裙,罩一件胭脂色绣红梅的“半袖”,两截长袖露了出来,轻抚在西窗下的古琴之上。她人虽坐在琴前,手却交握在膝上,看着那徐徐升烟的香炉,若有所思。
  沈羲遥走进来,没让人通报,就看到怡妃迷蒙的神情。他已有半月余未踏足后宫,此时知道怡妃辛苦特来看看,看到她那神情心中有些惭愧,却也有忡怔。怡妃这样的神情,像极了她。。。
  他想起清晨坐船过岸来,她还睡着,极安静,长长的睫毛轻覆在面上,更显纤长。那些人生巨大的变故已使她孱弱不已,再经不起任何的波澜。他自两年前得知羲赫故去,她独自一人,便用尽了办法带她回来,藏于蓬岛瑶台之上。毕竟那里他也早在初相识时送给了她。本要给她换个身份重新入宫,却怕这后宫的风雨侵袭到她,便制造了那大火的假象,还在之后将那水域扩大了近一倍。如此,只为她平顺安泰。
  可是,两年了,她只是安静坐在窗前读书抚琴,却几乎不再说话,好似周遭皆不见一般。而他,多是远远站着看她,看她沉沉睡去,看她静静读典,看她轻轻抚琴。。。即使她不对自己说话,但她总是那样静好的模样,如同清水涟漪,柔美得让人心痛。

  “皇上,您来了。”怡妃回过神便看到沈羲遥站在门前,含笑看着自己,只是目光稍有迷离。她心中叹了口气,自己何尝不知,他此时看的,哪里是她,而是她啊。。。
  “近日来辛苦了。”沈羲遥朗朗笑着上前,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请安。“朕政务多,这后宫,还要你打理了。”说着执了怡妃裙袍的绶带在手中把玩。
  怡妃轻轻一拜:“皇上,这是臣妾份内之事。不足挂齿的。”
  沈羲遥笑笑:“这么多年,也该是要给你晋一级了。”
  怡妃一愣,看着沈羲遥含笑俊朗的面孔,几欲落泪,急忙起身盈盈拜倒:“皇上。。。”她略带哽咽地说道:“臣妾谢皇上隆恩。”
  如此倒是难得的和乐融融大半天,直到张德海进来悄悄对沈羲遥说了什么,他面色稍变,匆匆离去。只留怡妃看着一对红烛,有泪滑落。。。

  听得沈羲遥夜里批阅奏折染了风寒,来势颇重,怡妃与齐妃匆忙前去探望。都只带了贴身几个侍从,特意做了沈羲遥最爱的松瓤鹅油卷装在食盒里。一路上风挟杂着雪花扑面而至,甚是冰凉。却因着焦急毫无觉察。行至养心殿外,竟发现殿阁院落中竟没有侍卫。齐妃心下犹疑,却还是跟着怡妃进了去。
  养心殿正殿里无人,甚至站立的侍女都没有。因是大雪殿阁内极暗,她们俩长长的影子拖到门口,心下生了害怕,便转身要走。
  就在此时,一个温柔女声传来,似潺潺流水,又似悦耳银铃,极是好听。
  “这药凉了,药效就散了,遥。”
  怡妃身子一凛,并非是为这寒冬,而是那最后一字,“遥”。
  “你怎么过来了。冬日严寒,你的身子。。。”分明是沈羲遥的声音,却又因这那温柔宠溺到极处的语气而陌生起来。
  齐妃的手不由拉住了怡妃,两人轻轻上前,透过重重堆叠得锦绣幔帐,寝殿里燃了几对高烛,很是明亮。那寝殿里多金黄正红色泽,此时被烛光一照,满室柔光。
  一个女子,一袭月白色纹绣罗衣,浮着团团银丝如意吉祥,背对着她二人坐在沈羲遥龙床边,一枚镶翡翠的镂花银钗以及零星的银箔珠花,压住了她脑后那纹丝不乱的圆髻,很是清简的模样。
  一阵风从门外吹进,怡妃不由打了个颤,“叮当”一声,二人手上的碧玉镯子脆生生地相碰,在这静谧之中份外清晰。
  “什么人!”沈羲遥声音传来,极是威严。
  宁妃吓了一跳,以手抚住胸口,怡妃定了定心神,拉着她的手紧了紧,两人并肩掀开那浅金的绣帐走了进去。
  沈羲遥半靠在大迎枕上,满面不悦。而那坐在床前的女子,却未起身,也未转身。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素白的手上一碗汤药,徐徐散着热气。
  “臣妾给皇上请安。”她们两人拜下去,心中忐忑不安。沈羲遥目光久久落在怡妃身上,终别开去。“平身吧。”
  宁妃小心地抬头看那女子,她坐着,浑身散出如仙般风姿。而身边的怡妃却颤抖起来。她几乎是踉跄地上前,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道:“娘娘。。。。。。”她的手还未放到那女子身上,便被沈羲遥一下子打开了。
  此时,那女子也缓缓转过头来。
  这是一张无法用词藻形容的脸,那般美丽,却不刺目。让人只想一直看下去。她带了温柔浅笑柔声道:“怡妃妹妹。”一只平金展翅的凤凰抹额停在光洁的额上,凤凰口中垂下一点赤红,如同水滴般微晃在她眉目之间。那眉、那眼、那鼻、那口。。。无不让人销魂。。。齐妃完全看愣住,半晌反应过来,怡妃唤她“娘娘”,还有那精致的凤凰。。。无不说明了眼前女子不可能的身份。
  她笑容明媚,却兀自带了清雅与难以接近,这一室烛光更令一切恍如梦境。怡妃身子晃了晃,倒了下去。。。

  怡妃醒来时,是在紫薇宫寝殿之内。是梦吧,她自语道,我又梦到了皇后娘娘。。。说着苍茫地笑起来。看看天,是清晨时分,十分安静。她想着该起身了,皇上染了风寒,得唤上齐妃妹妹一同去看看。这么一思量,却突然有彻骨的寒意,那梦,那般清晰而真实。。。莫不是。。。
  正在此时,门开了,贴身的蕙儿匆忙走进来,看见她和衣坐在床上,脱口道:“娘娘醒了,可是出大事了。。。”

  怡妃只觉得自己脑袋晕晕沉沉,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你再说一遍。。。”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古怪:“你是说,齐妃殁了?”
  蕙儿点了点头:“昨晚齐妃娘娘突然暴毙了。。。”
  “昨晚?昨晚我们不是在一起下棋么?”怡妃觉得寒意森森。
  “娘娘。。。”蕙儿目光中隐着担忧:“昨日您去养心殿,晕倒了,皇上派人送您回来的。。。用了药,您就睡到方才了。”
  怡妃怔怔地看着蕙儿,原来。。。原来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的。

  除夕夜里,虽然齐妃殁了,但却没有给这欢闹的节日染上阴影。众妃一个个耀目非常地站在镂云开月殿里,静等沈羲遥的到来。怡妃已在多日前受了封妃的诏书,此时众妃们纷纷向她道喜。她虽笑着,内心却是寒凉。
  她想起那日,齐妃殁了,沈羲遥得知她醒了便过了来,还不待自己向他请安,便屏退了众人,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慢慢叹了口气道:“她不易,朕不愿她再受伤害。如今这后宫之中,见过她,知道她还在的人,也就剩你了。”
  之后他笑了,可那笑那般危险,声音那般冰冷:“若是你将昨日之事说出去。。。”他停了片刻,目光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这冬日里,暴病身亡也是平常。。。”
  她跪在他面前,郑重道:“臣妾昨日睡了一天,实在不知出了什么事。。。”
  沈羲遥闭了眼:“你是聪明的。不枉朕一场宠爱。”
  午后那封妃诏书就来了,封为贤妃,赐尊号“茉”。

  此时她坐在众妃前,静静地看满室流光。张德海传话来,沈羲遥要迟些过来。她看着殿中暖阁里培出的牡丹,开得那般艳,那般好。可是,那最美的一朵已开在了帝王心上,其他的,即使绽放,也终敌不过那帝王心中的那朵盛世牡丹。。。
  她想起很小时候读过一首诗,前半阙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最后一句“此花开尽更无花”。
  是啊,此花开尽,更无花了。。。
  大雪“扑簌扑簌”下着,落地无声。

我咬牙道,泪水盈眶,双手不停地发抖,云青的脸色越来越灰败,不要,千万不要有事!

“麻烦……小姐告诉纪情,……云青……这辈子注定……要欠她,如果有来生……云青,再……报答……”

“什么来生,”我哭着大吼,“纪情要的是你活生生的这辈子,不是虚无缥缈的一句承诺!你这个混蛋!”

周围,从各个阴影处冒出来三三两两的黑衣死士,蒙面巾后的沉寂眼睛,默默地看着我们。

形势比人强,我不能再沉湎于悲痛中——我抹抹眼泪站起来,飞快地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刀,努力控制着自己发抖的声音,“蚩昊,你尽最大的能力,保住云青……我来打发他们!”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在乎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我不想让我身边的亲人们死,我一定要保护他们,所以,我只能拼命杀尽伤害他们的人!

月如钩,冷寒彻骨!

刀如雪,冰霜无情!

鲜血如花,美人如刹,风动的火焰吞舔着人间的至极残忍,嘎嘎得意地狂笑!

战场,我害怕浴血战场,但人生又何处无战场?

浓烟翻腾不休,火热的鲜血激起了我骨子里的残佞,手中的刀毫不犹豫地劈向对方的要害,绝不留情,一刀一刀血溅长夜,人命在命运齿轮的磨合中飞逝如烟,直到一个温暖强壮的身影,紧紧地抱住我,锁住我,止住我的颠狂失控!

“凤凰儿,凤凰儿……”

谁,谁在焦急地叫我?谁在用这么温柔怜惜的语调呼唤着我陷入魔障的灵魂?

凤凰儿,火中飞舞傲视苍生的凤凰?

只有他,才会这么叫我……

眼前升腾疯狂的红雾渐渐消退,黑衣死士早已纷乱倒地,眼前浓烟中现出几条模糊而担忧的熟悉身影。

我虚脱地软下身子,偎依着背后永恒的热源。

“外公在给云青检查,蚩昊和外公都说,云青的伤按说会当场死去,但是他没有,这是个奇迹,云青不会有事了!”清歌低声在我耳边喃喃地道,不停地安抚着挣脱一切束缚的我。

锏影兄弟迅速抬起云青往后园而去,外公和蚩昊紧随其后,纪情悲痛无言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追上云青。

那一眼并非责怪,却已是心中的一个深深的结。

“煞影,你看着嫂子,送她去密道,我来挡住这些死士!”清歌将我轻轻往旁边的人身边送去,我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袖。

这时,我茫然的眼神才渐渐聚焦,他一身白袍已经染上朵朵血花,诡艳而凌厉,他清雅如风的面孔满带着肃杀的神情!

那决绝不能回头的带着沧桑的庄严,让我的心头一阵恍惚。

“这不是我的血,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在这里我会分心,你随煞影下去好不好?”清歌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思,柔声安慰道。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我的泪水在不停地流,但我仍然热烈而坚毅地摇头,我们应该并肩作战才对。

“下面也要人主持,外公老了,又要看护云青,你必须下去指挥他们的行动,明白吗?这是你和我的责任!”清歌难得强硬地道。

火在我们身后熊熊地燃烧着,那些不知疲倦和害怕的死士又渐渐地围了上来,我满眼泪水地看着他,他轻叹一声,把我搂进怀里!

“你给起个名宇吧!”我悄声道。

“什么?”他一呆。

我摸了摸小腹,和着笑容和眼泪看着他。

他霎时抿住唇,眼中微动的光芒也不知道是悲是喜,半晌才哑声道,“好,好,女孩,仍然叫如凰,凤如凰;男孩,就叫夜澜,我们是在澜城真正相识的——凤夜澜。”

“好,”我含泪点头,“我会和两个孩子一起,等着你回来!”

我还不知道忆爵已经出事了,清歌面部微微一动,似在隐忍着什么,他一把把我拉到怀里狠狠地深吻,辗转吮吸,是那么的深,深得绝望而无悔,深入到彼此的灵魂,我几乎尝到了灵魂深处的不安和血腥的气味……

绝望,承诺,爱恋,永远……

这样的我们,即使上天入地,又如何能够分离?

他轻轻推开我,深深地看着我,“等我!”

我无言地看着他,任凭煞影将我快速地拉向后园,急于阻击我们的黑衣死士都被清歌轻而易举地挡住,他衣襟飞扬的模样被我深深地刻在脑海中,他随着动作荡起的发丝,他雪银长刀出手时刹那绷紧的面庞——慢慢地,清歌和死士都远离了我的视线,眼前一阵模糊,晃动,接着,我掉进了密道。

煞影放下我,转身就往外冲去!

“煞影——”我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臂!

昏然中,我依然能够明白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他是清歌现在仅剩的兄弟,我有责任不让他乱来。

这就是清歌要我放弃和他并肩的原因,这么多人的未来,就在我们夫妻的手上,我们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置他们于不顾,我绝对做不到,清歌了解我,我也了解自己,所以我必须要下来。

煞影狭长的眸严肃地看着我,面具早已经不知所踪,俊美的脸放出异样端肃的光芒,“放心,我不是去乱来,不要担心,你等着,我会把他们带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蚩昊轻道。

煞影什么都没说,蚩昊跟了上去,而我不明白,等着什么?

我不知道,可是大家好像都知道,原来在我们来这里之前,他们已经退入了密道,正在给鸿飞包扎伤口,然后清歌好像听到了我的声音,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查看,他们忍不住也不愿待在密道里独享安全,跟着闯了出去……

我此刻已经顾不到太多,目前,处理他们的伤口最重要,鸿飞已经没有大碍,我看向我以为会不治的云青,外公已经给他服下了治疗内伤的药,可是还是忧心地看着云青,没有动手拔去那把匕首。

“他……”我慢慢挪过去,嗓子又哑又痛,心头如同被挖空一般,可是再怎么痛,也绝对比不上躺在那里的云青!

“你听着,你若是不好起来,我就和你一起下黄泉,我们一家三口一起下黄泉!”纪情漠然着雪白的俏脸,看着云青轻声地道。

她平静至极的话,震惊也震痛了我们!

一家三口?

云青是,有了孩子了?

我慢慢走过去,搂住纪情紧绷的肩头,“想哭你就哭吧,云青一定会没事的!”

“除非他醒来,否则我绝对不哭。”纪情冷静地道。

她的表情坚毅而孤注一掷,我不由得看向脸色惨白的云青,老天,请给一个奇迹,请给一个奇迹……

皇宫内,煞影和蚩昊的面色冷峻而严酷,在悄悄搜索了几个宫殿未果后,他们停下了脚步思索。

除非,是在那里,可是那里的戒备,也最森严。

寝殿中,皇上漠然着脸让人将剑影抬出去,然后屏退了所有人,坐在柔软没过脚面的毯子上,把一直看着自己的小家伙放在对面。

小家伙似乎在等着他开口一般,与她极其肖似的凤眼晶亮地看着他,那种眼光光——

“你才两岁,就算聪颖非凡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在发生的一切,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慢慢忘记。”

他终于忍不住,看着忆爵轻声道,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淡化了那场面的血腥残酷,只可惜,忆爵不是那么容易哄的孩子。

“伯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忆爵嫩嫩地问道。

那分明才两岁的纯净眸中,却闪烁着两百岁的智慧。

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而忆爵问的问题更是让他一愣,“你知道伯父做了什么?”

“……毁灭自己!”忆爵瞅着他,沉沉地道,那口气一点也不像是个孩子!

他一震,挑眉看着忆爵,毁灭自己?他这么做,真的是一种毁灭自己的行为吗?

他以为,这是止痛的唯一的方法。

“忆爵生来就有很多年的智慧——娘说是智商,伯父,忆爵一直很爱你,”忆爵瞅着他,很真实纯净的眸光,“忆爵分得清对我好的人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那你愿不愿意留在伯父身边?”他轻声道,忍不住爱怜地摸摸忆爵粉嫩的腮。

忆爵眨巴着眼睛,“我希望能常常到伯父这里做客,物以稀为贵,这样伯父才会对忆爵更好!”

“你在拐着弯求伯父放了你?”他失笑,好聪明的孩子,这样的孩子要是能当自己的儿子,甚至治理天日,一定像他的父母那样出色吧?“如果你待在这里,伯父可以把天下最好的都给你!”

“放?”忆爵甜甜地一笑,“伯父错了,皇宫很小,忆爵可以来去自如!忆爵知道什么才是真正最好的,忆爵已经有了。”

他猛然挺背坐直,不再以面对孩子的心态面对忆爵,忆爵小小的面庞上,是绝对认真、绝对狡黠的表情。

一个生来便会说话的绝顶聪明的孩子,难道是……

“我不是妖怪,是神仙!”忆爵噘起嘴,“你们可以帮我证明!”

他倒抽一口冷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寝殿已经错错落落地站了十来个极其俊美年轻的男女,无声无息地,他们的肩上停着各式各样的鸟儿,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他的侍卫只在一丈开外的殿门外,难道没有人察觉有人闯进?他刷地拔出配剑,忆爵却拍了拍手,小脸兴奋。

“伯父不怕,他们是吗吗在天上的百鸟军团,吗吗现在给我负责了!”

“你——”他拼命摇摇头,荒谬,眼前像唱戏一般荒谬。

“伯父不信!”忆爵无辜地看着离他最近的一个斯文俊男,“你要不要变一下?”

“去——”斯文俊男给了他一个白痴的眼神。

“沾惹上天宫就不好玩了,”忆爵扁嘴接受了他的白眼,“吗吗和吧吧还在流血,我想他们!”

“哇哇哇……”

说哭就哭,小嘴一张,就是吵死人的哭声惊天动地地响起,典型的孩子作风,不止皇上为之一怔,连那些无声无息的高手都纷纷横眉竖眼地捂住耳朵。

“该死,他还是孩子嘛,怎么用念力把我们招来了?”

“我们带他走吧——得了,马上就有别人代劳,我们不必插手。”

“是啊,让那些老头知道又有得烦了……”

“主子好歹选对了路,我们也放心了……”

“我们还是去星君那里帮忙吧?……”

……

……

寝殿的窗口悄声翻进来两条身影,在他们闪进来之前,那些所谓百鸟军团的人在弹指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忆爵趴在地毯上,短短胖胖的柔软身体还没有大人的胳膊长,他忧伤地叹了口气,剩下就没他的事了。

萤昊手一扬,本欲站起来的皇上顿时重新坐了下去,双腿没有了一丝支撑的力气,眼前微微晕眩一下。

他阴佞的眸子缓缓扫向他们,虽然受制于人,却威势不减,“朕以为只有雷泽一个人来,没想到,你,堂堂西域大将军蚩昊,也不惜丢下军队千里迢迢赶来!”

沉默了良久,蚩昊拉掉自己的蒙面黑巾,在煞影诧异的眼光中,缓缓下跪,“臣,参见皇上!”

“你疯了——”煞影怒喝。

“蚩叔叔没疯,是叔叔疯了——”忆爵悄悄咕哝了一声。

煞影不再理会蚩昊,走过去伸手轻柔地抱起忆爵,皇上断喝一声,“放下他!”

“不可能!”煞影傲然道,“你想要儿子,不会自己去生一个!”

“……”

皇上看向蚩昊,傲然道,“你以为,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后,朕还会放过你和你的蚩族?剑影也是你下的药吧,是你救走了绮罗?”

“那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煞影闻言大怒,收缩极深的狭长双眸霎时浮上一层残酷暴敛之色。

“不要!”

大叫出声的不是别人,是乖乖待在煞影怀里的忆爵。

皇上闭上眼睛,缓缓地吐纳了一口气,面上浮起一片苍凉。

“伯父救过忆爵——”忆爵可怜兮兮地看着煞影,“忆爵喜欢伯……父。伯父和叔叔是兄弟,兄弟要相亲相爱,吧吧说的。”

没有人能对着忆爵这样一张无辜漂亮的小脸蛋发火,就算是满腔怒气、脾气乖佞的煞影也一样。

他最后冷漠地看了皇上一眼,“我,只有一个兄弟,我们走!”

“我,还有兄弟吗?”皇上喃喃地,锐眸完全失去了光彩,看着夜幕中离去的人影,那小小的手伸过煞影的肩膀,向他招了招。

他翻身蜷倒在地,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心脏在绞扭,疼痛,撕裂,爆开——失去了,就这么永远地失去了。

痛到极处,为什么没有麻木?

煞影默默地把忆爵一把扔到我的怀里,又转身飞一般刮了出去,然后一直便没有回来。

我震惊地抱着忆爵,又哭又笑,几乎昏厥过去,最后是忆爵先受不了了,奶声奶气地安慰着我。

蚩昊默默地待在一边,考虑了很久,最后下定决心——回到皇上身边,我们都大吃一惊,但是蚩昊只是淡淡地道,他不想连累蚩族。

我的心猛一收缩,其实根本不是他连累了蚩族,是我,连累了蚩族。

蚩昊笨拙地安慰我,皇上根本就不会杀他,西域需要他,他对天日的忠心也从未变过。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坐在马车上奔驰在郊外的小道上——皇上受制于蚩昊的毒,来不及下令(我心底却隐隐察觉——并非是来不及下令,而是,也许,另有原因吧),被软禁的安圣冲破了皇上的牵制,带着梦海在密道里找到我们,我抱着忆爵怎么也不肯走,我要等清歌,我说过要等清歌,我要他们带着云青先走,可是外公伸指点了我的昏睡穴,忧伤地告诉我——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你和两个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

两万大军早已封锁了一切出口,但安圣和梦海仗着兵部的令牌,在皇上的命令还没有下达的时候,逼迫士兵放行(竟然没有受到阻拦),连夜将我们送出了城,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忙,我们一行伤重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力气闯过这最后的一关了。

比原先部署的出城方案快捷简单,但是,我把还要在京师永远地生活下去的安圣和云家拖下了水。

如果我和清歌还有未来,还有机会,那么,我们一定要在暗中保护着他们!

南方果然是四季如春,满谷不知名的野花盛开在我们脚边,芬芳馥郁,摇曳的高大的树遮去了直射的阳光,真的很温暖,很适合体质偏寒的我。

每日,每日,我站在面向北方的谷口,遥遥地看着,等待着。

我很平静,每日吃的很好,睡的时间也很长,我的肚子已经像吹开的气球迅速地鼓了起来,偶尔,还能感受到孩子在里面伸展四肢,他(她)很安静,每次动弹的时间都仿佛制定了计划一般规律,几乎十分固定,我想这也许是一个女孩,好乖巧的感觉!

忆爵像我,所以我特别希望这个孩子像清歌,那种翩翩绝世的容貌风采,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大一定会倾国倾城。

此时此刻的心,宁静如水。

“小姐——”一身素白的纪情挺着大肚子,慢慢走到我身边,怜惜地看着我。

“你肚子大了,不要乱跑,当心你爹大惊小怪!”我轻声道,眼光,仍然放在遥遥的北方。

“小姐,回去吧!”纪情哽咽着劝我。

“为什么这么难过?”我诧异地转过头。

云青不是没事了吗?他的确成就了一个医学上的奇迹,他的心脏长在右心房,在前世我也偶尔听说过这样的奇迹,那一匕首,并没有带给他致命的伤害。

我这才发现,不止纪情哭着站在我身边,连刚刚恢复一点气色的云青也默默地站在我身后,担忧地看着我,还有云蓝,还有秋灵,还有鸿飞,还有冰心,还有锏影兄弟……

“你们都哭丧着脸干什么?”我微笑。

“小姐,你再这样……”秋灵说不下去了,捂着嘴哭。

“你们以为清歌不在了?”我蹙眉,“不会的,他答应了我,一定会回来!”

“可是都过去了三个月……”秋灵悲痛摇头。

“清歌如果不在了,我一定能感觉得到,我知道,他会回来的,只是遇到一点小事耽搁了,你们放心,我没有疯,我好好的呢!”我轻声道。

我的心头很暖,很充实,每日的等候并不难熬,我懂得他们的关心,我也有我的理由。

转头看向迷离的北方,直到一双小小的温暖的手拉住我冰凉的手,我低下头,看到个子只有我大半条腿长的一脸虔诚的忆爵。

“妈妈,我跟你一起等爸爸,好不好?”他眨巴着明亮的凤眼看着我。

我笑着点了点头。

这三个月来,忆爵终于学准确了妈妈和爸爸的发音,现在叫起来还满像一回事的。

“好的,儿子,我们一起等爸爸!”

原来,等待,也是一种幸福。

是谁说过人生如戏?其实落幕的时候,戏正唱响。

凤兮凤兮九天翔,翱游四海求其凰。

参风云兮暗日月,顾影自怜在高堂。

忽现耀目以神动,有玉人兮出潇湘。

才堪咏絮情堪握,嫣然一笑兮明珠失光。

凤兮清歌引碧霄,振翅奋近绮罗香,瑶池绿波荡鸳鸯。

音未绝,轻逐芳,欲行不行归故乡!

第三卷 凤凰涅盘 第五十八章 余音缭缭

靖观三年,睿王府遭遇百年未有之火灾,睿王夫妇不幸双双遇难,举国大悲,圣武帝为睿王夫妇建衣冠冢,葬于皇陵右园。圣武帝三位胞弟,睿王、恭王、勇王,至此全部英年早逝,仅余安圣公主、蕾沁公主两位胞妹。睿王子琳琅王于皇宫做客,幸免于难,圣武帝恐其忧思父母,年过幼而夭折,特送琳琅王出京随名师学艺。后圣武帝退位前夕,琳琅王学成归来,圣武帝与正文帝为其举办亲封大典,赐琳琅王府,即原睿王府旧址。琳琅王容貌肖似其母,生性自由洒脱,不拘泥于皇室礼仪,常于市井酒肆醉卧酣然,正文帝屡次教导,皆无状如昔,无奈放任自然。

一代名相丁宁亦于靖观三年正式登上政治舞台,传闻为当届主考官睿王妃慧眼识才,于临终寄信承相云熹,大力推荐提携。丁宁,字宁远,礼部侍郎丁诲之侄,自幼父母双亡,独立抚养幼妹,谦善厚道,举止循循若处子。初入朝堂,人皆轻视,独时为太子的正文帝大加重视,屡屡纳其谏言,逐渐放出光芒,政绩斐然,一生勤勉治国,举国爱戴。天日王朝在正文帝及以丁宁为首的百官的勤勉努力下,逐渐繁荣富裕,灾旱之年亦遍地无一饿乎,成为千古第一盛世。

靖观五年,天日安圣长公主下嫁第一贵族云家长子云梦海,嫁妆绵延数十里,蔚为壮观,百万将士为之欢腾庆祝,圣武帝宣布大赦天下。其时,云梦海卸去兵部尚书一职,与安圣长公主比翼双飞,云游四海,敏王南若风接替兵部尚书之职,统领天下兵马,成为天日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兵马大元帅。

靖观十三年,圣武帝常年操劳国事,终于不支病倒,逐渐移交政务,于靖观十三年冬,让位正文帝。其后,圣武帝于宫内养病,无辜失踪,正文帝大惊,遍派人手寻找,无果,悻悻而归。

从后,圣武帝行踪之谜成为天日王朝的第一迷案,第一种说法为圣武帝身休遽然衰败,已秘密驾崩;第二种说法为圣武帝自行出宫,不知所踪;第三种说法最不为世人所接受,但在天日民间却流传甚广,百姓言之凿凿——圣武帝被已经位列仙班的睿王夫妇接走,只有仙人才能在那样严密的皇宫大内来去自如。

靖观十四年,琳琅王再次回京,正文帝突然下令停止寻找,圣武帝失踪一事被记入史书,从此成为后世最喜改编入书的一大奇案。

凤隐宫里清风廖廖,谁也没料到,皇上退位以后,会坚持选择凤隐宫作为自己的养病场所。

一草一木,一亭一阁,十年来依旧如昨,只不过物是人非,再也看不到当年那个清雅如仙的身影了。

寂寞吗?

是啊,怎能不寂寞?

十年的时光,足够消磨掉他的一腔雄心,天日的未来,已经是可以预料的繁华,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为什么心头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今生最重要的东西?

后悔吗?

谈不上后悔,说遗憾也许比较准确!

病重,是的,他病重了,也许就要死了,死并没有什么可怕的,难怪当年他能够那么从容——人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真正去理解其实很单纯的心思。御医说他是操劳过度,只有他心里清楚,与其说是操劳过度,不如说是思念过度。

然后,琳琅回来了,长得与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更带着一个看起来那么……那么让人心痛的弟弟,他们看着自己甜甜地叫‘伯父’,惊得他半天无语,随即任泪水爬满面庞——他的孩子回来了,代表他们愿意原谅他了,不是吗?

好,好,如今他的心愿已了,就算没有见到他们,就算立刻魂赴黄泉,他也再无遗憾……

醉眼朦胧,窗外的明月依旧,欣赏的人想必也依旧吧?无论隔着多么远的距离……

那翩然而来的联袂身影为什么那么熟悉,仿佛是从月宫里谪落凡尘,在清冷的月辉中白衣胜雪,飘然如仙……

他狠狠地揉揉眼睛,是眼花了吧?

直到那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面庞笑眯眯地凑到他的面前,他才猛然怔住……

“不要吓着了人。”身边那清雅的男人轻声责备道,转头温和地笑着看向他,“大哥,好久不见!”

“这每条皱纹,都那么让人心酸,他变了这么多啊!”先前那张十年不变的绝色面庞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惘怅,“俗世真的那么可怕?幸亏我不曾留恋。”

“并非俗世可怕,而是大哥郁结的心不能舒展。”男人轻声纠正女人,然后向他坦荡地伸出手,仿佛十年的岁月不曾流逝,仿佛他们还是初次见面时的融洽默契。

仿佛一切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他缓缓地握住那只手,梦中徘徊无数次的场景真实呈现在他眼前,他却怀疑是在梦中。

“我们走吧。”男人微笑着轻声道。

他看了看男人,看了看一旁的女人,突然一笑,那承受着十年折磨的英俊面庞霎时焕发起原本的光彩,仿佛年轻了十岁。

时至今日,还有什么恩怨情仇好让他犹豫不决的?还有什么前尘往事令他放不下的?

“好,我们走吧!”

日出日落,月升月没,等待,永远是不悔的选择。

我的心很充实,非常充实,四季不变的温暖阳光静静地撒在我的四周,忆爵迈着小短腿,捧着足有他半人高的食盒,一脸阳光灿烂地跑步来到我的身边。

“妈妈,给弟弟吃饭了!”忆爵叫了一声,温柔地看着消瘦而漂亮的妈妈。

叫妈妈吃饭的话,妈妈总是听不见,依然呆呆地看着谷口,所以他改口叫弟弟吃饭,妈妈能听到‘弟弟’两个字。

爸爸还没有回来,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小男人,他一定要照顾好妈妈和弟弟。

吃饭,是的,要吃饭了,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忆爵,我伸手轻柔地给他擦去汗水。

调皮的小忆爵,终于被我的压抑训练成了小贴心人。

草地上,两个人儿安静地有一口没一口地咀嚼着,也许食不知味,也许若有所思,那么寥落,可那么寥落却也温馨着。

忆爵举起短短的小手,不停地把营养的食物夹进我的碗里,完全忘了自己只是个两岁的孩子,小小的脸庞专注而温情,明净的凤眼远比我或者夜爵更加温柔慰贴。

不一会儿,爷爷也过来了,加入我们当中,爷爷的脸色很平静,忆爵忙着给我夹菜,爷爷忙着往忆爵的碗中夹菜,祖孙两人很快笑成一团,我静静地跪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微笑。

我们能够如此安心地笑,是因为我们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信念,他,一定会回来——

远远地,踯蹰而来的两道修长身影,倚在谷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我遽然抬头。

视线的胶着打断了时空的流转,我几乎忘了呼吸。

忆爵欢呼一声跳了过去,他俯身一把抱起忆爵,一脸恬淡的微笑,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缓缓走向我和爷爷。

“我回来了!”

我满面泪水、笑着迎上去,阳光跳跃在我们的周围,耳边仿佛响起了遥远的天籁绝唱!

一曲绝唱凤求凰!

(全文终)


华池县15894234064: 谁有谁有猗兰霓裳的凤求凰的大结局和番外篇啊,求解求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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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池县15894234064: 谁能帮我找出《凤求凰》的全篇?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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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池县15894234064: 求《凤求凰》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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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池县15894234064: 凤求凰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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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点糠酸: 余熙和施勤都死了,窦圭杀死了他们,窦圭被司马相如所杀.玉琪琴段了,司马相如辞官和卓文君一起云游四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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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点糠酸: 凌雪薇没死,沈羲遥让其假死,放她和羲赫走了…… 作者写了个后传,在作者的博客里可以看到,即:很多年后,羲赫故去,沈羲遥又把雪薇接进宫了,藏在蓬岛瑶台上,后来是幸福的吧! 地址: http://blog.sina.com.cn/ajyamanda

华池县15894234064: 《凤求凰》结局是悲是喜啊? -
穆点糠酸: 这我也说不准,作者在写结尾时有些含糊.女主由于带病而离开了人世,但是结尾又写女主与羲赫在一起了(感觉应该是作者美好的设想,给他们的结局),具体是真实还是虚假我也不太清楚.如果你挺沈羲遥的话,应该是悲.若是羲赫的话,应该是算是喜吧.不过即便是这样的话,女主的心还是在羲赫上面的.总体上来说,这个文还是不错的.可能是腾讯网上的结局给的太含糊,所以我建议你去看看txt版的,那上面有结局.

华池县15894234064: 猗兰霓裳的凤求凰下部结局 -
穆点糠酸: 结局: 就是羲赫和雪微出宫生活后,羲赫先死了,只剩下雪微一个人,然后遥就又把雪微接到宫里来生活,藏到蓬岛瑶台上两年之久.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番外里写遥把雪微的衣服簪子赐给其他嫔妃,因为雪微有一段时间是不在遥身边的《凤求凰》同名小说是由猗兰霓裳撰写的架空历史类小说.小说描述了主人公为了家族投身纷乱的后宫争斗,为了心爱的人舍弃所有的爱情故事.她为平息前朝纷争入宫为后,却始终不见天颜·是放任美貌才情在这后宫中寂寂凋零,还是努力的抓住自己遇见的幸福?是为了家族投身纷乱的后宫争斗,还是为了心爱的人舍弃所有·.....

华池县15894234064: 紫晓《凤求凰》结局 -
穆点糠酸: 紫晓《凤求凰》的结局为凤凰儿和清歌在一起,幸福的生活.紫晓《凤求凰》为古代言情小说.凤兮凤兮九天翔,翱游四海求其凰.参风云兮暗日月,顾影自怜在高堂.忽现耀目以神动,有玉人兮出潇湘.才堪咏絮情堪握,嫣然一笑兮明珠失光.凤兮清歌引碧霄,振翅奋近绮罗香,瑶池绿波荡鸳鸯.音未绝,轻逐芳,欲行不行归故乡!紫晓,潇湘书院银牌作者,著有小说《重生之后宫荣华》、《最强星际女皇》、《寒门宠后》、《乞皇》、《江山笑》.

华池县15894234064: 凤求凰的结局是什么?
穆点糠酸: 沈羲赫死了,凌雪薇死了,薇和沈羲遥的儿子也死了..就只剩下沈羲遥一个人了... P.S.赫是战死的...薇和遥的儿子是出痘死的...薇就有点复杂了....薇有了第二个孩子,可是和妃和浩雪找了一个太医改了薇怀孕的日子..沈羲遥重怒之下逼薇吃了堕胎药..薇就小产了....然后身体就非常差...然后薇的儿子和赫相继离开...薇就这么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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