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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投稿:御柴 (若有异议请与网页底部的电邮联系)
求诗歌《给她》 俄 吉皮乌斯~

吉皮乌斯(З .Н .Гиппиус,1869—1945)是俄罗斯“白银时代”最具个性、最富宗教感的女诗人之一,她的创作被誉为“有着抒情的现代主义整整十五年的历史”,“仿佛是以浓缩的、有力的语言,借助清晰的、敏感的形象,勾画出了一颗现代心灵的全部体验”。
其诗作在展示人类在生命的两极之间彷徨、犹豫、挣扎的浮悬状态的同时,也体现出这位女诗人对存在所抱有的“诗意的永恒渴望”,以及在苦难中咀嚼生活的甜蜜、在绝望中寻觅希望的高傲。
编辑本段生平经历
俄罗斯白银时代诗坛又一位被称作“萨福”的女诗人是季娜依达·吉皮乌斯(Zinaida Gipius,1869-1945)。关于这位女诗人,勃柳索夫认为,“吉皮乌斯女士属于我们最杰出的艺术家之列。她的诗仿佛是以浓缩的、有力的语言,借助清晰的、敏感的形象,勾画出了一颗现代心灵的全部体验”,安年斯基则宣称,她的创作“有着我们抒情的现代主义整整十五年的历史”。两位象征主义诗歌的巨擘对她作出如此高的评价,可见她在俄国现代主义文学诗歌史上那不可忽略的地位。
吉皮乌斯诞生于俄罗斯中部图拉省的别寥瓦城。父亲的远祖是德国移民,本人是律师,母亲是西伯利亚一位县警察局长的女儿。吉皮乌斯的童年和少年在乌克兰的涅仁县度过。为了让女儿能接受正规的教育,父亲曾经尝试把她送到基辅的女子学院学习。可是,由于无法承受亲人离别的悲伤,她大部分时间都不得不在学院的附属医院里度过。面对这种情形,父亲只好让步,把她重新接回家。于是,吉皮乌斯开始以自学的方式来汲取知识与智慧。吉皮乌斯的自学尽管不太系统,但阅读量大得惊人,她几乎读完了俄罗斯文学所有的名著,对果戈理、屠格涅夫了如指掌,尤其喜爱陀斯妥耶夫斯基。
1889年1月8日,吉皮乌斯嫁给了著名作家德·梅列日柯夫斯基。婚礼举行得十分简单、朴素,按照她在回忆录中的记述,“有点像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中所描写的吉蒂的婚礼”。不过,接下来的场景就超出了托尔斯泰的想象。婚礼完毕的当天晚上,这对新人依然各自进行养成了习惯的阅读。然后,梅列日柯夫斯基回到自己的旅馆里;而吉皮乌斯倒头便睡,全然“忘记了自己已经嫁人”。直到清晨,母亲来敲门:“你还在睡,你的丈夫已经来了。快起床!”而这就是他们那种婚姻-联盟-同志式的友谊的开端。对他们而言,精神上的眷恋似乎远远大于肉体的亲近,正是这对夫妻,“自从在第比利斯结婚以后,52年来,没有分离过一次,没有分离过一天”。
婚后不久,他们就来到了彼得堡。在丈夫的引荐下,吉皮乌斯很快进入了彼得堡的文学圈子,她在《北方导报》上发表了自己的处女作。1904年,出版了第一部诗集《1889-1903诗集》,这部诗集收入了很多在当时惊世骇俗的作品,如:“我的道路残酷无情,它把我带向死亡。可我爱自己,就像爱上帝,爱情将拯救我的灵魂”、“爱,只有一次,好比只有一次的死”、“我追求我一无所知的东西,……我追求的东西呀,这世界上没有”。在主题上,吉皮乌斯的诗歌大体与“老一代”象征主义诗人相同,描述孤独、爱、死、个性,人的无力感,神性和兽性的交织与纠缠,等等。在诗歌语言上,她喜欢运用祈使句,直抒胸臆,却又注意在诗中注入深刻的哲理,关注存在的根本问题,力图在有限中追求无限,在必然性中寻找偶然性,在绝望深处捕捉希望。
1901年,哲学家别尔嘉耶夫组织宗教-哲学协会,吉皮乌斯夫妇是它的第一批参加者。至于他们的寓所“莫罗兹之家”,就成了彼得堡的文化中心之一,被看成当时俄国知识界的一块绿洲。沙龙的女主人也博得了“彼得堡的萨福”、“颓废派的圣母”、“穿裙子的俄罗斯路德”、“绿眼美人鱼”和“俄罗斯的卡桑德拉”等称呼。吉皮乌斯根据自己的宗教观,把人类的历史划分成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圣父阶段,也就是“旧约”的时代,那是人类体会上帝的力量和权威,认识世界的真理的阶段;第二阶段是圣子耶稣阶段,也就是“新约”的时代,同时也是我们目前所处的时代,爱在这一阶段成为真理的象征;第三阶段是圣灵阶段,永恒的女性-圣母阶段,也就是“第三约”的时代,那是人类的未来,自由将成为爱的象征,到那个时代,人类生存中的一切矛盾——性与禁欲、奴役与自由、恨与爱、无神论与宗教,等等,都将得到解决。在整个俄罗斯诗歌史上,吉皮乌斯或许称得上最具宗教感的大诗人之一,她认为,人的本性最自然和最迫切的需要,就是祈祷。在她的心目中,真理或探索真理,要高于人间的幸福,因此,她在诗中宣称:“我并不为你们去祈祷幸福,我祈祷的内容远比幸福高尚。”
由于不满沙皇的专制统治和官僚们的腐败,吉皮乌斯发自内心地渴望自己的祖国能够出现变动,渴望出现革命,希冀从革命和变动中创造一个新俄罗斯。为此,她热烈欢呼1917年二月革命的来临。可是,她不久就感到了失望,在日记中写道:“这种沉重地靠压在过去的奴隶身上的‘自由’过于残酷”。她所理解的革命是精神的革命,是属于宗教层次上的革命。但是,现实的粗鄙、暴力和血腥与她的理想差距很远,以致于她根本无法接受随之而来的十月革命。1920年初,吉皮乌斯与丈夫梅列日柯夫斯基偷渡出境。自1921年底开始,便一直侨居于巴黎。他们在巴黎继续宣传“第三约”和“新基督教”的精神,组织宗教-哲学团体“绿灯社”,举办沙龙“文学星期天”,在自己的周围集聚了一大批侨民知识界的精英人物,为侨民文学的第一个浪潮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晚年,她一直坚持着写作,留下了两部出色的回忆录《活生生的面孔》和《德·梅列日柯夫斯基》。她留下的最后一首诗则是:“最后一棵松树被照亮。/黑色的木墩在下面凸现。/而今,它也即将消失。/临近结束的白昼一去不返。/白昼消失。白昼内部有什么?/我不知道,它像鸟儿一般飞走。/它不过是一个平常的白昼,/可是,毕竟呀,——一去不返。”
编辑本段宗教信仰
吉皮乌斯既是个非常纯粹的宗教诗人,又是俄罗斯象征主义诗歌的传承者之一。她那些热烈地呼唤上帝之爱的诗歌清澈明快,意象舒张,甚少晦涩之处;她给宗教主题配备的意象密集而奔放。诗人时而放声呐喊“上帝,我的上帝,太阳,你在何方?”(《八月》),时而沉醉于“此刻世界上再没有别人/唯有上帝,天空和我”(《瞬间》),时而满怀自负地宣称“我像上帝一样,渴望了解每个人的一切”(《路人》),这种对至高至善的向往甚至覆盖了她浓厚的乡土意识,而后者几乎是俄罗斯文人的共同特征。俄罗斯抒情诗传统自十九世纪以降就在西方精神的两大源头——希腊和希伯莱文化——之间显示着独立寒冬的自傲和犹疑,哲思不足而文情过剩,吉皮乌斯的出现加剧了这一倾向。她念念不忘把自己置于上帝的目光之下,置于圣父—圣灵—圣子三位一体的神学体系之中,这体系标出唯一的一个远端,坚实地将她包裹进去。
强悍的宗教背景孕育了激情澎湃的诗句,也凸现了这位女诗人在本土同胞——“诗坛双璧”阿赫马托娃和茨维塔耶娃面前的殊异之处。无论是阿氏的《安魂曲》还是茨氏的《约会》,其悲壮都与婉转的女性色彩水乳交融,但在吉皮乌斯为数众多的以爱情为题的诗篇里,其性别特征始终是暧昧不明的。这些诗歌绝大多数以男人的口吻叙说,爱者与被爱者皆面目朦胧。1903年的《吻》,也许是吉皮乌斯形式上最为纯粹的一首爱情诗歌:“安妮斯,何时能把我的微笑/靠近你迷人的嘴唇?/不要像胆怯的鱼儿被吓跑/未来怎么样——我也不知情。”温柔的嘴唇、按捺不住跳动的心脏、“滑动的吻”,似乎标志出诗人最接近爱情的一刻,然而这爱情却仅止于这种无限靠近——恰如诗人与上帝的关系一般。那个饱含爱的激情的主人公不住地鼓励对方“看着我,别害怕,我的目光多纯洁”,但他自己心里仍然在回味“允诺的那一瞬间多么美丽”。一边是无法抑制的青春冲动,一边是以几乎静止一般的靠近;词句间渗透出的温暖的呼吸,仿佛构成了这漫长的一吻的全部。
诗写到这个地步,难免要遭到事关同性恋的猜疑。一个正常的女人怎么会对“吻”的意象进行这般暧昧的描述呢?吉皮乌斯写了许多表达对女性的爱恋的诗歌,在这些诗歌里,爱情永远只停留在形成阶段,说话人不停地许愿“我将给你带小门的透明屋子/献上一朵鲜艳的百合花”(《致群山中的她》),或迷惑“难道我们之间的一切永远缺乏露水/既没有露水,也没有爱情”(《露水名字》),或追忆“我爱过她,爱得几近疯狂……/在我垂暮之年她是否能明白?”(《她走过去…》),所有这一切,皆宿命般地无从化为确切的感官经验。这是否说明,同性恋如同一种难言之隐,始终在诗人的心灵里作痛?
吉皮乌斯的秘密在《洞隙》一诗中有所明朗:“在人间我只爱非人间的东西,/我爱她……她和你——是一个环节”。按我的理解,这里的“你”应是指代上帝(在另一首诗《爱情》中,指代上帝的是“他”——“上路吧,痛苦与欢笑的人们,/大家都向他走去”);“只爱非人间的东西”透露着她不满足于世俗之爱。诗人把自己想象为爱情中人,却有意识地回避着肌肤之亲,萦绕在她脑海里的是爱情的形上象征,是它与宗教追求合而为一,作为上帝赐予人间福祉之明证的幻境。于是,她努力不使自己完全介入爱情叙事之中,而要在情节之外同时保持一个宗教布道者的使命感和落寞状态。在这两种力量的扯动下,她不由自主地把自己放在恋爱中男子的位置,主动地靠近,按捺不住地冲动,但只字不提带有女性色彩的泪水和欢笑——情到浓时的自然结晶。爱人的终极境界是和爱上帝的统一。到了《自由》一诗中,吉皮乌斯这样向人们宣示她与上帝的确切关系:“我只是以儿子的名义/呼唤上帝,生命的创造者。”
不久前,我终于在吉皮乌斯的日记里读到了这样一段文字:“我不想要鲜明的女性特征,同样也不想要鲜明的男性特征。每时每刻都有人反感我——在女人身边我女性的一面就活跃起来,跟男人在一起则男性的一面活跃!我在我的思想、欲望、精神里更像个男人;但在身体里——我还是个女人。两者纠缠在一起,令我对其一片茫然。
“我的吻与那作为迈向爱的(纯物理的)形式的第一步的‘吻’迥然不同;我的吻迈向真正的爱。”
至此,吉皮乌斯的“倾向”似乎不言而喻了。但我更关心的还是她所谓的“真正的爱”(real love)——在我看来,这种爱只能作为天路历程的一部分而存在,作为诗人精神世界无限扩容的界碑而存在。当她设定属于上帝的席位的时候,与其说这个上帝是驾驭万物的全知全能者,最终审判的主持者,毋宁说他是光明和善的象征,一个此世者可以无限接近的超验存在,或可被替换为精神世界的最高层次;而同时,“此世”又是人所不可轻易抛弃的、实践责任伦理的舞台。所以,吉皮乌斯能从德国人保罗·蒂利希那里得到支援,后者主张“绝对信仰”、一个“超越上帝的上帝”,主张人要为自己的存在找到终极的依据——“存在的勇气”。我们看到,吉皮乌斯在自己的诗里执拗地呼唤上帝,在诗的结尾表达把自己献给上帝的愿望,与蒂利希的诉求遥相呼应。“一切愿望,远的和近的愿望——/被铸成一个伟大的圆环。/我的渴望,恰似着火的风,/恰似飓风一样狂烈而无限。”(《深夜》)——正是“女性”彻底缺席之处,涌动着“存在”本身的豪迈。
古米廖夫说过,俄罗斯象征主义诗人的神学追求,表现在“我们像梦见最高奖赏一样梦见最后一刻的形象,它一刹那也不愿打断我们的注意力,但是永远不会降临。” 吉皮乌斯的上帝正是这样一种“最高奖赏”,当它降临的时候,处在最后一刻的人将获得永恒的欢悦。为此,她耗费了毕生的精力经营她的虔诚,经营一个融化了爱情魔法的精神世界。那么她得到了什么呢?还是用吉皮乌斯回忆录中的话来作答:“如果说俄罗斯当时的儿女中有很多人懂得什么是真正的青春年华,如果说年老时他们的白发散发着芬芳,这莫不是因为每个人的心灵中都埋藏着宗教真理的种子?不必自欺欺人:没有坚实的老根,长不出朝气蓬勃、生机盎然的幼芽。”
编辑本段吉皮乌斯诗选
《歌》
我的窗口开得真高,
开得其高。
我只见天上晚霞映照,——
晚霞映照。
天空看来苍白而空寂,
那么苍白,空寂……
它对我凄苦的心不抱怜意
它不会抱怜意。
唉,哀伤欲狂的我渐渐死去,
我渐渐死去,
我追求的是我所不知的东西,
不知的东西——
这种愿望何不知来自何方,
来自何方,
我的心哪,一心把奇迹向往
向往!
但求出现奇迹,这奇迹不曾有过,
从不曾有过,——
苍白的天空已经向我许诺,
它把奇迹许诺,
但我无泪地哭,哭许诺的虚谬,
这许诺虚谬……
我所需要的,世界上没有,
世界上没有。
(飞白译)
《无力》
我贪婪的眼睛望着大海,
我的脚却紧紧地锁在大地……
我站在悬崖之巅,天空之上,
却不能就此向蓝天飞去。
不知该反抗还是该屈从,
缺乏死的勇气和活的勇气
离上帝很近却不能祈祷,
想爱,却没有爱的能力。
向太阳,我向太阳把手伸出,
我看见苍白的云织成帐幕……
我觉得我已经知道真理,——
却不知用什么词句把它说出。
(飞白译)
《敲击》
子夜的阴影。一片寂静。
心的敲击,钟的敲击。
夜晚啊,重得难以置信!
夜幕啊,黑得不可思议!
但我知道:无力的心灵
比茫茫黑夜还要静止。
呵,上帝!我恳求你,
给我声音.或发出标志!
我爱别人,也爱我自己,
但我更爱我的心灵。
可我仍会以自己的意愿
把我的心灵切成两份。
寂静变得栩栩如生。
在漆黑的寂静中我听到答案:
哪怕夜晚无止无境,
黑暗中终归会诞生出光芒!
(吴迪译)
《倾诉》
天空沮丧、低垂,
可我知道我心境高尚。
我与你古怪亲近.
我们各自生活孤单。
我的道路线酷无情.
它正把我引向死神。
但我爱自己,如爱上帝
爱情拯救我的灵魂。
我若在途中感到劳累,
开始灰心地牢骚满腹
我若是奋起反抗,
并敢于渴望幸福,——
切莫一去不返地把我抛弃
在那灰蒙蒙的艰苦时日。
我恳求你安慰、怜惜、
并且拥抱虚弱的兄弟。
我与你是唯一的亲人,
我们两人走向东方。
苍穹低垂.幸灾乐祸,
但我相信我们心境高尚。
(吴迪译)
《上帝的生灵》
我为恶魔祷告上苍,
上帝!他也是你造的物
我爱恶魔是因为在他身上
我看到了自己的受苦。
一面奋斗一面受尽折磨,
他细心为自己编织网罟……
我怎能不同情恶魔,
因为他与我同样受苦。
当我们的肉体到你堂上
受审,请把代价支付:
上帝呀,看他受苦的份上
该把他的疯狂宽恕。
(飞白译)
《瞬间》
透过窗户,展露出明净的高空,
傍晚的蓝天一片寂静,万里无云
我孤独的心田幸福地哭泣,
只因为天空这般美丽迷人。
燃烧着黑暗之前的寂静的光彩
从光芒中婷婷走来我的欢乐。
这会儿世界上一片空白。
世界上唯有上帝、天空和我。
《给她》
我的渴望,有许多年没见天日了
今天,它要撑开一把雪中的伞
往事,在你回忆的天空
飘落成一场亲近地面的雪花

思维常在云雾中穿行的你
偶然也会将过去的寒意
邮寄到我这黄土高原
可以看见,用来测量情感的温度计
插进岁月与你年龄的缝隙
那上面的汞柱,至今还在零度以下

一首日子尚未填满的诗词
容不进你灿烂的笑容来平仄
星光太遥远,又怎能押你心头的韵脚
希望的箭,若能从你忧伤的门洞
射出,就一定能从月亮那里
衔来你如意的绣球
可是,日子和爱情
谁都不愿意为你,拉开满弓的弦

今夜,你孤独的心头是否升起火山灰
往事留下的伤痛被我弹指一挥
而你,也冲开紧闭多年的门扉

踏雪而归,初雪扰乱了苍天的思绪
我的喜悦,还在图片收藏里回味
回乡探亲的雪花,陌生了爱情的记忆
你却像一列满载忧伤的列车
震颤了我内心,迎接幸福的月台

请看:

微 风



作者:(西班牙)古·阿·贝克尔

微风发出轻轻的呼唤

吻它淘气地搅碎的涟漪;

西天的云霞紫光灿烂

被落日吻得羞红了脸;

火焰毕剥地窜过树干

为了痛吻另一朵火焰。

而杨柳,柔枝低低弯垂

去回吻那多情的河水。

帕斯《太阳石》

赵振江译

第十三个归来……仍是第一个,
总是她自己——或唯一的时辰;
由于你是王后,啊,便是第一或最后一个?
因为你是国王,便是唯一或最后的情人?
——热拉尔德·德·奈瓦尔《阿尔特弥斯》
一株晶莹的垂柳,一棵水灵的黑杨,
一股高高的喷泉随风飘荡,
一株笔直的树木翩翩起舞,
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流
前进、后退、迂回,总能到达
要去的地方:
星星或者春光,
平静的步履毫不匆忙,
河水闭着眼睑
整夜将预言流淌,
在波涛中一齐涌来
一浪接一浪,
直至将一切掩盖,
绿色的主宰永不枯黄,
宛似天空张开绚丽迷人的翅膀,
在稠密的未来
和不幸的光辉中
旅行像一只鸣禽
在朦胧的枝头歌唱;
用歌声和岌岌可危的幸福
使树林痴呆
预兆逃离手掌
鸟儿啄食晨光,
一个形像宛似突然的歌唱,
烈火中歌唱的风,
悬在空中的目光
将世界和它的山峦、海洋眺望,
宛似被玛瑙滤过的光的身躯,
光的大腿,光的腹部,一个个海湾
太阳的岩石,彩云色的身躯,
飞快跳跃的白昼的颜色,
闪烁而又有形体的时光,
由于你的形体世界才可以看见,
由于你的晶莹世界才变得透亮,
我在声音的过道中行走,
我在响亮的现实中漂荡,
像盲人在光明中跋涉,
被一个映象抹去又诞生在另一个映像,
迷人的路标之林啊,
我从光的拱门
进入晴朗秋天的长廊,
我沿着你的躯体像沿着世界行走,
你的腹部是阳光明媚的广场,
你的胸脯上耸立着两座教堂——
血液在那里将平行的奥妙酝酿,
我的目光像常春藤一样笼罩着你
我是大海环抱的城市,
被光线分为两半的桃色的城墙,
在全神贯注的中午管辖下
一个海盐、岩石
和小鸟栖息的地方,
你身披我欲望的色彩
赤身行走宛如我的思想,
我在你的眼中行走宛如在水上,
虎群在那秋波上畅饮梦的琼桨,
蜂鸟在那火焰中自焚,
我沿着你的前额行走如同沿着月亮,
恰似云朵在你的思绪中飘扬,
我在你的腹部行走如在你的梦乡,
你的玉米裙在飘舞歌唱,
你水晶的裙子,水的裙子,
你的双唇、头发、目光,
你整夜在降雨,
整日用水的手指打开我的胸膛,
用水的双唇闭上我的眼睛,
在我的骨骼上降雨,一棵液体的树
将水的根扎在我的胸脯上,
我沿着你的腰肢行进
像沿着一条河流,
我沿着你的身躯行进
像沿着一座树林,
我沿着敏锐的思想行进
像沿着直通深渊的蜿蜒山路,
我的影子在你白晳前额的出口
跌得粉碎,我拾起一块块碎片,
没有身躯却继续摸索搜寻,
记忆那没有尽头的通道
开向空空的大厅的门廊,
所有的夏天都在那里霉烂,
渴望的珠宝在底部烧光,
刚一想起便又消失的脸庞,
刚一抚摩便又解体的臂膀,
蓬乱的头发宛如蛛网
披散在多年前的笑脸上,
我在自己前额的出口寻找,
寻而未遇.我在寻找一个瞬间,
一张在夜间的树林里
奔驰的闪电和暴风雨的脸,
黑暗花园里的雨水的脸。
那是顽强的水,流淌在我的身边,
寻而不见,我独自伏案,
无人陪伴,日日年年,
我和那瞬间一起沉到底部,
无形的道路在一面面镜子上边,
我破碎的形象在那里反复出现,
我踏着岁月,踏着一个个时刻,
踏着自己影子的思想,
踏着自己的影子寻觅一个瞬间,
我寻找一个活的日期,
像鸟儿寻找下午五点钟的太阳
火山岩的围墙锻炼了阳光:
时间使它的串串果实成孰,
当大门打开,从它玫瑰色的内脏
走出来一群姑娘,
分散在学校的石头院里,
高高的身材宛似秋天.
在苍穹下行走身披霞光,
当空间将她拥抱,为她披上
更加金黄、透明的皮的衣裳,
斑斓的老虎,棕色的糜鹿,
四周夜色茫茫,
姑娘倚在雨中绿色的阳台上幽会,
无数年轻的脸庞,
我忘记了你的姓名:
梅露西娜①,劳拉②,伊莎贝尔③,
珀尔塞福涅④,马丽亚,
你有一切人又无任何人的脸庞,
你是所有的又不是任何一个时光
你像云.你像树,
你是所有的鸟儿和一个星体,
你宛似剑的锋芒
和刽子手的盛血的杯子,
宛似使灵魂前进、将它纠缠
并使它与自身分离的常春藤一样,
①中世纪传说中的仙女,下体为蛇,丈夫发现后将她逐出。
②劳拉·德·诺维斯是意大利诗人彼特拉克的恋人。诗人
在其《歌集》中对她有热情的赞颂。
③伊莎贝尔·福雷伊雷是一位葡萄牙贵妇,她拒绝了诗人
加尔西拉索·德·拉·维加的爱情。
④珀尔塞福涅是希腊神话中宙斯和谷物女神的女儿,在采
花时被冥王劫走,强娶为后。
玉石上火的字迹,
岩石的裂缝,蛇的女王,
蒸气的立拄,巨石的源泉,
月亮的竞技场,苍鹰的山岗,
茴香的种子,细小的针芒——
生命有限却给人永恒的悲伤,
海沟中的女放牧者,
幽灵山谷的看守女郎,
吊在令人眩晕的峭壁上的藤蔓,
有毒的攀缘植物,
复活的花朵,茉莉的花坛,
长笛和闪电的夫人,
生命的葡萄,伤口上的盐,
献给被处决者的玫瑰花束,
八月的雪,断头台的月亮,
麦穗、石榴、太阳的遗嘱,
写在火山岩上的海的字迹,
写在沙漠上的风的篇章,
火焰的脸庞.被吞噬的脸庞,
遗受迫害的年轻的脸庞,
周而复始,岁月的梦乡,
面向同一座院落、同一堵墙,
那一个时刻在燃烧
而接连出现的火焰的脸庞只是一张脸庞,
所有的名字不过是一个名字,
所有的脸庞不过是一张脸庞,
所有的世纪不过是一个瞬间,
一双眼睛待世世代代
通向来来的闸门关上,
我面前一无所有,只有今晚
从众多形象的梦幻中
夺回的一个瞬间
顽强雕琢出来的梦幻,
高悬手腕,一字一字地
从今晚的空虚中提取的梦幻
时间在外面流逝,
世界在用吃人的时间
叩打我心扉的门环,
只是一个瞬间
当城市、姓名、味道、生命
在我盲目的前额上溃散,
当夜的沉闷
使我的身心
疲惫不堪,当岁月
将可怕的空虚积攒,
我牙齿松动,眼睛昏花,
血液放慢了循环,
当时间合拢它的折扇,
当它的形象后面一片茫然,
死诊围困的瞬间
堕入深渊又浮回上面,
威胁它的是黑夜及其不祥的呵欠
还有头戴面具的长寿死神那难懂的语言
那瞬间堕入深渊并沉没下去
宛似一个紧握的拳,
宛似一个从外向里熟的水果
将自己吸收又将自己扩散,
那半透明的瞬间将自己封闭,
并从外面熟向里边,
它将我全部占据,
扎根、生长在我的心田,
繁茂的枝叶将我驱赶,
我的思想不过是它的鸟儿,
心灵之树.具有时间味道的果实,
它的水银在我的血管里循环,
啊,将要和已经生活过的岁月,
化做潮水
而且头也不回的时间,
过去的历史不曾是
而且现在却正变成并悄悄汇入
另一个模糊的瞬间:
面对岩石和硝石的傍晚——
它装着无形的刀片,
你将难以名状的红色字迹
写在我皮肤上面
而那些伤口像给我披上火的衣服,
我毫无损耗地燃烧,我寻找水源
而你的眼里没有水,你的眼睛,
依的下腹,你的臀部,你的乳房
都是岩石造就,
你口里散发的气息宛似灰尘和有毒的时间,
你的身体散发着枯井的味道,
渴望者的跟睛不停地闪烁
像一面面明镜的走廊,
它总是返回起点,
你盲目地牵着我的手臂
沿着那些固执的长廊走向圆心,
你昂首挺立
像凝聚在斧头上的火焰,
像光芒一样耀眼,
像囚徒的断头台一样令人胆寒,
像皮鞭一样柔软,
像月亮的孪生姊妹一样婀娜多姿,
你犀利的语言
在我的胸膛上挖掘,
使我空虚并将我的记忆驱散,
我忘却了自己的姓名,
我的朋友在猪群中嚎叫,
或由于被太阳吞噬而在山涧霉烂,
我只有一个长长的伤口,
一个无人涉足的深洞,
没有窗户的现在,
返回、重复的思想
反映并消失在自己的透明中,
被一只眼睛穿透的意识——
这眼睛注视着自己
直至沐浴光明:
梅露西娜
我看到你粗大的鳞片
在晨曦中闪着绿色的光芒,
你蜷身睡在床单里
醒来时像鸟儿啼唱,
跌进无底深渊,洁白而遍体鳞伤,
只剩下叫嚷,千百年后我发现自己
咳嗽不止、老眼昏花,将古老的照片
弄得杂乱无章:
没有人,你不是任何人,
一堆灰烬和一把笤帚,
一把掸子和一把钝刀,
一根吊着几块骨头的皮绳,
一串干葡萄,一个黑色的坑,
在坑底有一双千年前
淹死的女孩的眼睛,
井底埋葬的目光,
从一开始就注视我们的目光,
年迈母亲的少女般的目光
在年长儿子身上看到一位年轻的父亲,
孤独少女母亲般的目光
在年长父亲的身上看到一位年幼的儿郎
从生命深处注视我们的目光
是死神的陷阱——
或是截然相反:陷入这双眼睛
便是返回真正的生命?
跌落,归来,作梦,
另一些未来的眼睛,另一个生命,
另外的云,梦见我另一次丧生!
对于我,今夜足矣,瞬间足矣,
尽管它没有展开并揭示
我曾到何地、曾是何人以及你的称呼
和我的姓名:
十年前我在克里斯托夫大街
为夏天——所有的夏天——将计划制订,
菲丽丝和我在一起,
她有两个酒窝儿——
麻雀在那里畅饮光明?
卡门常在改革大街上对我说
“这里永远是十月.空气很轻”?
或者是对我所失去的另外的人说
或者是我在杜撰而没人对我说过?
我曾沿着瓦哈卡的夜晚跋涉,
宛似一棵树,那墨绿的茫茫夜色,
我像发狂的风在自言自语,
当到达我那从未改变的房间
镜子已经认不出我?
从维尔内旅馆我看见黎明
和栗树一起翩翩起舞
“已经很晚了”,你边走边说
而我看见墙上的污痕无语沉默?
我们一同爬上顶楼
看见黄昏从礁石上降落!
我们在比达尔吃葡萄?
买栀子花?在佩罗特?
名字,地方,
大街,小巷.脸庞,广场,
车站,公园,孤零零的房间,
墙上的污痕,有人在梳妆,
有人在穿衣,有人在我身旁歌唱,
名字,房间.地方,街巷,
马德里,1937年,
在安赫尔广场.妇女们缝补衣裳
和儿子们一起歌唱,
后来响起警报,人声嘈杂喧嚷,
烟尘中倒坍的房屋,
开裂的塔楼,痰迹斑斑的脸庞,
和发动机飓风般的轰响,
我看到;两个人脱去衣服,赤身相爱
为捍卫我们永恒的权利,
我们那一份时间和天堂,
为触摸我们的根、恢复我们的本性,
收回我们千百年来
被生活的强盗掠夺的遗产,
那两个人才脱去衣服互相亲吻
因为交叉的裸体
不受伤害并超越时间,
不受干扰,返本归原,
没有你我,没有姓名,也没有昨日明天,
两个人的真理结合成一个灵魂和躯体.
啊,多么美满完全……
房间漂浮在
将要沉没的城市中间,
房间和街巷,像创伤一样的姓名,
这房间,窗户开向其他的房间,
窗上糊着相同的退了色的纸,
一个身穿衬衣的男人在那里将报纸浏览
或者一个女人在熨平衣衫;
那桃枝拜访的明亮的房间,
另一个房间;外面阴雨连绵,
三个生锈的孩子和一个庭院;
一个个房间宛似在光的海湾颠簸的轮船,
或者像潜水艇:寂静在蓝色波涛上扩散,
我们碰到的一切都闪着磷光,
辉煌的陵墓,破损的肖像,
磨杯的桌布;陷阱,牢房,
迷人的山洞,
鸟笼和有号码的房间,
一切都在飞,一切都在变,
每个雕花都是云,每扇门
都开向田野、天空、大海,
每张桌子都是一席筵宴;
一切都在合拢,宛似贝壳,
时间徒劳地将它们纠缠,
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围墙:空间,空间,
张开手掌,抓住这财富,
剪下果实,躺在树下
将水痛饮,将生命饱餐!
一切都很神圣,一切都在转变,
每个房间都是世界的中心,
都是第一个夜晚,第一个白天,
当两个人亲吻,世界就会诞生;
晶莹的内脏的光珠,
房间微微打开;像一个果实
或者突然爆炸,像一个沉默的星体
和被老鼠偷啮的法律;
银行和监狱的栅栏,
纸的栅栏,铁丝网,
电铃、警棍、蒺藜,
用单调的语言布道的武器,
戴着教士帽的温柔的蝎子,
戴着大礼帽的老虎,
素食俱乐部和红十字会的主席,
身为教育家的驴,
冒充救世主、人民之父的鳄鱼,
元首、鲨鱼、前途的缔造者,
身穿制服的蠢猪,
用圣水洗刷黑色牙齿
并攻读英语
和民主课程的教会的宠儿,
无形的墙壁
腐烂的面具——
使人与人类
并与自身分离,
这一切
都从一个漫长的瞬间落下
而我们依稀看到自己失去的统一,
人的无依无靠,作为人并与人分享
面包、太阳、死亡的光荣
以及对活着的惊人的健忘,
爱是战斗,如果两个人亲吻
世界就会变样,欲望得到满足,
理想成为现实,
奴隶的脊背上生出翅膀,
世界变得实在,酒是酒,水是水,
面包又散发清香,
爱是战斗,是门户开放,
不再是身穿号衣的魔影
被没有面孔的主宰
锁在永恒的镣铐上;
如果两个人
互相注视并心有灵犀,世界就会变样,
爱就是将名字丢弃:“让我作你的娼妇”
这是艾洛伊莎①的话语,
然而他屈从了法律,与她结为夫妻,
后来给他下了腐刑
作为对他的奖励;
不如去犯罪
不如自杀的情侣,兄妹的同居——
宛似两面与同类相爱的明镜,
不如吞食有毒的面包,
不如在落满灰尘的床上私通,
不如野性的爱恋、疯狂的痴情
和它那有毒的常春藤,
不如衣领上没有石竹花
却有痰迹的乱伦者,
与其使榨取生命汁液的水车转动
与其让永恒变成空洞的钟点
让分钟变成监狱
让时间变成铜币和抽象的粪便
还不如被绑在广场上
死于乱石中;
①艾洛伊莎(1101-1164)因与法国中世纪哲学家阿伯拉
(1079-1142)的爱情而闻名。后者主张信仰应建立在理性上,
被教会视为异端,禁闭至死,其著作有《神学导论》、《是
与非》、《我的受难史》等。
完美的贞操,无形的花朵
在寂寞的枝头摇晃,
圣者难得的宝石——它能满足时间
过滤欲望,静与动的婚礼
在花冠上将孤独歌唱,
每个时辰都是纯洁的花瓣,
世界摘下了面具,
它的中心晶莹闪光,
没有名字的人,我们所谓的上帝,
在虚无中自我欣赏,
人没有脸庞,在自己身上漂荡,
这是形象与名字的充分体现,
是太阳的太阳;
我继续胡思乱想,房间,衔巷,
在时问的走廊中摸索行进,
上下楼梯,手扶墙壁,原地未动
又回到最初的地方,寻找你的脸庞,
在没有年龄的太阳下面,
沿着自己的街道行走,
你就在我的身旁,像一棵树一样,
像一条河在身边流淌,
像一条河与我倾诉衷肠,
你像禾苗在我的手中生长,
像松鼠在我的手中跳荡,
像千百只鸟儿飞翔,
你的笑声像浪花洋溢在我的身上,
你的头像我手中一个小小的星体,
你如果吃着柑桔微笑,
世界就会披上更绿的盛装,
如果两个人
股肱相交、神醉魂迷、躺在草地上,
世界就会变样:天坍下来,树向上升,
空间只是寂静和光芒,
只对独眼雄鹰开放,
白云的部族飘过,
身躯冲破罗网
灵魂起锚远航,
我们失去姓名
并在绿色和蓝色中间漂荡,
任何事情也没发生
只有幸福地流逝的完美的时光,
什么也没发生,你沉默着,眨眨眼睛
(寂静:一位天使穿过这漫长的瞬间
犹如一百个太阳的生命),
什么也没发生,只眨了一次眼睛?
——筵席,流放,
驴的颌骨,忧郁的响声,
死人倒在灰色原野时
不肯轻信的眼神,
阿伽门农①和他的吼叫,
卡珊德拉②不停的呼唤
胜过波涛汹涌,
苏格拉底③戴着镣铐(太阳诞生,
死亡就是睡醒:“克里冬,给埃斯克拉庇俄斯
一只公鸡,便又获得健康的生命”)④
在尼尼威⑤废墟中徘徊的豺狼,
布鲁图⑥在战前看到的阴影,
蒙德祖玛⑦在夜不能寐的布满芒刺的床上
乘着开向死亡的囚车
作无休止的旅行,罗伯斯比尔⑧
两手托着受伤的下巴数着:
一分钟又一分钟,
丘鲁卡⑨乘着像红色宝座似的木船,
离开家去剧院的林肯
已经屈指可数的脚步,
托洛茨基⑩的奄奄一息
和野猪似的呻吟,马德罗⑾
和他那无人理睬的目光:
为什么要杀害我?
凶手、圣徒、可怜的魔鬼的谩骂、
叹息和沉默,
咬文嚼字的狗群扒着
语言和轶事的坟墓,
我们临死前发出的胡诌、
嘶叫和沉闷的声音,
生命诞生时的喘息
和在搏斗中厮打的骨骼的声音,
预言家喷着白沫的嘴巴
他的叫喊以及刽子手
和牺牲品的叫喊……
眼睛是火焰,
看到的是火焰,耳朵是火焰,声音是火焰,
嘴唇是火焰,舌头是未烧透的木炭,
触觉和触到的、思想和想到的
以及思想着的人都是火焰,
一切都在燃烧,宇宙是火焰,
虚无也在燃烧,
它只是想着火焰的概念,
总之既没有刽子手也没有牺牲品:
一切终化作灰烟……
而星期五
下午的叫喊呢?充满信号的沉默呢?
言而无声的寂静呢?
什么也没说吗?
人的叫喊什么也不是吗?
当时间流逝,什么也没发生吗?
①阿伽门农是希腊神话中的阿耳戈斯王和迈锡尼王,是特
洛伊战争中希腊联军的统帅,胜利后被妻子及其奸夫所害。
②卡珊德拉是特洛伊公主。特洛伊城陷落后,阿伽门农将
她带到迈锡尼,由于揭穿了阿伽门农被害的事实真相而被处死。
③苏格拉底是古希腊哲学家,后被判处死刑(饮鸠),罪
名是“不信官方宗教”和“败坏青年”。
④克里冬是苏格拉底的学生。埃斯克拉庇俄斯是罗马神话
中的医药神。公鸡是医药神的标志。
⑤尼尼威是底格里斯河畔亚述古国的国都。
⑥布鲁图是古罗马政治家,刺杀恺撒的凶手,后因兵败马
其顿而自杀。
⑦蒙德祖玛(二世)是西班牙殖民者到达墨西哥时阿兹特
克帝国的皇帝。被俘后因劝说人民投降而被砸伤致死。
⑧罗伯斯比尔(1758-1794)是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雅各宾
派领袖,在热月政变中被处死。
⑨丘鲁卡(1761-1805)是西班牙航海家。在一次海上的战斗
中他被炸掉一条腿,仍继续战斗,直至阵亡。
⑩托洛茨基于1937年流亡到墨西哥城,1940年被暗杀。
⑾马德罗(1873-1913)于1911年2月就任墨西哥总统,1913
年在一次军事政变中校暗杀。
——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太阳
眨一下眼睛,几乎没动,什么也没发生,
无可挽回,时间不会逆行,
死者已在死亡中固定,
不能接触,无法改变面容,
从他们的孤独和死亡中
无可奈何地注视我们却无法看见
死亡已化作他们生命的雕像,
永远存在又永远空洞,
每分钟都毫无内容,
一个魔王控制你脉搏的跳动
和最后的表情,坚硬的面具
将你可变的面孔加工:
我们是纪念碑——
它属于他人的、没有生活过的
几乎不是我们的生命,
——生命几时曾真正属于我们?
我们几时真的是我们?
凝眸细看,我们向来不过是空虚和眩晕,
镜中的鬼脸、恐怖和呕吐,
生命从不属于我们,而属于他人,
生命不属于任何人,我们都是生命——
他人太阳的面包,
所有的他人也就是我们——
当我是我的时候,同时是另一个人
我的行动如果属于所有的人
就会更属于我,
为了能够是我,我必须是另一个人,
摆脱自己,在他人中将自己找寻,
如果我不存在,赋予我充分存在的他人
也就不再是他人,
我不是我,没有我,永远是我们,
生命是他物,永远在更远的地方,
在你我之外,永远在地平线上,
生命使我们入迷和发狂,
为我们创造并消耗一张脸庞,
人的饥饿,大家的面包,啊,死亡,
艾洛伊莎,珀尔塞福涅,马丽亚,
终于露出你的面孔,为了看清
我真正的面孔,他人的面孔,
我的面孔总是我们大家的面孔,
树和面包师的面孔,
司机、云朵和海员的面孔,
太阳、小溪、佩德罗和巴勃罗的面孔,
集体的孤独者的面孔,
唤醒我吧,我已经诞生:
生和死
在你身上妥协,夜夫人,
光辉的塔楼,黎明的女王,
月宫的少女,水之母的母亲。
世界的躯体,死神的家庭,
我从诞生就不停地坠落,
落在自己身上并未触及心灵,
请将我收容,用你的眼睛,
将散落的灰尘收集,重使我的骨灰和谐,
将我散落的骨骼捆起,在我身上吹拂,
将我葬入你的土地之中,
你的寂静会使怒气消散,
会给思想以和平;
请张开手臂,
种子即岁月的女主人,
岁月是不朽的,生长,向上,
刚刚诞生,不会终止,
每天都是新生,每次诞生
都是一个黎明而我就在黎明诞生,
我们都在黎明诞生,
太阳带着他的脸庞在黎明升起,
胡安带着他的也就是大家的脸庞诞生,
生灵的门,唤醒我吧,天已发亮,
让我看看今天的脸庞,
让我看看今夜的脸庞,
一切都互相关联并在变化,
血液的拱门,脉搏的桥梁,
将我带往今夜的另外一方,
在那里我即是你,我们是你们,
那是人称交错的地方,
生灵的门:打开你的生灵,
请你唤醒并学作生灵,请将面部加工,
请修饰你的面孔,请有一张面孔,
为了你我互相观察。
也为了观察生命直到临终,
大海、面包、岩石和泉水的面孔,
将我们的面孔溶进那没有姓名的面孔,
溶进那没有面孔的生灵
和无法形容的面貌中……
我想继续前进,去到远方,但却不能:
这瞬间已一再向其他瞬间滑行,
我曾作过不会作梦的石头的梦,
到头来却像石头一样
听见自己被囚禁的血液的歌声,
大海用光的声音歌唱,
一座座城墙互相退让,
所有的门都已毁坏,
太阳从我的前额开始掠抢,
翻开我紧闭的眼睑,
剥去我生命的包装,
使我脱离了我.脱离了自己
千年昏睡的石头的梦乡
而他那明镜的幻术却重放光芒。
一棵晶莹的垂柳,一棵水灵的黑杨
一股高高的喷泉随风飘荡,
一棵笔直的树木翩翩起舞,
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流
前进、后退、迂回.总能到达
要去的地方。
1957年于墨西哥
——《假释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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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尔‧欧尔 (Amir Or ),以色列诗人、翻译家、教师和编辑,1956年出生於台拉维夫。他出版过七本诗集,有些被译成外文问世,譬如《诗是一名犯罪的女孩》有阿拉伯文本,《奇迹》有英文和荷兰文本,《语言说》有英文本。诗作被收入多种诗选集,曾在许多不同语言(二十五种以上)的诗刊上发表,并且经常受邀参加国际性的文学会议与诗歌节,或者担任客座作家。他在耶路撒冷的希伯来大学专攻哲学和比较宗教;毕业后,在该校讲授古希腊的宗教。他曾发表多篇关於诗、古典研究、宗教研究的论文,也曾在以色列、英国和日本的大学开授诗作欣赏和创作的课程。除了写诗,也从事翻译,译有《汤玛士福音书》(1992),《四肢舒张的渴望:希腊情色诗选》(1993),以及日本诗人谷川俊太郎的《致女人》(2000)等。他的诗创作为他赢得了「总理奖」,「伯恩斯坦奖」等;他的古希腊诗歌译作获得以色列文化部的荣誉奖。欧尔一直是以色列「赫利孔诗歌促进协会」的主编,负责刊物和系列诗集的印行,对协会的创始与发展功不可没;此外,他还是该会附设的「希伯来.阿拉伯诗歌学校」的主管。

阿米尔‧欧尔在诗作中流露出对古老神话和遥远文化的好奇与高度兴趣。他检视希伯来语言,大量地运用各种希伯来语,企图呈现语言发展过程中不同时期的特质。他将精神层次的神秘感和肉体的欢娱融合为一,经常探讨人际关系,触及与文化和历史相关的主题,希望藉由不同的诗的媒介,以独创的方式去观照世界。

忘了诗人名字了。就是写加利福利亚超级市场的那位诗人。代表诗作《嚎叫》。去看看。

米沃什 (米沃什诗选http://www.cnpoet.com/waiguo/poland/002.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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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畴县17835877246: 帮忙找一首 描写 生活 的 外国诗歌 要典型的 描写生活的!! -
尤尝秦苏: ·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特别好原文If by life you were deceived, Don't be dismal,don't be wild! In the day of grief, be mild: ...

西畴县17835877246: 帮忙推荐一下好的诗集,国内国外的都可以~
尤尝秦苏: 最佳答案 泰戈尔的<<飞鸟集>> 《志摩的诗》,《翡冷翠的一夜》、《猛虎集》、《云游》,散文集《落叶》、《巴黎的鳞爪》、《自剖》、《秋》 林徽因的《你是人间的四月天》,余光中的《乡愁》, 戴望舒的《雨巷》,郑愁予的《错误》,济慈的《秋颂》,惠特曼的《草叶集》,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华兹华斯的“湖畔诗” 都是经典. 葛景春先生的新作《梦诗斋吟草》

西畴县17835877246: 帮忙找一下中外著名诗歌?
尤尝秦苏: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 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 就会成为亲切的怀念. 《纸船》 作者:冰心 我从不肯妄弃一张纸, 总是留着——留着 叠成一只只很小的船儿, 从舟上抛下在海里. 有的被天风吹卷到舟中的窗里, 有的被海浪打湿,沾在船头上. 我仍是不灰心的每天叠着, 总希望有一只能流到我要它到的地方去. 母亲,倘若你梦中看见一只很小的白船儿, 不要惊讶它无端入梦. 这是你至爱的女儿含着泪叠的, 万水千山,求它载着她的爱 和悲哀归去.

西畴县17835877246: 需要几首外国诗,帮忙找哈 ...
尤尝秦苏: 我想起,当年希腊的诗人曾经歌咏: 年复一年,那良辰在殷切的盼望中 翩然降临,各自带一份礼物 分送给世人──年老或是年少. 当我这么想,感叹着诗人的古调, 穿过我泪眼所逐渐展开的幻觉, 我看见,那欢乐的岁月、哀伤的岁月── 我自己的年华,把一片片黑影接连着 掠过我的身.紧接着,我就觉察 (我哭了)我背后正有个神秘的黑影 在移动,而且一把揪住了我的发, 往后拉,还有一声吆喝(我只是在挣扎): “这回是谁逮住了你?猜!”“死,”我答话. 听哪,那银铃似的回音:“不是死,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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