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的女人

~                                     （一）

想不到能在这个地方见到她，更想不到她还认得我。

楼下有个酒吧，虽然我很少去酒吧，但是不代表我不去。酒吧的老板娘，我第一次去酒吧看到她，就觉得她很面善，却一直想不起她是谁。

有一天，她突然和我说：“你真的不认得我？”

我说不认得。

“这没良心的，才几年啊！”她那种调戏的眼神和笑容，终于让我想起她是谁。

她是林立曾经的女人，她叫陈曦。

我不认得她，不是因为我没良心，而是因为在我曾经和现在亲密暧昧的女人当中，压根就没有她这号人。

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七年前，而且之前正式和她见面的次数不到10次。

我之所以觉得她面善，是因为她当年长得年轻漂亮，而且风骚妩媚，让所有见过的男人都印象深刻。

                                  （二）

林立是我们村里最风流的男人。他6年换了3个女人，结了3次婚。陈曦是他的第二任妻子。

林立的第一任妻子长的标准身材，为人善良、俭朴、顾家，和左邻右舍都相处得非常和谐，是村里妇女同胞们公认的农村好女人。

这个女人为林立生了一男一女，在外人看来，这应该是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

但是，谁也想不到，结婚才三年，他们却离婚了。原因是林立在外面有了小三，而且这个小三还怀上了林立的孩子。

就这样，林立的第一个女人带着怨恨和不舍离开了林立。

村里的女人都替她觉得惋惜，甚至有的说她蠢，为什么要离婚？离过婚的女人就不“值钱”了！

这个好女人并没有把孩子带走，因为她娘家人说，她还年轻，还可以再找个男人，怕带着“拖油瓶”嫁不出去。

这个女人离开的头一年，偶尔会回来看看孩子，但是一年后就再没有回来了。听说她再嫁了，不方便回来。

可怜的两个孩子，林立一天到晚不着家，回来还经常打骂他们，就靠林立的父母看着，没爹没娘似的！

记得有一年，已经入冬，大家都已经穿毛衣，我却看到这两个孩子穿着单薄的长袖T恤，光着脚在发抖。

我在想，这是什么样的父母，为什么把孩子生下来，却不管他们？

                                （三）

陈曦是林立的第二任妻子，他们在林立第一次离婚后的一个月内就去登记结婚，没有摆酒、没有仪式。

他们结婚才5个月，陈曦就生下一个男孩，村里人都管他叫“小粒子”。

小粒子并不小，相比他的哥哥姐姐，甚至村里的同龄人，他长得更加坚实、高大。

从小开始，小粒子就是个调皮搞蛋鬼。从上幼儿园开始，就被老师和村里人投诉。但是，林立却对他非常溺爱，几乎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了这个儿子，胜过独生子女。

我们都不知道林立为什么对前面两个小孩不闻不问，却对小粒子宠爱有加，就像我们不知道陈曦当初为什么离开林立一样。

记得陈曦生下小粒子半年后就突然消失了。村里的女人纷纷猜测其中缘由。有的说，因为陈曦吸毒被抓了；也有的说，林立在外面有女人。

有一天，我问陈曦：“你当初为什么离开林立？”

“因为我想过好日子。” 陈曦笑了笑，说起了她自己的故事。

                                （四）

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我爸爸是个酒鬼、赌徒、色魔，他是做工地的，赚钱快，花钱也快。他经常喝醉，经常带不同的女人到家里。这些女人通常都是浓妆艳抹、花枝招展。

他和女人做那种事情从来都不懂得避忌，我经常听到女人不同的呻吟声，我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始去偷看。

看到女人在爸爸身下痛不欲生的感觉，一开始我很害怕，后来我发现自己的身体慢慢会变得瘙痒，我忍不住用自己的手去抚摸自己的身体。

渐渐地我爱上了这种快感和行为！

有时偷看完的第二天，爸爸会趁着酒意，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你昨晚是不是偷看了？”

我害羞得无地自容，我不敢看他，我觉得他很严肃，好像事情很严重，但是我又觉得他内心在偷笑，他是故意让我偷看的。

然后，我发现，他再做那种事情时，故意不锁房门。

从那以后，我慢慢学会打扮自己，模仿爸爸带回来那些女人的行为和语言，在学校有意无意地挑逗男生。

那些男生的反应让我觉得很刺激、很好玩。渐渐地就很多男生围在我身边转。

我越来越害怕爸爸，也越来越讨厌他，初三毕业后，我就跟着姑姑来到广州，那年我14岁。

来到广州的前几年我在制衣厂、电子厂工作过，不过我发现这些厂里面多数都是女工，而且都穿着工衣，不打扮，难看死了。

即使有男工，也是一个个木头。我这么一个花枝招展、豆蔻年华的美少女待在那样的环境，一点乐趣都没有。

后来，我去酒吧工作，我觉得很好玩，我可以打扮漂漂亮亮的在那里跳舞、坐台、哄男人买酒。

男人都一样，好色、好酒。这些男人围着我就是为了和我上床。直到我遇见林立。

林立他是修电器的，也帮人跑电器业务。那些年搞家电下乡，林立的收入还不差。他每次来酒吧都是和客户一起的，每次订房买酒都经过我。这样我是有提成的。

那时我染上了毒品，有时会因为没钱或者警察查得严而没有毒品，要忍受毒品发作时的痛苦。有好几次没有毒品时，都是林立花钱冒着危险帮我解决的。

他还试着帮我戒毒，在酒吧帮我出头，生活上也给予我很多帮助，对我是有求必应。但是他没有像其他男人那样对我胡言乱语、动手动脚。

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真心对我。于是我就和他在一起。我怀孕之后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还有两个小孩。

他说会和他老婆离婚，要我把孩子生下来。后来他也做到了，我成为他的第二任妻子，生下了小粒子。

结婚后，我才发现，林立他不好色、不好酒，但是好赌。他只要一有空就出去打麻将、玩骰子、炸金花，各种赌博方式，他都能玩。

林立从来不理他前妻生下的两个孩子，幸运的是他对小粒子很好。我知道他爱我，但是我已经不想和他过下去了。因为我最讨厌赌！赌徒是省不下钱的，而且往往负债累累。我爸就是因为赌，被高利贷逼死的。

当时我才20岁，年纪轻轻，我可不想跟赌徒过这种穷日子，而且还是担惊受怕的日子。就像一个计时炸弹，随时都可以把你炸得粉身碎骨。我也不想那么年轻就带着3个孩子在那个破村子过一辈子。

最后，在姑姑的怂恿下，我离开了林立，不辞而别。姑姑老是对我说：“你那么漂亮，身材那么好，随便都能找个土豪嫁了，不愁吃不愁穿过一辈子。”

我跟着姑姑来到东莞。那时东莞还叫“性都”。姑姑介绍我去酒店做色情服务。做这行的，只要你漂亮，就很容易赚钱。

我很快就有很多常客，酒店经理把我当成头牌，专门为那些高官、大老板服务，后来我被一位业内的男人包养了，成为他谋求利益、疏通关系的棋子。

2014年，东莞扫黄。包养我的男人被抓了，我也失去经济的来源。我就用这两年攒下来的钱开了这家清吧。

                              （五）

陈曦一口气讲完她的故事，问我：“我是不是很贱？”

“不！”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觉得这是一种生活。不同的人不同的生活，没有贵贱之分。”

她笑了：“生活？你很懂生活。”这已经不是原来那种妩媚调戏的笑，而是一种欣慰舒心的笑。

我问她爱不爱林立。她说，这个还重要吗？都过去那么久了。

我知道林立爱陈曦，他对小粒子的爱就是延续了他对陈曦的爱。而陈曦对林立，也许只是一种感动、感恩。毕竟她从小就缺乏那种爱和安全感。

陈曦拿出一把平安锁叫我交给林立，上面刻着“小粒子”，那是她到东莞的第一年买的。

我问她：“你不去看看他们？”

她说：“以后可能会，但是现在我还没有勇气。”

她问我林立后来有没有娶其他女人，对小粒子好不好。

我告诉她，林立后来娶了个又胖又矮的女人，这个女人的父亲是开塑料厂的，有钱得很。结婚那天大摆筵席，成为了我们村有史以来最大的婚宴。林立家也盖起了别墅，大气、高端。

我说：“你放心，林立把小粒子当成手中宝，疼爱得很，那个球一样的女人，为了讨好林立，把小粒子照顾得比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好。”

哈哈哈，陈曦大笑……

                            （六）

一年之后，有一天我回到村里，我母亲和我说，林立家来过一个女人，好像是小粒子的妈妈，那天林立特别紧张，小粒子特别开心。

“那林立老婆呢？”

“木头一样，看呆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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