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多《宫体诗的自赎》在那里可以找到啊?

作者&投稿:镇郭 (若有异议请与网页底部的电邮联系)
如何评价闻一多先生的宫体诗的自赎~

所谓“宫体诗”,是南朝齐梁间至初唐的一种诗风,以写艳情为主,题材狭隘,风格靡丽,格调低下。因为这种诗风由帝王倡导,以宫廷为中心流传,故而被称为“宫体”。陈后主《玉树后庭花》就是一首典型的宫体诗。

《宫体诗的自赎》,是现代诗人、学者闻一多先生所写的一篇著名诗歌评论。开篇部分,他批判了宫体诗的堕落,节选部份是从卢、骆等人歌行长篇带来的初唐诗风转捩谈起,直至张若虚《春江花月夜》横空出世,开启了通往盛唐的康庄大道。

当然,把《春江花月夜》称为“宫体”,并不是很妥当,“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的评价,也值得商榷,但是《春江花月夜》的确是乐府诗之精品,闻一多对它的情感与哲学内涵的剖析十分精妙,故而提供给大家作理解诗歌的钥匙。

……

但是堕落毕竟到了尽头,转机也来了。

在窒息的阴霾中,四面是细弱的虫吟,虚空而疲倦,忽然一声霹雳,接着的是狂风暴雨!虫吟听不见了,这样便是卢照邻《长安古意》的出现。这首诗在当时的成功不是偶然的。放开了粗豪而圆润的嗓子,他这样开始: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百丈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

这生龙活虎般腾踔的节奏,首先已够教人们如大梦初醒而心花怒放了。然后如云的车骑,载着长安中各色人物 panorama 式的一幕幕出现,通过“五剧三条”的“弱柳青槐”来“共宿娼家桃李蹊”。诚然这不是一场美丽的热闹。但这颠狂中有战栗,堕落中有灵性: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比起以前那光是病态的无耻:

相看气息望君怜,谁能含羞不肯前!(简文帝《乌栖曲》)

如今这是什么气魄!对于时人那虚弱的感情,这真有起死回生的力量。最后:

节物风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须臾改。昔时金阶白玉堂,即今惟见青松在!

似有“劝百讽一”之嫌。对了,讽刺,宫体诗中讲讽刺,多么生疏的一个消息!我几乎要问《长安古意》究竟能否算宫体诗?从前我们所知道的宫体诗,自萧氏君臣以下都是作者自身下流意识的口供,那些作者只在诗里,这回卢照邻却是在诗里,又在诗外,因此他能让人人以一个清醒的旁观的自我,来给另一自我一声警告。这两种态度相差多远!

寂寂寥寥杨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独有南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人裾。

这篇末四句有点突兀,在诗的结构上既嫌蛇足,而且这样说话,也不免暴露了自己态度的褊狭,因而在本篇里似乎有些反作用之嫌。可是对于人性的清醒方面,这四句究不失为一个保障与安慰。一点点艺术的失败,并不妨碍《长安古意》在思想上的成功。他是宫体诗中一个破天荒的大转变。一手挽住衰老了的颓废,教给他如何回到健全的欲望;一手又指给他欲望的幻灭。这诗中善与恶都是积极的,所以二者似相反而相成。我敢说《长安古意》的恶的方面比善的方面还有用。不要问卢照邻如何成功,只看庾信是如何失败的。欲望本身不是什么坏东西。如果它走人了歧途,只有疏导一法可以挽救,壅塞是无效的。庾信对于宫体诗的态度,是一味地矫正,他仿佛是要以非宫体代宫体。反之,卢照邻只要以更有力的宫体诗救宫体诗,他所争的是有力没有力,不是宫体不宫体。甚至你说他的方法是以毒攻毒也行,反正他是胜利了。有效的方法不就是对的方法吗?

矛盾就是人性,诗人作诗本不必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原来《长安古意》的“年年岁岁一床书”,只是一句诗而已,即令作诗时事实如此,大概不久以后,情形就完全变了,骆宾王的《艳情代郭氏答卢照邻》便是铁证。故事是这样的:照邻在蜀中有一个情妇郭氏,正当她有孕时,照邻因事要回洛阳去,临行相约不久回来正式成婚。谁知他一去两年不返,而且在三川有了新人。这时她望他的音信既望不到,孩子也丢了。“悲鸣五里无人间,肠断三声谁为续”!除了骆宾王给寄首诗去替她申一回冤,这悲剧又能有什么更适合的收场呢?一个生成哀艳的传奇故事,可惜骆宾王没赶上蒋防、李公佐的时代。我的意思是:故事最适宜于小说,而作者手头却只有一个诗的形式可供采用。这试验也未尝不可作,然而他偏偏又忘记了《孔雀东南飞》的典型。凭一枝作判词的笔锋(这是他的当行),他只草就了一封韵语的书札而已。然而是试验,就值得钦佩。骆宾王的失败,不比李百药的成功有价值吗?他至少也替《秦妇吟》垫过路。

这以“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教历史上第一位英威的女性破胆的文士,天生一副侠骨,专喜欢管闲事,打抱不平,杀人报仇,革命,帮痴心女子打负心汉,都是他干的。《代女道士王灵妃赠道士李荣》里没讲出具体的故事来,但我们猜得到一半,还不是卢、郭公案那一类的纠葛?李荣是个有才名道士。(见《旧唐书·儒学罗道琮传》,卢照邻也有过诗给他)故事还是发生在蜀中,李荣往长安去了,也是许久不回来,王灵妃急了,又该骆宾王给去信促驾了。不过这回的信却写得比较像首诗。其所以然,倒不在——
梅花如雪柳如丝,年去年来不自持。初言别在寒偏在,何悟春来春更思。

一类响亮句子,而是那一气到底而又缠绵往复的旋律之中,有着欣欣向荣的情绪。《代女道士王灵妃赠道士李荣》的成功,仅次于《长安古意》。

和卢照邻一样,骆宾王的成功,有不少成分是仗着他那篇幅的。—卜文所举过的二人的作品,都是官休诗中的云冈造像,而宾王尤其好大成癖(这可以他那以赋为诗的《帝京篇》、《畴昔篇》为证)。从五言四句的《自君之出矣》,扩充到卢、骆二人洋洋洒洒的巨篇,这也是宫体诗的一个剧变。仅仅篇幅大,没有什么。要紧的是背面有厚积的力量撑持着。这力量,前人谓之“气势”,其实就是感情。有真实感情,所以卢、骆的来到,能使人们麻痹了百余年的心灵复活。有感情,所以卢、骆的作品,正如杜甫所预言的,“不废江河万古流”。

从来没有暴风雨能够持久的。果然持久了,我们也吃不消,所以我们要它适可而止。因为,它究竟只是一个手段,打破郁闷烦躁的手段;也只是一个过程,达到雨过天晴的过程。手段的作用是有时效的,过程的时间也不宜太长,所以在宫体诗的园地上,我们很侥幸地碰见了卢、骆,可也很愿意能早点离开他们——为的是好和刘希夷会面。

古来容光人所羡,况复今日遥相见?愿作轻罗着细腰,愿为明镜分娇面。(《公子行》)

这不是什么十分华贵的修辞,在刘希夷也不算最高的造诣;但在宫体诗里,我们还没听见过这类的痴情话。我们也知道他的来源是《同声诗》和《闲情赋》。但我们要记得,这类越过齐梁,直向汉晋人借贷灵感,在将近百年以来的宫体诗里也很少人干过呢!

与君相向转相亲,与君双栖共一身。愿作贞松千岁古,谁论芳槿一朝新!百年同谢西山日,千秋万古北邙尘。(《公子行》)

这连同它的前身——杨方《合欢诗》,也不过是常态的,健康的爱情中,极平凡、极自然的思念,谁知道在宫体诗中也成为了不得的稀世的珍宝。回返常态确乎是刘希夷的一个主要特质,孙翌编《正声集》时把刘希夷列在卷首,便已看出这一点来了。看他即便哀艳到如:

自怜妖艳姿,妆成独见时。愁心伴杨柳,春尽乱如丝。(《春女行》)

携笼长叹息,逶迤恋春色。看花若有情,倚树疑无力。薄暮思悠悠,使君南陌头。相逢不相识,归去梦青楼。(《采桑夕)

也从没有不归于正的时候。感情返到正常状态是宫体诗的又一重大阶段。惟其如此,所以烦躁与紧张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晶莹的宁静。就在此刻,恋人才变成诗人,憬悟到万象的和谐,与那一水一石一草一木的神秘的不可抵抗的美,而不禁受创似地哀叫出来:

可怜杨柳伤心树!可怜桃李断肠花!(《公子行》)

但正当他们叫着“伤心树”、“断肠花”时,他已从美的暂促性中认识了那玄学家所谓的“永恒”——一个最缥缈,又最实在;令人惊喜,又令人震怖的存在。在它面前一切都变渺小了,一切都没有了。自然认识了那无上的智慧,就在那彻悟的一刹那间,恋人也就变成哲人了:

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洛阳女儿好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代悲白头翁》)

相传刘希夷吟到“今年花落……”二句时,吃一惊,吟到“年年岁岁……”二句,又吃一惊。后来诗被宋之问看到,硬要让给他,诗人不肯,就生生地被宋之问给用土囊压死了。于是诗谶就算验了。编故事的人的意思,自然是说,刘希夷泄露了天机,论理该遭天谴。这是中国式的文艺批评,隽永而正确,我们在千载之下,不能,也不必改动它半点。不过我们可以用现代语替它诠释一遍,所谓泄露天机者,便是悟到宇宙意识之谓。从蜣螂转丸式的宫体诗一跃而到庄严的宇宙意识,这可太远了,太惊人了!这时的刘希夷实已跨近了张若虚半步,而离绝顶不远了。

如果刘希夷是卢、骆的狂风暴雨后宁静爽朗的黄昏,张若虚便是风雨后更宁静更爽朗的月夜。《春江花月夜》本用不着介绍,但我们还是忍不住要谈谈。就宫体诗发展的观点看,这首诗尤有大谈的必要。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潋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在这种诗面前,一切的赞叹是饶舌,几乎是亵渎。它超过了一切的宫体诗有多少路程的距离,读者们自己也知道。我认为用得着一点诠明的倒是下面这几句: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更敻绝的宇宙意识!一个更深沉,更寥廓更宁静的境界!在神奇的永恒前面,作者只有错愕,没有憧憬,没有悲伤。从前卢照邻指点出“昔时金阶白玉堂,即今惟见青松在”时,或另一个初唐诗人——寒山子更尖酸地吟着“未必长如此,芙蓉不耐寒”时,那都是站在本体旁边凌视现实。那态度我以为太冷酷,太傲慢,或者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带点狐假虎威的神气。在相反的方向,刘希夷又一味凝视着“以有涯随无涯”的徒劳,而徒劳地为它哀毁着,那又未免太萎靡,太怯懦了。只张若虚这态度不亢不卑,冲融和易才是最纯正的,“有限”与“无限”,“有情”与“无情”——诗人与“永恒”猝然相遇,一见如故,于是谈开了——“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对每一问题,他得到的仿佛是一个更神秘的更渊默的微笑,他更迷惘了,然而也满足了。于是他又把自己的秘密倾吐给那缄默的对方: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因为他想到她了,那“妆镜台”边的“离人”。他分明听见她的叹喟: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他说自己很懊悔,这飘荡的生涯究竟到几时为止!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他在怅惘中,忽然记起飘荡的许不只他一人,对此清景,大概旁人,也只得徒唤奈何罢?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这里一番神秘而又亲切的,如梦境的晤谈,有的是强烈的宇宙意识,被宇宙意识升华过的纯洁的爱情,又由爱情辐射出来的同情心,这是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从这边回头一望,连刘希夷都是过程了,不用说卢照邻和他的配角骆宾王,更是过程的过程。至于那一百年间梁、陈、隋、唐四代宫廷所遗下了那分最黑暗的罪孽,有了《春江花月夜》这样一首宫体诗,不也就洗净了吗?

向前替宫体诗赎清了百年的罪,因此,向后也就和另一个顶峰陈子昂分工合作,清除了盛唐的路,——张若虚的功绩是无从估计的。

  闻一多《发现》
  文章来源:互联网
  整理日期:2005-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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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了,我喊一声,迸着血泪,
  “这不是我的中华,不对,不对!”
  我来了,因为我听见你叫我;
  鞭着时间的罡风,擎一把火,
  我来了,不知道是一场空喜。
  我会见的是噩梦,哪里是你?
  那是恐怖,是噩梦挂着悬崖,
  那不是你,那不是我的心爱!
  我追问青天,逼迫八面的风,
  我问,拳头擂着大地的赤胸,
  总问不出消息;我哭着叫你,
  呕出一颗心来,——在我心里!


  《发现》一诗见于诗集《死水》,是闻一多爱国诗篇最重要的代表作之一。从内容上看,当作于闻一多回国不久。它是诗人爱与恨的结晶,表现的是诗人归国之后,对当时军阀混战下的残破祖国的失望和愤懑。

  我们知道,早在“五四”时期,闻一多就是一个正直、善良、富有民族 自尊心和自豪感的爱国者。留学美国时期,他又因饱受种族歧视和凌辱,而日益增长着强烈的爱国主义思想感情,并愤然于一九二五年夏天提前回国。然而,作为祖国忠诚儿子,当他怀抱着一颗炽热的爱国之心和报效祖国、为祖国奉献自己的一切的雄心回来之时,他表现出来的不是欣喜若狂、信心百倍,而是一种撕肝裂肺、呼天抢地的深切悲哀。这是多么惊人的反差呀!产生这一惊人的反差的心理因素是什么呢?臧克家先生分析得好:

  “一个热爱自己祖国的诗人,在海外受的侮辱越重,对祖国的怀念和希望也就越深切。……但到希望变成事实的时候,他却坠入了一个可怕的深渊。他在美国所想象的美丽祖国的形象,破灭了!他赖以支持自己的一根伟大支柱,倾折了!他所看到的和他所希望看到的恰恰相反。他得到的不是温暖,而是一片黑暗,残破的凄凉。他痛苦,他悲伤,他忿慨,他高歌当哭……”。

  “其实,在美国的时候,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亲爱伟大的祖国被军阀们弄得破碎不堪?他对于天灾人祸交加的祖国情况又何尝不清楚?然而彼时彼地的心情使得我们赤诚的诗人把他所热爱的祖国美化了、神圣化了。诗人从自己创造的形象里取得温暖与力量,当现实打破了他的梦想,失望悲痛的情感就化成了感人的诗篇——《发现》。”(《闻一多的〈发现〉和〈一句话〉》)

  理解了诗人久别重返祖国后的复杂的心理变化过程,就不难理解这首诗的内涵了。

  这首诗仅有十二行,虽短小却立意非凡,构思新颖灵巧,尤其是“开头和结尾是不平常的,有吸引力的”。(何其芳《诗歌欣赏》)这的确是诗人的匠心独运。按照习惯思维,传统写法,这首诗取名“发现”就应该是:首先抒写诗人在异国他乡对祖国的深切怀念和殷切希望,然后再抒写诗人重返故土的所见、所闻、所感,最后才倾诉自己的失望、悲伤以及在失望悲伤中升腾起的对祖国的期望。这样写,固然形成了现实与理想的强烈对比,突出表现了诗人的爱国之情,但未免太缺乏新意而显得平淡无奇了。闻一多是个勇于创新的诗人,在诗作的构思上他总是力避平庸和一般化,力求给以一种意外的惊奇之感。《发现》便是杰出的代表。诗人没有落入俗套,他一反常规,独辟蹊径,一开始就单刀直入,撕肝裂肺,呼天抢地地呼喊:

  “我来了,我喊一声,迸着血泪,
  ‘这不是我的中华,不对,不对!’”

  这一声迸着血与泪的呼喊,如“高山坠石,不知其来”,给人以突兀峥嵘之感,使人仿佛亲眼看见迸着血泪的诗人失望困惑的面容,听到了他沉痛绝望的诉说。人们不仅要问,既然诗人回到了他梦牵魂绕的祖国,为什么又不相信这就是“我的中华”,而且还那样痛苦地反复诉说“不对,不对!”呢?原来,诗人听到祖国的召唤,就鞭时光,驾罡风,擎火把,不辞辛劳,千里迢迢地赶回来,可眼前的祖国竟是满目疮痍,现实就象“噩梦”而且是挂在“悬崖”上的“噩梦”一样黑暗、恐怖,令人心惊和绝望,这哪里是“我”在国外想象中“如花一样的祖国”呢?而听到召唤时,惟恐时间太久,归途太远,速度太慢,恨不得插翅飞翔的归心,到头来竟是“一场空喜”,这是怎样的失望和悲哀啊!这里,诗人并没有用具体细节从正面描述他踏上故土所见到的军阀混战、生灵涂炭、山河破碎、民不聊生的黑暗现实,而是用了两组“我来了”的排比句和几个贴切的比喻来直接抒发自己深沉的爱和令人窒息的失望,从而使诗更凝炼、概括,容量更大,表现力更强,更能扣人心弦,引人深思,可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诗人在经历了困惑、失望、悲痛、忧愤之后,再一次呼喊“那不是你,那不是我的心爱!”

  诗意到此,人们也许会认定这就是诗人的“发现”。但是,如果说诗人的“发现”就是指祖国的沉沦,山河的破碎,那么,这首诗的构思也就谈不上什么新颖独特了,主题也就谈不上什么深刻感人了。因为国破家亡的感受早在闻一多之前,就为不少爱国志士所抒写,其中也不乏精妙之作。这首诗最精彩绝妙之处应是诗的最后四句:

  我追问青天,逼迫八面的风,
  我问,拳头擂着大地的赤胸,
  总问不出消息,我哭着叫你,
  呕出一颗心来,——在我心里!

  既然,诗人归国后所见的不是“我的中华”,不是“我的心爱”,那么诗人的“中华”,诗人的“心爱”,亦即诗人理想中的如花一般美好的祖国又在哪里呢?他“问天”,“逼风”,“擂地”,“上穷碧落下黄泉”苦苦求索,可仍是“两处茫茫皆不见”,“总问不出消息”,他哭着喊着,在巨大的悲痛中顽强地挣扎着,在深广的忧愤中执着地寻觅着、追求着,竟至“呕出一颗心来”。啊!“我的中华,在我心里”。“如花的祖国”珍藏在诗人的心里,这是多么强烈、深厚的爱国热情啊!诗人没有因失望而沉沦,相反却又在失望和愤懑中升腾起一种对祖国的执着和忠贞的爱。“在我心里”这个结尾,石破天惊,出乎意外而又合乎情理,它既揭示了悬念,指出这才是真正的“发现”,又突出地表现了诗人对祖国的爱之深切、之永恒。联系到诗人忠诚磊落的一生,联系到他为追求这心中的祖国而流尽的最后一滴血,这样的结尾越发显得辞警言丰、回肠荡而震撼人心了。至此,一位伟大的爱国者的形象跃然纸上,使人肃然起敬。

  (李怡)

宫体诗就是宫廷的,或以宫廷为中心的艳情诗,它是个有历
史性的名词,所以严格地讲,宫体诗又当指以梁简文帝为太子时
的东宫,及陈后主、隋炀帝、唐太宗等几个宫廷为中心的艳情诗。
我们该记得从梁简文帝当太子到唐太宗宴驾中间一段时期,正是
谢脁已死,陈子昂未生之间一段时期。这其间没有出过一个第一
流的诗人。那是一个以声律的发明与批评的勃兴为人所推重,但
论到诗的本身,则为人所诟病的时期。没有第一流诗人,甚至没
有任何诗人,不是一桩罪过。那只是一个消极的缺憾。但这时期
却犯了一桩积极的罪。它不是一个空白,而是一个污点,就因为
他们制造了些有如下面这样的宫体诗:

长筵广未同,上客娇难逼。还杯了不顾,回身
正颜色。(高爽《咏酌酒人》)

众中俱不笑,座上莫相撩。(邓鉴《奉和夜听妓声》)。

这里所反映的上客们的态度,便代表他们那整个宫廷内外的气氛。
人人眼角里是淫荡:

上客徒留目,不见正横陈。(鲍泉《敬酬刘长史咏名
士悦倾城》)

人人心中怀着鬼胎:

春风别有意,密处也寻香。(李义府《堂词》)

对姬妾娼妓如此,对自己的结发妻亦然(刘孝威《郡县寓见人织
率尔赠妇》便是一例)。于是发妻也就成了倡家。徐悱写得出
《对房前桃树咏佳期赠内》那样一首诗,他的夫人刘令娴为什么
不可以写一首《光宅寺》来赛过他?索性大家都揭开了:

知君亦荡子,贱妾自倡家。(吴均《鼓瑟曲有所思》)

因为也许她明白她自己的秘诀是什么。

自知心所爱,出入仕秦宫。谁言连屈尹,更是
莫遨通?(简文帝《艳歌篇》十八韵)

简文帝对此并不诧异,说不定这对他,正是件称心的消息。堕落
是没有止境的。从一种变态到另一种变态往往是个极短的距离,
所以现在像简文帝《娈童》,吴均《咏少年》,刘孝绰《咏小儿
采莲》,刘遵《繁华应令》,以及陆厥《中山王孺子妾歌》一类
作品,也不足令人惊奇了。变态的又一型类是以物代人为求满足
的对象。于是绣领,[衣白]腹,履,枕,席,卧具……全有了生
命,而成为被玷污者。推而广之,以至灯烛,玉阶,梁尘,也莫
不踊跃地助他们集中意念到那个荒唐的焦点,不用说,有机生物
如花草莺蝶等更都是可人的同情者。

罗荐已擘鸳鸯被,绮衣复有葡萄带。残红艳
粉映帘中,戏蝶流莺聚窗外。(上官仪《八咏应制》)

看看以上的情形,我们真要疑心,那是作诗,还是在一种伪装下
的无耻中求满足。在那种情形之下,你怎能希望有好诗!所以常
常是那套褪色的陈词滥调,诗的本身并不能比题目给人以更深的
印象。实在有时他们真不像是在作诗,而只是制题。这都是惨淡
经营的结果:《咏人聘妾仍逐琴心》(伏知道),《为寒床妇赠
夫》(王胄),特别是后一例,尽有“闺情”,“秋思”,“寄
远”一类的题面可用,然而作者偏要标出这样五个字来,不知是
何居心。如果初期作者常用的“古意”、“拟古”一类暧昧的题
面,是——种遮羞的手法,那么现在这些人是根本没有羞耻了!
这由意识到文词,由文词到标题,逐步的鲜明化,是否可算作一
种文字的裎裸狂,我不知道。反正赞叹事实的“诗”变成了标明
事类的“题”之附庸,这趋势去《游仙窟》一流作品,以记事文
为主,以诗副之的形式,已很近了。形式很近,内容又何尝远?
《游仙窟》正是宫体诗必然的下场。
我还得补充一下宫体诗在它那中途丢掉的一个自新的机会。
这专以在昏淫的沉迷中作践文字为务的宫体诗,本是衰老的,贫
血的南朝宫廷生活的产物,只有北方那些新兴民族的热与力才能
拯救它。因此我们不能不庆幸庾信等之入周与被留,因为只有这
样,宫体诗才能更稳固地移植在北方,而得到它所需要的营养。
果然被留后的庾信的《乌夜啼》,《春别诗》等篇,比从前在老
家作的同类作品,气色强多了。移植后的第二三代本应不成问题。
谁知那些北人骨子里和南人一样,也是脆弱的,禁不起南方那美
丽的毒素的引诱,他们马上又屈服了。除薛道衡《昔昔盐》,
《人日思归》,隋炀帝《春江花月夜》三两首诗外,他们没有表
现过一点抵抗力。炀帝晚年可算热忱的效忠于南方文化了,文艺
的唐太宗,出人意料之外,比炀帝还要热忱。于是庾信的北渡完
全白费了。宫体诗在唐初,依然是简文帝时那没筋骨、没心肝的
宫体诗。不同的只是现在词藻来得更细致,声调更流利,整个的
外表显得更乖巧,更酥软罢了。说唐初宫体诗的内容和简文帝时
完全一样,也不对。因为除了搬出那僵尸“横陈”二字外,他们
在诗里也并没有讲出什么。这又教人疑心这辈子人已失去了积极
犯罪的心情。恐怕只是词藻和声调的试验给他们羁系着一点作这
种诗的兴趣(词藻声调与宫体有着先天与历史的联系)。宫体诗
在当时可说是一种不自主的、虚伪的存在。原来从虞世南到上官
仪是连堕落的诚意都没有了。此真所谓“萎靡不振”!
但是堕落毕竟到了尽头,转机也来了。
在窒息的阴霾中,四面是细弱的虫吟,虚空而疲倦,忽然一
声霹雳,接着的是狂风暴雨!虫吟听不见了,这样便是卢照邻
《长安古意》的出现。这首诗在当时的成功不是偶然的。放开了
粗豪而圆润的嗓子,他这样开始: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
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龙衔宝盖承朝日,凤
吐流苏带晚霞。百丈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
花。……

这生龙活虎般腾踔的节奏,首先已够教人们如大梦初醒而心花怒
放了。然后如云的车骑,载着长安中各色人物 panorama 式的一
幕幕出现,通过“五剧三条”的“弱柳青槐”来“共宿娼家桃李
蹊”。诚然这不是一场美丽的热闹。但这颠狂中有战栗,堕落中
有灵性: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比起以前那光是病态的无耻:

相看气息望君怜,谁能含羞不肯前!(简文帝
《乌楼曲》)

如今这是什么气魄!对于时人那虚弱的感情,这真有起死回生的
力量。最后:

节物风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须臾改。昔时金
阶白玉堂,即今惟见青松在!

似有“劝百讽一”之嫌。对了,讽刺,宫体诗中讲讽刺,多么生
疏的一个消息!我几乎要问《长安古意》究竟能否算宫体诗?从
前我们所知道的宫体诗,自萧氏君臣以下都是作者自身下流意识
的口供,那些作者只在诗里,这回卢照邻却是在诗里,又在诗外,
因此他能让人人以一个清醒的旁观的自我,来给另一自我一声警
告。这两种态度相差多远!

寂寂寥寥杨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独有南
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人裾。

这篇末四句有点突兀,在诗的结构上既嫌蛇足,而且这样说话,
也不免暴露了自己态度的褊狭,因而在本篇里似乎有些反作用之
嫌。可是对于人性的清醒方面,这四句究不失为一个保障与安慰。
一点点艺术的失败,并不妨碍《长安古意》在思想上的成功。他
是宫体诗中一个破天荒的大转变。一手挽住衰老了的颓废,教给
他如何回到健全的欲望;一手又指给他欲望的幻灭。这诗中善与
恶都是积极的,所以二者似相反而相成。我敢说《长安古意》的
恶的方面比善的方面还有用。不要问卢照邻如何成功,只看庾信
是如何失败的。欲望本身不是什么坏东西。如果它走人了歧途,
只有疏导一法可以挽救,壅塞是无效的。庾信对于宫体诗的态度,
是一味地矫正,他仿佛是要以非宫体代宫体。反之,卢照邻只要
以更有力的宫体诗救宫体诗,他所争的是有力没有力,不是宫体
不宫体。甚至你说他的方法是以毒攻毒也行,反正他是胜利了。
有效的方法不就是对的方法吗?
矛盾就是人性,诗人作诗本不必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原来
《长安古意》的“年年岁岁一床书”,只是一句诗而已,即令作
诗时事实如此,大概不久以后,情形就完全变了,骆宾王的《艳
情代郭氏答卢照邻》便是铁证。故事是这样的:照邻在蜀中有一
个情妇郭氏,正当她有孕时,照邻因事要回洛阳去,临行相约不
久回来正式成婚。谁知他一去两年不返,而且在三川有了新人。
这时她望他的音信既望不到,孩子也丢了。“悲鸣五里无人间,
肠断三声谁为续”!除了骆宾王给寄首诗去替她申一回冤,这悲
剧又能有什么更适合的收场呢?一个生成哀艳的传奇故事,可惜
骆宾王没赶上蒋防、李公佐的时代。我的意思是:故事最适宜于
小说,而作者手头却只有一个诗的形式可供采用。这试验也未尝
不可作,然而他偏偏又忘记了《孔雀东南飞》的典型。凭一枝作
判词的笔锋(这是他的当行),他只草就了一封韵语的书札而已。
然而是试验,就值得钦佩。骆宾王的失败,不比李百药的成功有
价值吗?他至少也替《秦妇吟》垫过路。
这以“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教历史上第一位英
威的女性破胆的文士,天生一副侠骨,专喜欢管闲事,打抱不平,
杀人报仇,革命,帮痴心女子打负心汉,都是他于的。《代女道
士王灵妃赠道士李荣》里没讲出具体的故事来,但我们猜得到一
半,还不是卢、郭公案那一类的纠葛?李荣是个有才名道士。
(见《旧唐书·儒学罗道琮传》,卢照邻也有过诗给他。)故事
还是发生在蜀中,李荣往长安去了,也是许久不回来,王灵妃急
了,又该骆宾王给去信促驾了。不过这回的信却写得比较像首诗。
其所以然,倒不在——

梅花如雪柳如丝,年去年来不自持。初言别
在寒偏在,何悟春来春更思。

一类响亮句子,而是那一气到底而又缠绵往复的旋律之中,有着
欣欣向荣的情绪。《代女道士王灵妃赠道士李荣》的成功,仅次
于《长安古意》。
和卢照邻一样,骆宾王的成功,有不少成分是仗着他那篇幅
的。—卜文所举过的二人的作品,都是官休诗中的云冈造像,而
宾王尤其好大成癖(这可以他那以赋为诗的《帝京篇》、《畴昔
篇》为证)。从五言四句的《自君之出矣》,扩充到卢、骆二人
洋洋洒洒的巨篇,这也是宫体诗的一个剧变。仅仅篇幅大,没有
什么。要紧的是背面有厚积的力量撑持着。这力量,前人谓之
“气势”,其实就是感情。有真实感情,所以卢、骆的来到,能
使人们麻痹了百余年的心灵复活。有感情,所以卢、骆的作品,
正如杜甫所预言的,“不废江河万古流”。
从来没有暴风雨能够持久的。果然持久了,我们也吃不消,
所以我们要它适可而止。因为,它究竟只是一个手段,打破郁闷
烦躁的手段;也只是一个过程,达到雨过天晴的过程。手段的作
用是有时效的,过程的时间也不宜太长,所以在宫体诗的园地上,
我们很侥幸地碰见了卢、骆,可也很愿意能早点离开他们,——
为的是好和刘希夷会面。

古来容光人所羡,况复今日遥相见?愿作轻
罗着细腰,愿为明镜分娇面。(《公子行》)

这不是什么十分华贵的修辞,在刘希夷也不算最高的造诣;但在
宫体诗里,我们还没听见过这类的痴情话。我们也知道他的来源
是《同声诗》和《闲情赋》。但我们要记得,这类越过齐梁,直
向汉晋人借贷灵感,在将近百年以来的宫体诗里也很少人干过呢!

与君相向转相亲,与君双栖共一身。愿作贞
松千岁古,谁论芳槿一朝新!百年同谢西山日,千
秋万古北邙尘。(《公子行》)

这连同它的前身——杨方《合欢诗》,也不过是常态的,健康的
爱情中,极平凡、极自然的思念,谁知道在宫体诗中也成为了不
得的稀世的珍宝。回返常态确乎是刘希夷的一个主要特质,孙翌
编《正声集》时把刘希夷列在卷首,便已看出这一点来了。看他
即便哀艳到如:

自怜妖艳姿,妆成独见时。愁心伴杨柳,春尽
乱如丝。(《春女行》)

携笼长叹息,逶迤恋春色。看花若有情,倚树
疑无力。薄暮思悠悠,使君南陌头。相逢不相识,
归去梦青楼。(《采桑夕)

也从没有不归于正的时候。感情返到正常状态是宫体诗的又一重
大阶段。惟其如此,所以烦躁与紧张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晶莹
的宁静。就在此刻,恋人才变成诗人,憬悟到万象的和谐,与那
一水一石一草一木的神秘的不可抵抗的美,而不禁受创似地哀叫
出来:

可怜杨柳伤心树!可怜桃李断肠花!(《公子
行》)

但正当他们叫着“伤心树”、“断肠花”时,他已从美的暂促性
中认识了那玄学家所谓的“永恒”——一个最缥缈,又最实在;
令人惊喜,又令人震怖的存在。在它面前一切都变渺小了,一切
都没有了。自然认识了那无上的智慧,就在那彻悟的一刹那间,
恋人也就变成哲人了:

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洛阳女
儿好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今年花落颜色改,明
年花开复谁在!……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
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代
白头翁》)

相传刘希夷吟到“今年花落……”二句时,吃一惊,吟到“年年
岁岁……”二句,又吃一惊。后来诗被宋之问看到,硬要让给他,
诗人不肯,就生生地被宋之问给用土囊压死了。于是诗谶就算验
了。编故事的人的意思,自然是说,刘希夷泄露了天机,论理该
遭天谴。这是中国式的文艺批评,隽永而正确,我们在千载之下,
不能,也不必改动它半点。不过我们可以用现代语替它诠释一遍,
所谓泄露天机者,便是悟到宇宙意识之谓。从蜣螂转丸式的宫体
诗一跃而到庄严的宇宙意识,这可太远了,太惊人了!这时的刘
希夷实已跨近了张若虚半步,而离绝顶不远了。
如果刘希夷是卢、骆的狂风暴雨后宁静爽朗的黄昏,张若虚
便是风雨后更宁静更爽朗的月夜。《春江花月夜》本用不着介绍,
但我们还是忍不住要谈谈。就宫体诗发展的观点看,这首诗尤有
大谈的必要。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潋滟随
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
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
见。

在这种诗面前,一切的赞叹是饶舌,几乎是亵渎。它超过了一切
的宫体诗有多少路程的距离,读者们自己也知道。我认为用得着
一点诠明的倒是下面这几句: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
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
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更敻绝的宇宙意识!一个更深沉,更寥廓更宁静的境界!在神奇
的永恒前面,作者只有错愕,没有憧憬,没有悲伤。从前卢照邻
指点出“昔时金阶白玉堂,即今惟见青松在”时,或另一个初唐
诗人——寒山子更尖酸地吟着“未必长如此,芙蓉不耐寒”时,
那都是站在本体旁边凌视现实。那态度我以为太冷酷,太傲慢,
或者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带点狐假虎威的神气。在相反的方向,
刘希夷又一味凝视着“以有涯随无涯”的徒劳,而徒劳地为它哀
毁着,那又未免太萎靡,太怯懦了。只张若虚这态度不亢不卑,
冲融和易才是最纯正的,“有限”与“无限”,“有情”与“无
情”——诗人与“永恒”猝然相遇,一见如故,于是谈开了——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江月年年只相似,不
知江月待何人?”对每一问题,他得到的仿佛是一个更神秘的更
渊默的微笑,他更迷惘了,然而也满足了。于是他又把自己的秘
密倾吐给那缄默的对方: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因为他想到她了,那“妆镜台”边的“离人”。他分明听见她的
叹喟: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他说自己很懊悔,这飘荡的生涯究竟到几时为止!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
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他在怅惘中,忽然记起飘荡的许不只他一人,对此清景,大概旁
人,也只得徒唤奈何罢?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
月凡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这里一番神秘而又亲切的,如梦境的晤谈,有的是强烈的宇宙意
识,被宇宙意识升华过的纯洁的爱情,又由爱情辐射出来的同情
心,这是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从这边回头一望,连刘希夷
都是过程了,不用说卢照邻和他的配角骆宾王,更是过程的过程。
至于那一百年间梁、陈、隋、唐四代宫廷所遗下了那分最黑暗的
罪孽,有了《春江花月夜》这样一首宫体诗,不也就洗净了吗?
向前替宫体诗赎清了百年的罪,因此,向后也就和另一个顶峰陈
子昂分工合作,清除了盛唐的路,——张若虚的功绩是无从估计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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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郑成右元
-- 发布时间:2005-5-11 23:4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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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凡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http://post.baidu.com/f?kz=90002709


陈词滥调和老生常谈的区别
2、老生常谈比喻听厌了的没有新鲜意思的话。二、出处不同 1、陈词滥调出自:《闻一多全集·三·宫体诗的自赎》:“所以常常是那套褪色的陈词滥调。”2、老生常谈出自:《三国志·魏书·管辂传》:“此老生之常谈。”三、用法不同 1、老生常谈的用法偏正式;作谓语、宾语;指没有新意的话。

春联花月夜是一幅什么样的图景?
春江花月夜是一幅什么样的图景 被闻一多先生誉为“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宫体诗的自赎》)的《春江花月夜》,一千多年来使无数读者为之倾倒。一生仅留下两首诗的张若虚,也因这一首诗,“孤篇横绝,竟为大家”。 诗篇题目就令人心驰神往。春、江、花、月、夜,这五种事物集中体现了人生最动人的良辰...

适可而止的意思是
出处:《论语·乡党》:“不多食”宋·朱熹注:“适可而止,无贪心也。【示例】:从来没有暴风雨能够持久的。果然持久了,我们也吃不消,所以我们要它~。闻一多《宫体诗的自赎》【语法】:偏正式;作谓语、宾语;含褒义。例句:1、你不要得理不让人,把是非讲清楚就适可而止,这样效果会好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是什么意思?
被闻一多先生誉为“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宫体诗的自赎》)的《春江花月夜》,一千多年来使无数读者为之倾倒。一生仅留下两首诗的张若虚,也因这一首诗,“孤篇横绝,竟为大家”。 此诗沿用陈隋乐府旧题,运用富有生活气息的清丽之笔,以月为主体,以江为场景,描绘了一幅幽美邈远、惝恍迷离的春江月夜图,...

帮忙赏析《春江花月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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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花月夜的译文与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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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 和 春江花月夜 的诗和赏析(赏析要简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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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花月夜 的唐诗鉴赏要求意境美哲理美情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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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花月夜的译文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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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的意象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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