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陪读时那点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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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名字叫冬月！谈恋爱的年龄到来她总是能得天独厚，那是一年当中最适合谈恋爱的季节了！刚收到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紧接着又是浪漫的圣诞节来到。有时候那男子会在飘雪的平安夜大伙儿狂欢结束时，像故意设计好一般正好顺路送她回家。漫步在路灯下，彼此心里都明白此刻是个表白的好机会！甜蜜的道别后，已经又满心期待几天后的元旦佳节，两个人牵着手出现在各种跨年晚会中，一起为岁末的结束倒数着。十……九……八……最后一秒时向着全世界一起竭力大声喊出“我……爱……你”，然后和身边的所有情侣一样深情拥抱互吻，让这象征永恒爱的印记从岁末持续到年初。

其实她也早有预感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一切在出生时就已经为她注定好，必须选择在这个恋爱的季节才发生，因为她是在农历11月（冬月）出生。

老婆的名字不叫冬月，但我也喜欢在她耳边诉说心里的话。尤其是一年当中最冷的寒冬腊月，夜里两个人挨在一起互相取暖，那是一年当中彼此距离最近的季节。有些话真的不用怕多，毕竟一辈子实在太短，好多话藏在心里真深怕会来不及告诉她。

今年的冬月有些温馨，房东邓姐昨天孙子满月在屋里摆酒设宴，今天一大早送儿子上学后回到房里，邓姐竟为我和老婆各自端来一碗红糖甜鸡蛋，说是她亲家专门送来自家产的土鸡蛋格外美味。看着碗里四颗白胖的溏心荷包蛋慵懒的泡在还冒着气的红糖水里，竟有一种不忍心打扰的错觉！意外之际仍不忘向邓姐恭喜道贺。而这碗充满喜庆的红糖鸡蛋，也为寒冷的清晨增添了不少暖意！

寒、冬、腊月，分别对应着农历十、十一和十二月。过了腊月就是春节了，一般人家从冬月就已经开始准备起年货来。

年初时老婆的叔叔说要帮我们喂一条年猪。自家喂的年猪不给人工饲料吃，玉米、麦麸、蔬菜和瓜果是它主要的粮食，这种猪在台湾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孝素猪”或者干脆通俗的称呼它“吃素猪”。前年妈妈和阿姨从台湾来内地探望我，直呼这种猪肉好吃，是她们小时候记忆中的那种香味。而今天正是准备年货的重头戏，要杀年猪了！

前几年刚到湖北听说有杀年猪，好奇心驱使下特地去看了一回。随后发现画面实在过于血腥，之后的几年每次遇到说要杀年猪便主动退舍三分避而不见。

在乡下家家户户几乎都喂年猪，一般是老人家为外出的儿女准备的！有的家里人少了，会合起来喂一头，也有的会喂两头，一头留下来，另一头还可以卖钱。毕竟花的精力是差不多的。“人怕出名猪怕壮”姑且不说人出了名究竟好不好，但猪一旦肥了对它来说肯定不是好事。

杀猪是需要预订时间的，真正忙起来的时候杀猪师傅一天得赶好几场，杀好几头猪。今天叔叔家安排的是第二户人家，时间上刚好临近中午，必须供应老师傅们的午饭。

叔叔家仍保留着柴火大灶，由于婶婶去世的早，老婆便自告奋勇担起掌厨的工作。因此今天的我对于泽国西乡那个小女孩（ 陪读时那点事（四）提到 ），在若干年后长大成人时的身影格外感到兴趣！

自从萌发出想写些幼年时老婆和自己时空交会天马行空的小说故事后，生活中多了更多听取老婆儿时记趣的机会。“泽国西乡的女孩”这个书名也在不断构思中孕育而生，可惜每天的琐事仍然繁多，对于文笔生涩、功力不足的我尚难以把片段连成书。只有在类似此刻情景，因回避杀猪血腥画面时，在等待的机会，才能独自暂离眼前的世界，再度进入那个由记忆与想象交会而成的泽国西乡梦想之都！

小男孩知道自己又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虽然屁股还隐约感觉的到方才被父亲用皮带抽打的痛楚，但眼前的一景一物却更吸引他的注意，连抽泣声也渐渐平稳下来了。

他缓步走在这由老旧画面构成的世界里，深灰色的屋瓦和灰色的砖墙构成一间又一间整齐的房子。房子外是宽敞、明显被重物特意压平、混着浅黄色泥土、结实的空地，空地上晒着被耙成波浪状的稻谷，成群麻雀在浪尖上追逐嬉戏着。其中一只快速扭动着身体，周围立即凹成一个小窝，张开小小的翅膀蹲在窝里，像是在金黄色沙滩上享受着日光浴一般。旁边两只也不甘寂寞，身手矫健的或飞或跳跃着互相挑衅，马上第三只又加入它们之间的游戏，接着第四只、第五只逐渐变成一场大混战！

突然旁边一个一直没有引起小男孩注意的竹篓微微晃动，顿时间所有麻雀惊慌飞走，仅剩竹篓里那只到处飞窜却无处可逃的笼中之鸟！

小男孩往竹篓方向望去，四五个小孩子正从墙边兴高采烈的跑出来。其中一个边走边用右手把细长的棉线缠绕在左手手掌上，棉线的另一头绑着一根树枝，随着棉线渐渐缩短，树枝如同上钩的大鱼只能泄气的任凭摆布。

几个小孩或趴或蹲围着竹篓专心的看着被困在里面的小麻雀，但是小男生无法看清他们的脸。唯有中间一位长发及腰，圆脸大眼睛总是笑容满面的小女孩能够清晰的印在小男孩眼帘。小男孩默默的走到小女孩身边蹲下，学着大伙儿伸出双手，一只挨着一只的小手围堵住被微微抬高倒盖着的竹篓边缘。虽然听不到这个世界的声音，但能明显感觉到大家都激动的喊叫着。突然间小麻雀一阵乱窜，小女孩机灵的双手一捂，麻雀再也动弹不得了。

大伙儿们有的失望，有的不情愿的又重新抬起竹篓架起陷阱来，小女孩则高兴的捂着手里的战利品往屋内跑去。看了一眼又躲回隐蔽处的“猎人们”，小男孩还是决定跟着去小女孩的家里看看。

小男孩平常不怎么到别人家去，除了结婚喜庆还有一次家里停电，奶奶带着他和姐姐去别人家看电视剧“星星知我心”大结局之外，印象中这是第一次单独去别人家。

跨过一个对他而言有点高的门槛，踩在脚底的地板和小男孩家的红蓝地板砖明显感到不同。有点像屋外稻场的材质，但更加细腻平坦而且干净整齐。堂屋里摆设的堂案和堂画有点像奶奶家客厅的神明桌和墙上庄严的肖像画，而堂屋的左右则各有一间房。

尽管小女孩看不到小男孩，小男孩还是蹑手蹑脚的走进小女孩房间里。

夏日的微风轻轻从窗外吹了进来，不经意扰动了小女孩的刘海，脸颊上有几颗汗珠，风一吹令人感觉更加清凉。小女孩小心的捂住双手只露出一点点小缝隙让麻雀刚好探出头来。小男孩走近小女孩身边，好奇的望着小女孩和麻雀说话的样子。他仍旧听不到这个世界的声音，也不知道小女孩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滔滔不绝认真的在和麻雀说些什么。但是他就是喜欢在身边默默的看着她，永远的陪在她身边。尽管是在一个陌生的世界，尽管是在一个不熟悉的夏季吹着微风迷迷糊糊睡去的午后。

“唉！都已经睡成这样了，一忙起来居然忘了还把他关在厕所里！”。

隐约中小男孩听到这句话，随着身体被强壮的手臂抱起放入怀里，意识也渐渐清醒。但他舍不得睁开双眼，直到父亲将他抱到床上！无奈原本疼痛的屁股又再度感觉灼热起来，父亲擦了擦小男孩脸上的泪水，轻叹一口气又离开到楼下招呼客人去了。不知道是过于感动或是疼痛，眼泪竟又循着旧的泪痕泛滥成灾起来。

“爸爸！快来帮忙！”老婆的喊叫声从厨房里传来！

“快帮我加块柴！”走进厨房一看，原来是拿着锅铲的老婆，此刻正分身乏术忙的不可开支。看着方才笔下的小女孩和小男孩长大后相遇，此刻还相聚在这泽国西乡的一个普通屋子里，时空交汇的神奇感觉不禁牵动嘴角微微上扬，而心里更是一种无法诉说的幸福感觉不断涌现。

加了柴火后，我继续留在厨房帮忙她倒倒水、递递调味品、端菜上桌这点小活。大锅灶炒起菜来还真不容易，除了火候控制得当外，每炒一道菜还得涮一次锅。对于习惯现代厨房的人而言，着实太不容易。

此时屋外那头年猪已经被完全肢解，分类成许多肉块整齐的摆放好。一会儿还要炼猪油、做腊肉、灌香肠、整理下水（内脏）……等等许多工作。幸亏有老人家在，这些事对年轻人来说（尤其外出打工的）很多都已经失去传承，真可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吾人都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老婆的柴火饭菜，老师傅们赞不绝口。本身就厨艺精湛的她，加上这乡下特有的淡香柴火味更是令人食欲大增。两碗饭下肚后，心里已经盘算着晚上在跑步机上得多走上几里路了！每每多吃两口饭总会想起儿子说的那句玩笑话：“不注意就多吃了几碗饭，吓得本宝宝赶紧再吃两口压压惊！”

临近儿子放学的时间，所有的活儿也终于告一段落！紧接着是需要赶紧回家，换掉一身带有柴火烟味儿的脏衣服，梳洗沐浴后还得赶往儿子的学校去接他放学。

陪读这条路漫长又枯燥，无论小孩和大人都会有疲劳倦怠的时候，偶尔的情绪波动一不小心更可能会产生不必要的纠纷甚至冲突，这是所有人最不乐见的。在未确认人生目标之前，小孩的压力很大一部分可能来自父母的过度期望或是己身遗憾的补偿。无意中表露出的“有偿关爱”更让小孩在被迫接受的同时，成倍放大失败时带来的挫折感。同时陪读者内心也开始怀疑所付出的与回报是否不成比例，甚至自觉是为家庭牺牲的悲剧英雄。渐渐的这种恶性循环无止境的每日延续着，沉重的家庭气氛在伪装下笼罩弥漫着，直到其中一方宣告放弃！

陪读不是牺牲，只是生活方式的一种调整！它必须建立在一种不求回报、不被道德所绑架、自发性，对生命和亲人的热爱之上，才能去享受参与身边人生活以及成长过程的快乐。而不是作为达成更高目标的一种手段，那样有目的性的付出对双方来说都太累了。强扭的瓜不甜，在快乐的氛围之下一起走过人生的阶段或许才是更重要的！

陪读！其实就是参与小孩的成长，何尝不是从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之际就已经不断在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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