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愍王朱樉的一生经历过什么？他的结局如何

~ “一堵墙”孙可望，明末张献忠所部大西军的头号将领。顺治三年(公元1646年)清军大举入川，张献忠于川北战死。孙可望和李定国一起，率领大西军余部转进云南坚持抗清。
当时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清军，大西军和正在广西的永历朝廷取得了联系。从自身的威望出发，孙可望提出要将他封为秦王。本来对于明朝来说，像徐达这样的开国功臣，也不过死后追封郡王，更不要说给一个异姓臣子封亲王。但此一时彼一时，无可奈何之下永历皇帝也只能将秦王，这一大明王朝最尊贵的爵位，赐给了原先的流贼孙可望。
而秦王这个爵位之所以尊贵，因为他的首封亲王是大明王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嫡次子：朱樉。和他的大哥朱标一样，朱樉本来也寄托了朱元璋极大的期望。可朱樉却用他那如同笑话一般的人生，告诉大家一个没有下限的亲王，会给新生的大明王朝带来多大的伤害。但凡朱樉稍微振作一点，大明的皇位很可能就是他秦王的后裔，而非燕王朱棣的后裔。今天笔者就带大家来看一看这位秦王是如何在作死的道路上一路狂奔，最终身败名裂的。
明代王府承运殿
秦王：大明第一亲藩
朱樉，生于蒙元至正十六年(公元1356年)11月11日，生母孝慈高皇后马氏。朱樉和他大哥朱标只相差一岁，比他三弟晋王朱棡大两岁，四弟燕王朱棣大四岁。因此相对来说，太子朱标实际上和秦王的感情最好，两人年岁相仿，从小就在同一个老师宋濂的教导下成长。明朝建国前夕，朱元璋让13岁的朱标和12岁的朱樉回临濠老家祭祖，未免没有衣锦还乡，洋洋得意的感觉。
又念长子年甫十三，次子年甫十二。生长江南，未至乡里。兹特命其拜扫先陵，敬陈荐奠，以表孝思。追想音容，昊天罔极。—《明太祖实录卷二十六》
洪武三年(公元1370)四月，朱元璋正式册封朱樉为秦王，封国陕西西安。当时秦王府的文武班底极为强大。左相郑九成，后来的礼部尚书。右傅文原吉，《昭鉴录》的编纂者。武相是长兴侯耿炳文，武傅则是巩昌侯郭兴和宣德侯金朝兴。
秦王府的护卫官军：西安三护卫，由耿炳文从西安、凤翔、平凉、庆阳、延安、巩昌、临洮诸府的精锐老兵之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一万九千人组成。而朱樉在洪武十一年之国的时候，还从南京带来了三千七百多人。
秦王府：天下第一藩府
作为大明第一亲藩的王府，秦王府自然是极尽奢华，规模宏大。王府由元代陕西诸道行御史台署旧址扩建而来，长兴侯耿炳文和西安卫指挥使濮英(西凉侯濮玙之父)则负责修建，整个工程历时七年方才竣工。王府外城为夯筑土墙，称之为“萧墙”，周长近5公里。外城共4门，南为星灵门，北为北外门，东为东外门，西为西外门。
王府内城则由青砖砌成，周长2公里。内城也有4门，南为端礼门，北为广智门，东为体仁门，西为遵义门。据史料记载，王府内的主体建筑有承运殿(相当于皇宫的奉天殿、太和殿)，承庆宫等大小房屋863间，大小门楼46座。
承运殿在承运门正北，南向九间，高九丈九尺九寸，嘉靖十四年奏准复修。承庆宫在长春园之后，世子未受封时处此。西宫在西过门之西。山川坛在砖墙外西南隅，内有太祖高皇帝御制碑文一通。—《陕西通志》
王府内还有众多的花园，其中最有名的一座称为“莲花池”。池中水波潋滟，鸥鹭翔集，荷花揺曳，风景秀美，是秦王引通济渠之水穿凿而成。畅游其中，宛如置身秦王梦中的江南水乡。今天的西安市莲湖公园，即是在当年王府莲花池的基础上疏浚改建而成。有去西安旅游或西安当地的朋友，可以去莲湖公园想象一下当年秦王府的气派和规模。
朱樉：让朱元璋头疼的逆子
朱樉的大哥朱标，娶的是开国第二武臣常遇春的女儿。而他自己的王妃，则是元末名将王保保的妹妹。对于朱元璋来说，王保保是元朝最后的柱石，将他的妹妹嫁给自己次子，是一个非常明显的招揽之意。
秦王倘若识时务，对观音奴(王氏的名字)好一点，再一起生个儿子，对他本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是朱樉生长于江南，喜欢的是南方温婉可人的女子，对于粗放的蒙古女子没有兴趣。洪武八年王保保去世，秦王妃可以说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但由于此时北元依然对明朝有相当的威胁，朱元璋只是将开国元勋卫国公邓愈的女儿嫁给秦王做次妃，并没有将王氏废黜。
这一桩强扭的婚事，终于变成了三个人的不幸。邓氏家世高贵，品貌出众，却以“不传制，不发册，不亲迎”的待遇成为秦王次妃。朱樉在忍受了王氏多年之后，遇到聪慧可人的邓氏，长久压抑的热情如火一般的喷发。但是秦王越是疼爱，邓氏越是痛苦，因为正妃和次妃之间的鸿沟是巨大且不可跨越的。矛盾终于在洪武二十三年彻底爆发，这一年在秦王身上发生了许多变故：
次妃邓氏被赐死。
秦王企图杀死长兴侯耿炳文。
秦王世子暂停册封。
秦王次子被带回南京收养。
秦王本人险些被废。
明末著名史学家谈迁，在其所著的《国榷》中曾经记录秦王朱樉企图杀害镇守陕西的耿炳文。耿炳文是秦王府武相，整个王府都是其一手营建的，他和秦王之间为何会爆发如此激烈的冲突呢?根据明初大内密档《太祖皇帝钦录》的记载，朱樉曾派人制作皇后的服饰给邓氏穿，同时又将自己房中的床做成五爪龙床。五爪龙乃天子专用，故而朱元璋在得知此事后一边斥责秦王“僭分无礼，罪莫大焉”，一边又将邓氏赐死。
笔者的推测是老朱得到的消息，是耿炳文汇报给他的。而秦王在邓氏死后失去理智，试图找“罪魁祸首”耿炳文拼命。这次冲突过后，虽然长兴侯被调离了陕西，但是朱樉所受到的打击更是致命的。
辛卯(9月2日)，诏长兴侯耿炳文还乡，赐黄金二百两、白金二千两、文绮三十匹、钞千锭。戊午(9月29日)，诏礼部铸秦、晋、今上及周世子金宝各一，每宝用黄金十五斤。寻命秦世子宝且停铸。—《明太祖实录卷二百四》
洪武二十三年五月，刚刚发生了太师李善长案。耿炳文没有在清洗名单中，本来就证明他是朱元璋和太子朱标面前信得过的人物。因此笔者推测朱元璋在得知长兴侯和秦王发生冲突之后，第一时间让耿炳文回老家休养，本质是为了保护他。而在得知双方矛盾的深层次原因后，老朱勃然大怒，一面下旨停止铸造秦世子宝，一面派人把邓氏另一个儿子朱尚烈接到南京来，由自己亲自抚养。
秦府永兴简懿王尚烈，愍第二子，邓妃生。洪武己巳年(注：即洪武二十三年)甫六岁，太祖召至京育于禁中，宠爱甚至。—《弇山堂别集卷三十四》
随后在经过近一年的调查取证，朱元璋终于下定决心废掉秦王。洪武二十四年七月，朱樉被召回南京。在此之前，老朱特地写信给已经退休回家的秦府长史文原吉，表达了自己对于秦王的失望心情。朱元璋很痛心，当初文原吉在的时候，秦王表现还行。没想到他退休之后，这个儿子竟然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壬子，谕秦府致仕长史文原吉曰：...左长史文原吉，昔在秦府，终其任而国赖以安，民乐田里。一旦致政而归，国凶而民扰。所以然者，由群小憸邪，导其为非。于是忠良奸宄，昭然可见，使朕念卿夙夜不忘。...—《明太祖实录卷二百十》
八月一日，朱樉抵达南京。八月十一日，朱元璋派太子朱标巡视陕西。
上谕皇太子曰：天下山川，惟秦中号为险固，向命汝弟分封其地，已十数年。汝可一游，以省观风俗，慰劳秦民。—《明太祖实录卷二百十一》
朱标这一次的西安之行，史书上历来只提及他是去考察西安作为大明新都的可行性。但是极少有人想到太子此去西安，表明秦王已经危在旦夕，甚至此时秦王护卫都已经被废除。这样说有证据吗?当然有。
洪武二十六年三月的时候，《太祖实录》记录了秦王护卫的变动：改西安右卫为西安中护卫，华山卫为西安左护卫，秦川卫为西安右护卫。在秦王得到赦免返回西安之后，再重新设立西安三护卫，证明当初朱樉奉召回京的时候，王府护卫就已经被解散了。幸亏太子从西安回来之后为弟弟说了好话，再加上他在不久之后突然去世，最终让朱元璋决定放朱樉一马，没有废去他的爵位。
秦王的罪恶
对于朱元璋来说，次妃邓氏的事件，只是压倒秦王的最后一根稻草。事实上朱樉所作的孽，是一个递加累进的过程。在朱樉死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老爹朱元璋，甚至给儿子写了一篇震烁古今的祝文，里面逐条开列了秦王在世时的种种罪恶行径。笔者今天就把其中有代表性的内容挑出来说一说。
今将谕祭秦王祝文，开写于后：朕有天下，封建诸子，期在藩屏帝室。尔樉，年次东宫，首封于秦。自尔之国，并无善称。昵比小人，荒淫酒色。肆虐境内，贻怒于天。屡尝教责，终不省悟，致殒厥身。尔虽死矣，余辜显然。特将尔存日所造罪恶，列款昭谕，尔其听之。—《太祖皇帝钦录》
第一项大罪：不孝
秦王在“居母丧未及百日”的情况下，就派人前往福建、杭州和苏州等处收买嫁女妆奁，被老朱骂为“孝心安在?”不过这一条似乎略有疑义，让人感觉秦王并非马皇后所生。
马皇后死于洪武十五年，这一年朱樉27岁，难道女儿已经可以出嫁了吗?根据实录的记载，秦王长女封蒲城郡主，出嫁时间是在洪武二十七年(公元1394年)十一月，夫君吴伦是安陆侯吴杰的弟弟。
如果朱樉并非嫡子，朱棣靖难后修改《太祖实录》，为何仍将他记作马皇后之子呢?难道是为了打压真正的嫡子晋王朱棡吗?此事暂时只有孤证，不好妄言。
第二项大罪：好杀
秦王府内的罪人，按律应解赴京城治罪。但是朱樉害怕这些人到了南京之后，会泄露自己在封国胡作非为的事实，竟然将这些人全部灭口。
此外秦王还曾逼令军民人等收买金银，许多百姓无从措办，甚至被逼将儿女典卖。但是朱樉却下令对三百多余来王府求饶的百姓大打出手，当场杀死老人一名，捉拿了近百人。
洪武二十八年，秦王率军出征洮州等处。这次出征本来大获全胜，算是朱樉本人难得的武功。可他却在事后坑杀了两千俘虏，让这次劳师远征没有起到任何正面作用。
第三项大罪：好色
秦王服用宫中小人提供的壮阳药物，在军民之家大肆搜罗寡妇，而且药性强烈，这些女子竟然被“陆续作践身死”，简直令人咋舌。
府中一个姓郭的宦官给朱樉画了一幅美人图，这位荒唐亲王竟然派人拿着图去杭州按图索骥，要求“照样寻买入宫”。
上文说到的洪武二十八年那次出征，朱樉不但杀降，还不顾朱元璋的民族政策，将土番十八族有孕妇人搜捉赴府。
土番十八族人民，我千方百计安顿抚恤，方得宁贴。尔因出征，却将他有孕妇人搜捉赴府。如此扰害，将人夫妇生离，仁心安在!
第四项大罪：贪婪
秦王府有15万只羊，本已算得上富甲天下。朱樉犹嫌不足，派人拿仓库里的“烂钞”去民间强买强卖，被老朱斥为“有同商贾，岂王所为?”
而且有十多万只羊打底，每年都能收获羊毛百十余万。朱元璋指出若能将这些羊毛用来捍擀成毡衫毡袄，然后散与军士御寒过冬，将士们遇有紧急必肯舍死出力。而秦王却只想着把这些羊毛运到河南等处发卖。
出征洮州之时将士远行一千四五百里，艰苦无比。但是贼平之后，秦王却只顾将掠到的三千余头牛羊占为己有，一丝一毫也想不到军士们的生死。
第五项大罪：宠妾灭妻
秦王宠信次妃邓氏，将正妃王氏软禁于“别所”，每天只是用最差劲的器皿装一些不新鲜的食物水果去给她食用。朱元璋气愤之极地怒问：“为夫之道，果如是乎?”而朱樉为了讨好邓氏，专门派人沿海布政司收买珠翠，为此还搞得老百姓家破人亡。
对于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朱元璋当然也曾试图挽救过，为此他还下旨赐死了次妃邓氏。可惜秦王在邓氏死后更为自暴自弃，对于他此后的表现，史书是这样记载的：“不过宵昼与无知群小放肆自乐”。
而滥服药物的同时，令秦王的脾气更为古怪，经常一言不合就将身边宫人杀害，而且手段极为残忍。史书记载：“宫人有割去舌者，有绑缚身体埋于深雪内冻死者，有绑于树上饿杀者，有用火烧死者。”王府上下人心惶惶，终于有人铤而走险，在秦王爱吃的樱桃煎内下毒，最终将其毒死。朱元璋在写给第三子晋王朱棡的信中，描述了事发当晚的情形：
洪武二十八年三月十九日夜三更时分，有婆婆报说殿下有病，说不得话。随即进到宫内前殿东房，看见扶座坐床前痰涎壅响，身体温，四肢冷，眼目不开。当即令守宫门内使钦义等，使唤医士齐溶、张志善等，一同护卫指挥、长史、纪善等官，眼同令医士看得四肢逆冷，唇口、指甲俱青，目闭不开，诊得六脉闭绝。随煎四味理中汤药，不能进。急炙脐下用热水瓶温樊脚心，即令胸前微温。至本月二十日五更时分，又令医士用葱爽法救治，不回。至当日卯末辰初时，身冷薨逝。
悲乎哉也!这位秦王倘若不是自己作死，他大哥朱标死后，朱元璋不是没有可能考虑让他做太子。毕竟对于立国才二十多年的大明来说，“主少国疑”真的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局面。“国赖长君”之下，既嫡且长的秦王如何就做不得太子呢?反正正妃王氏也没有生育，次妃邓氏还是开国元勋之女。
洪武二十八年(公元1395年)三月二十日，秦王朱樉中毒身亡，年仅40岁。赐谥曰愍，葬以国公而非亲王之礼。朱樉这一生，可能真的是受那桩不幸的婚姻影响而变得颓丧和没有进取心。一个被用作政治筹码的异族王妃，让秦王自认为和皇位完全绝缘。他如果真的能像晋王和燕王那么优秀的话，朱标死后，为什么不能立他为太子呢?
长久的制度性隐患，还能比帝国眼前的生死存亡更重要吗?还是那句话，相比“主少国疑”，当然是“国赖长君”更符合明朝的利益，如果有一个既嫡又长且贤的秦王，还会有靖难战争么?明朝会不会迁都西安呢?路上丝绸之路会不会重启?一切都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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