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谈现代法语演变几个特点

~ 众所周知，语言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变化而不断演变的。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法国的社会发生了许多变化，尤其是六、七年代中的许多改变，给法国社会以较大的影响。许多人，不管他们是否出于自愿，都会尽量使用社会中、下层人民喜爱的“大众语言”，以示自己的“人民性”。因此，可以说电视、广播和报刊等媒体中使用的语言，是被大多数民众所接受并广泛使用的语言。这种语言经过20多年的发展，在一定层面上形成其时代的特质，本文中将其称为“现代法语”，并以近年来媒体中使用的语言为语料[1]，对其进行研究和总结，试阐述现代法语演变的几个特点。

　　第一，俗语、口语，甚至粗鲁的语言，不仅在知识界，而且在政界；不仅在日常生活中，而且在某些正式场合，越来越多见了。近年来，法语口语化在日常交往中和语言的规范化中十分明显。口语化的书面语代替了一成不变的规范书面语。在实践当中，形成了人们口头讲的法语和口语化的书面语。这一变化，完全是为了适应变化了的现实生活和交际的需要。要迅速、生动地通过电视转播刚刚采访到的新闻，则必须用记者录制或拍摄的消息。这些消息中所用的语言无疑是口语化的。或许这种口语化的语言不如“传统正规语言”高雅、考究，但它却更富有生命力，更生动，更活泼，更便利于人们直接的交往。随着法语的口语化，发音的变化也十分明显：发音的简化 ( 如：[e]≈ [ε]，[a]≈[α]), 联诵的减少等。

　　(1) 俗语，或者说通俗的词汇被广泛应用。

　　① Cette démission n’est ni bouderie, ni blague, c’est un défi.
　　译文：这一辞职既不是赌气，也不是玩笑，这是一个挑战。
　　说明：la bouderie，la blague 是通俗口语的常用词，过去一般在正式场合不使用，现已成为报刊常用语。

　　② I1 est foutu, ce malade !
　　译文：这个病人完蛋了！
　　说明：foutu，本义很粗俗，而现在人们对这个词习以为常。

　　③ Je parle au peuple, aux tripes, non pas parce que j’ai du bagou, mais parce que je le connais.
　　译文：我对人民讲话，说的是肺腑之言，并不是我巧舌如簧，而是我了解人民。
　　说明：les tripes 原本指的是家畜的下水，这里是感人肺腑的意思。avoir du bagou 指能说会道。这句话是一位政治家在电视采访中的原话。

　　④ Tous les patrons sont cons.
　　译文：所有的老板都是他妈的蠢蛋！
　　说明：con 是极粗鲁的咒骂语，但在标语中并非少见，甚至写在大学的厅堂之中。

　　⑤ Pourquoi “métro, boulot, dodo” ? eh, bien c’est une question de vie, de fric.
　　译文：为什么要“上下班，干活儿，休息呢？” 唉，这是一个生计问题，金钱问题。
　　说明：“métro, boulot, dodo”原为大家口头常用，形容一成不变、枯燥劳累的生活，现已成为习惯用语。métro原为地铁，这里代指上下班的交通工具；dodo, 原为儿语睡觉之意，这里指休息。 boulot 较通俗，表示 le travail (工作) 之意。

　　(2) 人们常用的表达方式在报刊中日益增多。

　　① Au parlement, on ne fait pas les quatre cents coups, on mène des débats politiques, même d’une manière courtoise.
　　译文：在议会，人们不是胡打乱闹，而是进行政治辩论，甚至以彬彬有礼的方式进行。
　　说明：这里 faire les quatre cents coups 即是 se livrer à toutes sortes d’excès，后者较“正规”, 前者较“粗俗”。

　　② Des manifs ! On en a ras -le-bol !
　　译文：**去！我们可够了！
　　说明：des manifs为*manifestation的简写；avoir ras -le-bol 即en avoir assez，前者较粗俗，但越来越常用。

　　③ Pour vous mettre dans le bain, je vous présente notre entreprise.
　　译文：为了让您熟悉情况，我给您介绍一个我们公司。
　　说明：mettre dans le bain. 原意为把某人置于一危险、困难的事情之中。现为 initier qn. à qch. 的意思。
　　④ A deux heures pile, A.G. à l’Amphi C.

　　译文：两点整，阶梯教室C，全体大会。
　　说明：à deux heures pile， 较粗俗，但副词pile日见多用。正规用词应为précise或exacte。

　　(3) 缩写词和简化词的频繁使用。

　　在日常生活中，缩写词比比皆是。无论是约定俗成的缩写，还是个别行业中常用的缩写，随着社会的发展，都在不断增加，以便利人们的交流。
　　① 常用的缩写词略举几例：
　　S.N.C.F. = Société nationale des chemins de fer（法国铁路公司）
　　E.D.F. = Electricité de France（法国电力公司）
　　H.L.M. = Habitation à loyers modérés（低租住房）
　　C.N.R.S. = Centre national de recherches scientifiques（法国科学研究中心）
　　S.M.I.G. = Salaire minimum interprofessionnel garanti（跨行业最低工资保障）
　　C.R.O.U.S.=Centre regional des oeuvres universitaires et secondaires (地区大学中学事务中心)

　　② 简化词在不少行业中普遍应用，学生当中尤为突出。例如：
　　le labo = le laboratoire（实验室）
　　le prof = le professeur（老师）
　　le resto-u = le restaurant universitaire（大学食堂）
　　la philo = la philosophie（哲学）
　　l’hebdo = 1’hebdomadaire（周刊）
　　总之，上述缩写词和简化词，在生活中屡见不鲜。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缩写和简写比较方便，易于应用，因而更便于人们的交往。

　　第二，句子的简化，或者说，句子的省略，近年来也日渐增多。电视、电台、新闻报刊中表现得尤为突出。人们可以察觉到，新闻中的句子相对于规范法语，往往十分简短，甚至有的类似电报用语，极为醒目。这主要是媒体中视听手段的加强，报刊中图释方法增多的缘故。我们尽力简化句子，打破传统句型和正规写法，突出口语中常用的词句，用以吸引观众和读者，不使人厌倦。记者的笔调有的灵活、清晰，有的通俗易懂。只要翻开销路较广的报纸，简单、省略或短小的句子就会跃入人们的眼帘。例如：

　　(1) 省略句，或借助标点构成的短句：
　　① Ces fieffés joueurs, ils tirent leur épingle du jeu. Fort brillant, ma foi.
　　译文：这些赌鬼，他们洗手不干了。天哪，非常出色的洗手不干了。
　　说明：斜体字的部分本可和上句合成一句，但为了突出，分成两句。

　　② Il est possible de vendre de la sécurité ( note：la serrure ). En grande série. ... Quitte à ne pas être trop regardant sur la qualité.
　　译文：出卖安全（这里指锁）是可能的，大批出售……。如果不过究其质量的话。
　　说明：斜体字的句子原可与前句合成一句，为了强调起见，最终分成三句。

　　③ Ce n’est pas un effondrement, mais un effritement, Grave，parce que continu. ( note：ici, on parle des bouquinistes )
　　译文：这不是倒闭，而是一点一点地垮台，问题是严重的，因为这还在继续（这里指卖旧书的摊贩）。
说明：这里斜体字的句子是省略句。

　　④ Une grande campagne de publicité. Mêlée tambour battant, à l’américaine.来源：考试大
　　译文：一场大规模的广告战。战鼓隆隆，一场美国式的厮杀。
　　说明：两句话中没有动词，完全是电文式的笔法，很简洁、生动。

　　(2) 插入句：虽然这不是什么新的现象，但它在不断增加，以使句子短小灵活。

　　① Je voudrais, si nécessaire, venir vous voir.
　　译文：如果必要的话，我想来看你们。
　　说明：si nécessaire 插在句中显得活泼，婉转。

　　② Ce type-là, il est sympa, si l’on peut dire, il a eu un succès fou !
　　译文：这家伙，和蔼可亲。如果能这么说的话。他取得的成绩，大得不得了！

　　说明：si l’on peut dire是口语中常常说的，这里作为插入语以使口气婉转。

　　应该说，上述现象并非自今日而始。可是，近年来，有了较快的变化。这种演变，开始出现在报刊或某些作家的作品之中，以后才渐渐推广，被人们接受。由于大多数人讲的话，即我们所说的“口语”, 实际上并不“高雅”, 而是“市民”的语言，所以记者和作家们便采取了迎合大众口味的态度。在运用语言方面，也有一个赶时髦的问题。法语口语中，也常出现些“时髦 ”的词和词组，于是不少“猎奇”的记者和作家，便立即应用，如同抛出一款新的时装一样，许多人于是也投入到这个赶时髦的潮流之中。经过宣传，这些时髦的词和词组，就变成被大众广泛使用词汇了。这就是一个词或词组，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变化的简单过程。法语也如此而渐渐地演变着。例如，“Métro，boulot, dodo”原为工人、职员及其他劳动者日常用的词汇，经过报刊引用、宣传后，现在有更多的人引用着，甚至“登上大雅之堂”，以说明一个人每天奔波劳碌的过程。这比起“纯正”的法语来，更生动，更易被人们所接受。
　　第三，外来语中英语对法语有较大的影响。许多英文词已经被正式看作是法文词，这也是法语变化的一个重要现象。自从18世纪以来，由于盎格鲁散克逊国家（主要是英、美两国）经济、技术的发展，更主要是对外的侵略、扩张，这种社会影响也波及到法国，所以许多英文词渐渐地被列入法文字典，或者说不少英文词被“法文化”了。

　　在政治方面，例如：le budget（财政计划），fifty-fifty（一半一半）；

　　在技术方面，例如：le tunnel（隧洞），le radar（雷达)，la jeep (吉普车)；

　　在体育方面，例如：le foot-ball（足球），le rugby（橄榄球），le sprint（最后冲刺）；

　　在日常生活方面，例如：le tee-shirt（T恤），le pull-over（套头毛衣），le sandwich（三明治），le week-end（周末），la baby-sitter（照看婴儿的人)；

　　在电影方面，例如：la star（明星），le western（美国西部片）；

　　在犯罪方面，例如：le hold-up（抢劫，主要指抢银行），kidnapper（绑架）。

　　如今的法语中，人们可以遇到许多英文外来词，这些词随着英美政治、经济的发展到处传播，也被带到法国来，开始遭到许多人的拒绝，但渐渐地人们便习惯于使用这些词汇了。或者法文原来没有适当的词来表达某一事物只好借用英文。例如从19世纪人们一直借用 le pipe-line（输油管）, 上世纪50年代初才用新法文词l’oléoduc，不过时至今日，前者比后者更常用。另外，le pull-over（毛衣）在很大程度上代替了法文的 le chandail，后者已经显得陈旧过时了。

　　一段时间以来，为了保卫法语的“纯正”，许多学者极力反对这些人们生活中流行的词汇、用法和俗语。但实际这些词依旧在到处应用，有很多已被正式编进字典。语言的演变尽管会受到“语言政策”（la politique de la langue）的影响，但终究有其自身的规律。

　　除上述三种现象外，还有许多其他特点。例如：在法国人之间，互相用“你”（le tutoiement）相称的频率越来越高；而“您”(le vouvoiement) 只是为了礼貌才用。在学生中，尽管素不相识，可寒喧几句，就直接用“你”相称了。今天，在学校、机关，人们常用“你”交谈，有的上级或老师也用“你”和下级、学生谈话。

　　另外，按照法语规范语法，疑问句必须主语和谓语颠倒或加est-ce que 构成。而目前，随着语言的演变，许多人提问题不进行主语和谓语的颠倒，已成为讲话的习惯。例如：“Quand partez-vous？”，这是“正规”法语，意思是：您几时动身？“Vous partez quand ?”目前常在口语中使用，较为通俗。有时甚至简化为：“quand ?a”，当然上下文要清楚。

　　至于动词时态的用法也有很大变化。简单过去时 ( le passé simple ) 原来只用于书面语之中，目前在书面语中使用也减少了，往往被复合过去时 ( le passé composé ) 所代替。例如：Louis XV n’est pas venu, et a abandonné le Canada aux Anglais.

　　译文：路易十五没有大驾光临，反而把加拿大弃之于英国人手中。

　　说明：这里的动词全是复合过去时，在报刊中未使用简单过去时，因此显得生动。按法语规范语法，表示一历史事实，应使用简单过去时，但由于语言的演变，记者惯于使用复合过去时，而少用简单过去时了。

　　综上所述，时代变化了，习惯变化了，语言也变化了。真正决定语言发展变化的是广大的语言使用者。当然，法语在向通俗化、简约化方向发展、变化的过程中，需要一部分以提倡法语纯洁性（la purté de la langue fran?aise）的语言工作者，提出相应的语言政策，以促进语言的进步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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