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述《红楼梦》的艺术成就与细节描写的关系

作者&投稿:郁贡 (若有异议请与网页底部的电邮联系)
《红楼梦》人物细节描写片段~

第四回:黛玉外貌描写。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甲戌侧批:奇眉妙眉,奇想妙想。】一双似喜非喜含露目。【甲戌侧批:奇目妙目,奇想妙想。】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甲戌侧批:至此八句是宝玉眼中。】心较比干多一窍,【甲戌侧批:此一句是宝玉心中。甲戌眉批:更奇妙之至!多一窍固是好事,然未免偏僻了,所谓“过犹不及”也。】病如西子胜三分。【甲戌侧批:此十句定评,直抵一赋。甲戌眉批:不写衣裙妆饰,正是宝玉眼中不屑之物,故不曾看见。黛玉之举止容貌,亦是宝玉眼中看、心中评。若不是宝玉,断不能知黛玉是何等品貌。】


宝玉外貌描写:
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甲戌眉批:此非套“满月”,盖人生有面扁而青白色者,则皆可谓之秋月也。用“满月”者不知此意。】色如春晓之花。【甲戌眉批:“少年色嫩不坚牢”,以及“非夭即贫”之语,余犹在心。今阅至此,放声一哭。】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甲戌侧批:真真写杀。】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

  第四十回写到:刘姥姥在大观园进餐,故意寻开心的凤姐和鸳鸯为她准备了一双老年四楞象牙镶金筷子,让她去夹那小巧圆滑的鸽子蛋。接下去就是一段个性化的细节描写刻画各人的笑态。
  “凤姐偏拣了一碗鸽子蛋放在刘姥姥桌子上。贾母这边说声‘传’,刘姥姥便站起身来,高声说到:‘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个老母猪,不抬头!’说完,却鼓着腮帮子,两眼直视,一声不语。众人先是发怔,后来一想上上下下都一齐哈哈大笑起来。湘云撑不住,一口饭都喷出来;黛玉笑岔了气,伏着桌子哎哟;宝玉早滚到贾母怀里,
  贾母笑的搂着宝玉叫‘心肝’;王夫人笑的用手指着凤姐儿,只是说不出话来;薛姨妈也撑不住,口里茶水喷了探春一裙子;探春手里的饭碗都弄迎春身上;惜春离了座位,拉着他奶母叫揉一揉肠子;无一个不弯腰曲背的,也有躲出去蹲着笑的,也有忍着笑上来替姊妹换衣裳的,独有凤姐、鸳鸯二人撑着,还一直让着刘姥姥进餐。”
  这段描写,换成平庸之手只会用“哄堂大笑”四个字了结,曹雪芹却铺陈出一段精彩文字。有主,有次,有细描,有泛写,一人一种姿态,一副笑墨:湘云笑得爽快,毫无拘节;黛玉笑得娇媚,柔弱中表现出节制;宝玉则笑时也在撒娇;贾母则明是一副老祖宗的意态口声;王夫人笑责凤姐的恶作剧,显出当家太太的身份;薛姨妈“撑不住”,却又不同于史湘云,一口茶只是喷在晚辈的探春身上,失态而未失礼;惜春娇弱,但她可以拉着奶母叫揉肠子,身份气性又与黛玉有区别。奴仆丫头们只是淡淡两笔,却是清清楚楚地呈现出“上”与“下”的区别界限。黛玉定是笑岔气,湘云势必喷饭,宝玉理应滚动,那搂宝玉叫心肝的只能是贾母。丫环侍女不能和主人一样尽情欢笑,只能是躲了,忍了。在众人前仰后合中独能“撑着”的凤姐和鸳鸯,一看便知是这场闹剧的“总导演”。曹雪芹不愧是大手笔,同中有异,真可谓百态千姿,一笑传神。作者寥寥几笔,就勾勒了一个个动人心弦的笑的细节,写尽了上上下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或笑、或叫、或滚、或搂、或指、或拉、或伏、或蹲、或躲、或忍等举止潇洒的欢笑情形正如一滴水能折射出整个太阳五颜六色的夺目光彩,这一纸欢乐的笑声,就为我们镂刻了具有鲜明个性的人物典型,使人犹如听见到那飞自不同嘴唇,激荡长空的笑的旋律,又使人仿佛从字里行间感受到那笑的力量和笑者的独特个性。
  二、宝玉挨打
  《红楼梦》第三十三回、三十四回,写宝玉与戏剧演员琪官交往,与婢女金钏儿调笑酿成金钏儿被王夫人所逼跳井自杀。再加上其弟贾环又从中有意拨弄是非,使得宝玉被父贾政痛打一顿。宝玉挨打这事件表现了在贵族大家庭,封建正统势力对叛逆者的惩罚与压迫。同时,也反映了封建大家庭内部矛盾的尖锐与复杂,再次展示了《红楼梦》中人物的特征。
  在“宝玉挨打”这事件中,贾政应该是一个反面人物,但作者并没有将他简单的脸谱化,只纯粹地写他是一个封建家长的代表,而是赋予了他更多的内涵。其中就有一个耐人寻味的细节,那就是贾政三次流泪。他第一次流泪,是在他“气的面如金纸”,下决心要打,却未打之际,他“喘吁吁直挺挺坐在椅子上,满面泪痕,一叠声‘拿宝玉!
  拿大棍!’......”这里的“满面泪痕”当然不会是因心疼而哀痛的成分。贾政自己的话透露了他的秘密:“今日再有人劝我,我把这冠带家私一应交与宝玉过去!我免不得做个罪人,把这几根烦恼鬓毛剃去,寻个干净去处自了,也免得上辱先人下生逆子之罪。”原来,是他满心希望宝玉长大后继承“天恩祖德”,做一个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宝玉却违背他的意志成了一个不孝逆子,使他感到希望落了空。他愤怒,同时又不能不感到绝望和悲哀。这就是他在未打宝玉之前先流泪的真正原因。第二次流泪,是王夫人闻讯赶来劝说,他反而越发逞威,要勒死宝玉,于是王夫人大吵大闹,说贾政是有意要“绝”她,“快拿个绳子先勒死我,再勒死他,我们娘儿们不敢喊冤,到底在阴司里得个依靠”。这时,贾政听了此话,不觉长叹一声,向椅子坐了,泪如雨下。这时是毒打尚嫌不足,还要拿绳子来勒死“以绝将来之患”,这眼泪也断然不会是为心疼宝玉而疼。这原因,从王夫人的话里已经透露出来了,原来是王夫人所说的“绝我”和没有“依靠”的话触动了贾政心中的隐悲。王夫人是需要儿子做依靠的,而对贾政来说,宝玉成为不孝逆子,虽生犹死,虽有若无,甚至比死,比无还要可怕可悲。因而,跟王夫人一样,他深深地感到没有“依靠”和“绝”的悲哀。第三次流泪,是王夫人哭贾珠,贾政听了“那泪珠更似滚瓜一般滚了下来”。贾珠是贾政短命而死的大儿子,跟宝玉不同,他听贾政的话,热衷于科举考试,“十四岁就进了学”,本是贾政的希望所在,却不到二十就死了。这次流泪,跟王夫人一样,不是哭活着的宝玉,而是哭死去的贾珠,实质上也是哭自己希望的破灭。总观书中对贾政这三次流泪的描写,其意都在表现贾政在宝玉这个不孝逆子面前感到后继无人的绝望和悲哀。关于眼泪的细节描写,透过贾政表面上的凶狠和威严,无情地揭示了人物灵魂深处的另一面:贾政,一个力图使将败落的贵族大家庭能够存亡继续的封建统治者,一个正统派的代表人物,在宝玉这个“冥顽不灵”的“孽种”面前,既愤怒又悲哀,既威严又虚弱,而且,这两面是如此的矛盾而又合乎逻辑地统一在一起,构成了贾政思想性格完整复杂的内涵。
  而王夫人与贾母同是宝玉的保护者,二人也有很大的不同。王夫人是慈母形象,也是封建正统思想的捍卫者。她身为荣国府的主妇和宝玉的母亲,为了巩固在贾府的地位、财产和权利,也为日后老有所靠,因此出于自身的利益和母性护犊的心理,她爱子心切,用哭诉来劝阻“贾政还欲打时,早就被王夫人捏住扳子”。王夫人哭道:“宝玉虽然该打,老爷也要自重,况且炎天暑日的,老太太身上也不大好,打死宝玉事小,倘若老太太一时不自在了,岂不事大!”从王夫人这几句话可以看出她在内心深处也是认为宝玉该打,但打得太重了,同时,又搬出老太太来试图压制住贾政的怒气。在这一计未成之后,只
  好哭诉起自己下半生的依靠来。王夫人连忙抱住宝玉哭道:“老爷虽然应当管教儿子,也要看夫妻份上,我如今已将五十岁的人……岂不是有意绝我,既要勒死他,快拿绳子先勒死我,我们娘儿们不敢怨,到时在阴司里有个依靠”。这一次终于奏效,贾政不再继续,只“不觉长叹一声,向椅上坐了”。王夫人此时抱着宝玉“只见他面白气弱,底下穿着一条绿纱小衣,皆是血渍,禁不住解下汗巾看,由臀到胫,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无一点好处,不觉失声哭起来:‘苦命的儿呀!’因哭出‘苦命儿’来,忽又想起贾珠来,便叫着贾珠哭道:‘若有你活着,便是死一百个我也不用管了’。”此时更能看出王夫人的冷酷,而对“不孝孽种”的惨状,哭诉的、心疼的却是那个更合乎封建正统理想的大儿子来,若是那个走正经仕途的大儿子还在,自己还有个依靠,那么宝玉这样的“不孝子”死一百个也不管了。从这可以看出王夫人保护宝玉一方面是舐犊情深,但更多地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她与贾政在本质上是一致的。而贾母是个溺爱子孙的老夫人形象,她在贾府中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作为长辈,一言一行都具有威严与权威性。宝玉作为荣国府贾政一系唯一的嫡传独苗,从小聪明伶俐,很会讨贾母的欢心。故贾母一直将宝玉视为命根子,百般溺爱,她总以宝玉的保护人自居。因此,在宝玉挨打中,她出于“舐犊情深”的心理,利用贾家太上皇的身份恩威并施,震慑、制止贾政。她与王夫人不同,面对贾政,她无需哭诉,只有生气“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岂不干净了”、“最是可怜我一生没养个女儿,却让我和谁说去”、“我猜着你也厌烦我们娘儿们,不如我们赶早儿离开你,大家干净”。对宝玉她只有心疼“接着哭个不停”,可以说,她是真心疼爱宝玉,的的确确是宝玉的保护人。
  而在“宝玉挨打”这一事件中,宝钗,黛玉,这两位《红楼梦》中的女主角与宝玉有着不同寻常关系的两位女性,在此中的性格更是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宝钗是个深受封建礼教熏陶,自觉接受和遵循封建思想意识,礼教规范的贵族女子形象。她身上缺乏反抗性,甘于做一个封建贵族大家庭中“遵规蹈矩”的淑女。她赞同男子走封建仕途经济的生活道路,所以对宝玉挨打,她理智上是赞同的,认为贾政的严父行为是挽救宝玉,但考虑到日后与宝玉的“金玉良缘”,也出于对宝玉的爱,她在此事件发生后主动关心体贴宝玉,处处体现出她的精明通达,攻于心计的特点。“只见宝钗手里托着一碗药走过来,向袭人说道:‘晚上把这药用酒研开,替他敷上,把那淤血的热毒散开。’说毕递与袭人,又问道:‘这会儿可好些?’宝玉一面道谢说:‘好了。’又让坐。宝钗见他睁开眼说话,不像先时,心里也宽慰了好些,便点头叹道:‘早听人一句话,也不至今日。别说老太太心疼,就是我们看着心里也疼。’刚说了半句又忙咽住,自悔说的话急了,不觉的红了脸,低下头来”。在这一段中,从送药丸,叮嘱袭人照料宝玉,安慰和劝说宝玉,这一系列的动作与语言可以看出宝钗深谙为人处事之道,待人体贴周到,八面玲珑的性格。特别是一个“托”字,更是她公开表达对宝玉的关心,更能看出宝钗会做人。可以说她来探望宝玉:一方面是因为关心宝玉,另一方面是在向贾母、王夫人这些当家人示好。而林黛玉却不像宝钗那样深谙为人处事之道,但她有自己的思想和个性的追求。在宝玉挨打这件事上,她从理智与情感上都反对毒打宝玉,反对封建家长制对宝玉的压制。从哭肿的双眼来看,她十分厌恶贾政的严父行为,又深切同情宝玉的遭遇,但作为弱女子,她无能为力,只能恼怒流泪。对宝玉拒绝走封建仕途道路表示理解。她本人和宝玉一样都有不甘就范的性格,因此与被打的宝玉有同病相怜之感,也有感情上的共鸣。黛玉来探伤,一不托药,二没叮嘱袭人照料宝玉,只是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悲伤和同情。“宝玉半梦半醒,忽又觉有人推他,恍恍惚惚听得有人悲凄之声。宝玉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不是别人却是林黛玉......向脸上仔细一认,只见两个眼睛肿的桃儿一般,满面泪光......听了宝玉这番话,心中虽有万句言词,只是不能说得,半日,方抽抽噎噎的说:‘你从此可都改了罢。’......连忙立起身来,‘我从后院去罢,回来再来。’”黛玉哭肿的眼睛,悲戚的神情以及从后院退出,这些描写也突出林黛玉不喜张扬,不虚伪的性格,同时,也表现了她对宝玉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
  对于这事件处于陪衬地位的人物,作者也不是一笔带过,而是用三言两语就勾画出其个性来。如:王熙凤的泼辣,眼明手快又善于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的个性。如写:在众丫环要搀刚挨打后的宝玉回屋,马上盛怒,骂道:“糊涂东西!也不睁开眼睛瞧瞧!打的这么样儿,也要搀着走,还不快进去把藤子屉春凳抬出来呀!”。在“宝玉挨打”这事件中,作者对人物的个性化细节描写的是入木三分。作者通过宝玉挨打时各人的表现,特别是贾政的三次流泪,王夫人的哭诉更是深刻地揭示了人物的内心世界。而在探望宝玉时,宝钗和黛玉这两位与宝玉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女性,只是通过一个“托着药丸”与“哭肿的眼”、“从后院去罢”这细节就将两位女性完全不同的性格特征展现出来,从中可以看出作者高超的写作技巧。这些细节描写戏谑中有着丰富的蕴涵。
  三、黛玉进贾府
  《红楼梦》第三回,它通过林黛玉第一次进贾府这事件,透过林黛玉的眼睛将《红楼梦》中的大部分主要人物以及人物活动的场景呈现在读者面前,各个人物不同的性格
  特点通过作者个性化的描写一一展现。
  “林黛玉常听得母亲说过,她外祖母家与别家不同”,因此,“时时在意,步步留心,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耻笑她”此处有一个细节描写“贾母因问黛玉念何书,黛玉道:‘只刚念了《四书》。’”而后来见到宝玉“宝玉因问:‘妹妹可曾读书?’黛玉道:‘不曾读,只上了一年学,些须认得几个字。’”此处就有一个矛盾,
  两次回答大不相同。难道是黛玉谦虚?不太像。就算谦虚也应该在长辈(贾母)面前谦虚。这是为什么呢?其实这正是作者的巧妙之处。看似矛盾的两个细节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黛玉回答“只刚念了《四书》”,贾母道:“读的是什么书,不过是认得两个字,不是睁眼的瞎子罢了。”要知道古代遵循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贾母的这句话就已经表明她是反对女子读太多的书的,只须认识几个字就行了。而“时时在意,步步留心”的林黛玉又怎么会忽视这一信息呢,所以念过《四书》在此就成了一个短处,甚至于可能惹老祖宗生气,所以面对宝玉相同的问话,黛玉的回答就变了。除了这一处表现了黛玉的这种性格外,还有两处写到了一个字“忙”,同样表现出黛玉这种“时时在意,步步留心”的性格。如:凤姐出场,就写道“黛玉连忙起身相见”,“忙”字就可见她当时特殊的心理和神态。她初见面时已得到“此人非同寻常”的印象了,对于不敢怠慢。又如邢夫人带她去见贾赦,派人到外书房请贾赦时,贾赦托词说见面会引起彼此的伤心,只说了几句嘱咐不要想家之类的话,作者这样写:“黛玉忙站起身来,一一听了。”,“忙”字表现了她的“留心”、“留意”,也十分准确传神。
  在这一回中给人留下印象最深刻的应该是王熙凤了。王熙凤的出场就是先声夺人“一语未了,只听后院中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接着用黛玉的心理描写侧面写出了王熙凤的与众不同“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如此,这来者系谁?这样放诞无理?”又通过贾母对她的戏谑可以看出她在贾母面前地位的不同。特别是王熙凤夸赞黛玉的一番话,更是值得品味“天下真有这样标志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只可怜我这妹妹这样命苦,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我们先来分析一下当时的情况。当时,在场的有老祖宗,在贾府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邢夫人,王夫人,还有贾府的三位小姐,以及远道而来的客人——林黛玉。黛玉的母亲贾敏又是贾母最疼爱的女儿。王熙凤要讨好黛玉。因为此时新丧母的黛玉是贾母最怜爱的人,但太过赞美黛玉又变相贬低了贾府的几位小姐,夫人们不满。在这种情况下,王熙凤先是赞美黛玉的“标致”,又赞美她的通身“气派”,这是由外到内的,而又都落到
  老祖宗的身上。因为这“标致”和“气派”不应该是“外孙女”,而应是“嫡亲的孙女”,因为只有贾府,只有贾姓人才应该有这“气派”。换句话说,林黛玉如此“标致”和“气派”也只是像贾府的孙女,像贾家的三春。这样一来,就算她赞美黛玉再过分也不会惹邢夫人、王夫人等人的反感了,同时更是奉承了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这“心头”二字是绝不可少的,只有聪明而富心计的凤姐说话时才能不假思索就表达得这么精细,这么准确。她说这番话时还配合着动作“用帕拭泪”。“贾母笑道:‘我才好
  了,你倒老招我。你妹妹远路才来,身子又弱,也才劝住了,休再提。’这凤姐听了,忙转悲为喜道:‘正是呢!我一见妹妹,一心都在她身上了,又是喜欢又是伤心,竟忘记了老祖宗。该打!该打!’”她十分懂得讨好老祖宗,有时候要直接奉承,有时候要采取曲折迂回的办法,她都能根据具体情况的不同掌握得恰到好处。在这里,此情此景下,说她心中只有黛玉比直接说心中只有老祖宗更能讨贾母的欢心。除了写到王熙凤赞美黛玉外,此回还有一处看似闲笔的细节描写,“说话时,已摆了茶果上来。熙凤亲为捧茶捧果。又见二舅母问道:‘月钱放过不曾?’熙凤说道:‘月钱已放完了。才刚带着人到后楼上找缎子,找了这半日,也并没见昨日太太说的那样的,想是太太记错了?’王夫人道:‘有没有,什么要紧。因又说道该随手拿出两个来给你这妹妹去裁衣裳的,等晚上想着叫人再去拿罢,可别忘了。熙凤道:‘这倒是我先料着了,知道妹妹不过这两日到的,我已预备下了。等太太回去过了目,好送来。’”从这一段对话中,我们可以看出王熙凤的当家人之身份。月钱是归她放的,同时也可看出王熙凤的能干和八面玲珑。夫人交代过的事情做了,没交代的,为林妹妹裁衣裳的料子早已预备下了,并且是等太太过了目再送来。这一处描写把王熙凤能干又善于奉承的性格在第一次出场时就奠下了基调。
  曹雪芹不愧为中国第一流的作家,刻画人物的方法各种各样,特别是在“刘姥姥逗笑”、“宝玉挨打”、“林黛玉进贾府”这三个场面描写中,抓住一个个人物的个体形象,运用个性化的细节描写来展现人物性格特点,描写丰富细腻、深刻生动、精雕细刻,却不露出丝毫人工斧凿痕迹,十分真实自然,同时含意丰富、深刻,能于小中见大,细中见深。这些人物形象,既有共性,又有个性,体现了艺术创作的个性化,值得后人借鉴。

小说文学是离不开情节与细节的,它们共同承担着再现生活和刻画人物的任务,但所包含的内容、表现的形式和所需的手段却不尽相同。比较而言,情节装的是故事,细节则装的是性格;情节是矛盾纵向的、公开的、快速的开展,细节则是矛盾横向的、隐蔽的、缓慢的揭示;情节所需的手段是叙述,细节所需的手段则是描写。它们所起的作用和所收到的效果也不一样:情节是小说的骨骼与筋脉,细节则是小说的血肉与细胞;情节使小说站立成形,细节则使小说摇曳多姿;情节给人以概括的印象,细节则给人以生动的形象。因此,重视细节描写,是小说艺术成熟的重要标志。杰出的作品,总是以细节描写取胜的。

《红楼梦》站在中国古典现实主义的峰巅,给世界近代现实主义开了先河。在细节描写上,也给我们留下了一份十分丰厚的艺术遗产,滋补着我国的民族文学和世界文学。本文拟就《红楼梦》细节描写的特点、细节描写在人物性格典型化过程中的作用以及细节描写与主题思想的关系三方面,探讨一下《红楼梦》细节描写的艺术,以期得到通家的指正。


在中国小说史上,细节描写当然不是曹雪芹的独创。但只有到了曹雪芹,才自觉地将细节描写置于情节叙述之上,完成了从“记述小说”到“描写小说”的转变⑴。小说作为一种叙事文学,本来是受孕于史传文的母体之内的。在诸子散文中,尤其是在《左传》以及后来司马迁的《史记》中,都在传人记事时夹杂着生动的情节与细节。六朝志怪将小说从史传文中分离出来,使小说成为一种独立的文学体裁。尔后志怪又繁衍成为唐宋传奇。情节之花开得绚烂多姿了,细节的蓓蕾却日渐枯萎下去。且宋文大得小说的滋补,显得纵横姿肆,波涌澜张;而小说本身却象宋词一样,显得“体卑”,不得登大雅之堂。于是小说被挤进了“俚俗”文学的行列,成了民间艺人“说话”的专利。从此小说获得了新生,却也更紧地被捆绑在情节离奇的框子里难于自拔。只有当小说从口头文学向案头文学发展的时候,艺术欣赏的因素增加了,细节描写才日渐引起了作家们的重视,这就是《三国演义》、《水浒传》等作品中出现了许多令人难以忘记的艺术细节的原因所在。但是,《三国演义》和《水浒传》的题材仍然来自于历史事件和口头文学中的英雄传奇,这就决定了它们仍然是以情节为主来结构小说的,并未完成从记述体到描写体的质变。《红楼梦》取材于普通人的日常生活,这才脱尽了传奇色彩,使细节描写上升到主要地位。如果将《三国演义》、《水浒传》和《红楼梦》中的细节对比一下,就可以发现:在《三国演义》与《水浒传》中,细节是附着在情节之内的,抽去了细节,虽然影响作品的形象生动,却不损害情节的完整统一。在《红楼梦》中则不同,情节是寓于细节之内的,抽去了细节,不仅影响作品的形象生动,而且连情节本身也不复存在了。《红楼梦》就是由许许多多五彩缤纷的细节织成的艺术巨锦,抽去其中一小部分,哪怕是极少的一小部分,也会使这块巨锦出现纹疵,破坏整体的完美。抽去了所有细节,也就没有《红楼梦》了。

《红楼梦》不仅把细节摆到了与艺术共存亡的地位,而且用以描写细节的手法也与前人大异其趣。在《红楼梦》之前,细节描写往往是以夸张的形式出现的,而且在夸张之中笼罩着一层程度不等的离奇色彩。例如《三国演义》中的“青梅煮酒论英雄”一节:

操以手指玄德,后自指,曰:“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玄德闻言,吃了一惊,手中所执匙箸,不觉落于地下。时正值天雨将至,雷声大作。玄德乃从容俯首拾箸曰:“一震之威,乃至于此。”操笑曰:“丈夫亦畏雷乎?”玄德曰“圣人迅雷风烈必变,安得不畏?”将闻言失箸缘故,轻轻掩饰过了。(第二十一回)闻言失箸,已属夸张;适逢惊雷,更属巧合。虽不失真实,总给人以离奇之感。当然利用夸张与巧合突出人物形象与社会生活的一个侧面,可以将人物性格写得栩栩如生,不失其为很具表现力的一种艺术手法。但是,这种方法只适宜于表现人物性格的单纯性与鲜明性,却不适宜于表现人物性格的丰富性与复杂性。因为艺术的夸张本身就是一种剪裁,突出了事物的某一方面,而忽略了事物的其他方面。倘若全面突出,那就失去夸张的意义,也不成其为夸张了。而且用夸张的手法写出的艺术细节,一般来说笔下藏锋不多,缺乏含蓄耐嚼的艺术魅力。在这样的艺术细节中,作家的主观意图、形象所显示的客观社会意义和读者的艺术感受几乎是相等的,给读者留下想象与联想的空间不多。

《红楼梦》中的细节描写就大不相同了。曹雪芹这个作家,非常相信自己的艺术表现能力,也非常相信读者的欣赏水平。他在细节描写中不事夸饰,也不利用巧合,只是老老实实地按照事物本来的样子把它描绘出来。至于形象所显示的社会意义,却留给了读者去想象,自己不加任何点评。例如有一次,众人围着贾母承欢,贾母讲了个小媳妇吃了孙猴子的尿,变得格外聪明伶俐,最惹公婆疼爱的故事,引起了众人的反应:

说毕大家都笑起来。凤姐儿笑道:“好的,幸而我们都笨嘴笨腮的,不然也就吃了猴儿尿了。”尤氏、娄氏都笑向李纨道:“咱们这里谁是吃过猴儿尿的,别装没事人儿。”薛姨妈笑道:“笑话儿不在好歹,只要对景就发笑。”(庚辰本第54回。以下凡引《红楼梦》文字,均见庚辰本,不再注。)这个细节,象生活本身一样朴素自然,没有任何夸饰的痕迹,更没有巧合的踪影。但在这个细节中,却既显示了人物性格,又揭示了人物之间那种复杂而又微妙的关系。贾母在荣宁二府的女眷中,特别宠爱凤姐,这不能不引起其他人的明妒暗嫉,邢夫人就曾公开表示不满,说凤姐“雀儿拣着旺处飞”。贾母也深知大家早怀着怨愤之意,为了保持主子们关系上的平衡,她特地讲了这个故事来刺凤姐,说明自己不是那种偏爱不明的老混虫。其效果果然不错,“说毕大家都笑起来”。这个“笑”有双重含义,既是这个笑话引起的畅笑,也是对“吃了猴儿尿”的凤姐的嘲笑。“少说也有一万个心眼子”的凤姐,自然知道“老祖宗”的笑话是冲着自己讲的,便抢先声明“幸而我们都笨嘴笨腮的,不然也就吃了猴儿尿了”。尤氏、娄氏却不放过这个机会,利用开玩笑刺了凤姐一下子,指出她在“装没事人儿”。薛姨妈一来是客,二来也不好公开为自己的侄女辩护,于是只好单就笑话本身发表一句评论,既以肯定这个笑话“对景”而恭维了贾母,又起到了岔开话题的作用。可以看出,这个笑话本身是没有多大意义的,然而由于它“对景”,引起的反应却是很有意义的。不过作者在这儿却守口如瓶,把分析与思考全让给读者了。

如果我们再将《红楼梦》的细节描写与外国文学作品中的细节描写作一比较,还可以发现另外的艺术特色。外国文学名著中的细节描写,有时往往使故事滞留下来,进行大段的静态描写。例如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第一部第十八章安娜?卡列尼娜与渥伦斯奇在火车车厢门口相见的细节里,详尽地描写了安娜?卡列尼娜阴暗然而却富有生气的眼犥?以及在渥伦斯奇身上所引起的反应:

……当他回过头来看的时候,她也掉过头来了。她那双在浓密的睫毛下面显得阴暗了的闪耀着的灰色眼睛亲切而注意地盯在他的脸上,好象她在辨认他一样,随后又立刻转向走过的人群,象是在寻找什么人似的。在那短促的一瞥中,渥伦斯奇已经注意到了有一股被压抑的生气在她的脸上流露,在她那亮晶晶的眼睛和把她的朱唇弄弯曲了的轻微的笑容之间掠过。仿佛有一种过剩的生命力洋溢在她的全身心,违反她的意志,时而在她的眼睛的闪光里,时而在她的微笑中显现出来。她故意地竭力隐藏住她眼睛里的光辉,但它却违反她的意志在隐约可辨的微笑里闪烁着。

安娜的眼神是她与渥伦斯奇相见场面的逻辑中心,也是她寻求真正的爱情的试探,然而也是她走向悲剧结局的开始。这个细节,无疑具有十分强烈的艺术魅力,曾经赢得了广大读者的赞赏。但也毋庸讳言,在这个描写中,故事却停滞了下来,一切都是静态的,作者把读者引向了对安娜外表美与精神美的关注,却未能使读者的思想与感情跟着主人公一起去流动。

《红楼梦》很少做这种静态的细节描写。相反地,总是在动态中展现生活场景,而且总是把读者也拉到这些生活场景中来,跟着人物一起去思考、去感受。如第八回宝玉与宝钗互识锁、玉之后,黛玉也来到梨香院。书中写道:话犹未了,林黛玉已摇摇的走了进来。一见了宝玉,便笑道:“哎哟,我来的不巧了。”宝玉等忙起身笑让坐,宝钗因笑道:“这话怎么说?”黛玉笑道:“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宝钗道:“我更不解这意。”黛玉笑道:“要来一群都来,要不来一个也不来。今儿他来了,明儿我再来,如此间错开了来着,岂不天天有人来了,也不至于太冷落,也不至于太热闹了。姐姐如何不解这意思?”宝玉因见他外面罩着大红羽缎对襟褂子,因问:“下雪了么?”地下婆娘们道:“下了这半日雪珠儿了。”宝玉道:“取了我的斗篷来不曾?”黛玉便道:“是不是!我来了,他就该去了。”宝玉笑道:“我多早晚儿说要去了,不过拿来预备着。”
下边接着写宝玉因听了宝钗的劝告,放下冷酒,换了热酒来饮。可巧雪雁此时来给黛玉送手炉。

黛玉因笑问他:“谁叫你送来的,难为他费心,那里就冷死我。”雪雁道:“紫鹃姐姐怕姑娘冷,使我送来的。”黛玉一面接了抱在怀中,笑道:“也亏你倒听他的话,我平日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他说了你就依,比圣旨还快些?”宝玉听这话,知是黛玉借此奚落他,也无回复之词,只嘻嘻的笑两阵罢了。宝钗素知黛玉是如此惯了的。也不去睬他。薛姨妈因道:“你素日身子弱,禁不得冷的,他们记挂着你倒不好?”黛玉笑道:“姨妈不知道,幸亏是姨妈这里,倘或在别人家,岂不恼?好说就看的人家连个手炉也没有,爬爬的从家里送个来,不说丫环们小心太过,还当我素日是这等轻狂惯了呢。”

这两个细节完全是由人物的对话组成的,曹雪芹既没有写人物的眼神表情,也没有写人物的心理感受,然而各个人物的思想感情都跃然纸上了。而且随着对话的进行,读者的思想感情也和人物一样在一张一弛地活动着。黛玉本来是去探望宝钗病情的,可是一见宝玉先她而来,就“半含酸”⑵地来了那句顶门针:“我来的不巧了”。这就逼出了宝钗的发问:“这话怎么说?黛玉接着把弓拉得更紧了,说“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宝钗虽然只说了句“我更不解这意”,言下之意却是“你必须把话说清楚”。黛玉“间错开了来”的话显然是在强词夺理,但却将拉满的劼?又松弛下来。至于对雪雁说的那一席话,显然是在借槌敲鼓,当事者的宝玉、宝钗都听懂了,但一个不敢反诘,一个无法反诘。薛姨妈只听懂了话面,没有听懂话底,所以反问了一句。黛玉的解释却抽去了话底,只说话面,这又使绷紧了的弓松弛了下来。“拉弓”的是黛玉,“收弓”的也是黛玉;她“无理”,然而她“有情”;读者为她的“情”所动,因而也就原谅了她的“无理”。“有情”与“无理”都体现在语言之中,然而形象的美却突破了语言的外壳,是由流动着的画面来显示的。

《红楼梦》的情节就装在这些细节里,随着细节的不断流动而移步换形。它不仅体现出一种动态的美,而且在动中显示着情节,和情节交融在一起。因此,读外国文学作品,性急的读者可以跳过那些细节去捕捉情节的线索;读《红楼梦》却不行,跳过了细节,情节也就不复存在了。


有了细节就有了性格,但有了细节却不一定会有典型。换言之,人物性格的典型化离不开细节描写,但却不是所有的细节描写都能够表现典型性格。那种不顾典型化的要求,一味去描写细节的做法,只能导致“恶劣的个性化”,只能是“纯粹低贱的自作聪明,并且是垂死的模仿文学的一个本质的标记”⑶。要把典型化与“恶劣的个性化”区别开来,就必须选择生活中那些既含有丰富的生活内容又含有思想意义的事件。《红楼梦》中的细节描写可谓多矣,人们读起来却并不生厌,不感到烦琐,其原因就在于它完全是服从典型化的需要,而和“恶劣的个性化”绝缘的。

任何细节都只不过是现象,但只有那些与事物的本质紧紧联系在一起的现象,才富有社会意义,才是艺术家所光顾的对象。《红楼梦》取材于大观园里一群儿女们的日常生活,她们的生活圈子十分窄狭,无非是“弹琴下棋,作画吟诗,描鸾刺凤,斗草簪花,低吟悄唱,拆字猜枚”⑷。但曹雪芹却从这些琐碎的小事中选择出了符合典型化要求的生活细节,赋予不平凡的社会意义。比如第二十九回里写贾母领着女眷们去清虚观打醮,张道士作为贺礼送的一盘法器中有一只金麒麟。平庸的作家可能会在这只金麒麟本身大作文章,写它的来历,写它如何金璧辉煌等等。曹雪芹却避开了这种不足以表现人物典型性格的物的描写,而去写各个人物对这只金麒麟的反应:

贾母因看见有个赤金点翠的麒麟,便伸手翻弄,拿了起来笑道:“这件东西好象我看见谁家的孩子也戴着这么一个的。”宝钗笑道:“史大妹妹有一个,比这个小些。”贾母道:“是云儿有这个。”宝玉道:“他这么往我们家去住着,我也没看见。”探春笑道:“宝姐姐有心,不管什么他都记得。”林黛玉冷笑道:“他在别的上还有限,惟有这些人戴的东西上越发留心。”宝钗听说便回头装没听见。宝玉听见史湘云有这件东西,自己便将那麒麟忙拿起来揣在怀里。一面心又想到怕人看见他听见史湘云有了,他就留这件。因此,手里揣着,却拿眼睛瞟人。只见众人都倒不大理论,唯有林黛玉瞅着他点头儿,似有赞叹之意。宝玉不觉心里没好意思起来,又掏了出来向黛玉笑道:“这个东西倒好玩,我替你留着,到了家穿上你戴。”林黛玉将头一扭说道:“我不稀罕。”宝玉笑道:“你果然不稀罕,我少不得就拿着。”说着又揣了起来。这个细节对性格刻画是很富有表现力的,每个人物所说的话都富有个性特点,而且都是形神兼备的“这一个”。宝钗的话正如探春所说,表现了她“有心”;而探春看出宝钗“有心”,却又表现了她的“敏锐”;宝玉的话说明他不拘细事;黛玉的话体现了她的“尖酸”;宝钗装作没听见,又显得她胸有城府;宝玉“揣着”又“掏了出来”,掏出之后又“揣了起来”,表现出他与黛玉、湘云之间那种微妙的感情和关系。一个细节写出了四个人的性格特点,而黛玉的“尖酸”又是这个细节描写的逻辑中心,不仅表现了这个少女唯恐失去爱情的怯惧心理,而且牵动着“金玉良缘”和“木石前盟”的尖锐对立。显然,这个细节是曹雪芹专门为林黛玉设计的,其他人物只不过是个陪客而已。他把生活压成了碎块,抛掉石渣,拣出美玉,然后又镶嵌到事物的焦点上,因而显得格外光彩夺目。

细节之于情节,无疑是局部与整体的关系。没有局部,当然不会有整体;但若脱离开整体的制约,局部也就会显得散漫无章。要将典型化与“恶劣的个性化”区别开来,就要既使细节描写显示人物性格的本质特点,又要使细节描写服从情节的需要。否则,即如曹雪芹这样的文坛巨匠,也会出现败笔。例如《红楼梦》中写了许多梦,其中绝大多数是写得非常出色的,但有两次梦却写失败了,一次是秦可卿死时托梦给凤姐,一次是尤三姐死后托梦给尤二姐。众所周知,在现实生活中,做梦这种生理现象是真实的、正常的,但梦本身有时是“日有所思”的结果,有时却与“日有所思”没有任何联系,甚至荒诞不经,根本没有轨迹可寻。那些荒诞不经的梦是不能进入艺术的,因为它或者不能反映生活,或者根本就歪曲了生活。凤姐入梦之前,想的是送黛玉往苏州去的贾琏。她“这日夜间正和平儿灯下拥炉倦绣,早命浓熏绣被,二人睡下,屈指算行程该到何处,不知不觉已交三鼓”。这段描写是十分真实而又精采的。但凤姐入梦之后,不是梦见了贾琏,却是梦见了可卿,这就脱离了人物生活的规定情境,即作为局部的细节脱离了整体的情节。而且可卿“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嫡是安富尊荣坐享人能想得到处?”⑸脂砚斋的这句批语,从反面证实了这个细节是不符合人物性格的,既不符合凤姐的性格,也不符合可卿的性格。这个细节只在结构上起到了预示贾家衰败命运的作用,而且笼罩上了一层封建迷信的色彩。尤二姐在被凤姐折磨得奄奄待毙时梦见了尤三姐,这是“日有所思”的结果,是符合规定的典型环境与情节发展的。她梦见妹妹嘱咐她“休信那妒妇花言巧语,外作贤良,内藏奸滑,他发狠定要弄你一死方罢”,也是符合这两姐妹对凤姐的认识的。但“你我生前淫奔不才,使人家丧伦败行,故有此报”,却显然不符合人物性格,是曹雪芹自己“红粉骷髅”落后思想的政治图解。当然,这样的例子只是个别的。《红楼梦》中绝大多数细节则是与情节水乳交融,相得益彰的。比如第二十五回“叔嫂逢五鬼”,惊动了上自贾母下至奴婢的荣宁二府,“园内乱麻一般”。这时作者忙中偷闲,闲中避忙地写了这样一个细节:

独有薛蟠比诸人忙到十分去:又恐薛姨妈被人挤例,又恐薛宝钗被人瞧见,又恐香菱被人臊皮。知道贾珍等是在女人身上做工夫的,因此忙得不堪。忽一眼瞥见林黛玉风流婉转,已酥倒在那里。
这个细节只是粗笔勾勒,却有如电影中的特写镜头一样,突现了三层含义:第一层,用三个“又恐”写出了薛蟠的“忙”,而薛蟠的“忙”又衬托出大观园内的“乱”。这个本来是女儿们生活的幽静场所,如今竟不避“男女之大防”,各等人员混杂,多到要“挤倒”人了,足见乱到什么程度。第二层,凤姐、宝玉之病,闹得合府人仰马翻;但来者却不一定都是出于对凤、宝的关心,象贾珍那样“在女人身上做工夫的”不乏其人。第三层特别具有讽刺意味,薛蟠既恐这,又恐那,自己却“早已酥倒在那里”,活画出了这个惫癞人物的龌龊灵魂。这个细节是很富有表现力的,然而在程、高本中却被删去了。

还有一些细节,本身所包含的生活内容是比较单纯的,但由于与整体存在着有机联系,容易调动起读者的联想,因而显得特别耐人寻味。譬如湘云醉眠芍药茵的细节,其生活内容并不丰富,充其量只不过说明湘云的醉态不同于别的小姐的醉态罢了。但它却调动起了读者对湘云性格整体的联想:她的憨直爽朗,她的英豪阔大,她的诗人气质,她的女扮男装,她的割腥啖膻,如此等等。可见细节要成为典型化的细节,就必须与整体联系起来。如果说情节是人物性格的发展史的话,那么细节则是人物性格的横断面。横断面清晰了,人物性格自然鲜明。但要刻画出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却必须与发展史相联系;否则,横断面再清晰,也有可能成为“恶劣的个性化”。

不过话说回来,规律只适于一般,超出一般规律的个别总是有的。有时候,细节本身所包含的生活内容和思想含义十分丰富,虽然只是一两个细节,却能象显微镜一样,辉照出性格的整体。最有代表性的例子要算栊翠庵品茶了(四十一回)。在这个细节中,由宝玉口中说出的“世法平等”是点睛之笔,因为这是佛门的信条,然而作为佛门之徒的妙玉却把这次来品茶的人分为四等,体现了三个不平等:首先是刘姥姥与其他人不平等,刘姥姥用过的杯子她嫌脏,刘姥姥坐过的地方她要用水洗。这绝不能用简单的“洁癖”来解释,只能说明她头脑里剥削阶级的意识在作崇。其次是贾母与宝、黛、钗三人不平等。贾母只能坐在东禅房用茶,煮茶的水是“旧年蠲的雨水”,茶具是“成窑五彩小盖盅”;而宝、黛、钗三人却被请进了她的“耳房内”去吃“体己茶”,煮茶的水也换成了她五年前在蟠香寺收的“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的梅花雪水,茶具也换成了她珍藏的古玩。贾母是贾府的太上皇,她的存在是地主阶级尊严的象征。可是妙玉却把她摆在宝、黛、钗之下,这说明她虽出身豪门,不得不依靠豪门,却又蔑视豪门的思想性格。第三,黛、钗与宝玉也不平等,黛玉用的是“点瓠瓟斝”,宝钗用的是“点犀盂”,贵则贵矣,但比起宝玉来却差了一筹,因为宝玉用的是她“素日吃茶的那只绿玉斗”。自称“槛外人”的妙玉,把宝玉这个“须眉浊物”看得比“闺友闺情”还要贵重,这不能不说是她身在佛门,心向红尘,凡心偶炽的表现。可是她却还要“正色”宣布:“你(宝玉)这遭吃的茶,是托他两个(黛、钗)福。独你来了,我是不给你吃的。”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辩白,说明她即使在凡心偶炽的时候,也要披上一层佛门之徒的外壳。这个颇富戏剧色彩的细节,道具只有几只不同的茶杯,然而却表现了如此丰富的生活内容和思想含义,象显微镜一样,照出妙玉性格的几个主要方面,表现了她既要摆脱封建礼教的束缚,又无力彻底挣脱这种束缚的复杂心理。


细节描写,不仅与人物性格的刻画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而且与作品的思想倾向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在优秀的作品中,细节的生动性总是与思想倾向的深刻性紧紧联系在一起的。而那些琐碎的、可有可无的细节,不仅会毁坏人物形象,同时也会损害特定的主题思想。创作理性与创作感性总是一对并行不悖的姊妹,如果感性缺乏理性光辉的照耀,就会显得苍白无力,甚至灰色庸俗。别林斯基曾说:“当讲到莎士比亚的时候,如果欣赏他以无比的精确和逼真表现一切的本领,而不惊奇于创作理性所赋予他的幻想形象的价值和意义,那将是很奇怪的。在一个画家,当然,伟大的优点是那自由挥动画笔和支配调色的本领,可是光靠这本领,还不能成为一个伟大的画家。概念、内容、创作理性——这便是衡量伟大的艺术家的尺度。”⑹正是渗透在作品中的这种创作理性,将典型的细节描写与琐碎的细节描写区别了开来,显示出了艺术家的伟大与平庸。《红楼梦》与《金瓶梅》同样是以写日常生活出名的,同样重视对细节的描写,然而却在这个地方分出了高下。

在《红楼梦》中,曹雪芹总是紧紧地把握住了细节描写与人物性格和主题思想的内在联系,使人物性格的鲜明性与主题思想的深刻性同时显现在读者的眼前。在艺术作品中,主题思想不是靠作家的主观概念来阐述的,而是靠客观的艺术形象来显示的,作家“应当知道并感觉到现象的根据,但是表现的只是兴盛或衰败中的现象本身。”⑺这已是为人们所共知的一般常识了。不过,现实生活本身只是自然形态的东西,其中虽不乏闪光的事物,但平淡的或者平庸的事物则往往居多,甚至有时闪光的事物还包藏在平淡的形式之中。艺术家的任务,不仅在于要将生活中这些闪光的事物挑选并搜集起来,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要经过理性的照射,使它显示出不一般化的、独特的社会意义。比如骂人与被骂,这是日常生活中屡见不鲜的现象,但《金瓶梅》中潘金莲的泼骂与《红楼梦》中焦大的醉骂就大相径庭。潘金莲骂李瓶儿时满口秽语,对表现这个荡妇形象自然是十分必要的;但思想意义却十分窄狭,充其量只不过表现了西门庆的诸多姬妾之间的争风吃醋而已。焦大的醉骂就大不相同,他的骂是对贾府这个世代缨之族的道德鉴定,既突现了这了忠仆的鲜明性格,又揭示了反封建的深刻主题。这个“焦大太爷”原来有些根基,“从小跟着太爷们出过三四回兵,从死人堆里把太爷背了出来,得了命;自己挨着饿,却偷了东西来给主子吃;两日没得水,得了半碗水,给主子喝……”在焦大看来,宁荣二府所以能成为“钟鸣鼎食”之家,是和他的功劳分不开的。然而如今的主子却忘恩负义,尽教他干黑更半夜送人的苦差使,于是便怀着七分怨恨,又借了三分酒力,一骂了大管家赖二,二骂了少主子贾蓉,三骂了包括贾珍在内的贾家满门。骂赖二,他是以奴上奴的身份出现的,说“焦大太爷跷跷脚比你的头还高呢,二十年头里的焦大太爷眼里有谁?别说你们这一起杂种王八羔子们。”骂贾蓉,他是以主上奴的身份出现的,“别说你这样儿的,就是你爹、你爷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不是焦大一个人,你们就做官儿,享荣华,受富贵!你祖宗九死一生挣下这家业,到如今了,不报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来了。不和我说别的还可,若再说别的,咱们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骂包括贾珍在内的贾家满门,他是以知情奴的身份出现的,“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他骂得有理,骂得有据,骂得有层次。他的骂,揭示了整个贾府“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的道德根源,自然使人联想到贾府主子们父子聚�、叔嫂通奸、婶侄暧昧那种鸾颠凤倒的许多情节,无异于在贾府的疮疤上再撒了一层盐,疼得更厉害,也烂得更厉害了。


你能否举例说明《红楼梦》具有怎样的艺术成就?
1.“真事隐去,假语存焉”的特殊艺术手法 《红楼梦》第一回开宗明义,借小说人物“甄士隐去”“贾雨村言”,用谐音的方法交代了“将真事隐去,用假语存焉”的艺术手法,这是《红楼梦》表现特殊内容的特殊虚构手法,是为了委婉地表达作者的真实意图和深刻感慨。这表现在:(1)以谐音的方式给人物命...

红楼梦的艺术成就
《红楼梦》的艺术成就:1、结构宏大而精致。《红楼梦》中存在着三个世界:一个大观园、一个是大观园之外的社会、一个是隐约虚幻的神话世界。一个事件与一个事件互为因果,连环勾牵,毫不间断,交织成一张巨大密实的网,令《红楼梦》所展示的生活画面,如同生活本身那样错综复杂、丰富多彩。2、语言含...

红楼梦的艺术成就
《红楼梦》是中国古代章回体长篇小说,也是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一,一般认为是清代作家曹雪芹所著。其艺术成就可以从以下几方面分析:1. 结构宏大而精致。《红楼梦》中存在着三个世界:一个大观园、一个是大观园之外的社会、一个是隐约虚幻的神话世界。作者能够将这三个世界有机地结合起来,形成一幅错综复...

《红楼梦》的叙事艺术有何特点?
(1)质朴自然。 这是《红楼梦》语言艺术的基本风格。如柳湘莲对贾宝玉说“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全石头狮子干净,兴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第六十六回)。”(2)富有哲理。 哲理性的语言,具有形象、隽永、隐喻、明喻等物点,是从生活经验中提炼而成的。这种语言,往往是以一句浅显的成语形式说明抽象...

分析阐述红楼梦的人物塑造艺术
1. 独特的人物个性:在《红楼梦》中,作者曹雪芹塑造了一系列独特的人物形象,这些人物各具特色,绝不雷同。例如,贾宝玉的叛逆性格,林黛玉的才情出众,薛宝钗的端庄贤淑,王熙凤的机智狡猾等。这些人物形象生动鲜明,给人留下深刻印象。2. 人物性格的复杂性:在《红楼梦》中,作者不仅展现了人物的外在...

简述红楼梦的艺术成就
《红楼梦》的艺术成就简述如下:《红楼梦》是一部具有历史深度和社会批判意义的爱情小说。它颠倒了封建时代的价值观念,把人的情感生活的满足放到了最高的地位上,用受社会污染较少、较富于人性之美的青年女性来否定作为社会中坚力量的士大夫阶层,从而表现出对自由的生活的渴望。从而,它也前所未有地描绘...

《红楼梦》的艺术成就表现在哪些方面?求解?
《红楼梦》的艺术成就表现在:1、结构宏大而精致。《红楼梦》中存在着三个世界:一个大观园、一个是大观园之外的社会、一个是隐约虚幻的神话世界。一个事件与一个事件互为因果,连环勾牵,毫不间断,交织成一张巨大密实的网,令《红楼梦》所展示的生活画面,如同生活本身那样错综复杂、丰富多彩。2、...

分析《红楼梦》的语言艺术
1)含蓄的语言确切地表达了作品的主题思想,塑造了人物的鲜明形象。《红楼梦》在这个方面给我们提供了很多成功的范例。它很少用大段的说明文字或者多余的形容词之类,而是用极其含蓄的文字,通过人物的语言、行动、,来刻画其性格特征或心理状态。如第一回写寄居在士隐家隔壁葫芦庙内的贾雨村翻弄书籍解闷...

红楼梦的艺术特点
结构新颖 行文精炼 人物传神 诗词情才 触动心灵 真事相隐 仁者见仁 千古遗篇

简要概述下曹雪芹《红楼梦》的艺术贡献。
《红楼梦》以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由盛而衰的过程为背景,以贾宝玉、林黛玉的爱情悲剧为中心,通过对日常生活琐事和人物内心活动的精微深刻的描写,成为表现封建社会、封建家庭各种生活和各种人物的百科全书。作者巨大的语言艺术表现才能,塑造了宝玉、黛玉、宝钗、王熙凤等一大批令人百读不厌的典型形象...

河口瑶族自治县18385498136: 红楼梦的成果简介是什么? -
米眨土霉: 1、《红楼梦》在艺术上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它的一个最重要的特点是,它的叙述和描写就像生活本身那样丰富、深厚、逼真、自然.2、《红楼梦》的世界是作者在生活的基础上虚构出来的,那环绕着贾宝玉、林黛玉和薛宝钗的大大小小不同阶...

河口瑶族自治县18385498136: 红楼梦艺术成就是
米眨土霉: 《红楼梦》在艺术上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它的叙述和描写就像生活本身那样丰富、深厚、逼真、自然,在艺术表现上普遍地运用了对比的手法.作者安排了鲜明对照的两个世界: 1、以女性为中心的大观园,这是被统治者的世界; 2、以男性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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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眨土霉: 恩格斯在给玛·哈克奈斯的信里说:“现实主义的意思是,除细节的真实外,还要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的真实.”恩格斯在谈现实主义的时候,把细节的真实与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的真实并列了起来,由此可见,细节的真实,在现实主...

河口瑶族自治县18385498136: 请简单概括《红楼梦》的艺术成就.
米眨土霉: 这是一部伟大的小说,从它诞生之日起,就注定不会平凡.《红楼梦》是中国古典小说的巅峰之作,是我们古代的一部百科全书.小说当中不仅有令人扼腕叹息的爱情,也有着我们老祖宗生活得方方面面.我们可以根据不同的角度来品读《红楼梦》:可以从文学的角度品评小说中的文学底蕴,小说中所包含的诗歌、儒道释三家理论的糅合是非常丰富的.我们还可以从小说中看到中国封建社会贵族家庭之间的人际关系和生活状态,甚至可以从人文关怀的角度,品读出曹公在贾宝玉这个人物上所赋予的终极关爱的思想.

河口瑶族自治县18385498136: 红楼梦的艺术魅力 -
米眨土霉: 你好!《红楼梦》是古典长篇小说中最优秀的作品,具有强大的艺术魅力.第一,表现在其艺术形象的高度真实性上.这方面首先贯穿在作品的情节上、细节上及人物描写的各个方面.第二,小说具有浓厚的诗意氛围,是一部诗化了的小说....

河口瑶族自治县18385498136: 红楼梦人物塑造的成就 -
米眨土霉: 红楼梦》的人物性格塑造,作者主要抓住了形象的复杂性、形象的立体感(即写出人物性格的空间差异与时间的变异性).平凡中见不平凡.表现了完整的感情流程.人物心理描写的细腻化,肖像描写贵在传神,动静结合等等.最大贡献在于打...

河口瑶族自治县18385498136: 红楼梦 思想艺术成就 -
米眨土霉: 《红楼梦》是中国古典小说的巅峰之作,是我们古代的一部百科全书.小说当中不仅有令人扼腕叹息的爱情,也有着我们老祖宗生活得方方面面.我们可以根据不同的角度来品读《红楼梦》:可以从文学的角度品评小说中的文学底蕴,小说中所包含的诗歌、儒道释三家理论的糅合是非常丰富的.我们还可以从小说中看到中国封建社会贵族家庭之间的人际关系和生活状态,甚至可以从人文关怀的角度,品读出曹公在贾宝玉这个人物上所赋予的终极关爱的思想.首先要肯定它的地位,然后分析艺术成就,因为文章的思想是含在内容里面的,所以这个时候可以分析下内容中的方方面面,这样一般都能得到分数,而且还比较简洁.

河口瑶族自治县18385498136: 女友最近不怎么说话,我说天气热了.然后他就关心我.什么情况? -
米眨土霉: 天气是天气热了,每个人都很烦躁,所以有的人就不想过多的说话,并不是对你冷淡,他冲过你说天气热了,还关心你这件事情,证明她对你没有意见,不要多想. 如果我的回答对你有一点点帮助,希望采纳一下.

河口瑶族自治县18385498136: 红楼梦中的细节描写. -
米眨土霉: 第四十回——史太君两宴大观园,描写探春房间的摆设:“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描写宝钗房间的摆设:“及进了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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